铁门上的芯片感应区,“嘀——”的一声过后,智能化的铁门就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大同小异的白色房间里,抱膝坐在床边的金发年轻男人抬眼懵懂的看了我们一眼,随即又垂下了头颅,喃喃:“幻觉越来越严重了,所以,我这是要死了吗?”
我让水野替我把风,上前焦急的拉起萎靡不振的年轻男人,急促的说:“快跟我走。”
“走?去哪里?地狱吗?”他自嘲一笑。
我拽起他朝门外走去,简要的说明了一下我的来意:“这里不安全,塔露帕实验也具有很危险的未知性。你好像认识我,其他的我们出去再说。”
年轻男人惊讶的抓了一把我的脸,被我瞪了一眼之后,呐呐道:“有弹性,是热的……?”
“废话,你的皮肤难道不是温热的吗?!”
水野饶有兴致的看我们拉拉扯扯走出来,问:“你们是要玩密室逃脱游戏吗?”
我白他一眼,说:“明明是越狱。”
“你们不会蠢到从研究所大厅的那个出口正大光明的走出去吧?”水野似笑非笑的说。
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如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最好是能抢一个研究员的衣服来给他换上走出去了。
金发的年轻男人也颇为踌躇,支吾道:“实验者出去简直难如登天,尤其是我这种被列为危险对象的。”
正在我们一筹莫展的时候,水野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说:“跟我来。”
空中花园的茂密花丛下,排水管道的第三块透明地板松动得可以拆卸下来,那下面则是楼下一家企业的卫生间。
看着金发年轻男人一跃而下,传来一声闷响后,我与这个似乎洞悉一切的神秘男人水野告别道:“谢谢你给予的帮助,再见。——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这样不遗余力的帮助我。”
水野摘下一朵怒放的扶桑花,神秘一笑:“你是一个奇迹。”
我一头雾水的与他对视,直到下方传来年轻男人的催促声,这才挥手小心翼翼的跳了下去。
万幸这中间的空档并不高,不难我恐怕不死也要摔个残疾。即便如此,抱头着地的时候,还是感到一阵钝痛,不用看也知道,身上一定青了。
“快逃。”年轻男人这时候终于意识到时间的紧迫了,猫着腰一个劲的催着我动作快一点。
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几个前来方便的女职员神色莫名的打量着我们,回头一看,才发现卫生间上挂着“女卫生间”这几个字。
一脸尴尬的两人连声说着“对不起”后飞速消失在走廊尽头。
电梯里,看着不断跳跃着的楼层数字,脑袋里那根弦紧绷着。
他们发现21号消失没有?会不会现在已经开始捜査行动了?如果被抓到,该以怎样的借口应付他们呢?
走出闪烁着金属光芒的高楼大厦那一刻,我与金发年轻男人不由自主的吐出一口气,相视一笑:
“自由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八天
“你……”金发年轻男人欲言又止的望了我一眼,看我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后,说了声“算了”便就此作罢。
我一头雾水的望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们之前认识的,对吧?”我先发制人的询问他,他一脸复杂的点点头。
于是,顺理成章的,我露出一个讨喜的笑容,说:“那么,请收留我吧!”
走在去他朋友家的路上,我渐渐了解了关于这个男人的一些事情:来研究所之前,是一名夜店的服务员,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
而那段所谓刻骨铭心的感情则是他来研究所参加塔露帕实验的主要原因。
想要通过实验创造出自己因为车祸死亡的恋人。
「把思念的力量视觉化」,这也正是塔露帕实验的终极奥义,不是吗?
可是,那样创造出来的灵体,真的会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已故恋人吗?充其量,也只不过是一个替身而已吧。
“即便如此,我,还是失败了……”柏木——金发年轻男人失落的垂下头,恹恹的踢着路上的碎石子,说:“弥生……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责怪我酗酒的坏毛病了……”
原本逃出生天的轻松气氛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我刚想开口好好安慰他一番的时候,余光却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人。
个子瘦瘦高高的,乌发黑瞳,穿着一身雪白的制服,看起来应该是糕点师之类的。
我跟柏木一路奔波,几乎可以用上“逃窜”这样的字眼。可是这个男人却一直紧紧的尾随着我们,不快不慢,刚好就保持着一样的速度,却未曾被我们甩掉。
“我口渴了,想去那边自动售卖机买罐咖啡。”我指了指街角那边无人的机器。
柏木一副拿我没辙的样子,说:“你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
我拽住他健步如飞的朝街角走去,他连连喊道:“干什么啊?你快放开我!”
站在街角那个拐角后,我朝柏木做出一个“嘘”的手势,轻声说:“我们被人跟踪了!”
柏木一惊,忙问:“谁?该不会是研究所那帮人发现我逃出来了吧?!”
我示意他稍安勿躁,目光寻觅到角落里有一根不知道谁遗落在此的棒球棒,然后捡起来紧紧握在手里,深呼吸一口气后,猛地探身到拐角外面,准备给跟踪我们的神秘男人出其不意一记猛击!
棒球棒被我握得死紧,我已做好最坏的打算。
可就当我跃出躲藏的阴影处的时候,却发现外面空无一人。
几个拿着游戏光盘的小孩子嬉笑着跑过,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一个人站在街上紧张的拿着棒球棒。
我原路返回的走了几步,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依旧没有寻觅到之前那个神秘男人的身影。他就像一滴水凭空消失在了空气中一样,无声无息。
我转身去通知一脸茫然的柏木,刚走过去,整个人就僵住了。
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就悄无声息的站在毫无反应的柏木背后,柏木见我脸色苍白,追问道:“怎么了?解决掉了吗?”
“你背后……”
“我背后怎么了?”柏木像只晕头转向的蜜蜂般慌乱的转身,鼻尖都碰上了那个男人的嘴唇,却一点知觉都没有的样子。
看不见吗……
“不,没事,我们还是赶快去你朋友家吧。”我若有所思的说。
柏木神经兮兮的疾步在前领路,自我安慰道:“快到了,这里离他家不远。”
我跟在他身后,踌躇半晌,忍不住开口问:“你的恋人……是什么样子的?”
柏木愣了愣,随即苦涩一笑:“他啊,比我还高,瘦得像根竹子一样。不过,很会做甜点,尤其是马卡龙。毕竟,他可是米其林餐厅聘请的特级糕点师啊。”
我抬头看了一眼依旧执着的跟在柏木身边的男人,一瞬间,明白了许多。
所以说,其实还是算成功了的吧,柏木的塔露帕实验。
“到了,就是这里。”
不知不觉,我们竟沿着错综复杂的街道,来到了海边。
白色的海浪一层一层的卷向岸边,激起层层的晶莹的浪花,破碎的深蓝色海水就像最纯粹的蓝宝石一样,折射出璀璨的阳光,绚丽又夺目。
“他就住在这里的海边别墅。”柏木干脆脱掉了鞋子,赤脚走在沙滩上,说:“不过,这里,应该你比我还要熟吧?”
“什么?”
海边别墅建在地面较高的那片土地上,白色的欧式建筑,以及附带的花园,看起来都颇有格调。
“叶月,我来了哦。”柏木推开涂有白漆的栅栏,率先走进了这家私人海边别墅。
不大不小的花园里一片深深浅浅的红色,犹如一片红色海洋。走近一看,才发现这里种满了颜色艳丽的扶桑花,朝开暮萎,生生不息。
“不在吗?”柏木冒冒失失的直接去推台阶上的大门。
视线在这片红色海洋中逡巡,意外的,却发现一个白色的身影。
我屏住呼吸,缓缓的走进扶桑花丛中的这个身影:一个身材瘦削的高挑男人仰躺在深深浅浅的红色花朵上,月白色的浴衣上沾染了不少鲜红的花汁,看起来就像星星点点的鲜血一般。
他披散开一头长及腰部的漆黑长发,就像绸缎一样散落在花间,光泽美丽。
当我俯身看到他的面孔时,不由浑身发冷,血液都快要冰冷起来。
魔性的完美的脸庞,噩梦的来源。
左眼角下方那颗小巧的黑色的泪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射出一片浓重的阴影。
即使只是安静的沉睡在深红的花海中,依旧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力。
我捂住嘴,克制住自己不发出声音,颤抖着后退。
“逃不掉的哟。”隐约,似有声音这样说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第九天
就像从一场浅眠中醒来一样,“他”纤长的羽睫颤了颤,那双魅惑哀婉的双眼缓缓睁开,绵长的目光直接投向我。
“……白麻?”那个梦里无数次回荡过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踉跄着后退,踩坏一众扶桑花,空气中弥漫着花汁经过碾压后的零碎香气。
“叶月,原来你在这里。”柏木听到动静走过来,一把拉起了卧在花间的长发男人。
男人摇摇晃晃站起来,疾步跨过花丛,然后紧紧的把我拥入怀中,不断喃喃:“白麻,白麻,我的白麻……”
我犹豫着,安慰似的拍了拍他不断颤抖的肩,目光茫然的望向一脸了然的柏木。
……
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我握住已经微凉的茶杯,打量着坐在我身边握住我的手的男人,半信半疑道:“你的意思是,失忆之前,我一直跟你在一起。我们,是恋人?”
叶月观沙——这个充满着魔性的男人拥有着一个与他的美貌完全匹配的美丽名字。
他的目光自从醒来后就一直焦灼在我的身上,闻言,他有些急切的回答:“白麻,我们在一起,已经有五年了。”
坐在对面沙发的柏木颇有些受不了的望着我们紧握的手,说:“真是小别胜新婚,拜托你们不要在我面前这样,肉麻兮兮的。”
“那为什么我会失忆?以及,为什么我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没有看见你?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使心里已经相信了我跟这个男人是恋人的事实,但我还是执着的追问他这些困扰我很久的问题。
“是啊,我也一头雾水呢。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白麻会……”
叶月观沙打断了柏木的话,有些牵强的笑了笑:“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去做饭。”
柏木挠了挠那一头蓬乱的金发,一反平时的暴躁,有些腼腆的说:“叶月,我想在你这里暂住一段时间。”
“你又惹什么事了?”叶月观沙闻言皱眉望向沙发上没个正行的柏木。
“我不是旷工了好几个月嘛!事实上,我是去参加了一个研究所的秘密实验……”
在我还未来得及提醒他所谓保密条款的时候,柏木已经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关于塔露帕实验的林林总总前因后果都告诉了若有所思的叶月观沙。
“所以说,你是在那个研究所遇见白麻的?”叶月观沙有些担忧的望了望我。
“是啊,当时我看见他的时候还大吃了一惊呢!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毕竟,这个实验神神秘秘的,简直快要把人都逼疯。要不是后来我摸到了他的脸,我都以为……”柏木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聒噪着说个不停。
“好了,我知道了。”叶月观沙截断他的话,有些紧张的走回来,手心发汗的摸了摸我的脸颊,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真叫人眼红啊,对了,白麻也跟研究所签订合约了吧?实验成功了吗?让我猜猜你制造的塔露帕是不是……”柏木挑眉猜测着。
我忙转移话题道:“我饿了,还是快点准备饭食吧!”
一个温热的吻印在了我的额头上,叶月观沙起身朝厨房走去,说:“一会就好。”
柏木懒散的靠在沙发上,无趣的说:“虽然早就习惯了你们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可是再次亲眼看到,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啊。”
“什么?”说话间,我起身走向客厅旁边的落地窗,无视窗外阴魂不散的瘦高男人,“刷——”的一声拉上了层层叠叠的白纱窗帘。
“叶月这个人,也只有在你面前才会这样子吧。”柏木幽幽叹了口气。
我回过头问:“你指的什么?”
“百依百顺,简直像个一心扑在丈夫身上的妻子一样。”
我有些不自在的笑笑:“是吗?”
“你现在失忆了,不记得了吧,以前的事。”柏木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嗯。”我拨弄了一下茶几上花瓶中枯萎的玫瑰花。
“那我必须得提醒你想起一些事,有关叶月的。”柏木一脸凝重,说:“在你们认识之前,他就是二丁目bckdiaond的头牌。”
我有些惊讶,却依稀想起了梦中男人翩翩起舞的场景,于是顺着他的话道:“你指的是……”
“当然,也只是跳舞陪酒而已。你知道,这个世界上,那些富人们,喜欢同性的,也不是少数。尤其是像叶月这样的美人,没有男人会不为他着迷。”
我松了一口气:“如果只是这样,也没什么的。”
“那就好,我可不想再看到那家伙脸上露出那种伤心的表情。”柏木这才彻底放松下来,翘着二郎腿自在的哼着歌。
“可以开饭了。”一身围裙的长发男人端着一盘盘热气腾腾的饭菜走了出来。
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丰盛的佳肴,莫名的,却没有了任何食欲。
白色的镶金盘子里,盛有“兹兹”作响的还带有血丝的新鲜牛排,香浓的黑椒酱料均匀的在暗红色的肉块上铺展开来。
柏木饿狼扑食一样用刀叉亟不可待的分割着盘中的四分熟牛排,叶月观沙游刃有余的优雅切割好自己盘中的牛排,随即递给我,把我面前丝毫未动的那盘接过去。
温柔的望着我说:“我帮你切好了,可以吃了。”
望着眼前渗着血丝的暗红色肉块,无法避免的触及了先前的黑暗记忆。
终于,我按捺不住胃里翻腾的呕吐感,捂住嘴,跑到洗手间,吐了个昏天暗地。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天
夜里睡得特别不安稳,总是处于一种似梦非梦、半梦半醒的状态。
“白麻,不要,求你了,都是我的错……”耳边传来男人凄惨的哭喊声,绝望得犹如一把利刃割开了深沉的夜幕。
没有由来的,无法克制的受到欺骗的滔天怒火以及深沉的悲哀感使我浑身颤抖着,然后坚定又决绝的甩开了泪如雨下苦苦哀求着的男人的手,头也不回的上了车。
“不要,白麻,不要抛下我——”透过被雨水打湿的沾染朦胧雾气的车窗,我看见一身华丽和服的男人赤着脚执着的追在车后,那头曾经让人爱不释手的长发被萧瑟的秋风吹起,犹如一匹上好的华美锦缎,在空中飞扬开来,向世人展现着它那无与伦比的美丽。
泪水迷蒙了视线,我恨恨的转过头,不去看那车后渐行渐远变得渺小的身影。
“哭了吗?”一双手抚上我眼角不断滑落的泪水,湿滑的舌头舔上了我的眼睛,那个声音轻蔑的说:“为了这种男人哭泣,不值得。”
我不适的躲闪开,抬头努力看向坐在我身旁的这个人的脸,瞳孔因惊讶而放大,他,他竟然……
“白麻,醒醒,做噩梦了吗?”睁开双眼那一刻,视线里出现那张美丽得不似真人的脸,下意识的尖叫着推开了他,然后瑟缩着躲到了床角。
“怎么了?白麻,别怕,是我,观沙,叶月观沙。”
像是安抚受到惊吓的孩童一样,躺在身边的这个男人小心翼翼的抱住了我,轻拍着我颤抖着的后背,哄诱道:“别怕,我在这里陪着你,任何人都不会伤害到你了。”
我喘息着,久久都不能回过神来。
“我去给你泡杯热牛奶吧。”见我情绪渐渐平稳下来,叶月观沙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朝卧室外走去。
身上的睡衣都被汗水给浸湿,粘在身上的感觉很不舒服。
我深呼吸几口,定了定神,然后下床朝卧室里附带的浴室走去。
深夜,借着落地窗外清冷的月光,我摸索进了光线模糊的浴室。
伸出手在墙壁上寻找着壁灯开关的时候,一只冰冷透骨的手缓缓握住了我的手,我一个激灵,浴室的门却悄无声息的自动关上了。
“谁?!”我转身敲打着门上的磨砂玻璃,不断转动着把手,希望能借此逃离这个温度变得越来越低的浴室。
一双手臂从身后缓缓的抱住了我,越缠越紧。
我挣扎着用手肘去撞那个抱住我的“人”,却毫无成效。
一串阴冷的笑声在耳边响起,我下意识的问:“你是……塔露帕?”
没有任何呼吸的迹象,身体冰冷得犹如尸体。
“真是绝情啊,白麻。把我远远的甩开,甚至抛弃了曾经赐予我的名字。”那个声音哀婉又怨毒的轻轻响起,湿滑的舌头舔上我的脸颊,说:“你忘记了吗?”
“说好了的,要永远在一起的哦,白麻跟朱槿。”
诡异的怨恨的话音刚落,我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外力给狠狠甩到了冰凉的瓷砖上,头也顺势撞在了浴缸边缘,发出“碰——”的沉闷声响。
脑袋那里传来的阵阵钝痛让我意识到这并不是新一轮的噩梦,而是现实。
我试着用心去想象,不断喃喃道:快点消失,快点消失,快点……
一只光洁得犹如白玉的脚抬起了我的下巴,我被迫仰头望去,一身血红色和服的朱槿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我,原本婉转动听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闷嘶哑,像是怨灵一样,狰狞的笑道:“不会消失哦——”
我惊恐万分的推开他,踉跄着朝浴室出口逃去。
双腿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厚重的黑发所缠住,一下子狼狈的摔倒在地,不可抗力的被拖回了浴缸边。
朱槿依旧笑嘻嘻的望着我,苍白的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自己那头长及脚踝的黑发,我瞪大双眼,这才发现,缠住我双腿的竟是他那不断疯长的头发。
“为什么要害怕我呢?”他不解的偏了偏头,天真的语气宛如纯洁无邪的孩童。
我厌恶的不去看他,双手使劲去解开那些缠住我不放的头发。
“没有用的。”他俯下身握住我的双手,魔性的脸贴上我汗湿的脸,柔软得就像花瓣一样的嘴唇在我嘴边轻轻说:“你本来就是属于我的,从你创造出我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们将永远在一起,任何人也无法将我们分离。”
“不——你根本就不是人类,我,我是没有办法与你这种灵体在一起的!快放开我,既然明白我是你的创造者,那就快点消失在我眼前!”我不甘又抗拒的反驳他,命令道。
朱槿笑了,用一种悲哀又怜悯的我所不知道的目光望着我:“你只不过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不要任性了,白麻。快融入到我的怀抱里来,让我感受你的存在,永不分离。”
浴室里的黑暗逐渐浓厚到了快要让人窒息的程度,束缚着我的头发也疯了似的像野草一样凶猛生长着,朱槿伸出手抱住我,将我按压向他冰凉的身体,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一刻,我悲哀的想到。
隐约间,刹车的尖锐声音、接连不断的枪击声在耳边响起,鼻尖似乎嗅到了浓烈的不详的血腥气,呼啸而过的山风中似乎传来谁绝望的呼喊。
我,不想死。
这个念头一出现,我竟发现自己原本麻木得无法动弹的手臂也恢复了些许力气,而朱槿却依旧维持着环抱着我的动作,冰凉柔软的身体简直快要把我整个人都吸了进去,这种感知让我无比恐惧。
我一把抓住朱槿那头望不尽发梢的黑发,扯住他的头,喘息道:“放开我——”
突如其来的光明让我闭上了双眼,一道熟悉的清朗的声音传来:“白麻,怎么了?为什么会倒在地上?伤到哪里了吗?”
叶月观沙推开浴室的门,冲进来抱住我,焦急的问道。
“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我安抚的摸了摸他那头长及腰部的乌发。
坐在床上,手里捧着温热的牛奶,我低头看着跪在我脚边捧住我满是淤青的双腿的男人。
“痛吗?”叶月观沙动作轻柔的在我腿上敷了一些清凉的膏药。
莫名的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但是,却依旧想不起任何往事。
我弯腰轻轻抚上他那张美丽得近乎妖魔的脸庞,叶月观沙迷茫的抬眼幽幽望向我,左眼下方棕色的泪痣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轻柔得犹如娇弱花瓣上露珠一样的吻,却有种久违的让人怦然心动的感觉。
我望向他那双狭长又盛满太多深沉感情的哀艳眼眸深处,说:“我,好像找到之前所遗忘的那些记忆了。”
叶月观沙一愣,然后露出了一个古怪的勉强又哀伤的笑容,说:“是这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像越写越多了,这都可以发展成长篇了,出现这么多人物……也许这篇可以用番外来补支线剧情。
☆、第十一天
海边别墅的日子是宁静美好的,诸如柏木这种极端暴躁分子,在可以充分享受到大自然美景的环境里,也变得平心静气起来,就好像是在研究所里大闹大叫又哭又笑的那个人从来都未曾存在过一样。
人类,还真是一种善变且多面性的生物啊。
花园里,叶月观沙正心情颇好的侍弄着那一丛丛茂盛生长着的鲜红扶桑花,从我这个角度望过去,可以看见他那宽大衣襟下隐约露出的平坦的胸膛。
明明是个男人,却比女人还要具有诱惑力。
“看什么呢?一脸呆样。”柏木在我面前晃了晃手掌,迷惑不解的望着我。
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就像脑海里那些隐秘的羞耻的想法都被看穿一样。我局促的起身走向花丛中修长又美丽的那个身影,伸出手替他拉拢了松松垮垮的衣襟。
“怎么了?”叶月观沙有些莫名的问。
我转移话题道:“今天天气不错。”
“是吗?”他有些狐疑的望了一眼头上乌云密布的天空。
终于,我忍不住小声提点他:“下次不要再穿这种大了的和服了。”
叶月观沙突然明白我的意思,低头看了一眼被我捂得严严实实的胸膛,爽朗一笑:“所以白麻你这是害羞了吗?”
我逃避开他那带笑的目光,望向远处波澜壮阔的大海。
他放下手中的水壶,从我身后抱住我,取笑似的呢喃道:“昨晚我有没有告诉你?很棒,白麻让我感觉很舒服。今晚,我们继续吧?”
脑袋里那根弦猛地崩断了,我急匆匆的挣脱开他的怀抱,咕哝:“这种事情,不要挂在嘴边啊!”
“什么事情?”柏木好奇的凑过来问。
不远处传来几声汽车的轰鸣,打断了柏木的追问。叶月观沙原本噙着温柔笑容的脸突然变得有些紧张,他探出身望向别墅后面通往市区的高速公路,随即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怎么了?”柏木也收敛了一脸笑意,忧心忡忡的问。
“他来了。”叶月观沙如临大敌的说,然后吩咐柏木道:“你先带白麻进去避避,没有我的命令,绝对不要出来。”
“好的,不过你可要多加小心。虽然他是你……”柏木说着说着便将我推进了别墅里面。
我一头雾水的被柏木催促着赶上了二楼的卧室,他警惕的探出身子环视了一圈楼下,随即走进卧室,关上了门。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谁来了吗?”我被这种风雨欲来的气氛所感染,也变得不安起来。
柏木再一次变得焦躁起来,处于一种类似于在研究所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正常的状态,抓着那一头乱糟糟的金发,皱着眉头在卧室内走来走去,也不搭理我,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我担忧的望了他一眼,然后好奇的走到了落地窗边。
花园里突然来了许多戴着墨镜的保镖模样的男人,在他们的严密保护下,一个高个子、穿着束腰马甲的乌发男人出现在了叶月观沙的面前。
他们身材相仿,面对面站在一起,就像照镜子一般。
我正在猜测他们是什么关系的时候,似乎感知到我探寻的目光似的,那个咄咄逼人的男人突然抬起头朝我所在的窗户望过来。
两两相望间,浑身的血液都快要冰冻起来。
那张脸庞,正是梦中,令我惊讶不已,与叶月观沙、与塔露帕如出一辙的面孔,宛如双生。
唯一不同的是,那个男人的泪痣长在右眼下方,而叶月观沙的却在左眼下方。
我猛地缩回身体,躲在层层的轻纱窗帘后,只觉天旋地转,快要窒息。
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会出现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如果是塔露帕现象所创造出的朱槿,倒还有几分说得过去的理由。
但是,楼下那个不速之客,明显是活生生的人类,不是幻觉,不是灵体。
为什么他与叶月观沙是那样的相似?
那么,通过遗留在我记忆深处永无止境的思念所创造出来的朱槿,他的原型,又到底是谁?
接连不断的问题像层层迷雾一样包围了我,无法挣脱,也无法逃离的感觉让人头痛欲裂。
“不行,我不能让叶月一个人面对那家伙!”似下定决心般,一直走来走去的柏木突然一拍大腿,义正言辞的说。
“那家伙?到底是谁?”
柏木显然已经耐心尽失,他烦躁的示意我安静待在卧室里,哪里都不要去,随即转身轻巧的走了出去,并慎重的锁上了门。
这种被隔绝在真相之外的感觉令人异常愤怒且难过,我不满的拍打着卧室的门,喊道:“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有什么事一起面对不好吗?”
“柏木——你回来,放我出去。”
……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十分钟,也许半个小时。一道敲击声透过门,传了进来。
我欣喜的靠在门上,说:“观沙?是你吗?快放我出去,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要关着我?”
“不是观沙哦,是观潮。”意料之外的声音透过门传了进来,莫名的有些阴冷,我迟疑的离开门边,不安的退到了墙角的阴影里。
谁知,“碰——”的一声,雕刻有复古花纹的门就被一股野蛮的外力撞开,短发的男人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哭了吗?”
“为了这种男人哭泣,不值得。”
……
梦中那个轻蔑的声音隐隐回荡在脑海里,这个穿着束腰马甲,一脸倨傲的短发男人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间,有一刹那的失神,狭长的双眼里闪过类似于痛苦又憎恶的感情,最后恶狠狠的拽住我的头发,把我拖出卧室。
紧追着男人赶上楼来的叶月观沙一脸紧张的看着被男人拽住的我,颤抖着声音发怒道:“观潮,你放开他!”
“我亲爱的可怜的哥哥,你就那么喜欢他?”拽住我头发的男人一把将我甩到地上,轻蔑的扬起下巴问。
叶月观沙忙扶起摔落在地的我,美丽的双眼里满是痛苦。
“可惜,最后,他还是背叛了你,选择了我。你知道为什么吗?”男人嘲弄的眯起双眼,右眼下方的泪痣让他看起来显得无比妖异。
直到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也许他们口中的这个“他”并不是我。
“够了,我不想听。你给我滚。”叶月观沙闻言,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冷漠又尖锐的冲站在一旁的男人咆哮道。
男人露出一个阴冷的微笑,漫不经心的抛出一句让我神魂俱灭的话语:“他已经死了。你以为自欺欺人的找个相像的替身,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继续过下去吗?”
“你少在这里大放厥词!当年,我也以为他死了!可是死无对证,连尸体都未曾寻到。直到前不久,我再次遇见他,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死,只是失踪了,失忆了!你就不要再欺骗叶月了,叶月观潮!”楼梯上的柏木气势汹汹的走上来饱含敌意的对傲慢的男人说。
叶月观潮——观沙的孪生弟弟极其不信任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轻轻拍了拍手,瞬间涌上来数名严阵以待的墨镜保镖。
“无论如何,今天,这个替身,我是要带走了的。”
叶月观沙紧紧抱住我,垂下眼帘,面无表情的说:“不,我绝不会让你再一次从我身边带走他。”
“痴人说梦。”叶月观潮轻蔑一笑,打了个响指,静候一旁的保镖们便杀气腾腾的围住了我们。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天
坐在梦里出现过的黑色汽车上,感觉异常糟糕。
“怎么?在担心他吗?”身边这个恶魔一样的男人露齿一笑,动作轻浮的逗弄起被捆住手脚的我。
我抗拒的偏过头,恶声恶气道:“快放了我!不然你就死定了!”
“还敢威胁我?你这个替身胆子不小嘛!”叶月观潮皮笑肉不笑的狠狠拧了一把我脸颊上的肉。
“痛!”我瞪了他一眼,却惊疑不定的看向车窗外一直漂浮在车边的长发男人,是朱槿!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支离破碎的失去温度的尸体,我都快要被你欺骗了呢。你这个卑鄙的肮脏的冒牌货!”叶月观潮眯着眼突然就愤恨着拽住我的头发,那怨毒的眼神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
“为什么?——为什么要装作他的样子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黄昏时分,汽车稳稳在人迹罕至的山间停下。
“你给我下来!”叶月观潮粗鲁的将我从车上拽下,两人踉踉跄跄的往山的深处走去。
那些墨镜保镖在得到禁止跟随的命令后,都乖乖的守在了原地。
穿过荒草丛生的小道,一直拽着我前行的叶月观潮突然放开了我,幽幽道:“到了。”
一道平台似的窄小悬崖出现在了眼前,呼啸的风声席卷而来,刮得皮肤隐隐作痛。悬崖下方,咆哮着的海浪无情的拍打着黑色的岩石,发出轰鸣的巨大响声。
“你知道吗?”叶月观潮面对着我,指着悬崖下那万丈深渊,笑中依稀有泪光闪烁:“他,就是身中数枪,从这里摔下去的。”
我靠近那陡峭危险的悬崖,朝那深渊望去,机械的重复道:“他?”
“白麻,浅羽白麻。”
这个充满许多未知的名字从他那嫣红的嘴唇中吐露出来的那一刻,我再一次听到了那些令人心悸的各种声音,声声都是死亡的回响。
如果白麻,数年以前,就已葬身悬崖。那么,我又是谁?谁又是我呢?
“为什么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呢?简直就像白麻一样……”叶月观潮含情脉脉的抚上我的脸庞,一反之前的温柔态度实际上是在透过我看向那个曾经让他,让叶月观沙着迷不已的男人——浅羽白麻。
一个轻柔的缠绵的吻印上了我的嘴唇。
“对不起,白麻。”气息交错间,他情不自禁的喃喃,冰凉的泪水沾染上了我的睫毛。
“即使你是如此的像他,但是,我决不允许这个世界上有人代替他存在。”一吻过后,叶月观潮的脸上恢复了之前那种没有任何人类感情的表情,然后坚定的环住了我的腰,将我带向悬崖边。
“再见了,白麻,不,应该是不知道名字的替身先生。”他露出一个似笑非笑却异常好看的表情,然后缓缓的却异常决绝的伸手将我推下了寒风凛冽的悬崖。
刺骨的风中,滑落一串串盛满思念的泪珠,苦涩的味道让人终生难忘。
要死了吗?
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作为一个替身死在这惊涛骇浪的悬崖深处吗?
身体重重落在锋利的黑色岩石的那一刻,我听见了骨头碎裂刺破内脏的声音,以及海鸟的悲鸣。
深蓝色的天空中厚重的铅色云层之上,一弯残月无声的看着这肮脏世界发生的一切罪恶。
几道银色的闪电将堆积在一起的云层撕裂开一道长长的伤口,猛烈的海浪拍打上岩石上渐渐冷去的我的身体。
要下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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