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直到最后,通天峰上,诛仙剑下,那位碧瑶姑娘替你挡了那剑之后,我就知道,你再也无法回头了。”
她嘴角露出丝微笑,却满是苦涩,幽幽地道:“你真的,也没有再回头了。”
鬼厉暗暗握紧了双手,指甲深深陷入手心,他用力呼吸,紧紧咬着牙关,让自己的冷漠不要瞬间崩溃。
只是只是
只是他又如何能够冷漠地面对这个女子?
“你这又是何苦?”他低低地道。
陆雪琪凄凉笑,目光迷离,月光下的身影,萧索而美丽。
“我不后悔,十年了,我心中还是记挂着你。如果可能,我情愿放弃切,跟你起到天涯海角。可是,终究是不可能了!”
她咬着唇,低低地,慢慢地重复着:“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然后,抬头!
她的唇那般的白,脸上的肌肤更是透明般,只有目光,亮得就像此刻的寂寞月光。
“青云门养我育我,师父更是疼我爱我教我,我无论如何不能背叛青云。”
“今天对你说了这些,便是要你明白我的心意,然后在你面前,斩断我这十年痴心妄想!”
她白皙的手,紧紧握着天琊,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说出了这些话语。
每个字,都似利刃,落在了鬼厉的心头。
可是他沉默不语,什么也没有说。
深深,凝望!
这个刻骨铭心的男子啊!就站在身前,却像是隔了万水千山!
天琊,出鞘!
闪动着蓝光的优美弧线,在半空中闪烁而过,在鬼厉的身前,划下!
荒废的街道之中,两个人的中间,就在鬼厉身前步之远,划出了条深深的裂痕。
隔开了两个人!
月光正凄凉,夜色已苍茫!
她白衣若雪,无风飘舞,恍若仙子,明眸之中,千般柔情万般痛苦,都只在深深心间。
“今晚别后,他日再见,就是你死我活的仇敌。”她苍白的脸上没有丝血色,甚至连她的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
“十年以来,我痴念之余,便在后山舞剑,”她幽幽地道,“今晚,就让我舞最后次吧!”
※※※
铮!
天琊神剑发出如凤鸣清音,直上九天。
白衣若雪的女子,飞身而起,在凄凉美丽的月光中,如降落俗世凡尘的九天仙子,痴狂而舞。
那剑光幽幽如梦,舞尽千年残情。过往岁月,慢慢浮现,悠悠而过。
是谁在轻声叹息,是谁双眼朦胧?
剑光如雪,伤了是谁的心?
她痴狂!
她独舞!
有风起,云渐开。
残垣断壁纷纷散。
乱石四处走,尘土飞扬,风声凄切。
她身影飘荡,如在风中浮沉,四面八方风云汇聚,天色又暗。
只剩下,清影幽幽飘荡!
是什么在心中悄悄嘶吼,是什么在胸膛冲动呼喊?
他不能不能不能
身子颤动,也许要向前走去吧?
那脚步抬起,就在空中,眼看要跨过地上深痕。
风呼啸,影如霜!
剑如秋水,从天而落,锐响声中破空而至,却又嗄然而止,停在他的身前眉尖。
刚才还漫天呼啸的风声,渐渐安静下来,四处滚动的乱石,慢慢停下。天色又开,月光复明,清辉如水。
陆雪琪的绝世容颜,就在他的眼前,如冰如霜,只有那双明眸之中,似还有淡淡情怀,温柔若水。
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中间的那道──深痕之上!
天琊神剑的寒意,仿佛从剑尖隔空传来,凉遍了身子,让他从迷离梦中,陡然醒来。
她的容颜,美得不似凡人。
鬼厉的脚步,停在半空,慢慢地,慢慢地──
收回!
陆雪琪握剑的手,慢慢地垂下了,那个人的身子,终于还是从这条深痕之上,悄悄退了回去。
然后她笑了
笑容像是前世今生都盛放在夜色中灿烂的百合花!
可是片刻之后,她皱眉弯腰,轻轻地声呻吟,吐出了口鲜血。
点点殷红,洒落在她白色衣裳之上,像鲜艳而妖异的花儿。
她还是笑着,最后看了眼那个男子,转身,驭剑,飞起,化作白光,划过夜空,在寂寂明月下,消失在天边夜色中。
只剩下,个孤单男子,默默看着身前街道上,那条被染红的
深痕!
※※※
黑暗中,九尾天狐抱着小灰,远远地望着街道上发生的切。小灰仿佛有些不安,在她怀里动了下。
小白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伸出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不要说话的手势。
小灰安静了下来,眼睛却直盯着主人那萧索的身影,刻也没有放松。
也不知道鬼厉在深痕之前站了多久,他就这般站着,直站着,动不动。
小白似乎也很有耐心,在黑暗中安静等待,此时此刻,就连向好动的小灰,也变得特别安静起来。
终于,鬼厉的身子动了下,似乎很费力般背过身子,转过头来。远远看去,这个男人的脸色竟然如同死灰,憔悴无比。
小灰的身子,又不安地马蚤动了下。
远远的,仿佛鬼厉口中低声说了些什么,但是没有人能够听得清楚。他茫然抬头,终于缓缓离开。
待他走远之后,小白带着小灰走了出来,来到街上那道陆雪琪用天琊神剑划下的深痕前。
她默默凝望,半晌叹息。
“这世间情爱,真是让人断肠啊!可怜这两个人,这般出色,却像是傻瓜般。”
“吱吱,吱吱!”尖叫声起,小白怔,却是猴子小灰不愿意了。
它从小白身上跳了下来,屁股坐在旁边地上,恨恨地不说话,还学着人生气的样子,将双手环抱胸前,两腮鼓起,气鼓鼓的模样。
小白失笑,低声笑道:“你是不喜欢我说你主人是傻瓜吗?”
小灰连连点头,吱吱叫了几声,眼睛眨呀眨的,虽然还是股气愤模样,但长长的尾巴却悄悄折了回去,在小白的脚踝上轻轻缠住。
小白微笑着摇了摇头,蹲了下来,轻轻抚摸猴子脑袋,随后目光渐渐飘远,怔了许久,半晌轻轻道:“其实你又怎会知道,我千百年间的愿望,也不过是想当回这样的傻瓜,然后也有个傻瓜好好对我待我而已的。”
“如果那女子真的要断情绝义,那剑早就刺下了,我看最后,她虽然用剑指着鬼厉,心中其实不知有多盼望鬼厉不顾切就跨了过去。”
“只是,若是鬼厉跨了过去,他也就不是鬼厉了”
“在他心中,终究还是有个碧瑶吧!”
小白低声地说着,小灰似懂不懂,用手抓了抓脑袋,三只眼睛茫然盯着小白。
小白又是怔了片刻,忽地笑,回过神来,伸手将小灰抱起,微笑道:“算了,他们的心结,总是要靠自己才能解开的。再说了,将来的事,有谁能说得清楚呢?”
“你说对不对,小灰?”
小白把小灰举起身前,微笑问道。
小灰尾巴在空中晃呀晃的,“吱吱吱吱”叫了好几声,摇头晃脑的样子,却也不知道它到底明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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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追踪
焚香谷。
天香居。
这里是焚香谷深处个安静的地方,紧紧靠着山脉而建。三面被高耸的围墙包住,只有正门虚掩,让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情景。
尽管焚香谷这几日发生了巨大的变动,但在附近依旧没有焚香谷弟子出没,因为此处正是焚香谷谷主云易岚的居所,他的闭关之地。
自从云易岚闭关之后,此处就禁止切焚香谷弟子进入。焚香谷弟子更是将此处防守得如铜墙铁壁般。而能够进入天香居的,除了直被云易岚深深器重的上官策之外,只有他的亲传弟子李洵。
至于其他包括长老辈的如吕顺等人,样是被禁止出入的。
就是在焚香谷玄火坛被人潜入,放走镇压三百年之久的九尾天狐,传说中焚香谷的镇谷之宝玄火鉴重新出现的情况下,云易岚竟然也不曾出关,只是让上官策主持大局。
他在那个小院之中,究竟闭得是什么关?
这个疑问,不时萦绕在许多焚香谷弟子心头。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上官策在清晨微带湿润的空气中,轻轻推开了这扇门,走了进去,然后将门关上。
出现在眼前的,是他早已熟悉的小院,几株菩提树,在晨风中轻轻摇晃,除了中间条小道,周围都是青青绿草。除此之外,更无物。
天下正道三大巨派之的领袖人物,住处却如此简单。
小道尽头,有间白瓦灰墙的两进小屋,靠山而建,桐木做成的门漆成紫色,样是虚掩着。
上官策走了过去,将门推开,再关上。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仿佛尘世的纷扰都被他举手之间,关在了屋外。
房间里,并没有人,只摆着几件简单家俱,桌椅之上,似还有薄薄灰尘。
上官策定了定神,径直走到里屋,来到个柜子旁边,拉开左边的抽屉,把手伸进去似乎转动了什么,片刻之后,低低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整面墙壁,缓缓向右边退去,露出了坚硬的山壁岩石,和中间开凿出来的仅容人行走的暗道。
上官策没有犹豫,走了进去,他身影消失在暗道里面不久,这扇门又缓缓合上,再也看不到丝痕迹。
这条暗道并不长,他很快就走到了目的地,个与刚才外面里屋差不多大的石室。石室中空无物,却有面屏风,横在中间,挡住他的目光。
从屏风后面,传出个苍老之极的声音:“是上官师弟吗?”
上官策向前走了两步,在距离屏风还有四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恭声道:“正是,师兄,你的身子还好吗?”
出声之人看来就是名动天下的焚香谷谷主云易岚了,只不知道为何,往日与青云门道玄真人天音寺普泓大师齐名的这位正道巨擘,此刻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个精气涣散中气不足的垂死老头。
只听他低低笑了声,淡淡道:“我的身子?还好得起来吗,就这样吧,慢慢等死就是了。”
上官策脸上神色动,表情大是复杂,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云易岚那有气无力的声音截断:“事情怎么样了?”
上官策沉吟片刻,道,“大概查出来了,出事那晚暗中挑动鱼人的,是魔教合欢派的金瓶儿,想来她是因为在死泽之中,合欢派门下被鱼人所杀,所以辣手报复。”
云易岚在屏风后面沉默了片刻,声音忽地沉了下来,道:“那她对我们暗中谋划的大事,可有察觉?”
上官策身子忽地微微顿,只这片刻间,那个屏风后面的声音突然充满了威严。
“依我看来,还没有。”
“那就好,”云易岚明显松了口气,道:“否则事情泄露出去,多年心血,不免功亏篑。”
上官策点头道:“师兄放心就是。”
云易岚顿了下,道:“那个潜入玄火坛放走九尾天狐妖孽的人,查出来了没有?”
上官策道:“昨晚李洵师侄与柯如晦在天水寨附近追踪到金瓶儿,听他今早回来诉说,魔教鬼王宗的鬼厉也现身那里,出手暗算,并导致柯如晦被袭而死。幸亏昨晚前来南疆代表道玄真人探问师兄的青云门陆雪琪半路路过,施以援手,这才得以摆脱二妖人夹攻。”
“鬼厉?”云易岚的声音停了下,道,“莫非就是十年前那个叛出青云的张小凡?”
上官策点头道:“正是此人,当年青云山战轰动天下,张小凡叛出青云,短短十年间道行突飞猛进,如今已是鬼王手下的第号大将了。”
云易岚哼了声,道:“道玄老家伙年纪大了,脑袋也有些糊涂,有这般人才却不能用。”
上官策笑了笑,随即道:“李洵师侄回来说道,他怀疑那晚潜入玄火坛内搞乱的人就是鬼厉,而要救出九尾天狐,没有我们焚香谷秘传的咒术,就只有用万火之精的玄火鉴才能解开玄火链的禁锢。依他看来,只怕玄火鉴就在鬼厉身上。”
云易岚沉默了会,忽地道:“你怎么看?”
上官策隔着屏风,脸色变了变,片刻之后恭声道:“我也认为大有可能。”
云易岚的声音,从屏风后面悠悠传来,道:“当年我与道玄老道见面时候,他自诩名门正派,向来抱着宁放过不杀错的念头,并以此向我夸赞,你还记得吗?”
上官策怔,不知道云易岚为何突然提起这久远之事,但也只得点头道:“不错,那时我也在师兄身边,记得清清楚楚,道玄真人的确是如此说的。”
云易岚淡淡笑,道:“可是我看十年之前,青云山通天峰上,他用诛仙古剑劈向那个叫做张小凡的弟子时候,又是什么心情呢?只怕早已是宁杀错不可放过了吧!”
上官策默然无言。
云易岚低低笑了声,随即道:“你去吧!此间事情,还是由你主持好了。”
上官策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问道:“鬼厉那边”
云易岚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从屏风后面传来。
“宁杀错,不放过!”
上官策脸上肌肉动,随即点头,道:“是。”
说罢,转身而去。
不久之后,他的身影就消失在暗道之中,片刻后低沉的机关声响起,显然是他开了暗门出去了。
寂静的石室中,云易岚的笑声忽然响了起来,带着丝苍凉,又似有丝嘲讽之意:“你把什么念头,都推在洵儿身上,说是他推想的,以为我不知道吗?三百年前你失职丢了玄火鉴,可是三百年后,师弟啊!你还是没什么长进呀!”
“呵呵,呵呵”
苍凉而萧索的笑声,在生冷的石室中,缓缓回荡着。
※※※
离开了天香居,上官策走出了那扇门,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他定了定神,沉吟片刻,便向外面走去,七转八折,来到了处看去颇为雄伟的殿堂面前,牌匾上挂着三字——
山河殿。
这名字配着这座高大雄伟的殿堂,倒真有几分睥睨天下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焚香谷先人建造这座殿堂用来会见客人的时候,心里也想着有朝日,冠绝天下的滋味。
上官策在心中这般想着,慢慢走了进去。
殿里面有人坐着,除去旁站立的焚香谷弟子外,这里的客人主要都是前来问候的正道中人,大致有十几人不等,李洵在旁相陪。
在上官策的眼中,其中最重要的,其实也莫过于坐在最上头的两个人。
陆雪琪。
法相。
这两个当今两大名门巨派的出色弟子,自是代表了他们的师门,所以年纪上虽然不如其他些老人,但位次却反而在前。
法相依然是月白僧袍,脸和蔼微笑,与李洵交谈,应对得体。
李洵与法相也算是相识许久,见面倒也有几分欢喜,言谈颇欢,只是谈笑之间,他的目光却不时向坐在法相身边的陆雪琪身上瞄去眼。
上官策把这情形都看在眼中,这时众人看到他走进殿堂,都站了起来。上官策含笑回礼,走到上座,目光不期然也向陆雪琪和法相看了眼。
这两人同时向他行了礼,陆雪琪依旧默然,法相则是微笑道:“多年不见,上官师叔身体康健如昔,真是难得。”
上官策摇头呵呵笑道:“老了,老了,已经是不中用了。”说罢伸手请众人坐下。
他心中转过念头,这些年来,法相在天音寺和天下正道间的名声如日中天,各方无不认定他就是下任天音寺主持接班人,所以此番他代表天音寺普泓大师前来,并不出人意料。
青云山方面,长门弟子萧逸才方是被道玄真人最看重的年轻弟子。当然陆雪琪这些年来风头也十分强劲,加上她绝世美貌,更为天下修道中人所津津乐道。
上官策心中念头转动,暗中猜测青云门派出陆雪琪来,莫非有什么其他用意,但面上不会表露出来,切如常,微笑着对众人道:“诸位,在下上官策,在这里十分感谢诸位同道关心鄙派,前些日子火山爆发,乃是天地正常变化,托各位的福,谷内并未受到什么损害。”
法相微笑道:“阿弥陀佛,如此最好不过。不过有传言说,焚香谷谷主云易岚云老前辈似有不测,我恩师普泓大师向来与云老前辈交好,便让我替他老人家前来问候声。”
他此言出,倒是说出了在座大多数人心中的念头,毕竟此间焚香谷动作古怪,尤其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谷主云易岚却始终没有露面,着实令人奇怪。
时众人纷纷附和,都把目光聚集到上官策身上。
上官策笑道:“其实不瞒各位说,我刚才就是从谷主的居所天香居过来的。”
众人“啊”“哦”之声顿时发出,响成片,上官策待众人稍稍平静,站起身来,向诸人拱手,笑道:“诸位关怀美意,我已向谷主逐禀报,云谷主心中感,几如寒冰,特别是脸色,苍白得透明般,隐隐有丝萧索。
法相心里苦笑了下,知道陆雪琪天生面冷,当下只得把陆雪琪的话也替她说了,道:“云前辈身体康健,那就最好不过了。另外刚才李洵师兄说此次似有魔教妖人趁乱搞鬼,不知道可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吗?”
上官策沉吟了下,道:“魔教妖人诡计多端,最爱落井下石,趁着天灾时候暗中下手,实在可恨。幸好我们防守严密,将他们逐出谷去,虽然说此事不能善罢甘休,怎奈我们时找不到他们所在。焚香谷派出去诸多弟子,时至今日,除了些小人物,便只有昨晚李洵师侄和陆雪琪陆姑娘追踪到了魔教合欢派的金瓶儿,可惜又让她给跑掉。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追查了?”
法相皱起眉头,众人也是说不出话来。魔教如今势力大盛,金瓶儿更是天下有名的辣手女子,些道行低的正道之士,也未必就想惹她。
而焚香谷这边,因为种种缘由,其实也不愿其他派系插手进来。
当下上官策向李洵使了个眼色,李洵会意,踏前步,拱手道:
“在下在这里多谢诸位好意,不过焚香谷竭尽全力,虽然耗费时日,也要追查此事,所以也就不麻烦诸位了”
“且慢!”
忽地,声冷冷话语,从他身边传来。
众人都是怔,回眼看去,竟是直沉默的陆雪琪。
这位在天下人眼中高高在上的清冷女子,面冷如霜,原本冷冷的目光中,此刻却隐隐有着淡淡的微光,也不知道她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那些魔教妖人,”她的声音,回荡在众人耳边,“多半去了处叫做七里峒的地方。”
其他人顿时议论纷纷,只有李洵身子震,望着陆雪琪的眼神中顿时多了异样的神情。
“昨晚与魔教妖人斗法时,我与李洵师兄都听到妖女金瓶儿对”她的声音说到这里,停顿了下,随即回复正常,道:“对魔教鬼王宗的鬼厉说道‘七里峒’三字。”
上官策眉头皱,向李洵望了眼,这个消息,李洵竟没有告诉自己。
大殿之上,时众人目光都落到焚香谷等人身上,上官策心念转动,随即微笑道:“想不到陆姑娘倒有线索,既然如此,鄙人立刻就派人过去调查,至于诸位同道,其实倒也不必定要去,毕竟此处乃是南疆,诸位又只是为了问候我们谷主而来。所以诸位心意,焚香谷心领了。”
众人片应诺。
李洵在众人声中,悄悄站在上官策身后,向陆雪琪望去。昨晚他追踪金瓶儿,来金瓶儿道行不低于他,二来金瓶儿向来诡诈,连番诡计,终于将他摆脱。待他气恼之下,想起陆雪琪还在那个天水废寨之中,与魔教鬼王宗的鬼厉对峙之时,便连忙赶回。
不料在半路之上,他就遇上了驭剑而回的陆雪琪,见面之后,他不由得大吃惊,那时候的陆雪琪整个人似乎都像失了魂魄般,面色苍白,身白衣上更有点点殷红,斑斑血迹。
他惊慌之下,连声呼喊,这才将陆雪琪从奇怪的情绪中叫了回来,却也只是默默看了他两眼,就径直回到了焚香谷中。
这个清冷女子,与那个曾经和她同门的鬼厉,在荒废的天水山寨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地向这座高山看了眼,默默向前走去。从昨晚直到现在,他连句话也没有说过。
小白站在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却露出丝淡淡笑意,转头拍了拍趴在肩膀上的小灰,微笑道:“那我们走吧。”
小灰吱吱叫了两声,咧嘴而笑,忽地从她肩膀上跳下,三步两步跑前,嗖地声蹿上鬼厉的肩膀,坐了下来,回头向小白招手。
小白微微摇头轻笑,跟了上去。
第三十八章七里峒
狭窄的山道弯弯曲曲的,两侧坚硬的石壁之上,不时有突兀的岩石刺出,不小心,只怕就要将脑袋撞了上去。
而石壁周围,许多地方还有水珠不断滴下,多的地方还汇聚成个小小水潭。石壁上下,阴暗地方,还生了不少青绿石苔,让空气弥漫着股湿润清冷的气味。
鬼厉和小白七折八弯,好不容易才拐出了这条不知有多月年头的山道,重见到天日。
这天,阳光初升,别前几日阴霾的天气,倒显得颇为晴朗。
刚从阴暗的山道中走出来,阳光照下,鬼厉和小白都不禁眯上眼睛,感觉到天空射下的光线,仿佛还带着美丽的圆环光晕般,照在他们身上。
片刻之后,待眼睛适应过来,远处熙熙攘攘的声音也渐渐传到。
二人向前望去,只见眼前霍然开朗,在这片群山环绕之中,片平坦而开阔的土地,出现在面前。
栋栋座座带着浓郁苗人风味的房屋拔地而起,或依山而建,或紧密相连。还有道清澈小溪流,发源于前方深山,从这片世外桃源的土地上,蜿蜒流过。
不少苗人的房屋,就建立在溪流两岸。
而在水面之上,远远看去,苗人建造了三座桥梁,都不样,座乃是木桥,最是简单,两根巨木绑在块,横倒在两岸之上,就算是座桥梁了。
至于其他两座,都是石桥,却也更有风味。座大石所砌,粗糙坚实,在水面不宽的溪流上平摆过去,再用厚重石板往上搭,便是桥梁,正是南疆这里简单而实用的造桥方式。
最后座石桥,却是小石所造,并且没有桥墩,是座拱桥,每个石块紧密相连,横空而过,飞越溪流,看去完全是中土的桥梁,竟会在此地出现,实在奇怪。
鬼厉将这些看在眼底,心中动,但面上没表露出来。他和小白二人继续向前走去,人群渐多,也越发热闹。
四周大多数都是苗人土语,鬼厉听在耳中只觉得叽里呱啦,半天也听不明白个字。
小白在他身边走着,向四周望去,之间周围遇到的苗人多向他们看,因为见是生面孔,便多看了几眼,却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敌意。走了几步,她低声对鬼厉道:“看来这些年南疆这里倒是平和了许多。”
鬼厉怔,不解其意,道:“怎么了?”
小白道:“当年我到此处的时候,普通苗人看到外人,个个都是如临大敌,眼中更是警惕提防。那时五族族争况,这些年来,争斗怕是少了许多了。”
鬼厉微微点头,放眼望去,此刻他们已经走在苗人中间,这条大道就在溪流侧,侧是众多苗人紧密相连的房屋,侧则是清澈河水,岸上还多有绿树成行。
眼看去,苗人房屋多是用木材建造,风格与中土样式截然不同,四四方方,朴实无华,而且屋角正门以及边缘墙壁上都挂着狰狞动物骨骼,越是凶猛野兽越是常见,想来这多半乃是苗人风俗,以此显示房屋主人的勇敢。
道路两旁有苗人摆摊贩卖,不过出售的东西多是野兽皮毛生肉,再走几步,可以看到有两个摊位贩卖着小小的珠宝玉器等物。
小白笑道:“这里的皮毛都是上等好货,而且价格大是便宜,你如果想要,在这里买上几件,可是大大合算的。”
鬼厉嘴角动了动,却句话也没有说,径直向前走去。慢慢走到河岸旁边,向下望去,只见河水清澈之极,站在河岸上也可以看到小溪水面下的石块,水中游动嬉闹的大鱼小鱼更是不计其数。
远远的地方,还有飞禽掠过,扑腾着翅膀落到水面之上,昂头向四周张望,然后惬意地合起双翅,在水面轻轻游动。
天地万物,在这个地方,竟是出奇地和谐。
小白慢慢走了过来,跑到她肩膀上的小灰好奇地探出脑袋,向溪流下面张望着。
“现在怎么办?”鬼厉淡淡道。
小白沉吟了下,道:“怎么说事情也过了三百年,当年的那人如果没有我们这等修行,多半已经去世,我们还是先找找当初那个人所在的地方吧。”
鬼厉默默点头,道:“他在哪里?”
小白微微笑,用手向前方指,道:“那里。”
鬼厉抬头望去,忽然怔,只见小白手指之处,却是在苗人聚居的深处,座建立在半山腰上,远远高于普通苗人房屋的石台建筑。
鬼厉皱了皱眉,低声道:“祭坛。”
小白微笑道:“不错。”
鬼厉沉吟不语,心中却微感焦灼,倒也非为其他,而是祭坛在南疆带,有着特别的意义。
他往年多次来过南疆,虽然因为满腹心事,心找寻神秘的黑巫族而没有认真注意过南疆风俗,但些基本的事情,他还是知道的。
南疆边陲之地,壮苗土黎高山五族,分地而制,或因部族不同,也就各自信仰不同神明宗教,但在各族之中,都有专门祭祀神灵祖先的地方,便是祭坛。
祭坛在南疆带部族之中,实是有着崇高的地位,在大部分部族人民眼中,祭坛里巫师说的话,和伟大神明说的话,其实没什么区别。
往昔五族争斗最况,得到神明──也就是大巫师允许,如此部族族长才能发动新的战争。
由此可以看出,祭坛和里面的巫师,在南疆这里是什么样的地位了!
而这些巫师据他所知,向来是很少接见外人的。
鬼厉沉默片刻,转头向小白道:“那个是苗人的祭坛,你说的那个人,难道是”
小白淡淡笑,截道:“不错,三百年前,我在这里看到的,就是苗人族里的大巫师施用还魂大法,将被山精妖魅摄去魂三魄的个苗人救了回来的。”
苗人的大巫师
鬼厉嘴角又是动了动,如果说祭坛里的巫师在南疆部族中地位崇高的话,那么作为巫师中法力最强地位最高,每次都亲口传达神明旨意的大巫师,简直就是普通族人眼中的神明了。
如果要有人胆敢冒犯大巫师,鬼厉丝毫也不怀疑,眼前这片土地上所有的苗人,甚至整个南疆的所有苗人都会冲过来和他拚命。
小白饶有兴趣地看着鬼厉,微笑道:“如何,我们现在怎么办?”
鬼厉看了她眼,只见清晨初升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仿佛折射出来,带着淡淡温存。
他句话也没有说,转过身子,向那座半山的祭坛,缓缓走去。
小白微笑,跟了上去。
※※※
这个地方号称七里峒,自然是范围相当之大,而且号称是南疆边陲最大的苗人聚居之地,随着他们的深入,苗人也越来越多。
他们行走的这条比较宽的道路,不断有分支小路向旁边延伸开去,就像是棵大树开枝散叶。
鬼厉二人远远看去,脚下的路是直接向远处那座祭坛方向延伸过去的,所以倒也省了问讯的麻烦。
只是随着他们的深入,注意到他们二人行径的苗人也越来越多,周围窃窃私语声音此起彼伏。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工夫,他们走到了那座祭坛所在的高大山脚之下。
然后,他们停住了脚步,倒不是他们犹豫,而是驻守在山脚的苗人士兵将他们拦住了。
鬼厉心中微感烦躁,但眼前情况,却也并不在意料之外。本来嘛!作为苗人至高无上的神圣祭坛,若不严加戒备,反而奇怪了。
守卫山脚的苗人士兵着实不少,眼看去,至少也有十来个精壮男子,或远或近地站在通往山腰的道路上。
此时拦住他们二人的是站在最前面的两个苗人男子,他们身上穿着苗人普通服装,不同的是胸口另加了面坚韧木籐所做的木甲,手中持着长柄尖枪,看来这就是苗人战士和普通苗人的区别了。
那两个苗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鬼厉和小白几眼,其中多半目光倒是在小白那漂亮面孔上流连,然后大声道:“叽里叽里胡噜噜,呱啦呱啦噜噜胡”
鬼厉转头向小白看去,小白耸肩膀,道:“你别问我,被关了这么久,这些土话我哪里还记得住?”
鬼厉默然,转过头来,沉吟了片刻,道:“我们有要紧事情,想拜见你们的大巫师。”因为有求于人,所以难得他此刻说话,倒有了几分客气。
不过很明显的,这个苗人聚居之地远没有在天水寨那里开客栈的老板伙计开化,能够精通中土言语,听到鬼厉说了话,那两个苗人却更是紧紧皱眉,对望眼,却是连手中长柄尖枪也拿了起来,面色严肃,口中大声喝问:“胡胡噜噜呱啦啦,噜噜胡胡叽里里”
鬼厉哑然,时不知如何是好,老实说他为了碧瑶十年东奔西走,到处寻找黑巫族下落,如今好不容易有些线索,却被这些苗人战士挡住,心中实在烦躁无比,真想直接出手打翻这些人,冲入祭坛找到那个什么大巫师,让他为碧瑶医治才好。
只是他毕竟已经不是当初不知世事的少年,知道此刻万万不能冲动,否则旦闹僵了,只怕适得其反。迟疑片刻,因为言语不通,便用手向座落在半山腰的祭坛指了下,用和气的声音道:“我们要上你们的祭坛,去拜见大巫师。”
他说的话苗人听没听懂不知道,但是他用手指指着半山上那个祭坛的动作,登时让周围所有的苗人,包括站在更远处的苗人战士愤怒起来,个个顿时大声喝骂,苗人战士更是呼啦啦围了上来,将他们包围起来。
鬼厉怔了下,小白在旁边低声道:“糟了,你可能犯了他们苗人的大忌讳。”
鬼厉奇道:“我做什么了?”
小白看着周围愤怒的人群,低声道:“苗人眼中祭坛乃是神圣不可侵犯之地,平时言语间都不能轻易提起,用手指指向祭坛更是极大的不敬,在苗人中乃是最大的侮辱动作。”
鬼厉瞪了她眼,没好气道:“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不早对我说?”
小白轻笑声,柔媚都似要流出来,柔声道:“你也要想想,我都被关了三百年了,哪还记得这么多”
鬼厉又是哑然,时真是觉得头大无比。
周围的苗人看着他们被围困之后,也没什么惧怕之色,反而神情自若在那里低声谈话,那男的还有几分焦灼之意,那女子却简直丝毫不把周围苗人放在眼中,巧笑嫣然,顾盼流波。
周围有着许多苗女,看着场中小白那端丽姿容,时都暗自纷纷羨慕,但当她们看到更多的苗人男子看着小白两眼发光的时候,登时全场耸动,片刻间叽里呱啦声音此起彼伏,大有这对狗男女侮辱神圣祭坛,罪不容赦,理该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气势。
中间有几个岁数年轻的少年男子忍不住争辩了几句,说侮辱祭坛的是那个男子,这女人倒没有什么大错,不如杀了那男的,留下那女的,给我做老婆也不错等等
话未说完,这几个男子登时被淹没在苗女群中,被他们的母亲姐姐妹妹阿姨三姑六婶乃至没关系不认识的苗女或手打,或脚踢,或揪发,或抓耳,或捶眼,或撞胸,总之漫天手脚起下,鬼哭狼嚎顿时起,片刻之后,扑通扑通声音连着数声,这些男子个个头青面肿地被抛下了溪流,溅起来老大水花。
苗女强悍,可见斑。
那些苗人士兵似也没想到这些苗族妇女会有这么大的怒火,居然比要对神明最忠贞的才能有资格守卫祭坛的战士还要更加愤怒,对这些侮辱了祭坛的外人如此深恶痛绝,以至于有什么轻微求情言论就被乱棒痛打。
为首的那个苗人士兵乃是这十几个士兵的头目,他向那几个还在河里哭丧着脸扑腾的年轻男子看了眼,咳嗽声,看着鬼厉和小白,登时脸色如霜,而且看都不看小白眼,死死盯住鬼厉,似乎生怕这男子溜了,或者怕自己的目光滑开了,不免说不清楚道不明白,大声怒道:“哈哈鲁鲁叽里里,呱啦叽里胡噜噜!”
鬼厉这里也大是焦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人群之中突然有大堆苗人妇女冲到起,将几个年轻苗人抓起来暴打顿又扔到河里,但想来苗人异族,多半有些奇异风俗,也见怪不怪。
可是眼下与这些苗人言语不通,刚才自己又无意中触犯了苗人大忌,惹怒了苗人。眼看着周围苗人越聚越多,虽然他与小白都是修真中人,绝不害怕但无奈自己现下实在是有求于这苗人族。
这十年来,他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委实痛苦之极。如今突然希望重新燃起,他无论如何也不肯轻易放过。
可是此刻说话说不通,再比划动作却又害怕不好沟通,万再莫名其妙触犯什么苗人忌讳,不免太过冤枉。
他站在那里,强闯不行,退走更不情愿,左右为难,实在尴尬。
而周围苗人见这二人居然犯错之后死不悔改,还是站在原地声不吭,那男的还有几分着急神色,偏偏那女子居然笑得越发灿烂,在众人围观之下竟很是开心,越发妩媚,其间居然还向几个直盯着她看的苗人男子笑了笑,登时将那几个男子迷得晕晕乎乎。
这情景落到苗人妇女眼中,登时如炸开了锅,是可忍孰不可忍,鼓噪之声越来越响,几乎要将鬼厉二人用口水淹没了。
※※※
眼看人群就要不受控制,众多苗人妇女就要冲上前去,将那个风马蚤的小妖精好好教训顿,以祭坛上的神明为名好好为自己出口恶气时,声大喝,从守卫山道上那些战士的身后传来。
这声音浑厚雄壮之极,竟然将这许多人的喧哗声都压了下去,而且声音中充满了威严。周围苗人似乎也都识得这个声音,下子都安静下来,向山上看去,显然这个人在苗人中极具威望。
!!
第三十九章烈酒
山上走下群苗人,鬼厉和小白望去,只见七八个强壮的苗人战士簇拥着个看去大概有五十出头的老者走了下来。
刚才的那声大喝,就是这老者发出来的。
周围的苗人战士纷纷行礼,原本激动的人群也顿时安静下来,众人纷纷低头,对这个老者表示敬意。
待这群人走到近处,那老者走出人群,来到鬼厉和小白身前,向他们看去,鬼厉二人也同时在打量着他。
这老者身材相当高大,虽然因为岁数变大,发角鬓边都有白发出现,但精神极是健旺,双眼睛炯炯有神,此刻皱起眉头,对着他二人仔细打量。
随后,那老者道:“?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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