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更是笑得不行,只听他一路越扯越悬乎,一路热热闹闹,又转回了随府。轻云将事体大致向随万叙述了遍,随万沉呤道:“竟是如此,大家不妨在随府再住一晚。说来恰巧,随某明日正有一些货物,要运往杭州。因为这货物有些贵重,随某有些放心不下,正好几位又是顺路,所以想请几位恩公帮忙,一路护送,我也可以安心。”轻云心道叨扰多时,也不妨多帮这一忙,慨然应道:“员外放心,我们一定护送妥当。”
是日晚上,无聊懒睡。轻云遂取通天珠观之把玩,忽见空冥中现出几行字迹,不觉呤之:“人世茫茫无定处,心似浮萍无根主。寒鸦飞尽省离愁,尘缘了尽更孤独。”心中暗道:“这四句似乎说的我的心事。莫非,我日后命运如此?”不禁心下凄凉。复又见现出一女子,意态丰神,不可一世。渐近视之,艳绝人寰,秋波一转,倍觉情深。轻云乍见之下,几乎为之魂销神夺。
玉齿微启,口呤一诗道:“人间万恨累多情,往事零星记不清,他日相逢应识我,心星石前证三生。”
轻云闻诗正感惊奇,忽听叩门之声,一时心惊转身,再回头则万象俱消,幻化不见……
伏魔山,子夜。
风狂,天黑!
如今,已是连续第七日:这样暗无天日!
山间的冰寒,日复一日,日胜一日!
寒水冰潭中的血光与血刀上的赤光更忽涨忽消,交织缠绕不休。
妖异的氛围越来越深地笼罩了整个山林。
这座被禁制,而与世隔绝的大山,早已失却往日的盎然生机,到处死气沉沉。
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从死亡气息笼罩中破出,振翅长空。抬眼望去,原来是一只白鹤冲出山顶。它口衔丹书,翱翔天际,若有所觅。
它在做什么?伏魔山上,又有什么样的事情发生?
二日,众人乘了随氏巨舶,前往杭州。随氏富甲江南,那巨舶也建造的富丽豪华。楼船三层,高可入云;飞龙为头,飞凤为尾;玉阁琼楼,雕刻精巧,这等气派,也只有随家能拿的出来。众人见了,也只有暗中称赞。不想入了船舱,才发觉一个洋溢笑意的少女,早已在舱中恭候多时:“轻云大哥,你们终于来了。”
轻云却是大为惊奇,不解道:“随姑娘,你……”
随玉调皮一笑,自然早准备好了说辞:“因为这次押送的货物比较重要,我爹需要一个交接事项的人,加之我听说杭州的美景,可惜久居闺中,未尝得见,所以向我爹讨了这差事,没有事先告诉你,你不会怪我吧?”
自然,她找了这么好的借口,谁还有话说。但轻云却暗中打定主意,到了杭州一定要把她赶走:这丫头看来老实,想不到也是鬼灵精的。
他的主意打的虽好,但却不知道天命之中,有些事情早已注定,即便有“大古怪”的指点,众人特意的回避,那些躲避不开的事情,还是会依次发生……
船行如箭,快胜车马。但见阳光灿灿,江水翻滚着雪白的浪花不断向前。
大江之上,却是艘华丽至极的楼船,顺江直下。
阁楼上的窗户开着,徐徐的江风吹到一个美丽少女的脸上,清爽而又迷人。
少女的眼神有些迷惘,脸上却写着撩人的情思。
此刻她正望着甲板上的男女,欢快的笑声不时从下面传来——那是随玉、轻云和无痕他们。一脱了随府的篱笼,随玉就变得活泼起来,看得出那才是她的天性。江上的世界每一样都让她觉得好奇,充满着新奇的意味,笑声中的每一声清脆,都是她诱人动听的声音,比之随府时的文静,让人一时都分辨不出哪个才是真的她。但她的天真浪漫无疑打动了所有男人:连朝斧那样的傻大个,也时常躲在暗处偷偷看着她。
此刻楼上的少女瞧着下面欢快的人们,心中不知道为何莫名的纷扰,不觉自语道:“师父,你叫我到尘世历练到底是想让我做什么?”
抬首望天,天际头正有一只白鹤蹁跹飞来——
这大船行驶江面稳如平地,比那陆上车马还要舒适,一晚竟睡来无事。大江上星光灿烂,清风也依旧醉人,这么舒适的晚上,陈轻云不但睡的很香,还做起了美梦。
梦中依稀是身体飘起,恍恍惚惚,也不知道自己来到了什么地方,只听得一个白衣如雪的女子叫唤,便跟她走进了一个水晶宫殿,只见晶光耀耀,四壁生辉,绝不是人间可以见到的。殿中女子,都是艳若桃李,媚如秋月,蹁跹袅娜,疑为仙女。宫阙之主,则仿佛自己在通天珠所见女子,一时惊疑万分,却又瞧着那女子,心中仿佛有某种说不出的感觉,压抑着自己,十分难受。心中只道:“我这是到了哪里,这人又是谁,为什么,我见到她,总是心中感到一种似曾相识的亲近感觉,可是偏又想不起来,心理又是难受的很。”可是他这样不想还好,一想那头脑真痛的好象要裂开般,好好象突然之间数百年的记忆突然钻入他的脑海,千头万绪,纷纷扰扰,却又莫名其妙。那种感觉,竟神奇又奇妙,竟痛苦又渴望,一面是拼命的抗拒,一面却又急切地期望知道什么。一时只觉百般难受,抱着脑袋就想往墙上撞去。那女子也一般地望着他,痴烁迷离的目光中,象是欢喜,又象是哀伤,又带了几分淡淡的凄楚和悲凉。
一颗晶莹的泪珠缓缓滑过她白玉般的面庞,却是无声无息,不曾惊起半点波澜
他却看的分明,心中大痛,一个名字不由从口中逸出:“金华……”缓缓地伸出手来,却突然地抓了一片虚空,什么也没抓到。
身边的一切,似乎也随着他这一抓,突然变得虚幻而不真实起来。四周的影象渐渐模糊,那女子幽怨含泪的目光神情,却在他眼前更加分明
“此生灭度,你到底还记着我……”
那幽幽凄戚的叹息似乎就在耳边,轻云心中却满是伤痛与自责,脑海之中虽然早已忘记了这女子的几乎所有一切,但心中的感念,分明那是一个对自己十分重要的人物,他却除了那个名字,却什么也回想不起,心中的难受竟是更加,只一个劲心中对自己呼喊着:“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但他越是这般追想,头脑之中的疼痛竟是更胜起初,竟似有万根金针钻入他脑海之中!他却不想拔出,只希望那金针插的更进一些,只望那些剧烈的疼痛,能够彻底将他麻醉,也好减轻他心中情感的折磨。
但那剧烈的疼痛竟是那般强烈,越来越盛,竟疼的他无法站立,忍不住双腿跪下,抱住了脑袋!他虽然竭力回想,然而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而那些身边的影象却越来越模糊,那女子的身影也忽隐忽现,仿佛随时都要随风化去。
他痴痴地望着那身影,似乎有强烈的不甘,猛然一声大喝,张开双手向那身影扑去,希冀能抱住那身影,永远不再失去。
但他方自一扑,那所有的影象都突然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片迷茫的云雾,在他脚下不断涌现。
那时节他再也无法忍受,悲从中来,仰天一声巨啸,将那满腔的悲愤和伤痛都籍此一啸,倾泄出来,此刻四下无人,那泪水竟一时无法禁住,忍不住流下面来
而那啸声却竟似被人听见,一阵低呤自遥远的天际传来:“落花空自舞,飞絮扑帘旌,多少仙才士,谁怜殉情人!”
轻运听得这诗,一时呆呆,喃喃默念,一遍一遍,竟是无法自已……
正在醉梦沉溺之中,猛然身感一阵大震,也不知是何缘故
那睡梦中诸人却皆已惊醒,出房来看:竟是一条大船与众人所乘的楼船冲撞在了一起,那随氏巨舶虽然坚固无比,竟也被那巨大冲撞之力撞破了左侧船舷,江水顺着那巨大窟窿到灌进船舱,渐渐出现了倾斜之势。好在那船上都是随氏手中平素精干的手下,都是曾经在江海上历经风浪的老水手,处理起这等大江大海上的危难之事来,倒是一点也不曾慌乱,无须谁人吩咐,都自发的立刻行动起来,堵口舀水,各自分配精确,配合的也是默契无比。那船舱原本设计之初也是隔为数段数截,若是有一处进水,也不会瞬即危害到其他舱,必要时甚至可以放弃一截底舱,只要船只整体结构完整,还是可以继续向前航行。
但眼下,他们所碰到的麻烦却显然远远不止这些:此刻并无大风巨浪,那冲撞过来的大船显然并非意外,而是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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