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琴剑缘

第十五回:尸洞斩妖,清瘟除七毒

    到了晚上,紫衣将那医馆大门敞开,坐在那大堂之中,抱了本医书,跳灯夜读。她如此布置,正是故意想绪而颤抖不止,刹那之间,一道凛冽的剑气冲天而起,霎时光芒万丈,满天之中,都是耀眼的精光。那是日割剑“日破长空”的骇俗剑气;这一剑之刚猛,已可使天地无光,日月失色,试问天下又有什么能抵挡得住?那黑蟒虽皮粗肉厚,却被紫衣金光照的遍体鳞伤,浑身乏力,早已失去挣扎之力,又如何能承受住这一剑之威。惨嘶声中,如虹之剑气已将巨蟒身体斩断。生命之力量迅速地在它体内流失……死寂之中,横空破影,血影漫天,两个身影一同从它体内破体而出,破碎的蛇体如突然爆裂开一般,四分五裂,秽臭的腥味充斥着整个山洞。

    轻云剧咳不止,再无移动半分之力气;无痕一身腥秽,也是浑身无劲。紫衣将玉灵仙丹喂入二人口中,担心地不由流泪。轻云笑道:“我不过受了点伤,你哭什么?你哭起来真难看死了。”华光输了些功力过去,为他疗伤。紫衣伤心道:“我关心你,哭哭也不行么?”轻云心中感势难以劝说,心中忧虑,只得和无痕跟上。

    前进不远,华光的火把便突然诡异的熄灭,一阵阵熟悉的腐臭气味传递锅炉,令每个人都心里明白。

    “是僵尸,大家不要走散。”

    轻云低沉的声音中透露着虚弱,令紫衣不由地担心。通天珠开始放出光芒,清明而柔和;圣洁的光辉浸透了轻云雪白的衣衫,驱走了黑暗,也驱走了所有的恐惧。轻云把它捧在了手心,紫衣也拔出了紫电剑。

    地面是惨白的,空间是破碎的;腐臭的气息掩盖了一切,到处都是那些已经丧失灵魂,毫无目的四处游荡的躯壳——他们目光呆滞,行动迟缓,腐败的面容令人作呕;蛆虫在他们身上生长繁殖,身上带着的是死亡的气息。热烈的阳光会使他们的身体迅速分解、消亡;因此他们只能呆在各种阴暗、冰冷的地底角落,聚集在他们肮脏丑陋的巢穴中。这洞里的僵尸,甚至多过了那次轻云他们在扬州城外见到的那批腐尸,让人看傻了眼。

    但多日的接触,却似乎已使人心中麻木,无法再感受恐惧的力量。心麻木,手脚却未麻木。“速战速决!”话声中,轻云人与剑的冲刺,已杀出了一条血路。

    没有灵魂的力量,到底只能是一堆蠢物罢了。虽然他们噬人,虽然他们凶狠,虽然他们数量庞大,但终究是没有思想,没有智慧。这些丑陋的家伙让人多看几眼都是厌恶,然而不再象当初那般的恐惧,谁也就不愿意再和他们做一些无谓的纠缠——他们选择了僵尸走的少的的道路前进,能避则避,能躲则躲,战斗则是迫不得已的选择,而逃离和躲避成了前进的最快捷方式。

    路面是惨白的,那不是一般的白,踩上去还似乎黏乎乎的,能粘住他们的楔子,迟缓他们的行动,这比什么都更让人烦躁。

    华光看到了路上有一只三只脚的怪物在故意挑逗他们。它发出“咕咕”的怪叫,吐着舌头,挤着眼睛,似乎是想对他们发出最尖刻的嘲笑。这嘲笑一下子便让华光的怒火燃烧起来,但他还没有行动。这难听的叫声显然破坏了每个人的心情,紫衣也捡起了石头丢它,气道:“叫得好讨厌!”但石子没丢到那怪物——它一口唾沫,便击落了石子,叫的反而更是得意,试图做出更彻底的讥讽。

    华光终于忍耐不住,拔足追它。但那三只脚的怪物跑的竟是飞快,神出鬼没,竟谁也追不上。直到四人都相继失散,才察觉到这三脚怪用意的怪异。

    最先察觉的自然是紫衣——她老早就发现这道路的不同寻常,似乎会自动变化一般。在那三脚怪引诱下她和轻云三人都失散后,她的怀疑和思考便越来越复杂——直到她不经意地发现轻云先前留在地上的记号,才发觉走了半天,竟回到原地,才醒悟这里必定有妖怪的幻术。

    她将左手中指咬破,用血的咒语解开了眼前的迷雾。当她鲜血的痕迹在眼前抹过,眼前的一切都立刻变得清晰而明亮起来:黑暗的世界在眼前消失,错综复杂的迷宫在眼前闪现——原来那白色的道路,竟是一张积灰的蜘蛛网,网正中一只偌大绿毛蜘蛛,眼放金光,口吐丝线,正将网一点点往里收。蜘蛛面前,识不破妖术的华光,正懵懵懂懂往蜘蛛精的口中走去!

    紫衣惊急之中,御起了天罡剑决:“乾坤借法,神雷天应!”“天雷震”的法术她重未用过,不知道自己是否有能力施展,但如今却顾不上那许多。只听突然雷电轰鸣,劈破天地,一道神雷直击而下,正中那蜘蛛精的头顶。听得凄厉一声惨呼,那妖怪已全身冒烟,烧成焦碳。

    妖法所布置出的幻境渐渐消散,真实的处境逐渐显示人们面前。华光被神雷一惊,倒退数步,诧愕之间还未回神,望着面前眼前突然变幻的景象,又冒出一身冷汗。四处张望,才发现蛛网的尽头,倒瘫着紫衣娇弱的身躯。一刻间顿时明白,飞跑过去扶起了紫衣,关切道:“你怎样,没事吧?”

    紫衣摇着头,厌倦地想挣脱他怀抱,偏没什么气力,一时烦恼道:“你走开了。”她施法耗尽了真气,所以一时虚脱。

    华光听了她话,心中大觉苦闷,嗟吁道:“想不到要你救我。”面上有些黯然。

    紫衣却是冷哼:“你自以为本领高,又很聪明,就不需要别人的帮忙吗?”气力略复,挣扎站起推开他,朝轻云走的洞穴寻去。

    华光默然望着她背影,暗思:“总有一日,我会叫你对我另眼相看。”拔足追去。

    追上前去,却见紫衣站一洞口止步不前,原来那洞口躺了只硕大蛤蟆,鳞皮疙瘩,丑陋不堪,翻白的双眼突兀怒鼓,却又不见任何生机。华光不由笑道:“别怕,这妖怪已死了。”紫衣嫌他多事,冷瞪他一眼,也不理他,独自前走。华光却对那蛤蟆有了兴趣,瞧着它全身赤红的颜色,暗道:“好大只血蛤蟆。”剖开它肚皮,取出一颗奇异赤珠,送到紫衣面前:“这是它千年修炼所结内丹,吃后百毒不侵,还能增加千年功力。”柔声道,“你吃了吧。”紫衣想那珠子从那蛤蟆腹中取出,恶心不已,捂嘴道:“说的那么好,你自己怎么不吃?”华光苦笑道:“那我便先收好。”纳入怀中。

    再往前,却见到两个被斩断的蛇头,和一个正在不停流血,摆动不止的蛇身。华光欢喜道:“原来这里竟还有‘两头蛇’,看来这洞里的毒物还不少,以后只怕再也找不到这些珍贵的药材了。”用剑尖挑了那蛇身,装入行囊。要知世间越是剧毒之物,越是人间珍贵的药材,所以四人来这洞中斩妖除魔,其实也是为自己结下异缘,得到了不少珍惜之物。华光本是识货之人,在这洞中看到的东西,只要稍有用处,他都装入自己行囊之中,留待后用。紫衣虽也知晓这些道理,却厌恶这些丑陋之物,不愿去做这些事情,便也由得华光捡捡拾拾;自己的心思却一门放在快些寻到轻云,不要出现什么危险。所以见到那斩断的蛇身、蛇头,知道必定是轻云或无痕所为,心情微微有些激动,走路的步伐也快了许多。华光察觉她的心思,心中却突然有了说不出的压抑。

    果然往前不远,便见到了无痕。但他却是有气无力地倚靠着岩壁,似乎都已经无法喘息,剑尖上挑着的,却是那四人追逐良久都未追到的三脚怪。众人中他本就轻功最好,所以到后来别人都追丢了,惟有他紧跟不休。这小怪物倒也蛮狡猾,诡计百出,但转了几个圈后,无痕对路径也渐渐熟悉,那怪物也渐渐黔驴技穷,还是被无痕追上,死他剑下。但无痕也追的气力耗尽,连站都无法站起。此刻见了二人,顿时露出欣喜之色,手无力地抬起,向前一指,用尽气力道:“快去,轻云在前面和妖怪打斗!”华光、紫衣听了,便也顾不上他,飞奔赶去。

    那通道尽头便是个巨大石室。石室中和轻云交手的是个面貌狰狞的妖怪,颧骨嶙峥,扁扁长长的脑袋,黝青的面色,环眼如金灯亮闪,钢牙似铁钉倒插,头上还长着一对锋利如刀的尖角。但这妖怪模样虽然凶恶,本事却是不济,东砍西劈,错漏百出,根本不是轻云对手,但头上一对尖角却似乎作用极大,一遇危险便拿角相抵,轻云竟砍它不断。华光瞧得明白,心道:“砍断它双角,看它还如何支撑。”宝剑削出,如流星划破长空,在空中流下耀眼的轨迹。

    那妖怪当真拿角来挡。只听“叮”地两声脆响,那妖怪恃以为用的一对利角已被华光无坚不摧的日割剑削做了四截。那利角是妖怪精气所聚,一经斩断,妖怪顿时痛不欲生,无反抗之力。轻云趁即一剑刺入它胸口,取了性命。一阵烟散过,现出那妖怪真身,原来是条长逾数尺的大蜈蚣。紫衣咋舌道:“这么大一条蜈蚣,也不知害了多少人,吸了多少人的精血、魂魄,才修炼到今天。”一面也觉解决的实在太过容易,先前的担心反而显得多余。轻云道:“这一个害人之地,不如一把火烧了,免得再生妖孽。”众人都说好,遂出洞来,放火烧了。

    除去妖怪,四人来到腐水河边,华光将千年赤珠放入河水之中,万丈霞光从水中泛出,璀璨、美丽,异香渐溢。但见那污黑河水立时由黑渐白,由浊渐清,秽臭之味渐渐为异香取代。华光叹道:“灵珠镇于河底,千百年后,此地必当为繁华声乐之地。”紫衣道:“随玉妹妹的病怎么治?”华光笑道:“有这么多珍惜药材,还怕有什么解不了的毒,治不了的病?”一拍腰间行囊,傲然而归。

    那蛇血解毒当真奇效,数日过去,随玉已渐次康复。紫衣将那蜈蚣研成粉末,配上各种珍奇药草,分配给了生病的百姓。随着时间推移,瘟疫的阴影渐除,城中百姓都已将四人捧为神明。太守念恩,要以三万两白银酬谢。轻云三人都不愿接受。华光却因为紫衣每日冷漠,强留无趣,心中郁郁,于是一人独取,傲笑而去。随万却强留轻云三人,不放离开。

    ;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