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里叽里胡噜噜,呱啦呱啦噜噜胡?”
鬼厉怔,听着似乎和刚才那个士兵问的话差不多,想来多半是个意思,应该是询问自己是什么身份,到这里干什么吧?
只是他猜想归猜想,却依然听不懂他话里意思。只得道:“我们有要紧事情,想要”说着正要抬手,忽地醒悟,连忙将手放了下来,道:“想要拜见祭坛里的大巫师。”
他说这个话,其实心中也在苦恼,这些苗人根本听不懂他话里意思,说了又有什么用?可是不说更是没有礼貌,只怕当下就会触怒这些苗人,时心中焦急万分。
不料似乎天从人愿,这老者听到鬼厉说话,突然眉头皱,上上下下又仔细打量了他们二人几眼,忽地用半生不熟的中土语言道:“你你们是中土人?”
鬼厉和小白都是惊,随即大喜,此刻世上最好听的声音,多半便是这老者土味十足的言语了。鬼厉连忙点头,道:“不错,不错,我们是中土来的,有要紧事情,想要拜见贵族的大巫师。”
那老者看了他们眼,只见他们身上穿的却是南疆边陲的民族服装,不过看来质地粗糙,但是这两人气度不凡,显然不是普通的商人,尤其是那个女子,天生丽质,连这套普通苗女也看不上眼的衣服穿在她的身上,竟也是别具风味。
“你们是什么人?找大巫师有什么事?”那老者缓缓道。
鬼厉与小白对望眼,拱手道:“这位老丈,我有位朋友因为受了重伤,三魂七魄被散去十分之九,仅残存魂。十年来如假死人般,实在”
他说到此处,脑海中浮现出如今依然躺在狐岐山寒冰石室里的碧瑶身影,时触动情怀,声音竟然不禁有些颤抖。旁边多数苗人虽然听不懂他说的话,但看他神情听他语气,多半也知道他是在恳求什么,时倒对此人有些好感起来。
至于小白站在鬼厉身边,双明眸望着鬼厉,此时此刻,也收起了直挂在她嘴角边那丝看透世情的笑容,为之肃穆。
鬼厉定了定神,镇定心绪,道:“我曾听高人指点,这般伤势病症,定然要懂得还魂奇术的异人,以残留魂为凭施展奇术,招回失散魂魄,方可痊愈。我十年里苦苦找寻,无奈天下之大,竟然无法找到。幸好近日里”他看了眼小白,接着道:“幸好近日听说贵族的大巫师有此等回魂奇术,所以特意前来恳求,请大巫师定要加以援手。在下实在是感恩不尽!”
那老者听了之后,眉头紧皱,脸上神情大是复杂,但看鬼厉神色诚恳,实在不似说谎,沉吟片刻之后,道:“难得你们中土人还有这般情义,不过此事我做不了主,你们在这里等会,我上祭坛去请示下大巫师,看他老人家的意思。如果他老人家不肯见你们,我也没有办法。”
鬼厉大喜,连连点头,口中道:“多谢老丈了。”
那老者点了点头,犹豫了片刻之后,转头用苗语对身边几个苗人战士说了几句话,那几个战士同时点头。
随后苗人老者独自人向半山上走去,剩下的苗人战士慢慢聚拢起来,眼光都注视着鬼厉二人,也不知是监视还是奉命要保护他们。
至于其他围观的苗人只见那老者与这两个外地人叽里呱啦在他们耳中,中土言语样是乱七八糟的鸟语说了通,便吩咐几个战士看住人,自己返身上了山上祭坛,时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鬼厉心事重重,心有所想,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苗人,小白却依然又露出柔媚微笑,向四周缓缓观望,惹来无数或好色或嫉妒或愤恨的目光。
只有小灰在她肩头东张西望,对这些人不感兴趣,最后目光落到旁边那条溪水中,对里面游动的鱼儿大感兴趣,目不转睛地望着,不时咧嘴而笑。身子也蠢蠢欲动,想要跳到小溪中玩耍。
※※※
苗人的祭坛,全部由巨大石块筑成,雄伟高大中自带着丝粗犷古朴。那个老者从山道走上,来到祭坛之前,只见祭坛前面是个平台,用长方形的大石条铺砌而成,相当平坦。平台后头,就是祭坛所在。
两根巨大的石柱,高高竖立在祭坛前面,眼望去,有十丈之高,而且这石柱周身看不到丝裂痕,竟是完整的整块巨石雕刻而成,真不知道当年的苗人祖先从哪里能够找到如此巨大的石头,而且居然能够将它们搬运并竖立在祭坛前面。
走过这两根巨大石柱,便是用石块建造的祭坛。七里峒的苗人祭坛,向来在南疆边陲颇负盛名。半是用巨大石块建造,另半则是直接开凿山体,在坚硬石壁上挖出来的。
老者走了进去,顿时四周的光线暗了下来。周围的气温似乎也比外面低了许多。
那老者显然大有身分,对苗人心中这个神圣之地非常熟悉,也不见他有什么犹豫,直接就向祭坛深处走去,路上偶尔出现个苗人巫师,双方还彼此问好。如果让鬼厉和小白看见了,想必多半能够猜想出这个老人的身分。
能够让苗人巫师这等身份的人问好的,除了祭坛里的其他巫师之外,也只有苗人全族的族长了。
老者继续向里走着,走过宽敞的通道,来到了祭坛的最深处,也是这个祭坛里最大的房间。
石门之上,垂挂着猛兽骨骼做成的装饰,周围石壁之上,到处涂抹着鲜红的血液,以此象征着祭祀祖先的虔诚。
从黑暗中望去,这里的切都分外狰狞。
不过对苗人来说,这里是最神圣的地方,那老者脸上也出现了肃穆表情,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慢慢走了进去。
巨大的石室之中,空空荡荡,只有最里面,燃烧着团火焰,在阴暗中显得特别醒目。
火焰前方,是座同样用整块巨石雕刻的古怪石像,头为犬状,但身上却有十足,脚上更有锋利尖爪,而且在背上还有两对翅膀,实在是很奇怪的雕像,看来就是苗人所信奉的神明。
而偌大的石室中,却只有个人,背影看去苍老而佝偻,默默坐在火焰前方,仿佛是在冥想,又仿佛沉默。
这奇异的地方,不知怎么,竟给人种将时光留住,停滞不前的怪异感觉。
在这里,切都是静谧而沉默的。
火光熊熊,将火焰前方那个人的身影,照射得忽明忽暗。
老者缓缓走了上去,在那人身后丈处停下,低声而恭敬地道:“大巫师。”
坐在火焰前边的那个身影动了动,传来个苍老的声音:“图麻骨,你怎么又回来了?犬神的旨意,我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难道你还有什么迷惑的地方?”
这个被他称呼做图麻骨的老者,就是当今南疆边陲苗族的族长,只听他恭恭敬敬地道:“大巫师,犬神的意思我完全知道了,我也定会按照犬神的旨意去做的。”
大巫师依然没有回过头来,只听他道:“哦,那就好。但是是什么事情,让你转了回来,我感觉到你心里有些不安。”
图麻骨族长微微皱眉,似乎在犹豫用什么话语说明,片刻之后他还是决定直接说了:“大巫师,七里峒下面来了两个陌生的中土人,他们希望能够拜见大巫师。”
火焰前方的大巫师身子动了动,直面对着火焰和火焰前方那个犬神石像的头颅也微微转动过来,但依稀只能看到他完全发白的稀落的头发。
“是谁?我已经将近百年没有走出这个祭坛了,怎么会有中土人来找我?”
图麻骨道:“是的,我也感到非常奇怪,所以上来向大巫师请问下,要不要让他们上来?”
大巫师沉默了片刻,道:“他们有说来做什么吗?”
图麻骨道:“有,来的是男女,那个男的说了,是想请大巫师帮他个朋友治病。”
大巫师哼了声,道:“我要侍候犬神大人,没空理这些人,你替我回绝了他们。”
图麻骨怔了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道:“好的,那我这就去转达您的意思。”说着转身向外走去。
只是他走了还没几步,忽然从背后传来大巫师的声音:“等等。”
图麻骨转过身来,道:“怎么,还有什么事吗,大巫师?”
大巫师佝偻的身影依然对着火焰,苍老的声音缓缓传来:“他们要求我医治的,是什么病?”
图麻骨道:“听他们说,是种相当古怪的病症,好像是个人的魂魄十去其九”
大巫师在火光中的身影忽地震。
图麻骨继续说道:“那男子说,曾经有高人指点过他,这种情况定要有还魂奇术才能医治。那男子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大巫师您可能会有这种奇术,所以想求你医治。”
图麻骨慢慢将话说完,大巫师却没有什么反应,身影动不动,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火焰不断腾起又落下,吞噬着火焰中的柴火,图麻骨等了许久,却依然不见大巫师开口说话,这才有些迟疑地道:“大巫师,那我去回绝了他们,叫他们立刻离开?”
大巫师依旧沉默着,句话也没有说。
图麻骨慢慢转身,向外走去,但就在他将要走出这个石室的时候,大巫师的声音,却再次的响起。
这次,连他也听的出来,向神秘睿智的大巫师,似乎也是在经过长久复杂的思考之后,才慢慢说出了话。
“你带他们上来吧!”
※※※
鬼厉忍不住握紧了手掌,然后再慢慢伸展开来,猛然惊觉,手心中因为焦虑而溢出了细汗。
有多久,没有这般地,仿佛就刻在他的脸上。
她轻轻叹息,转过头去。
周围围观的苗人,已经不如刚开始那么多了,毕竟等了这么久,族长进入了祭坛却始终没有下来,又没有命令说要如何处置这两个外乡人,相当部分人都散了去。
不过因为小白的容貌太过美丽,却还是吸引了许多年轻苗人男子站在附近,边大胆地看着她,边高声谈笑,想来是在谈论她的美貌。
至于猴子小灰,则不知何时已从小白肩上跳下,跑到河边,蹲在清澈的溪水旁边,看着在水中石块缝隙间游动的鱼儿,忽而扑下身子,想伸手抓鱼。
不想鱼儿甚是狡猾,东游西蹿的从它手里跑走了,反溅得它自己身水花。
不过小灰也不在乎,缩回手来,耐心等待,过了会,水面平静,那些鱼儿又游了回来,小灰看准机会,又扑了下去。如此周而复始,小灰对这个游戏大感兴趣,百玩不厌。
山脚下,人群渐渐散去,周围回复了平静。
图麻骨还是没有回来,鬼厉心中越来越是焦急,有几次真想就这般冲了上去,闯入祭坛,捉住那个大巫师好好恳求,但每每念及碧瑶身影,终于还是硬生生压下了念头。
等待的滋味,竟是这般地折磨人。
他脸上渐显焦急表情,除了小白,此刻那些苗人战士也纷纷望见,彼此观望,这些苗人战士其实心中也大是奇怪。
只不过问话声,怎么需要这么久的时间,莫非族长和大巫师还有什么其他重要事情吗?
苗人性格粗犷质朴,虽然还不明白鬼厉等人究竟是什么身份,但让此二人在这里等候如此之久,这些苗人也有些不好意思。
片刻之后,刚才那个身材高大的小头目走了上来,粗声粗气地对鬼厉道:“胡噜噜,呱啦啦!”
鬼厉怔,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却见那苗人战士从腰间解下个兽皮缝制的大袋子,丢过来给他。
鬼厉伸手接住,入手沉,只见袋口有个木塞,再看那个苗人战士伸手到口边,做了个喝东西的动作。鬼厉心中若有所悟,拔开木塞闻,果然酒味浓烈,正是袋烈酒。
鬼厉苦笑声,他本来就不好这酒水之物,如今更是没有心情,不过那些苗人都盯着他看,心里想,也不好让人家好意落空,当下向那个苗人战士点头微笑,将酒袋放到口边,勉强喝了口。
不料这入口,登时眉头皱,苗人酿造的酒极是浓烈,味道更带有这南疆边陲的风骨,竟有股麻辣之气,轰然入喉,他时不防,还颇觉难受。
他的表情落到那些苗人眼中,十几个苗人不由得都哈哈大笑起来,想必中土人氏喝这苗人酿造的烈酒,不习惯的表情他们也不是第次看到了,笑声中还有几分自豪之意。
鬼厉心中气,但随即想到这些人其实并无恶意,而且自己正有求于人,如何能够发脾气,只得苦笑声,正要将这酒袋奉还,那苗人战士呵呵笑着,伸出手就要接过。
忽地只白皙手掌从旁边伸过,将这大袋的酒水从鬼厉手中接了过去。众人包括鬼厉都是怔,见接过酒袋的,居然是俏生生站在旁边的小白。
只见她拿起酒袋放到鼻端,深深吸气,那酒味扑面而上,浓烈之极,但这女子看着竟没有丝毫不适,反而有股陶醉之意。随即见她双手抬,将那酒袋放到口边,赫然是大口喝了起来。
众人大骇,鬼厉也是吃了惊!
小白喝了老大口,这才放下酒袋,脸上渐渐显露满足神色,半晌轻呼声。
“好酒!”
“哇”
这片叫声,却是那群苗人战士发出。南疆苗族烈酒,酒性向来凶悍,在这带直有最强的男人也就是酒量最大的人的说法。在苗族之中,女人般都是不碰这种男人才喝的烈酒的。
不料今日眼前这看似柔媚的女子,竟然出人意料的大口喝此种烈酒,而且看她反应,简直就是资深酒鬼才有的特殊表情。苗族男子个个好酒,登时耸然动容,纷纷叫好起来。
小白白皙的脸上,此刻似乎是因为烈酒入喉的关系,蒙上了层淡淡的红晕,但看她精神突然振,右手握住酒袋,左手松开,向那群苗人战士用葱白手指轻轻打了个响指,“啪”的声。
那群苗人战士又是阵马蚤动,个个面上又是惊奇又是好笑,这个手势分明就是南疆苗人中,男子间彼此敬酒比酒时经常做的邀请别人比酒的姿势,这中土模样的女子竟然做得标准无比,时面面相觑。
但更厉害的,让他们瞪直了眼睛的,居然还在后头。
只见小白轻笑声,目光此刻真真柔媚如水般,昂头,秀发飘荡,将酒袋放到口边,咕嘟咕嘟大口喝了起来。
众苗人大惊失色,鬼厉不明就里倒还罢了,只在心中暗自责怪小白这时候居然还搞这事情出来,但在众苗人眼中,这女子此刻几乎就是世间第奇女子了。
苗酒极烈,这么大袋的烈酒,如今放眼整个苗族,也没有个男子能够口气喝下,多半喝到四分之三已然是大醉酩酊了。但如今看这女子喉头连动,竟然是不停地大口大口喝下,时众苗人男子纷纷动容。
而偏偏,刚才小白还做了那个极其经典的手势!
苗人性情毕竟刚直,而且当如此之多的男子面对个看似柔弱的女子挑战时,哪可能有丝毫退缩。
也不知道是谁第个喊出来,将手中长柄尖枪扔在地上,解开腰间挂着的酒袋,抬头就喝。
苗人风俗,般每个男子身边都有酒袋,这开了头,登时如炸开锅般,众苗人纷纷扔枪喝酒,场面实在壮观。
只有那个苗人小头目突然清醒过来,伸手到腰间拿酒,不料却拿了个空,这才醒悟酒袋已然是在小白手中了。眼看着周围男子同胞都在喝酒,苗人头目急的满脸通红,大有此时不喝,难保要遗臭万年的危险。
眼珠转,情急生智,苗人头目嗖地下蹿到旁边个靠近河边的苗人士兵前,霍然伸手将他手中酒袋给夺了下来,放到嘴边大口喝了起来。
那士兵登时大怒,所谓士可杀酒万万不能不喝,大吼声就要上来夺酒,不料苗人头目早有防备,突地脚踢去,登时将他脚踹到河里,哗啦声溅起老大水花,吓了正在岸边玩耍的小灰大跳。
这士兵委屈之极,而且事关颜面,如何能够就此罢休,当下连滚带爬爬到岸上,看可能抢不过那个苗人战士头目,愤然跺脚,大步跑开,冲进旁边户人家,片刻之后在惊呼声中,此人居然抢了大袋烈酒出来,刷地声和其他苗人战友站在起,咕嘟咕嘟大口喝将起来。
鬼厉看得目瞪口呆,时竟将山腰上的祭坛给忘了,只见大群苗人男子为方,另方却是个娇柔女子,两边却都疯了般拚命喝酒,这场面虽然壮观却实在滑稽,忍不住让人冒汗。
此刻这个场面太过壮观,顿时吸引周围其他苗人,瞬间消息散发出去,只听着苗人尖利声音此起彼伏,呼啦啦围过来大片人,比起刚才围观人群至少多了三倍以上。
商贩丢下了摊子,猎人扔掉了猎物,屋子里的人全部跑将出来,将这里围得是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当真是人山人海。
人群中不时传来呼喊尖叫,想来多半是人们兴奋之余呼喊叫好的声音。
只见场地中央,双方拼酒此刻已然到了关键时刻,苗人烈酒,岂是等闲,纵然是经常喝酒的苗人战士,此刻已经慢慢开始有人倒下。
每当有人倒下,人群中登时发出“哗”的声音,片哗然,但兴奋之色,却更是充满人们面孔。
又过会,越来越多的苗人男子面露痛苦之色,面红耳赤,站立不稳,不免摇摇晃晃,虽然还要勉力支撑,但天旋地转之下,只得颓然倒地。
啪,啪,啪!
众苗人战士酒量相差不远的,倒了大片下来,场中苗人这边,只剩下三人站立,勉强支撑,其中包括那个苗人战士小头目。
而反观小白这里,众人则看直了眼睛,只见小白双眼似闭非闭,脸上红晕渐渐变浓,几乎像是从她白皙肌肤中透出来般,风情万种之致。更有那眼波如水,盈盈地像是要出来般,让人望上眼便要心醉。
只是她美貌如此,酒量却更是可怖,直到此刻,竟然还看不出她有站立不稳的迹象,依然在大口大口地喝着烈酒。
在场苗人包括些妇女,个个都是对喝酒认识很深的人,眼便看出这女子无丝毫作假,当真便是以本身酒量单挑这群苗人男子,惊佩之余,更慑于小白绝世媚容,纷纷为之大声呼喊叫好。
砰!
砰!
两声闷响,苗人战士那里又摔倒了两个,此时此刻,只余那个苗人战士小头目在勉力支撑,但看他脚步渐渐踉跄,显然也到了极限。
而小白这里,面色越来越红,忽地身子歪,围观人群顿时发出阵惊呼,小白却是慢慢放下酒袋,长出了口气,双眼中如要滴出水来般,酒增媚意,人艳如花,右手依旧提着酒袋,左手却向人群挥,娇笑道:“阿克西!”
人群顿时片哗然,阿克西在苗语中正是好酒的意思,这女子酒量奇大,容貌更美,又这么恰如其分大呼声“好酒”
刹那间人群爆发出无比热烈的掌声。
小白把头甩,似也有了几分醉意,身子脚步也多了几分踉跄,慢慢走到鬼厉身边,倚靠住他的身子,对着他呵呵笑。
鬼厉哑然。
小白闭着眼睛,头轻轻摆动片刻,忽地又是笑,大声笑道:“三百年啊!三百年!”
仰头,抬手,喝酒!
那喝酒的风姿,竟也是绝世的清艳柔媚!
轰!
最后个苗人,那个头目终于也颓然倒地,尽管极不甘心,但面孔红得像是小灰屁股,已然是有心无力,片刻后不省人事,倒地呼呼大睡。旁边有人跑去拿起他的酒袋查看,还有小半袋烈酒,不由得为之变色,大声向周围人群宣布,人群哗然,显然这已经是不可思议的记录了。
但是,人们没有忘记,仍然有个不可思议的女子,还在喝酒。
小白的脸,此刻如红玉般,甚至连她白皙的脖子乃至露出点点的胸口肌肤,竟也有了淡淡红色。
看她模样,此刻似乎也是站不稳当,但她靠着鬼厉身子,依旧在大口喝着。
人群之中,此刻渐渐安静下来,人们脸上表情,已经从兴奋慢慢变成了敬佩。
终于,小白喝下了最后口烈酒,将酒袋拿开,双眼似乎都睁不开了,然后她红着脸笑了笑,表情慵懒,随手挥,将偌大酒袋丢了出去。
立刻有人跑过来捡起酒袋检查,随即发现,这酒袋竟然空空如也!
那人呆若木鸡,片刻后大声向周围紧盯着他的人群宣布,人群沉默久久,突地发出了震天价的尖叫呼喊声音。
在片喧哗声中,鬼厉却是如坐针毡,小白柔若无骨的身体软软地靠在他的身上,面孔白里透红,明眸半开半合间,眼波柔媚如水,紧紧地盯着他。
“你你没事吧?”鬼厉憋了半天,才喃喃说了这句。
小白伸手抓住他的衣衫,身子顿,似乎酒意上头,雪白的牙齿轻轻咬了下唇,呼吸也渐渐沉重,但眼中柔媚,嘴边笑意,却是丝毫不变。
“你”小白的声音,仿佛也像是要滴出水来般的柔媚,在鬼厉耳边,轻轻道着。
“你可喜欢我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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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祭坛
鬼厉为之愕然,但只见小白眼中柔情无限,水汪汪地如滴出来般,倒映着自己的面容,忍不住心头跳。
“你喝醉了。”鬼厉说出这话的时候,忍不住带着微微的汗珠。
小白的身子,此刻似已完全站不住了,全部的重量都靠在鬼厉身上。但见她皓齿轻轻咬了下红唇,慵懒中还有丝娇怜,口中低低声呻吟,勾人心魄般的风情,慢慢地,把她的头靠在鬼厉肩头。
“你啊”这带着醉意,柔媚无限的女子,轻轻地道。
似乎是因为酒性太烈,她把头轻轻在鬼厉肩膀上转动摩擦,许是头疼了吧!只是她的声音,柔柔地还是在鬼厉耳边,轻轻道着。
“你这个人,就是活得太累啊!知道吗?小傻瓜!”
鬼厉被她这最后三字“小傻瓜”叫得简直是心惊肉跳,但听这话语中尽是柔媚之意,从这女子身上不时传来淡淡幽香,萦绕不散。
最厉害的是她那张绝世容颜就这般慵慵懒懒地靠在肩头,整个身子依偎在自己身上,让人不敢动,不能动。
这场面若是在中土地方,想必引来无数风言风语,但南疆这里风俗开放,众苗人不以为怪,反而多半以为这是对情侣,尤其刚才小白惊天动地的喝,当真是震动苗寨,更无人说些什么。
只有些对小白倾慕的年轻苗人男子,时大是郁闷。
鬼厉不知如何是好,同时心中回味着小白刚才话里意思,这“活得太累”几字慢慢回荡在心头,时茫然。
就在这时,忽听到身边传来“吱吱”几声叫声,正是小灰的声音。
他这才想起小灰直都在旁边玩耍,刚才拼酒场面委实太过震撼,自己时竟忘了小灰,当下转头看去。
不料这看,险些又把鬼厉噎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小灰不知什么时候从河岸边上跑了回来,蹲坐在离鬼厉小白不远的地方,三只眼睛滴溜溜打转,大是好奇地看着场中情况。
此刻见双方拼酒结束,众人忙着收拾,许多苗人走过去将那些醉倒的战士扶起照顾,鬼厉也正抱着半醉不醒的小白哭笑不得。
而场面上更是片混乱,横七竖八倒了地的醉鬼不说,长柄尖枪等武器籐甲包括那些苗人喝醉之后掉落地上的大酒袋,满地都是,其中还有几个酒袋中剩下的烈酒没有塞好,从袋口缓缓流淌出来,空气中弥漫着股浓烈酒味。
猴性好奇,小灰天生灵物,好奇之心也比寻常猴子强了十倍,当下趁人不注意,偷偷溜到边上个醉倒的苗人战士身边,脑袋向四周张望下,见似乎无人注意这里,便小心翼翼将掉在那战士身边地上的酒袋捡了起来。
烈酒的味道,登时涌了上来,猴子小灰深深闻,三只眼睛起打转,做迷惑不解状,显然以前从未接触过这等东西。
当下很小心地坐在地上,猴头转动,又向四周警惕地看了看,这才慢慢放到嘴边,喝了口。
酒入猴口,小灰放下酒袋,猴嘴里咂吧咂吧!忽地呈大欢喜状,居然很是喜欢这个味道的样子,忍不住发出“吱吱”叫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鬼厉听到声音,转过头来,见居然连猴子也在喝酒,惊之后,这气更是非同小可。心道这年头真是疯了,怎么不管狐狸猴子都开始喝起酒来
“小灰,过来!”
鬼厉大声叫了声,小灰豪爽,尤其男子多好酒,看这猴子居然也有共同兴趣爱好,不由得大起知己之感,只觉得放眼天下,果然还是我苗族烈酒天下第,看连猴子也忍不住要喝上口
时之间,诸多苗人居然高兴起来,人群中抛出了不少香蕉水果,都向小灰扔来,显然是喜欢小灰,给它吃的。
小灰开始还吓了跳,只见突然间天地变色,无数异物纷纷砸下,简直避无可避,不由得大怒,吱吱乱叫,对着诸苗人做凶恶状。
不料片刻后定睛看,居然都是香美水果,如何不喜,立刻伸手到地上拾了几个香蕉,然后再慢慢溜小跑,回来鬼厉身边,屁股坐到地上,将香蕉扒皮吃了。而手中抓的那个酒袋,居然也还在它手上,被带了回来。
鬼厉望着小灰,见小灰吃得津津有味,不时探出脑袋,将那酒袋放在口边,喝上口。
看猴子喝了好几口烈酒,脸上却似乎没什么发红变化,居然酒量不小的样子。鬼厉张口正要说些什么,回头看正靠在自己肩头,醉意朦胧的小白,忽地叹,把话又缩了回去,什么也没有说。
倒是小灰笑嘻嘻的样子,见鬼厉不时向自己看来,猴手伸,从地上拿起自己捡回来的根香蕉,递给鬼厉,看来倒是挺讲义气,要和鬼厉有福共享。
鬼厉默然,脸上风云变幻,终于慢慢摇头,转过身去,不再看猴子。
小灰耸了耸肩膀,不知道主人为什么对这等美味不感兴趣,反正自己吃得开心,也不去管他。向四周张望下,窜出去又捡了几根香蕉回来,放在身前地上,慢慢品尝。
※※※
这片凌乱狼藉的场面,就是刚刚从祭坛里出来的苗人族长图麻骨所看到的。
负责守卫祭坛重任的士兵全部醉倒,横七竖八倒了地,空气中弥漫着烈酒浓香;远处苗人民众里三层外三层地围观着,不时有人哈哈大笑;至于那两个中土来的人,男的还好,站在原地,只是面上神色颇为难看,女的却似乎也已经喝醉,脸色红通通地艳丽无比,整个人靠在男子身上,不过还能站着,这点就比满地醉倒的苗人战士强了许多。
甚至连他们带来的那只奇怪的三眼猴子,居然也坐在他们脚下,吃口水果,配口烈酒,兴高而采烈。
图麻骨又不是傻子,多看了几眼,再看看满地的酒袋和那些围观苗人的神情,便知道并非那两个中土人使的什么诡计,而是自己手下不争气。
这时看到族长走了下来,早有人跑上前来,在他耳边低声说话,将事情简单说了遍。
看着这地醉鬼,图麻骨直气得七窍生烟,心想这些废物,看守祭坛这等大事居然都抛到脑后。更可恶的是,十几二十个男人居然跟个弱女子喝酒喝得趴下了,此事万流传出去,苗族不免名声扫地,被南疆其他四族暗中嘲笑到死。
心中打定主意,回头定然要好好收拾这些废物苗人之后,图麻骨强装出笑脸,装作对地下这片狼藉视若无睹的样子,向鬼厉走去。
鬼厉这时也看到图麻骨走了过来,心中咯噔下,这个拼酒场面虽说并非明刀真枪,但这地醉倒的苗人,任谁也得出来让苗人大大地丢了面子。刚才图麻骨从山上下来时候,鬼厉远远望去便看他脸上神色不对,显然大是恼怒。
虽然此刻强露出丝笑容走了过来,但鬼厉如何不知他心中不快,不由得在心里埋怨小白竟然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待图麻骨走近,鬼厉强笑下,讪讪道:“老丈,我我这位朋友她,她实在是不懂规矩,才搞出了这么”
图麻骨摇了摇头,对他道:“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了,说来都是我手下这些人实在没用。”
鬼厉默然,随即小心翼翼地道:“那大巫师他可愿意见我们吗?”
图麻骨看了他眼,又看了看倚靠在鬼厉身上,明眸半闭轻轻喘息的小白,苦笑声,道:“你们上去吧!大巫师答应见你们了。”
鬼厉大喜,连声道:“多谢老丈。”
图麻骨淡淡道:“我是这里苗族的族长,你叫我图麻骨就可以了。”
鬼厉倒是怔,他虽然看出这老者在苗人中很有威望,但没想到居然就是苗人族的族长,当下点头道:“如此多谢族长了。”
图麻骨摇了摇头,道:“你们快上去吧!大巫师还在等你们呢!”
鬼厉应了声,正要迈步向半山腰上的祭坛走去,却被身边的小白绊住,但见那柔若无骨的身体软绵绵地靠在自己身子上,若自己直接这般走了,她还不得摔在地上。
当下小声对小白道:“小白,我要去见大巫师,你自己站好,在这里等我好不好?”
小白也不知道醉意之中有没有听得清楚,但听得鬼厉声音在耳边响起,也没有睁开眼睛,面上轻轻笑了笑,妩媚之极,却没有说话,只是抓着鬼厉衣衫的手,却是又紧了分。
鬼厉无奈,而且毕竟此地乃是陌生之处,小白又醉成这样,将她个女子独自留在这里,不免心有不安。叹了口气,伸手环抱过去,将小白扶住,起向山上走去。
图麻骨在前带路,鬼厉扶着小白走着,小白身子依旧软绵绵的,走起路也是轻飘飘般,大半的重量靠在鬼厉手上。鬼厉眉头皱着,心中说不出的感觉,突然,他又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去。
果然只见小灰居然还是没动,坐在原地上吃水果喝烈酒,不时发出吱吱笑声,乐不思蜀。
鬼厉脚上踢,将根香蕉踢得飞起,正好砸在小灰脑袋上,吓了小灰跳,猴头猛地转了过来,用手摸了摸被砸到的地方。
鬼厉没好气地道:“走了。”说着,又扶抱?着小白跟着图麻骨向山上祭坛走去。
小灰抓了抓脑袋,站起身来,将手上水果丢下其实也吃得差不多了,同时摇了摇那个酒袋。刚才那个士兵酒量颇大,原已喝了许多,加上刚才酒袋掉在地上,酒也流了不少出来。被猴子这么喝了会,已然见底了。
小灰将酒袋丢在地上,正要跟着鬼厉过去,忽地身子顿,打了个酒嗝,猴脸之上也慢慢红了起来,看来苗人烈酒毕竟不同凡响,此刻也慢慢上头。
不过小灰毕竟乃是灵物,虽然脸色渐红,却还行动如常,连忙跑过去跟上鬼厉。
只是在后面走上山路的时候,刚才站岗的苗人士兵就是在这里醉倒了大片,满地都是酒鬼酒袋。鬼厉扶着小白当先走了过去,小灰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从地上又捡起了个大酒袋,举到手边摇了摇,咕嘟咕嘟发出响声,看来居然还有不少,不禁猴颜大悦。
这番惊喜之下,小灰顿时高兴起来,东捡个酒袋,摇晃两下;西捡个酒袋,摇晃两下。边走边捡,无奈猴手只有两只,捡了只掉了只,偏偏小灰贪心不止,不愿舍弃,将东捡西捡共七八个酒袋放在起,却无法起带走,只急得发出“吱吱”叫喊声音。
正想抬头向主人求助,不料这看却是吓了跳,只见主人跟着那个苗人老头已经走得远了,快到了山上祭坛。小灰吱吱乱叫,跳过来跳过去,抓耳捉腮,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般。终于狠心,随手抓起两个酒袋,双手拖在身后地上,拼命向山上跑去。
也还好苗人缝制的酒袋皮厚牢固,否则被它这么拖来拖去,早就破了。看着这猴子有趣的模样,山下围观的苗人人群之中,哄笑之声,远远传来,回荡在七里峒山谷之中。
※※※
小灰路急赶,终于在祭坛前面追上了鬼厉等人,呼呼喘气。
鬼厉转头向它看了眼,只见猴子张口吐舌,大口喘气,手中却兀自紧紧抓着两个酒袋,怔了下,片刻之后摇了摇头,转过头去。
图麻骨向祭坛方向做了个手势,道:“你们跟我来吧!”
鬼厉点了点头,道:“多谢。”
图麻骨笑了笑,当先走进了苗人祭坛,鬼厉跟在他的身后,也走了进去。
进祭坛,阴暗的感觉马上笼罩过来,与外头阳光明媚的世界截然不同。不知道是不是大巫师吩咐了什么下来,这路上,图麻骨和鬼厉都没有看到祭坛里其他的人。
小白醉意盈盈,鬼厉心事重重,都没有注意周围,只有小灰拖着两个大酒袋跟在他们身后,隔不多久就打了酒嗝,猴眼好奇地东张西望。
阴暗的祭坛里,那些石壁之上,隐约有红色出现,看去倒像是鲜血涂抹其上。而在石壁角落里,往往还有动物猛兽的头骨,狰狞装饰。
小灰吱吱叫了两声,似有些不安,脚下又快了两步,跟紧了鬼厉,不过手上抓着的酒袋倒是紧紧地没有放开。
路之上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祭坛最深处,大巫师所在的石室外面。
鬼厉忽然皱了皱眉,虽然他此刻心情颇有些紧张,但下意识地,体内噬血珠所发出的冰凉气息,却忽然有些马蚤动,这石室之中,仿佛有种神秘莫测的力量,刺景,最后目光落到前方那个古怪的犬神石像上,看个不停。
“坐吧!”大巫师苍老的声音静静地道。
鬼厉依言坐下,小白身子此刻也已站不稳了,而且似乎酒劲泛上,大有睡觉的意思,下意识地便靠在鬼厉身上,头在他肩膀摩擦两下,便沉沉睡去了。
至于小灰似乎也受了这个石室中安静的气氛影响,大气都不敢喘,当下也安静地在小白身边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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