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琴剑缘

第十四回:阴泉盗水,小鬼来报信

    紫衣笑问道:“老婆婆,你的汤怎么卖?”

    老婆子阴阴笑道:“姑娘,我的汤不要钱,你想喝就喝吧!”说着,满满舀了一碗,端到了紫衣面前。

    紫衣错愕之际,华光突然冲上前来,一把将碗打翻,冷声道:“不要喝,这是迷魂汤!她就是守护阴泉的汤婆子!”

    汤婆子惋惜地瞧着地上,摇头不止:“这汤可是我用世上最珍贵的阴泉水和忘忧草才熬制而成,你们不喝也就是了,干吗打翻呢。年轻人,太冲动了。”

    紫衣顿觉过意不去,赔笑道:“汤婆婆,华光大哥并非有意,你别见怪。其实我们来此,就是想借阴泉水一用,望你通融。你如果要什么,我们都会答应。”

    华光却是冷笑道:“紫衣,别太相信她!她方才分明故意想害你。她给便罢;若是不给,我就用我的剑逼她给!”

    汤婆子呵呵直笑,阴:“小伙子别太狂傲,多学学丫头,要懂尊老爱幼。”

    轻云在一边瞧了半天,颇为好奇道:“奇怪了,紫衣和华光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好,他们不是死对头吗?”不知为何,心里竟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只见华光又要动怒,却被紫衣拦住。那汤婆子又阴阴笑道:“小丫头,想要阴泉水?可以,你若肯和我赌一赌,你赢了,阴泉水我就送给你!”

    紫衣惊喜道:“怎么赌,婆婆只管说——”

    汤婆子道:“就赌你们中没人能打败我。”

    华光冷笑道:“这有何难,我来跟你赌。”陡然日割剑出鞘,飞刺而去。

    汤婆子嘿嘿冷笑,也不瞧华光一眼,手中汤勺朝天一掷。那汤勺突然流光放彩,身形渐变渐大,从半空中直落下来。

    闪烁的剑光陡然一黯,冲击之势一缓,剑芒乍缩又伸,咻咻的剑气急响,正好迎上那巨大汤勺劈下的风势,“铮”的一声脆响,剑光尽褪,长剑被汤勺一击落地。

    华光一瞬惊呆。正这刹那之际,只听紫衣娇叱一声:“回光返照,撤!”日割剑惊腾而起,回旋反折,射至汤婆子身前,冲刺之速度快愈奔雷!

    汤婆子微讶之际,洒出一片银光。那粼粼银光迅疾聚集、会拢,结成一道穿刺不透的屏障,连日割剑之锋利,亦无法刺入半分。

    汤婆子微定心神,冷声笑道:“小丫头想耍赖?”

    紫衣笑道:“婆婆只说让我们打赢你,却也未规定人数不准我们一起上啊?”轻云、无痕几人闻言顿悟,又数道剑光自两侧分刺而来。

    汤婆子笑道:“想以多欺少,老婆子也有帮手。判官出来!”银光一闪间,现出镇狱判官、黑白无常。

    那魂魄轻云瞧着两边一片混战,索然无趣,心中只想道:“不知这阴泉水是什么宝贝,我倒想看看。”径至那阴泉之畔,也想舀几捧水喝喝,哪知方动此念,水中已有声音道:“此乃天一真水,幽冥之至宝,能使活人死,死人活,妄饮之人切记、切记!”轻云顿时呆住,四处张望,不见任何异动,竟似无人听到这话语一般,心中惊道:“难道这话只是对我说的?我现在还没死,万一喝了死了,那可不得了,不能喝!”正这思量,愿望之神又出现眼前,笑道:“君欲取水,身上自有净瓶,为何不用?”轻云怪道:“我身上有么?”一摸腰间,竟果真取出了一个精致小巧之玉瓶,但平日却未曾发觉,惊疑不解:“你怎么知道我有?”愿望之神嫣然一笑,转眼又幻化不见。轻云无奈,对那玉瓶看了又看,思道:“这玉瓶这么小,能装多少水?管它呢,反正装满。”将玉瓶放入水中。哪知这玉瓶虽小,却见水就收,只见那阴泉水位急剧下降,不到顷刻,泉水已少了一半,那玉瓶却还未见满。轻云吓了一跳,急忙将瓶盖上,暗道:“乖乖,这是什么宝物。”正忐忑不安,却听那边几声痛呼,随即打斗声止,那汤婆子声音道:“住手,不打了。老婆子认输了,阴泉水你们去取就是。”还未回头,便听背后声音道:“不好,谁偷了我的阴泉水!”轻云正惊慌失措,不知如何逃躲,突然一道神雷自头顶劈下,顿时全身一个,哪里想到他竟有如此的祸害,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

    只听紫衣得意道:“我怀疑这城里的瘟疫都是因它而起,所以准备拿它做法,来解脱城里的百姓。”

    轻云脱口道:“你要杀了它?”不知为何总觉不妥,似乎心底里认为这事情并非如此简单。紫衣则得意地点了点头。

    那“虚耗”却竟似看出了轻云心中的怜悯,两眼汪汪道:“不是我干的。这里死的人都是蜈蚣精毒死的,我只是帮他下毒,真正的祸首不是我!”

    紫衣恼怒道:“你下毒了还不算坏事?”轻云却是顿时瞪大眼睛,道:“那蜈蚣精在哪?”

    “虚耗”颤抖道:“他住在七毒洞里,和许多成精的毒物为伴。但是他被你们打伤,一定会回来报仇的。”

    紫衣想起那天,恍然大悟:“原来就是那只妖怪,那天偷袭我——”咬牙切齿,心中恨恨。

    “虚耗”畏惧道:“我知道的都说了,你们放过我吧!”身子颤巍巍直抖,显得十分害怕。

    紫衣撇嘴道:“你做了那么多坏事,就这样想我放你?没门!”

    轻云看他可怜,不忍道:“不如放它算了,只要它以后不害人,不做坏事,有什么不可以?”

    紫衣大急瞪眼:“这怎么行?”

    那“虚耗”听出了自己生机,立刻磕头不止,道:“我一定都做到,再也不害人,求求你,求求你……”

    紫衣默然半晌,也心软下来:“好吧,我放了你,但你以后一定不准害人,否则再抓你绝不客气!”

    那虚耗大喜过望,对二人连磕响头,立刻从桌上爬起,精神抖擞,欢跃下地,颠顿奔走,顷刻不见踪影。紫衣瞧他那般得意忘形,心中不安道:“真不知这小鬼守不守信,要是他再害人,抓他就不容易了。”只瞧轻云,也有苦笑。

    两人得了这消息,便去寻来众人商议。这瘟疫竟是妖怪造成,真叫人人吃惊。那太守听了轻云述说,大觉不可思议,竟毫无主意,只将一干重担托付轻云身上。华光冷笑道:“这妖怪竟然负气而逃,心有不平,为什么不就让他报仇。他报仇之时,正是我们除妖之时。”日割剑紧握,目中已射出犀利无比的杀意!轻云也笑道:“说得对,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所以,紫衣,一切都麻烦你了。”紫衣错愕道:“我?”轻云仰头向天,自言自语道:“城里不是又多了好几个病人,他们可等你灵丹妙药去救治呢。你要不开医馆救人,他们死活谁管?你要不以身做饵,妖怪又怎么会上钩?”嬉嬉一笑,跳了开去,附了太守耳边,一番授机。紫衣莫名其妙,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在轻云授机下,太守终于答应大开城门,并张贴榜文,告知城中来了名医,让患病的病人都到称中诊治。在城门之内就近开辟了一隔离馆区,名之“清瘟馆”,让紫衣在此为人治病。轻云、无痕、华光三人都扮做杂役,保护紫衣。清瘟馆四周,表面普通,其实四周都埋伏官兵,只要发现妖怪,便可相助。紫衣替随玉诊治之时,虽未找出治本之法,却也摸索出一些缓解毒性发作之法。只因这法子一时倒也灵便,于是那有病、无病的,都来求符问药。医馆之前,总是排着笔直的长队。

    华光瞧了这幕,对轻云道:“你倒是挺聪明的,这么轻松便想到了方法让那蠢太守放我们走。看来也是离开这鬼地方的时候了。”轻云却笑道:“你以为我真的是想走?这里的事没有办好,我是不会走的。你别以为四周的兵都是对付妖怪的,其实也是来监视我们的。若非我故意调来他们,谢太守也不会对我们放心。华兄若是想走,我也不勉强,我是抓不到妖怪,不会走的。”华光哪知他这般心思,一望四周,果真都有人暗中监视着,苦笑道:“看来我想走也走不成了。”只得呆那城中,等妖怪前来。

    却不知为何,都几日过去,那妖怪依旧不肯出现。众人都已等的不耐烦,原本期切的心情也逐渐冷淡。无痕也开始道“是不是那妖怪知道我们要捉它,所以不敢来了?”轻云却道:“妖怪诡计多端,总是等人们防备最松懈的时候行动。白天人气重,要来一定是晚上。”华光也深表同意,认为妖怪一定会来。

    但就在大家注意都集中晚上,一天白天却出现一件奇怪的事——

    那正是医诊的第三天,医馆里突然闯进个蛮横无礼的病人——那人铁青着脸,身材显得十分强壮,但不知为何却一脸毒疮,头上、手上,脚上,到处都是,浑身皮肤又给人种难以形容的僵硬之感。这人一进来就带着股凶横霸道的气焰,将前面的病人一把赶开,就“啪”地一声坐到紫衣面前,大囔囔道:“看病的小姑娘,你给我听着,你要是治不好我的病,我就拆了这医馆!”

    别人瞧了他的模样,也都怕惹事,哪还敢靠近过来。轻云故意上前,推了他一把,挡在紫衣面前道:“喂,你分明是故意捣乱!”

    那人阴声冷气道:“捣乱又如何?天下还没我七毒怪人不敢做的事!”

    轻云众人一听“七毒”两字,顿时眼睛都亮了起来。紫衣道:“你想怎么样?如果你真想治病,我这里有观音符,你只要把符和水喝下去,自然毒就解了,只怕你不敢喝。”

    那七毒怪人顿时一愣,倒退数步,显然畏惧,眼珠子转了转,阴:“我身上有七种剧毒,你要是神医,便猜猜是哪七种!”

    轻云冷笑道:“对付你这种妖怪,没有必要理会!”一拳怒击过去。

    哪知华光大喝一声,威猛的一掌,挟着生裂金石的巨大威力发将出去,竟将轻云拳头硬生生挡了回去,冷冷道:“你刚才碰他,已经中毒;若不想毒死,赶快把毒逼出来!”

    轻云倒退数步,才抵消了这一掌之劲力,暗叹其内力之深厚,闻言抬起手来,才知一只手已全然漆黑,自己却无丝毫感觉,大惊失色,急忙运功逼毒。

    转眼望去,华光日割剑噌然出鞘,剑光飞挺,如闪电惊鸿,迅猛无匹。那七毒怪人虽体壮身高,但身手间敏捷丝毫不慢;而一张铁青的脸,除了说话,自始至终无丝毫变化,更给人诡异之感。

    紫衣冷瞧了片刻,道:“你身中之毒,我已经知道:你脸色铁青,那是蜈蚣涎所致;一身毒疮,是玉蟾酥毒的作用;皮肤僵硬,只有中了僵尸毒,才有这种表现;目光红赤,是……”

    她的话竟似对那人有极大的震撼力,她每说一句,那人眼中的惊恐便增添一分,还未说完,那人突然一口痰涎向紫衣吐去,乌黑腥臭,也不知是什么剧毒。无痕剑旋不止,将它挡住,只看剑身上已漆黑一片,还有缕缕轻烟冒出。衣襟上却不免沾上几滴溅出的毒涎,顷刻便腐蚀出一个大洞,幸好无痕发现及时,扯破衣服。

    紫衣一声冷哼,手捏法决,乾坤覆手,胸口之间顿时光芒大盛。突然一道紫光自她两掌之间电纵而出,轰然声中,已将那七毒怪人身体贯穿。只见那七毒怪人顿时全身腐烂泛黑,片刻间便化做一滩黑水,腐臭难闻。却有一道亮光自他身体中逃逸,遁入风中。

    华光还欲追赶,却被紫衣制止,道:“别追了,他用的是一种普通的傀儡术,用‘元神寄体大法’操纵那些被它毒死的僵尸。白天只是试探,晚上它一定还会再来!”回身帮轻云驱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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