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睡梦中的莫欣猛然坐起身,背脊早已渗满汗水。
北方之地盛产一种通明石,用处在于夜间会自己发亮,梁羽备了些作烛火之用。
“欣儿你怎么了?”梁羽望着莫欣一脸惊恐的模样,关切地问道。
莫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却仍是惊魂未定,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几分。“我梦见我爹、我娘与墨家村的乡亲们倒在……倒在血泊之中,无力地呼喊着,梁羽大哥,你说我爹和我娘是否出事了?”眼中已现泪光。
梁羽一惊,暗自想起那句“神鹰泣血,莫家难留”,莫欣梦中所见未必便是虚假,终究还是应验,只是若是如此,莫欣岂非也是在劫难逃?口中宽慰道:“只是个梦而已,是你太思念他们所致,没事的。”
莫欣对于梁羽一向深信不疑,听其所言,这才放下心来,只是梦中画面太过惊心,直至此刻仍有余悸,躺下身尚在轻微震颤。梁羽一把将莫欣抱在怀中,低声道:“好好睡吧。”
莫欣再度睡去,梁羽却是犯了踌躇,倘若莫欣所梦皆为事实,又该如何去化解莫欣的劫难?正如先前一样,自己不可能时刻护其周全,蓦然想起诸葛轩,伏羲宫专于推演过去未来,或许有化解之法也未可知,心中已有定计。
翌日,梁羽收拾行装,带着莫欣一路往西南御空而行,不消三日便已达至。
伏羲宫地处群山环绕之谷中,但见一片广阔的平地上散落着清幽古雅的建筑,连以回廊曲径,谷的外围是成荫的竹林,竹竿与竹叶皆为金色,林中有流水潺潺。
莫欣正要往里行去,却被梁羽拉住,“只有通传得到准许才能进去,这是出于对一个门派的尊敬,况且有九宫八卦阵守护,一般人是不能轻易进入的。”
莫欣是初次听闻,不由起了好奇之心,问道:“梁羽大哥,什么是九宫八卦阵?”
梁羽道:“九宫八卦阵据传是伏羲宫的始祖所创,根据九宫八卦方位和五行生克原理布成,九为数之极,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易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
莫欣一时摸不着头脑,挠挠后脑勺,却不见一个巡查弟子,嘟哝道:“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梁羽环视四周也自踌躇,不待言语,莫欣径自向谷内的竹林走去,却是看见一只浑身棕色、毛茸茸的动物,躺在满地的竹叶上肆意地伸着懒腰,粗短的四肢在空中悠闲地晃着。
“不好!”梁羽赶忙拉住莫欣,却已触动了阵法。眼前的景色顷刻间发生了变化,黑白两色的八卦缓缓流转,八扇巨门环立四周,上书“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字。
莫欣与梁羽此刻站在八扇门外,莫欣只觉阵阵威压传来,若不是梁羽在一旁不住地将自身精元注入莫欣体内,早已抵挡不住,“梁羽大哥,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莫欣说话都觉有些吃力。
梁羽叹了口气,“这里便是我方才和你说的九宫八卦阵,你要紧跟在我的身边,莫要走散。”
莫欣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低声道:“梁羽大哥,我错了。”
梁羽拍拍莫欣的头,笑道:“今后行事小心些便是,一直听闻此阵有鬼神莫测之威,正要见识一下。”
莫欣拔出寒冰剑,朗声道:“我要与羽叔并肩作战!”
凌宇剑阁的驭剑诀与八卦颇有联系,因而梁羽对于这九宫八卦阵也略知一二。只听得梁羽道:“待会我们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可破。”
二人立于“生门”之外。只听隆隆巨响,巨门竟是自行打开,里面漆黑一片,瞧不见物。
梁羽侧过身,低下头望了一眼正看向自己的莫欣,点了点头,随即大步向门内走去。
“生门”之内仿佛另一个世界,却是来到了宇宙星空之中,只有无尽的黑暗与天际尽头传来的微弱的光点。
莫欣见自己悬浮在空中,甚觉有趣,扭动身躯,一时头下脚上,一时平躺侧卧。梁羽却是寻思:“‘生门’与八卦的乾位对应,乾即为天,想来是要走出这片星空方才破阵。”当下一把抱住莫欣,提起全身真力向前飞去。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刹,也许是永恒,在这片星空里时间似乎早已停止,梁羽环抱中的莫欣所见的只有看不到尽头的黑暗中闪烁的星光。
莫欣问道:“梁羽大哥,我们还要多久才能离开这里?”
梁羽此时心中焦虑,没有开口。
莫欣正要言语,猛然瞥见远处飞来无数巨石,个头足有房屋大小,速度极快,转眼即至眼前。梁羽躲闪不及,虚空一划,几道光剑,额头上却有几丝汗水,在昏暗的星空中格外醒目。
二人接着前行,却是多了几份谨慎,又不知过了多久,无尽的星空让他们有种迷失的错觉,不知是何时,不知在何地,而心中的警惕也在不经意间放松了。
莫欣的神色变得沮丧,若不是有梁羽在旁,此刻早已经受不住。“梁羽大哥,我们何时能出去啊?”
梁羽此时也是心中茫然,举目四望,依旧看不到尽头,但他明白若是自己也表现出颓势,他们也许就真的走不出这片星空了,当下强打精神道:“欣儿莫急,自古道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只要我们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定然可以出去的。”
对于梁羽的话,莫欣一直深信不疑,心中的担忧顿时减了几分。忽然间觉得下方有亮光传来,俯身望去,却是“哇”的一声叫了出来。
那是一个蔚蓝色的星球,梦幻般的光泽恍惚间竟有种置身仙境的错觉,外围是七色的光环,散发出纯净至极的光辉。比起目睹“仙瑶”的风采,眼前的景象似乎更加震撼莫欣的心灵,前者是夺天地造化的瑰丽,而后者却是深邃浩瀚的壮观。
梁羽与莫欣深深沉浸在眼前的奇景里,只觉自己是如此得渺小。蓦然间,梁羽的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念头,随即运转真力护住自己与莫欣,正自诧异,蔚蓝的星球却是轰得一声爆炸了,巨大的声响直接将莫欣震得晕了过去,剧烈的爆炸让空间发生了撕裂,梁羽只觉有一股巨力在拉扯自己的身体,慌忙拉住莫欣的手,以免二人失散,运用真力探查莫欣的身体,知其只是昏厥,放下心来。
梁羽自知这股力道绝非自己所能对抗,索性闭上双目任其将自己与莫欣拉向未知的地方。星球爆炸了,晶蓝色的碎片飘散在星空里,竟有种凄然的美。
在梁羽的印象里,应该是一个时辰,自己才摆脱了那无法抗拒的力道,暗自庆幸间却发现早已偏离了先前既定的轨迹。
”莫非真的要死在这里?”梁羽喃喃自语道,终是泛起了悲切。
“梁羽大哥,你怎么了?”莫欣幽幽转醒,望着神色忧伤的梁羽问道。
梁羽强装镇定,轻咳一声,道:“欣儿你醒了。”
莫欣道:“梁羽大哥,我们是不是要被困死在这里了?”见梁羽没有答话,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兀自伤心起来,想起都是自己一时疏忽,连累了梁羽,歉声道:“梁羽大哥,都是我害了你。”言罢竟是落下泪水。
梁羽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径自不语。
莫欣环顾四周,陡然发现头顶上方出现了九颗明亮的光珠,连成一线。
“梁羽大哥,快看!九星连珠!”莫欣兴奋地拍手道,他曾听莫家村的老人说过,九星连珠百年才得一见,乃祥瑞之照,或许他们的命运就此出现转机也未可知。
梁羽却是叫苦不迭,他分明感到能量的剧烈波动。果不其然,九道星光猛然打下,气势凌厉之极。
梁羽右手凝气成剑,奋力挥挡落下的星光之力,只是每一次挥挡,梁羽便如被巨石撞击一般,不消数次,梁羽已不堪重负,嘴角渗出血丝。
怀中的莫欣眼见于此,取出寒冰剑,竟是要与梁羽共同对抗着看似无穷无尽落下的星光,只是还未触到寒冰剑已消弭于无形。
莫欣看着脸色惨白,却仍在拼命抵抗的梁羽,一时悲从中来,“哇”的哭出声来,悲戚的哭声回荡在寂寥的星空之中。
梁羽却是喝道:“欣儿莫哭,大不了我们爷俩死在此便是,传闻星光之力可灭世间万物,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梁老弟此言差矣。”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处出来,“这里的星光乃我九宫八卦阵演绎所化,若真是来自于宇宙中的星辰之力,只怕你们瞬间便已变作齑粉。”
“你是……”梁羽惊疑未定,眼前的景色再度发生变化,此时二人已在伏羲宫大殿之前,对面站着一位中年男子,一双深如瀚海的眼睛似乎可以洞穿一切。
梁羽放下莫欣,上前施礼道:“拜见诸葛轩老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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