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宋侠风云

第五章 江州遭刺

    再走得两里路,江州的城墙已隐约在望,只要回到军中,就好比蛟龙入水,再无可担忧,众人都不由长长舒了口气,孟珙心里悬挂的石头也终于着地,在前面开路的裨将回头笑道:“这次一定要赵大人好哈招待我们一顿才行。”大家会心一笑,笑声未歇,三支箭,从道路旁纵天,将士们同时想起,对方最厉害的杀手杜可风正是龙天翔的手下败将,顿时宋方人人战意激长。王坚既已计划周全,又岂会受孟珙所激,当下微微一笑,摇头不答,将手中扇子一收,暴喝:“动手!”,手中扇子直指向孟珙,飘身攻去,黑衣人不敢怠慢,纷纷加入战圈。龙天翔见对方之中就数王坚武功最高,当下飞身上前,在半途截住,不让对方有围攻孟珙的机会。

    龙天翔接上欺身扑进的王坚,打算以自己深厚的内力,力求在数招内克敌,当下一剑平胸刺出,将到未到之际,剑尖陡地上转,划出半个弧形,这招正是龙天翔倚之名满天下的“五云剑法”中的绝招“云谲波诡”,变化奇幻,当真是凌厉之极!龙天翔一上来就是凶猛之极的招式,希望能一举克敌,心念未已,王坚折扇一张,已是向他拨来,以扇代剑,招式精奇,正好将龙天翔的长剑在弧形刚划完是挡个正着。王坚得势不饶人,扇子一合,点龙天翔胁下的“愈气穴”,双指一旋,倒转扇柄,又刺向她的虎口,狠毒之极。龙天翔招式用老,此时来不及变招,在此危险之刻,无暇多想,将轻功发挥至极限,往后退开数步,手中长剑舞出层层剑幕,又倏地化做一缕清风,以速度来不停的变换方位。剑扇相交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龙天翔翩若惊鸿般轻身飘开,王坚也退后几步,两人呈相持之状,本来以功力而言,龙天翔要胜出一畴,五云剑法比之王坚的扇子的招式也不会逊色,但龙天翔乃临时变招,加之内伤也未曾痊愈,所有功力不过平时的七成,只下硬拼半斤八两,谁也没占便宜。龙天翔一时大意,差点被摺扇所伤,心下立知此人比之‘绝影刺客’杜可风的武功绝不会低,是一劲敌,心中不禁庆幸上次将杜可风重创,否则这次再配上身法卓绝,剑法诡秘的“绝影刺客”只怕更糟。

    当王坚用扇指着孟珙喊动手时,众人都以为王坚是对身边的黑衣人发令,唯有孟珙心头警兆忽现,基于一高手的直觉,不及多想,身体朝前激射三尺,右手顺手一拍,就那么滑出三尺有余,偷袭之人不曾想孟珙反映有如此之快,顿时背后的两刀落空,但是右侧偷袭的那一剑的功力明显高出背后偷袭二人,兼且用的是阴劲,这下偷袭毫无预兆,孟珙不及运集全力,好不容易躲开背后两刀,右手之力不过平时的三成力道,一拍之下并没将剑拍开,但觉一股阴柔之劲沿手臂涌来,当下知道碰上了一流高手,忙使出沾衣十八跌的内功,乘势借力,往左移出数寸,这下虽然躲开了被腰斩的命运,却觉后腰一凉,一阵剧烈的疼痛传来,腰上已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直冒。旁边另一黑衣人看出有便宜可捡,长剑一抖,往孟珙胸前直刺而来,好无花俏动作,果然不亏是杀手之剑,快而直接。孟珙一声冷笑,双手前伸,也不见如何变换,在长剑刺上胸膛前,右手在剑上一拂,长剑荡向一侧,在黑衣人变招前,左手搭上他握剑的手,以将长剑夺过,而后随脚踢出,黑衣人惨叫一声,随脚飞出,七窍流血而亡。

    孟珙眼盯着偷袭自己的三人,眼光充满了愤怒,这偷袭的三人正是丐帮舵主马邢仲以及带来的那两名弟子。孟珙凝视着马邢仲沉声问道:“阁下到底是谁?我马兄如何了?”孟珙知道真正的马邢仲是绝对不会对自己出手的,而且眼前这人的武功阴柔无比,那绝对只有一个解释,此人是假冒马邢仲来行刺自己。

    马邢仲在脸上伸手揭开一张薄极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灰的脸,赫然是那晚被王坚唤为安叔之人,“老夫安清,想必孟将军不会很陌生吧。”说着脸上现出惋惜之色,“马兄不肯抛下自己手下的兄弟,已经和将军的十几位忠顺军同时丧生。马兄确实是条好汉,要不是为了不走露风声,安某实在不愿意杀他。”

    孟珙虎目流泪,“好,好,好,既然人是你所杀,这仇孟某就算你身上了。”说完手中剑平指,想起十数年好友的枉死,心中悲愤,仰天长啸,一股浩然之气由剑尖冲出,旋风般向安清卷去。安清丢掉手中长剑,将自己惯用的兵器取在手中,心中暗自佩服不已,刚才自己出手偷袭,虽说不是自己惯用的兵器,可是以有心算无心,集三人之力出手仍是无法让孟珙留下性命,看来孟珙确有实力跃居天下有数高手之列,随手一拍竟有如未卜先知般,将自己有十足把握的一剑变成隔靴搔痒,只在其身下留下一点皮外伤,退走时又脚踏玄步,让自己无法算计其路线,从而进行有效的攻击。安清的兵器是一把弯刀,怪异之极,在刀柄末端系一条长约三尺的铁索,安清一手握住铁链,另一手握刀柄。弯刀在空中划出一条曲线,带动周围的空气,竟是迅猛之极,把弯刀的特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孟珙脸色沉重,安清的刀虽然走的是曲线,但是速度极快,刀势在空中不住变换,让人捉摸不定,比之直击更难抵御,如果单战,自己绝对不惧,但是旁边还有两人,虽然武功只达二流,但是在自己与安清交手之时施以偷袭,三人连手足可取自己性命,再者还有一把弓时时窥视着,不过此时却无暇多想,唯有见招拆招。

    龙天翔已看出孟珙的险境,不敢停留,五云剑法全力施开,不再留手,剑花错落,变化莫测,把王坚的身形都笼罩了。

    王坚虽然武功要逊于龙天翔,但是论计谋却要远胜于他,哪会和他硬拼,手中折扇盘旋飞舞,扇影千重,倏进倏退,对龙天翔的狠招只以身法闪躲,龙天翔想救援孟珙时又欺身扑上,王坚固然看起来只有招架之力,龙天翔却也救不了孟珙。

    孟珙这边却已到了生死关头,安清的武功已到一流境界,而另外两人又寻暇觅隙,伺机偷袭,极难应付。安清右手横握弯刀,用双指旋转之力,将刀在手中舞出一圆圈,手一抖,弯刀旋转着飞向孟珙,人还相隔三尺有余,弯刀已攻到孟珙身旁。孟珙闪身避过,弯刀却不再飞回,始终绕着孟珙盘旋,就像是有生命力般自动攻击,原来安清纯以铁索控制弯刀,这才是安清真功夫。其他两人看到有机可乘,不约而同持刀偷袭,一左一右攻到,全是进攻招式,浑然不顾自身的打法,狠辣无比,正是杀手的刀法。

    孟珙刹时陷入绝境,只要自己去挡安清的弯刀,两名黑衣杀手绝对能偷袭成功;如果自己先解决左右两个偷袭的黑衣人,那绝逃不掉被安清刀斩之命,唯一之策是以卓绝的轻功凌空破去这三人的联手,但是这无疑会给那位一直在旁虎视耽耽的弓箭手一次绝好的机会,恐怕也是难逃被一箭穿胸。孟珙心里后悔之极,虽然自己的剑法得到莫清原的真传,可是自己真正擅长的还是长枪,要是对付一般的高手凭手中之剑当是无所畏惧,可是面对如安清如此高手就不免有点兵器不顺手的感觉,若是长枪在手,要破他们的联手之势实是不难,此时却唯有拼命一博。孟珙内力运至极限,身体跃起,脚下踢出一片玄影,长剑像流水般向安清三人攻去。持弓的彪悍壮汉一直在等候良机,一见孟珙身跃空中,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手中铁弓瞬时暴满,一枝被灌满真气的箭带着尖啸声闪电而出。两名黑衣杀手被孟珙玄奥的脚影所惑,大骇之下,各凭感觉,全力劈出一刀,希望能挡下孟珙的攻势,安清暗道声不好,知道两个手下心神被孟珙所制,不敢怠慢,手一抖,弯刀直取孟珙头顶。只此一刀便显出安清无能从哪方面都已达超一流高手的水平,孟珙腾空而起,无从借力,如果孟珙继续保持腾空之势,弯刀的取点将正是孟珙的咽喉所在,计算精确之极。忽觉孟珙嘴边露出一丝诡笑,上升之势蓦地停住,弯刀从孟珙头顶擦着头皮飞过,却差之毫厘,原来孟珙双脚准确地踏在两名黑衣人的大刀之上,这两脚显示出孟珙做为天下有数高手的眼光和判断力,要知只要差那么一丝毫,恐怕这两腿不保。孟珙回手,随地出剑,两名黑衣武士咽喉中间,尸体横抛而出,也不见如何变化,右手一甩,长剑化为一道白练,射向安清,安清弯刀不及收回,哪敢硬接,唯有倒地一滚避过被长剑贯胸之灾,三人联手之局,荡然无存。虽然孟珙避开了安清的弯刀,破了三人的联手之局,但是背后点射而至的箭却再也闪避不过,当下将全身内力集于背部,背上衣衫在内力激荡下,向外微微鼓起。箭带着尖啸射进孟珙肩头,箭尾还颤抖不已。孟珙张口喷出一口鲜血,落地后再不敢大意,伸手一探,将一支散落在地的长枪握在手中,此箭集注了黑衣弓箭手的全部精、气、神,若是平时,这一箭当然算不了什么,但是在应付安清的同时,这箭足以取自己性命了,虽然经外衫消去了劲箭四成的功力,但是剩下的六成也是那么好消受,要不是自己借血化去劲道,恐怕这一箭就要让自己损失动手之力。

    安清心下骇服,能进江湖“天榜”的高手果然是不凡,刚才孟珙的长啸恐怕已将宋军接应的人马引过来,此时唯有速战速决,虽然自己心中毫无取胜的把握,心中主意一定,手中弯刀全力掷出,全是以命博命之招。孟珙长枪一摆,绕身缓缓划动,将周围空气激成一股气流,刮得身上战袍摆动,状态威武之极。

    未等弯刀近身,孟珙长笑一声喝道:“今天就让你见识下让你们闻风丧胆的‘岳家枪法’。”说罢,枪头上仰,化做点点银星,径直迎向飞来的弯刀,正是孟珙的平生绝学“岳家枪法”。当年岳飞纵横沙场,凭其绝世神功,所使正是这套枪法。为增强军队战斗力,岳飞将自己枪法传于手下大将,又命转授于普通士兵,其招式简易,依仗力量和速度取胜,当时武林各派的武功一般都不外传,那些普通士兵很难获得习武的机会,有此良机士卒当然是拼命练习,岳家枪法同时也流传开来。然而真正让岳家枪法推向顶峰的却是岳飞之子岳云,云实是百年难遇的练武奇才,到七八岁时,已经把刀枪棍棒各种常用兵器练得精熟,还喑熟骑射骑射,十二岁从军,生平未曾一败。岳云在原岳家枪法上去粗取精,又在枪法中加入诸多变化,终使岳家枪法臻至大成,让无数高手饮恨其铁锥枪之下。

    岳家枪法当时在宋军中流传极广,安清岂有不知之理,只是平时见岳家枪法平淡之极,此时在孟珙手中使出,虽然招式未变,然威力却有天渊之别,立知此中必有要诀,可惜此时却无暇多想,唯有以己之长攻敌所短,自己手中弯刀短小,较易变招。当下提起全身功力,闪过迎面而至的点点银星,将刀法展开,脚踏玄步,以命博命,向孟珙发起波涛般的攻击。孟珙如何肯以性命相博,在安清铺天盖地的攻击下也唯有见招拆招,步步退却,刀枪如聚雨般相击发出铿锵之声。

    “得得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路头现出一队铁骑,虽看不清来者相貌,但骑士身上的军服依稀可见,正是从江州出来迎接的宋兵,不用说,是闻到孟珙的啸声赶来相助,激战中的宋军精神大振,顿时黑衣人显出不敌之势。王坚已知事不可为,手中折扇一收飞身后退,发出撤退讯号。龙天翔岂肯罢休,正待追击,左侧传来呼啸之声,龙天翔眼观四方,虽然此箭并未射向自己,却把自己追击方向尽数封死,对方有此等神箭手,就算自己强行带人追去,也徒送性命而已。安清表面威风八面,其实心中叫苦连天,虽然自己倾全力以命博命,迫对方后退三步,可就是这三步已将自己陷入绝境,弯刀适于近身搏击,而长枪却利于远攻,孟珙后退三步而自己却仅向前攻进一步,胜败之势已分,现在自己占尽上风,若是再战片刻恐怕小命不保。听到撤退讯号,安清如蒙大敕,奋力劈出一刀飞身退出三尺之外。

    孟珙双手握枪也不追赶,只是微叹一声:“安兄也不交代一声就走了么?”

    安清抱拳道:“孟将军,果然不亏是宋军中的第一高手,安某行事卑鄙,偷袭在前,暗箭伤人在后,若不是孟将军乃我国心腹之患,安某也绝不愿意如此做,还请将军见谅。”这话若是他人说来,不免有求饶之嫌,但安清语气诚恳,再配上其一流高手的身手及傲然之气,非但未给人求饶之嫌,反而尽显其光明磊落之色。

    孟珙摇头叹道:“这也没什么,各自为主,自当用尽手段,孟某岂会见怪。只是若任由安兄如此离去,我又如何向那些死去的兄弟交代?”

    安清愕然道:“冒不是孟将军要将在下留在此处?还请三思。”两人间仇深似海,偏偏说话却又如多年好友实在是让人觉得怪异之极。安清的话孟珙当然明白,安清本身已是一流高手,虽然较之孟珙这样天下有数高手要低上一档,但是孟珙受伤在先,要搏杀安清而不受伤,这绝无可能,再者去京城路途遥远,凶吉难料,故此劝自己三思。孟珙不再说话,只是将手里的枪握得更紧,眼里射出坚毅无比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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