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像是阴暗了许多，只有偶尔从黑云里探出头来的月光，才会照亮些许地方，但片刻后又归于黑暗。
鬼厉缓缓走了出来，站在大殿之前的空地之上，双眼紧盯着大殿。
冷风吹来，残破的窗户发出了诡异的“吱呀”声，在黑暗中低低响着。
“公子果然厉害，我瞒得过吕顺，却瞒不过你啊！”
大殿里的黑暗中，忽地响起了幽幽的话语，轻轻飘了出来。
。
第二十五章魔阵
狐岐山。
鬼王宗总堂所在。
在荒凉的山体之下，鬼王宗的总堂隐匿在坚硬的岩洞之中。在弯弯曲曲的隧道里，某个幽深静谧的地方，长长的隧道中空无人，只有两旁石壁上每隔数丈，镶嵌着盏铜灯，照亮了些许地方。
面蒙黑纱的幽姬，身影飘忽，独自向前走着，远远看去，就像是黑暗中的道幽魂。
这个地方，已经是鬼王宗的禁地所在，与碧瑶所在的寒冰洞，同是鬼王宗里最神秘的地方，向来严禁普通弟子出入。但幽姬身为鬼王宗四大圣使之的朱雀身份，是鬼王宗最核心的成员之，所以才能自由出入这些地方。
只不过，她往前方那幽幽延伸仿佛永无止境的深深隧道望了眼，脚步却忽然慢了下来，看去似乎有几分迟疑之意，但终于还是迈步走去。
前方阴影深处，仿佛也传来几声怪异咆哮声，像是什么野兽嘶吼。
又走过了段长长的隧道，两旁的灯光也越来越是昏暗，终于，在拐过了个拐角处后，幽姬走到了这条隧道的尽头，那里是道石门，门楣上刻着三字：
困龙阙。
幽姬盯着那三字望了许久，周围片寂静，只有从刚才开始就不时响起的怪异咆哮声，渐渐清晰了起来，空气中，也仿佛弥漫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
她面上的黑纱动了动，似乎是摇了摇头，轻声叹息，然后走进了这个石门。
进石门，豁然开阔，里面竟然是个巨大的石窟，旁边岩壁上怪石突兀，各具形状。而在幽姬处身的石门前，是条悬空的石径，蜿蜒向前，通向石窟中央。此时此刻，她竟然处身在这个巨大石窟的半空中。
幽姬显然不是第次来到这里了，看到这等景象，却也没怎么吃惊，只沉默了片刻，就顺着那条窄小石径向前走去。石窟的上半部分是片黑暗，但就在石径的下面，却有红光隐隐闪耀，反射上来，反而将石窟上边的岩壁映得有些狰狞。
空气中的血腥气味，越发重了。
这条巨大石窟中的悬空石径，也不知道是天生形成，还是人工所造，就这般横悬空中，远远望去，底下竟无根可以支撑的石柱，直是匪夷所思。
幽姬黑色的身影，在石径上走着，行走间连点脚步声也无，倒真有几分鬼气森森的样子。不过没走多久，她就看到了前方的那个身影。
鬼王。
石径的尽头，是个七尺大小的石台，鬼王此刻就站在上面，负手而立，从背后望去，他的身影沉稳而厚重，看去似乎和这个巨大石窟融为体了。
幽姬走到他的身后，低声道：“宗主。”
鬼王回过头来，点了点头，微笑道：“你来了。”
幽姬面上的黑纱忽地顿，似是吃了惊。石径到了这个平台，就算到了尽头，前方是片空荡荡，相应的，石窟底下的神秘红光，也亮了许多。此番鬼王转头，那红光顿时从他转身间射了过来，隐隐约约将他的面容照得有些模糊，甚至连他的眼睛里，有似有淡淡红芒。
鬼王似乎也没注意到这些，只道：“你过来吧。”
幽姬走了过去，站在平台之上，顿时眼前大亮，再无石径遮挡，将石窟底部事物览无遗。
这个石窟下面，竟然是个巨大的血池，鲜红的血液灌满了巨大石窟的底部，真不知道鬼王宗是从哪里弄来这么多的新鲜血液。想来空气中浓郁的血腥气味，就是从下面而来的。
在血池之中，赫然浸泡着两只巨兽，只是死亡沼泽中的黄鸟，只是东海流波山上的奇兽夔牛。这两只上古奇兽大半的身子都被浸泡在血水之中，同时从血池上方各有道暗红光芒，笼罩在它们身上。看那暗红光芒所发出的地方，正是被莫名力量孤悬半空的伏龙鼎。
伏龙鼎所在位置，离鬼王和幽姬站立处颇远，但幽姬仍然能看到在伏龙鼎上有道黑色人影正在施法，只是在红芒遮挡下模糊不清。不过纵然如此，她也知道那是什么人——鬼先生，魔教鬼王宗中最神秘的人物。
幽姬身为鬼王宗上代的四大圣使之，对鬼王宗大小事情几乎了若指掌，但只有这个鬼先生却是例外。原因很简单，此人原先并非鬼王宗中人物。而是当代鬼王登位之后，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位神秘人物，鬼王对他极为敬重，而这个神秘人物在极少数几次的出手中，所展现的诡异道法，也让青龙幽姬等鬼王宗高手为之动容。
但在幽姬心中，却始终对此人抱有深深警惕之心，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在鬼先生的大力推动之下，鬼王终于在十年之前，开始启动“四灵血阵”。
鬼王宗历代传递的镇宗法宝“伏龙鼎”，来历神秘莫测，其中蕴涵着无尽灵力，非正非邪，诡异之极。而在伏龙鼎鼎身之上，除了古拙花纹之外，还刻着许多神秘铭文，历代鬼王宗祖师都无法参透。但到了当今鬼王这代，他胸中包罗万象，实是个奇才，正好在他身边又突然出现了个对这种神秘文字似乎专有研究的鬼先生，二人合力，竟然将这些神秘文字给解了出来。
原来这伏龙鼎鼎身铭文，所记载的是种名叫“四灵血阵”的诡异法阵，需要以远古洪荒时代的四种奇兽灵力，引发伏龙鼎本身诡异法力，则成威力无匹的绝世法阵。按照古鼎铭文中所说的，这四灵血阵旦形成，其力量便足以毁天灭地。
鬼王乃是雄才大略的不世枭雄，自然不会对这种强大力量视而不见，而十年之前青云战，青云门诛仙剑阵威震天下，所向披靡，非人力所能抵挡，鬼王仔细思量，唯有这四灵血阵，才有战胜诛仙剑阵的可能。
从那以后，鬼王宗的切行动，便开始围绕四灵血阵而进行了。
幽姬目光从鬼先生那模糊不清的身影上收回，望向血池中的那两头灵兽。虽然被血水围绕，但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头的黄鸟显然并不甘愿，时不时发出声愤怒清啸，双翅展动，登时将周围血水鼓出巨大波涛。
只是这血池之中的血水似乎对它有奇异的克制功用，黄鸟的灵力和力量显然远非当日可比，特别是在它头上，还有道从伏龙鼎上发出的暗红光芒笼罩着它。黄鸟有异动，这暗红光芒登时明亮，被其笼罩的黄鸟顿时如被泰山压制般，刚刚昂起的身子立刻就像被不可匹敌的重力生生压了回去。
如此几个回合之后，黄鸟的动作也渐渐慢了下去，虽然还在反抗，但却越来越是无力。而在血池的另头，单足巨躯的奇兽夔牛整个身子浸泡在血池之中，动不动，只有目光偶尔向黄鸟那边望上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困在此处时间久了，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
望着这两只原本不可世的灵兽竟然落到这个下场，幽姬忍不住在黑纱之下微微皱眉，心中阵莫名的反感。
站在她身边的鬼王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向她看来，忽然道：“你在想什么？”
幽姬惊，随即镇定下来，淡淡道：“没什么，宗主。”
鬼王看了看她，随后目光移到血池之中，半晌后缓缓道：“如今四灵血阵已经完成半，只要再找到另外两只灵兽为引，我们鬼王宗称雄天下之日，指日可待。”
幽姬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是。”
鬼王负手而立，目光仍没有离开血池之中那两只灵兽，口中却突然转换了话题，道：“你比我先到死泽，我嘱咐你暗中观察鬼厉，你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幽姬面上黑纱轻轻动了动，片刻之后，道：“他在死泽之中，带领手下周旋于万毒门合欢派和正道之中，在那等复杂诡秘杀机重重的情势下，依然进退有据，并最终与他人联手灭了长生堂，实有大将之才。而且”
她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了下来，鬼王略感意外，道：“怎样？”
幽姬迟疑了片刻，道：“他在内泽之中，突起偷袭重伤了万毒门的秦无炎，心思坚忍狠辣，不可小觑了。”说着，幽姬忽然心中阵恍惚，自己谈论的这个人，真是当年那个张小凡么？
碧瑶所真心喜爱的那个人，真的就是他么？
鬼王却似乎颇为满意，点头道：“此子性情坚忍刚毅，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这些年来他修习我圣教功法，又有天下无双的邪器日夜在身，性子暴戾好杀些，也算正常。”
幽姬抬头，向鬼王看去，只见他嘴边隐隐有丝笑意，但衬着他那张不怒而威的脸庞，竟然透出股寒意。
“不过，”鬼王忽然说道，“我听说鬼厉在死泽之中，与那些正道中人碰面时候，尤其是遇到个名叫陆雪琪的青云弟子，他的情况便有些异样，可有此事？”
幽姬身子震，却见鬼王面容淡泊，看不出他究竟想着什么，只是她心中不知怎么，突然阵紊乱。她与青龙二人暗中潜入死泽，鬼厉与陆雪琪之间隐隐有些微妙，她大部分都在暗中看到。只是此刻想来，她却觉得阵莫名的心痛。
就像枚尖针，刺入了心房。
“怎么了？”鬼王转过头来，看着幽姬。
幽姬缓缓低头，因为黑纱蒙面，没有人能够看到她的表情。片刻之后，她的声音不知怎么，似乎有些嘶哑，但依然很清楚很冷漠地，回答着鬼王：“是，他和青云门陆雪琪之间的确有些暧昧，我亲眼看到在天帝宝库之外，面对黑水玄蛇，他冒死救了那女子命！”
鬼王没有再说话，是只在片刻之间，周围的血腥气息突然十倍百倍的浓烈起来，那个男人依旧负手而立，但不知是不是被石窟底下的红光照耀着，他眼中红芒，霍然大盛。
幽姬缓缓向鬼王行了礼，向后走去，慢慢走出了这个隐隐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石窟。
只是她刚走到那个石门，突然就愣住了。青龙静静地站在石门外头，淡淡地望着她。
幽姬迎着他的目光，两个人就这样对望着，许久没有说话。
半晌之后，青龙缓缓走上前来，从她身旁擦身而过，向石窟深处走去，留下幽姬个人，怔怔地站在隧道之中。
从始至终，他没有和幽姬说句话。
※※※
南疆幽月，孤悬在西方天际。
深山古刹，虫鸣凄切，派凄凉幽暗景色。
“呼！”
声呼啸，光芒闪处，吕顺驭剑飞来，落到了这座古刹庭院之中，双眼里精光闪耀，分分仔细地向这座古刹大殿扫过去。
他在刚才已经驭剑搜遍了附近十里，毫无所获，竟没有见到个人影，思量之下，突然惊觉这座古刹反而是自己疏忽的所在。
夜风冷冷，已经废弃的大殿连大门都已经不见，虽然就在刚才不久，吕顺还在大殿里面与人谈话。只是此刻看去，里面突然变得阴气森森，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窥视着他样。
他手心忽然冒出了些许冷汗。
刚才死的那个鱼头人身的怪物，是南蛮鱼人族的族长，此番在与自己见面的时候被人狙杀，自己实在是脱不了干系。他深知南蛮异族和自己门派暗地里有着神秘交往，更了解那些蛮族的可怕与残忍，此番若不给蛮族个交代，只怕自己要有苦头吃了。
但以他对南蛮异族的了解，这些鱼人的战力非同小可，虽然和自己这等修行高深的修真之士相比仍有不如，但要想招即杀，这狙击之人的道法之高，只怕不在自己之下。
吕顺深深吸气，忽地高声道：“是哪位高人，请出来说话。”
“说话说话”
夜风带着他话音的尾声，在古刹中间轻轻飘荡着，只是大殿之中依然片寂静，没有任何的声音。
吕顺脸色更沉，咬牙，手中仙剑光芒大盛，人剑合冲进了大殿之中，片刻大殿里登时明亮起来。但就在他人影刚刚没入大殿的同时，大殿残垣断壁的侧，两道黑影迅速无比地离开大殿，没入了旁边的黑暗阴影之中，再无声息。
半晌，只听吕顺在大殿里东翻西找，乒乒乓乓响了好会儿，但最终还是颓然走了出来，显然无所获。他站在台阶之上，面色阴晴不定，过了许久，跺脚，叹道：“罢了，罢了。”
说着不停摇头，随即驭剑而起，往南而去，片刻间消失无踪。
古刹之中顿时安静了下来，刚才被吕顺惊吓消失的虫鸣，也再次响了起来，冷月清风，又是副荒凉景色。
只是随着吕顺消失了许久，这古刹仿佛也失去生机般，依旧没有什么动静。又过了片刻，忽然半空中声锐啸，红色剑芒突然从高空云层疾冲下来，迅疾无比地落在古刹庭院之中，摇晃几下，现出了吕顺身影。
他这番去而复来，竟然是施了个空城计谋，假装远遁，却从远处折返，藏身在天空黑云之中。可惜饶是如此，古刹之中却依然无人出现，吕顺面上终于露出沮丧神色，长叹声，沉默了片刻，才再次驭剑飞起，往南方飞去，此后再也不见他的踪影，看来这次是真的走了。
古刹之中，也再次恢复了宁静，但片刻之后，两道黑影晃动，缓缓现出了两个人影。
当先人，慢慢走到庭院当中，月华如水，冷冷洒下，将他在残破的青石庭院石板上，拉出条细长的影子。
正是鬼厉。
抬头，望月。
月色清冷，照在他的脸上。
忽然间，他看去竟仿佛有了几分沧桑。
就连趴在他肩头的猴子小灰，此刻也和主人样，默默地抬头望着月亮。
“怎么，公子喜爱这南疆月色吗？”忽然，身后另外道仍旧隐没在阴影里的窈窕身影，发出悦耳轻柔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鬼厉慢慢收回目光，却并不回头，也不回答那个阴影女子的问题，反而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了那个鱼人？”
依然隐身在阴影中的那个女子发出声轻笑，道：“那些鱼人不仅害了公子部属，也害了我的手下，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公子你出口气啊。”
鬼厉脸色丝毫不变，显然对这些话根本不信，淡淡道：“久闻‘紫芒刃’乃九天神兵，今日在姑娘手中施展开来，果然有神鬼不测之力。”
那女子声轻笑，声音柔媚悦耳，在这凄凉夜色之中，似添了几道颜色般，变得鲜活起来了。
脚步声缓缓响起，她从阴影中，缓缓走了出来。
赫然是魔教合欢派，人称“妙公子”的金瓶儿。只见在月色之下，她依旧是身鹅黄衣裳，柔顺衣襟在夜风里轻轻摆动，更有几缕细细发丝，在鬓发间垂下，微显零乱，却似乎更有种莫名的撩人情怀。
深山古刹，冷夜美人！
此时此刻，她眼波盈盈如水，眉目间似有春光图画，清丽无方，时间，竟连这夜色，仿佛也温柔了起来。
鬼厉转过身，目光在她脸上看了看。
金瓶儿嘴角依然挂着微笑，柔声道：“公子你身怀异宝，乃是‘噬血珠’与‘摄魂’合而为的不世奇珍，我这小小的紫芒刃，哪里敢和你的噬魂相提并论？”
鬼厉眼中红芒闪而过，但面色却没有什么变化，道：“姑娘此番南下，可也是为了追查这些鱼人异族的吗？”
金瓶儿微微点头，随即眼中眼波流转，道：“不过没想到此事居然和焚香谷有关系。”
鬼厉看了她眼，没有说话，但心中对这个女子却是越来越是警惕，刚才她突起狙杀鱼人异族族长，这份道行之高，似乎比起当日在死泽之中，与自己还有秦无炎三人围攻长生堂玉阳子时显露出来的道法要高出不少，只怕当日她是没尽全力。
只是这道行高深，却还是其次，自己当日也保有后手。但金瓶儿狙杀鱼人，却分明有嫁祸焚香谷，挑拨暗中勾结的蛮族与焚香谷关系之意。
此女心机之深，手段之狠，实在非同小可。
金瓶儿目光在鬼厉面上转了几转，微笑道：“公子此次南来，必定也是追查这些鱼人的吧，倒不知道有何发现？”
鬼厉淡淡道：“没有。”
金瓶儿听他回答冷漠，却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是柔和，道：“只是如今我们都已经知道焚香谷似与这些蛮族怪物有暗中来往，不知道公子打算如何？”
鬼厉目光闪烁，道：“姑娘以为如何？”
金瓶儿微笑道：“是我先问公子的啊。”
鬼厉听她似嗔似笑的反问过来，眉头皱，心下已转了无数念头：此番突然发现焚香谷竟然与南蛮异族有暗中勾结，实在是耸人听闻的件大事。若是传到天下，只怕那些正道人物要吓得目瞪口呆了。
当此形势之下，最好的方法自然是探探神秘莫测的焚香谷了，只是眼下情况，其中似大有文章，先不说南蛮异族向来神秘之极，单是个焚香谷，实力便是不容小觑。昔日从焚香谷中出来的李洵燕虹等人，包括刚才的老者吕顺，道行均是极高。
金瓶儿慢慢走到鬼厉身前，抬头向他看去，微笑道：“公子可是想夜探焚香谷？”
鬼厉眼光闪，道：“怎么，姑娘也有此意吗？”
金瓶儿微微笑，妩媚动人，似有股美丽当面而来，鬼厉心志竟然为之动，心中不由为之震。
只听金瓶儿淡淡而道：“我自然愿和公子走这趟，只不过有件事，还盼公子答应了我才是。”
鬼厉目光凝，道：“什么？”
金瓶儿微笑道：“我只盼公子切莫如对付秦无炎般，突然在旁出手将我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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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潜行
南疆山峰，与中原地带群山截然不同，少了几分秀美清幽，多了几分巍峨险峻。
夜幕之下，座座连绵起伏的山脉巍然屹立，纵横交错，远远望去，竟透出了片肃杀之意。
鬼厉负手而立，举目眺望，隔了两座较低的山头，片较为平坦的荒野之后，大地之上突然耸立起四座高大高峰，环环相扣，围成个山谷。在这四座高大山峰背后，茫茫夜色之下，便是无数阴影，正是南疆边陲无边无际的十万大山。
而在最前方四座山峰之中的，就是名动天下的焚香谷。
这晚夜色深深，幽月高悬，天际隐隐还有几颗闪着微光的星星。那冷冷清辉之下，远处的那个山谷里似乎隐有雾气，淡淡漂浮，望去如轻纱薄雾，幽美之中带着几分神秘。
鬼厉皱了皱眉，收回了目光。
已经是第三天了，自从三日前那个夜晚，他和魔教合欢派的金瓶儿突然发现焚香谷竟似与南疆十万大山中的南蛮异族有暗中勾结，遂决定暗中查探焚香谷。“焚香谷”这三字在南疆边陲之地，自然是如雷贯耳，二人轻易就知道了焚香谷所在。但到了真正要暗中进入的时候，却发现事情竟然颇为麻烦。
焚香谷占地范围极广，按理说应该不难潜入。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二人凭借自身道行，轻易就躲过了日夜在外围警戒的焚香谷普通弟子，但怎知每次到焚香谷相对深入的地方，不论二人如何隐藏身形，附近必定会突然响起阵莫名其妙的清脆铃声，登时引来无数焚香谷门人仔细搜索，其中不乏高手。
鬼厉与金瓶儿俱是机警之人，几次都，及时退了出来，但无论他们如何小心谨慎，仍是无法躲过这莫名铃声，几日下来，仍是无法深入，焚香谷里面却似有警觉，已经增派了人手日夜巡视。
鬼厉寻思了半晌，仍然无法想出焚香谷到底是如何未卜先知知道他们踪迹的，看来这名列天下正道三大巨派之的焚香谷中，的确是卧虎藏龙。
就在这时，直安静趴在他肩头的小灰突然身子动，身后传来了声低低的轻呼：
“啊！”
鬼厉转身，只见林间小块空地之上，生着堆火，金瓶儿坐在前头，手中拿着根木棒，木棒上头穿着只洗拨好的野兔正在烧烤。此刻见她皱起秀眉，望着手中木棒，副颇为沮丧的模样。
鬼厉走了过去。
这三日来他和金瓶儿几次三番想潜入焚香谷，俱以失败告终，而平日里二人关系亦是颇为微妙，表面上相安无事，暗地里却是各自提防，都知道对方乃是心机深沉辣手无情之辈，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会不会突然痛下杀手。
走到篝火近处，肩膀上的小灰“吱”的叫了声，却是跳到了地上，鬼厉向金瓶儿看去，不禁怔了下，只见她脸无奈地看着手中木棒上串着的那只野兔，只兔腿竟然被烤焦了。
他们二人在焚香谷外围转了几日，这等山野之地，周围自然是没什么村庄客栈，几日干粮吃下来，鬼厉倒没什么，金瓶儿却是有点受不了了。这晚正好看到只野兔跑过，顺手捉了来，生了堆火想换换口味。反正他们处身所在，离焚香谷颇远，倒也不怕被人发现。
只不过如今看来，金瓶儿道行虽高，往日里却并无这种野外烧烤的经历，几番下来，手法掌握不好，竟然将食物烤得焦黑。此番眼见鬼厉站在前头，小灰半蹲地上，人猴四只眼睛都落在那只烧焦的兔腿之上。金瓶儿脸上居然红，慢慢地将木棒缩了回去，离开了火堆。
“吱吱吱吱”忽地，阵古怪声音，却是猴子小灰咧嘴大笑，趴到地上，尾巴倒是竖得很高，摇来晃去，右手握拳，不断捶打地面，似是忍耐不住般，做出了副匪夷所思的动作。
金瓶儿与鬼厉同时怔，片刻后双双会过意来，金瓶儿惊愕之余，脸上更是掠过丝怒色，鬼厉却也不知道这猴子跟在自己身边，难得会离开次，却从哪里学来了这套莫名其妙笑话人的本事来。当下看了金瓶儿眼，咳嗽声，左脚轻踢，将兀自捶地面不休的灰毛猴子踢了出去。
小灰如葫芦般滚了开去，但“吱吱吱吱”声音，居然还是远远地传了过来。
鬼厉与金瓶儿对望眼，场中气氛不由得有些尴尬，鬼厉向金瓶儿手中木棒看了看，随即从旁边移了块石头过来，坐在上面，对金瓶儿道：“给我吧。”
金瓶儿闻言愣，只见鬼厉面色淡淡，伸手将自己手中木棒接了过去，先将烧焦的那部分撕掉，随即重新放到火上，缓缓翻转烧烤。他这番出手烧烤，自然与金瓶儿大大不同，只见着火舌吞吐，木棒轻轻翻转，过不多时，股若有若无的香气，便渐渐飘散开来。
金瓶儿抬眼向鬼厉望了眼，只见火光照耀之下，他平日里微显苍白的脸色此刻也变得红润起来，在黑色深邃的双眼中，还倒映着两团小小的正在燃烧的火焰。
个正在聚精会神为自己烧烤的男人吗
空气中，突然沉默了下来，没有人再说话了。金瓶儿慢慢收回了目光，从手边拾起几根枯枝，放进了火堆，火焰渐渐烧了上来，将枯枝淹没，不时传来枯枝爆裂的“噼啪”声。
远处林梢，有夜风吹过，传来枝叶的沙沙声响。
小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手中还多了几个野果，看来是刚才跑到树林里摘的。它走到火堆旁，向四周张望了下，屁股坐到鬼厉脚边，将野果送到嘴边，张口大嚼起来，同时长长尾巴晃了晃，最后轻轻缠在了鬼厉脚上。
就这般在沉默中过了许久，空气中的香味越来越浓，火光上头的那只野兔全身渐渐冒出了油脂，缓缓滴下，看去油光发亮，看便令人食指大动，金瓶儿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又过了片刻，鬼厉仔细打量了兔子下，将木棒收了回去，手拿着，手却伸到腰间，片刻后摸出几个小瓶小罐，从中间洒了些看似粉末的东西到了兔子身上。
金瓶儿怔，道：“这是什么？”
鬼厉笑了笑，金瓶儿看在眼中，不知怎么竟觉得他有几分苦涩之意，只听鬼厉淡淡道：“是些盐巴调料，老毛病了，走到哪里都带着。”说罢，将手中木棒递给金瓶儿。
金瓶儿犹豫了下，却没有伸手去接。
鬼厉目光闪，淡然笑，伸手撕下块兔肉，放到嘴里吃了。
金瓶儿脸畔红了下，火光中，她眉目间却闪现出股娇媚之色，动人心魄，片刻后伸出手接过了木棒，低声道：“多谢公子了。”
鬼厉不语，转过头去，顺手从小灰手上拿了个野果，放到嘴边，慢慢咬了口，吃了起来。
“呀！”
突然，金瓶儿那里却又是声轻呼，似乎还带着点痛楚，鬼厉与猴子小灰同时抬头向她望去，却见金瓶儿白皙的手捂着嘴边，秀眉微皱，隐有痛苦之色。只是她忽然发现鬼厉和小灰都望了过来，面上红，半晌讪讪道：“我不小心，被烫了下”说到后面，声音渐渐变小。
鬼厉听了，嘴角动了动，但脸上神情倒没什么变化，只是他脚边的小灰却咧开嘴巴笑了起来，右手上啃了半的野果也掉在地上，随即握拳向地上捶去，看来又想做那个古怪动作。
金瓶儿目光凝，心中又羞又怒，但还不等她反应，也不等猴子小灰的手捶到地面，鬼厉已然脚轻踢，将小灰如滚地葫芦般踢了出去。
过了会，只听鬼厉淡淡道：“畜生不懂事，你不要见怪。”
金瓶儿向他看了眼，定了定神，点头笑了下，随即向手边烧烤好的兔子轻轻吹了吹气，然后才用白葱似的手指从上边撕了小块肉来，放在嘴边嚼了起来。
这入口，金瓶儿登时精神为之振，瞬间只觉得那香味仿佛有灵性般，窜遍自己全身，满口生津，这味道竟是前所未有的可口。外表层皮脆而不焦，薄而香酥；内里的肉滑而嫩口，再加上也不知道怎么调配的调料，那美味竟然如沁入心脾般，这尝竟然是欲罢不能，几乎为之失神，万万料想不到这个美味竟然是眼前这个男子做出的。
饶是金瓶儿道行颇深，心志坚定，此刻却也是胃口大开，撕下了块又块，不过会儿工夫，已吃了只兔腿下去，这才觉得有些饱了，停了下来。随即微笑下，向鬼厉看去，口中道：“公子好手艺啊，只普通兔子，竟然也能被你烧烤得如此美味！”
这时候猴子小灰已经跑了回来，趴在鬼厉身边，双灵活之极的猴眼转来转去，会看看鬼厉，会又向金瓶儿看去。
鬼厉淡淡道：“雕虫小技，让姑娘见笑了。”
金瓶儿嫣然笑，眉目间妩媚动人，眼波盈盈如水，柔声道：“我这辈子，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兔子呢！”
鬼厉淡然笑，正想说些什么，但身子忽地震，眼中阵迷惘。
这句话，这声音，这份盈盈笑意，突然在脑海里翻腾起来。夜色幽幽，夜风冷冷，他心口却突地痛，如怒海波涛般翻滚起来。
曾几何时，自己似乎也曾经听到过这些话。
那是尘封在多少年前过往岁月里的时光，却在不经意间，涌上心头。
清清小溪，波光粼粼，盈盈笑意，风声轻轻
空桑山，悬崖后，刚刚脱离死地的两个人，围绕在火堆旁，也在烧烤着。
那微笑着的水绿衣裳的身影，突然淹没了他，占据了他所有的心灵空隙，他竟是无法自控地抖了下。
碧瑶
“很好吃啊，我这生中吃过最好吃的东西，就是你现在烤的这只兔子。”
当年的那句话，幽幽回荡在脑海中，慢慢变成了刺，变成了针，刺进了心口。
“公子，公子？”阵微带惊讶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把鬼厉拉回到了现实。
金瓶儿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左手还拿着那根木棒，但右手不知怎么，却缩到了袖子之中。
鬼厉目光凝，深深呼吸，镇定心神，立刻道：“我没事。”
金瓶儿深深望了他眼，眼中神色变幻，轻声道：“公子，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有什么事吗？”
鬼厉直视她的目光，忽地微微笑，道：“我能有什么事？”
金瓶儿看了看他，眼中隐约的精光缓缓收了回去，眉目间妩媚之色又浮了出来，微笑道：“公子没事就好了。”
鬼厉心中忽地阵烦闷，但脸上也没表现出来，正想说些什么，身边直安静的小灰却突然身子动，回头望去。
鬼厉与金瓶儿同时若有所感，站起身来，向南望去，只见南方天际，那片被群山围绕的宁静的焚香谷上空，突然远远传来声厉啸，道红光冲天而起，照亮了片天际之后，才缓缓落下。
鬼厉与金瓶儿眼中光亮同时亮了起来。
※※※
焚香谷中，原本因为夜深都熄灭的灯火，逐都亮了起来。
或远或近的人声，夹杂着几许被打扰睡眠的咒骂，逐渐也响了起来。但在这片渐渐变大的喧哗中，愤怒的喝问声夹杂在诡异得如同野兽的咆哮声中，从焚香谷的入口处，传了进来。
片刻之后，厮斗声已然传了过来，与此同时，清脆的铃声和警报的钟鸣同时回荡在山谷上空。在这深夜之际，竟然是有外敌强行攻入了焚香谷。
无声无息地赶到，隐藏在另座山头上的鬼厉和金瓶儿，望着焚香谷入口处的那片灯火，以及不时从焚香谷中往入口处赶去的人影，心中都是暗暗吃惊。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胆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冒犯号称天下正道魁首之的焚香谷？就算是以他们这两个魔教新代出类拔萃的高手，面对焚香谷之中藏龙卧虎的高手，也只是考虑到能否暗中潜入。
本来在他们刚刚到来此处的时刻，金瓶儿忍不住还轻声问了句：“难道是你们鬼王宗吗？”
鬼厉自然否认，但他自己思来想去，却也实在想不到如今天下除了魔教，究竟还有什么势力如此嚣张大胆？
眼见着夜色中焚香谷人声嘈杂，过了这会，仍然有人影不停向山谷入口处而去，看这情形，那里的局势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有恶化的趋势。
鬼厉与金瓶儿都微微皱起眉头，但眼下这毕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鬼厉随即向身边的金瓶儿轻声道：“我们进去吧。”
金瓶儿点了点头，但她望了鬼厉眼，却道：“我对山谷入口那里的事情很感兴趣，我们何不趁乱先去看看？”
鬼厉沉吟片刻，摇头道：“你去吧，我进焚香谷深处看看。”
金瓶儿在黑暗中似乎怔了怔，随即道：“也好，那你小心。”
鬼厉微感意外，从金瓶儿口中突然冒出这“小心”二字，似乎有些古怪，但金瓶儿迎着他的目光，却只是嫣然笑，陡然间身形化作淡淡流光，悄无声息地从山脊上滑了下去，片刻后就消失在黑暗中。
鬼厉皱了皱眉，眼中掠过丝精光。
※※※
焚香谷建派至今历史虽然比不上青云门和魔教，但经营此地却也已经超过了八百年。鬼厉在夜色的阴影中悄然潜入，迎面而来的是座座错落有致的殿堂楼阁。看那建筑风格，与中原地带倒是颇为相近，但在细微地方，诸如窗楣檐角，也不时看到有些猛兽雕饰，却是中原所无。显然这八百年里，焚香谷也受到了当地粗犷风俗的影响。
山谷入口处那里，依然喧闹不已，平日里鬼厉和金瓶儿最头疼的那种报警铃声，也同时在响个不停。他目前所小心隐匿的地方，是在山脚下块大石之后的阴影中。上次暗中潜入，也就是在这里再往前几步，顿时那莫名的清脆铃声响起。
此刻只听着远处那铃声响成片，大石前头三丈地方是片空地，然后就是间式样普通的房子，看去似乎是焚香谷弟子的居所。
鬼厉深深吸了口气，在阴影中站直身子，向四周望去，这里附近片安静，与远处的吵闹对比起来，更是悄无人声。至于那间屋子里的焚香谷弟子，似乎也已经被召唤到山谷入口处去了。
在这片有些莫名诡异得宁静下，鬼厉缓缓向前走去了。
步，两步
他走得很慢，直走了五步，周围切如常。
但鬼厉脸上的神色，却更是凝重，因为上次他在这里，便是在踏出第六步的时候，被那奇异铃声发现的。
他眼中精光渐渐亮起，向四周缓缓扫去，却只见这附近依然没有什么变化。
片刻之后，他慢慢踏出了第六步。
“叮呤”
几乎就在他的脚踏在地上的同时，清脆的铃声突然在前方响了起来，在片寂静中远远传开。
鬼厉身子僵，心中惊怒交集，这焚香谷中的鬼门道如此厉害，却怎么也发现不了，实在诡异。
但今晚情况自然和前些日子不同，虽然鬼厉触动了什么无形机关，发出了警报铃声，但远处嘈杂之声与打斗之声却更是厉害，不过片刻就将这铃声淹没。
鬼厉当机立断，四下扫，随即身子飞起，贴着地面掠到前面那栋屋子背后，只是周围的那个铃声依然在响个不停，实在令人头痛。
就在此刻，直安静地伏在鬼厉肩头的猴子小灰忽然低声叫了声，鬼厉怔，转头向小灰望了眼。
映着夜色中点幽幽的月光，小灰身体中突然传来声轻微的“咔咔”声，随后它额头上的颜色深了下去。
还没等鬼厉反应过来，小灰却突然转头，双猴眼中竟然渐渐亮起了奇异逼人的金色光芒，但在那片金色背后，隐约还夹杂着丝诡异的红色。
“吱吱，吱吱。”
小灰的猴手突然指向了那间屋子远处个偏僻角落的地基。
鬼厉将小灰抱下，仔细打量了下，低声道：“怎么了，小灰？”
“吱吱，吱吱！”
小灰口中轻轻叫着，手依然指着那个方向，同时眼中那道金色光彩慢慢淡了下去。
鬼厉眉头皱，随即点头，将它往肩头放，身子顿时飘了过去。
阴暗的地基墙角，隐隐散发着青苔的气味，在鬼厉细心地搜索下，很快就有了发现，个尺许大小的小洞，隐藏在地基处。
他眼中精光闪，伸出手去，快如闪电般探进洞口，片刻后洞中忽然发出声低声鸣叫，随即立刻沉默了下来，几乎就在同时，周围响个不停的铃声也突然停止。
鬼厉嘴角露出丝笑意，缓缓地将手抽了出来，片刻之后，在他手掌抓持之中，赫然有只奇异野兽，挣扎了两下，就不再动弹了。
这怪兽全身灰皮，身长有三尺左右，身子却做奇异的“弓”形，背部高耸，头尾低垂，双小黑豆似的眼睛镶在头上。但最奇异的地方，却还是此兽有只奇长的鼻子，大概有半尺来长，大概身长三分之左右，鼻端最前头有粗大的两个鼻洞，看去似乎和农民家中圈养的猪差不多。
鬼厉怔了下，随即哼了声，轻声低语道：“难怪我说什么也躲不过去，原来有这种‘灰豚’注1在。”
※※※
注1：《神魔志异·灵兽篇》灰豚：长鼻大耳，无颈长尾，食蚁虫草根，昼伏夜出，或曰土豚。
又注：《现代动物·土豚》：哺||乳|动物，又叫非洲食蚁兽，身体强壮，身长约140厘米，没有门齿和犬齿，像食蚁兽样用长舌头卷吃白蚁。生活分布于非洲南部和中部，出没于丘陵或半草原地区，挖土的本领很高，白天在洞中休息，晚上出来觅食。胆子很小，听觉异常灵敏，依靠嗅觉觅食，嗅觉灵敏度是狗的十倍以上。
第二十七章玄火坛
鬼厉将已经死去的灰豚丢在墙角，又在灰豚所在的洞口仔细查看了番，果然发现有条极细的线从洞中牵出，连接到远处个铃铛之上。想必过去几日里他和金瓶儿屡次潜入失败，都是被这小小灰豚发现。
他曾经在鬼王宗秘藏的残卷《神魔志异》中看过记载，灰豚鼻子极其灵敏，远胜过世间凡物，自己这几日想尽方法遮挡身形，却没有想到是被这种小兽给发现了。
只是虽然想明白了这个关节，但鬼厉的眉头却也随即皱了起来，站在墙角的黑暗角落中，时沉吟起来。灰豚这种异兽虽然不算是什么上古神兽，但世间却也少见，向只听说在南疆十万大山深处的某处森林中才有。焚香谷中居然有了此兽?br/>电子书下载b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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