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次日,胡家姐妹清算资产之前,先向曲珍又道了一回歉,而后和曲珍商量忠巽的职务问题。曲珍说:“哥哥不要股份,就是不想做董事长。我觉得还是选嫂子吧?”胡北说:“也是,反正游玲姐听忠巽哥的,都一样。”三人说罢,开始清算账目。不多时忠巽敲门进来说:“你们先把欠条算算,一会儿我来拿。”说罢,与游玲关门去了。一摞欠条下来,尽然两百万有余,三人不经也惊讶一回,由曲珍送去给了忠巽。游玲便问:“你要这些干什么?”忠巽回答:“要债,就说跟你闹离婚。”游玲玩笑说:“莫是假戏真做,休了奴家吧?”取笑中夹杂着楚楚可怜之意。忠巽自然觉察得到,便在游玲耳畔悄声说了几句,游玲才恍然点了点头。
吃过午饭,忠巽便拿着欠条来找石家姐弟,互相询问作答近况半晌,忠巽便拿出一摞欠条从中抽出一些交给姐弟两个道:“不还,就不择手段,署名留我的,我自有道理。”等姐弟两个应了,忠巽便来找一个要债。这人也算得个朋友,却比不得高胜寒他们几个。寒暄礼罢,忠巽便直接拿出欠条说:“我和游玲要离婚,那婆娘太不懂人情了,‘男人有钱就变坏’是天下公认的事。元祖仁庄皇帝、哀圉皇帝和我太祖武皇帝不都是几个嘛。就应该是‘只要红旗不倒,任他彩旗飘飘’,可那个婆娘对我不依不饶,我真受不了了,拿全部家当跟那个婆娘一刀两断,所以你……”接连走了七家都是这般言辞,那些人见过忠巽骂人,可没见过忠巽骂夫人,因此劝说不过,只得还钱,但此哪里心甘情愿,以道德否定忠巽在心罢了。石家姐弟送走了忠巽,便也分别带人去要债,石珊珊去外地,石烨玮在本县。怕事的都还了,不还的只让他领教姐弟两个的手段,那些人怕有性命之危,哪里敢报官,为发怒气逢人便添油加醋说忠巽,渐渐地以讹传讹,忠巽的名声损了许多,此自然是后话。
且说忠巽要债回来便向游玲汇报了个仔细,游玲只问:“真的要离婚吗?”语声凄婉,目光怜意。忠巽揽游玲入怀,微笑柔声说:“傻媳妇儿,我怎么可能放过你的嘛!”游玲还是那般语声问道:“那怎么办?”忠巽依旧微笑说:“就说小三听说我把家当都给了你,一道烟就跑了。我也只好死皮赖脸的回来求你不计前嫌,你看在孩子们收留我,但剥夺我的财权终身,这样我就没名没钱,不能多管闲事了撒!”游玲微笑点头,又叹声说:“我们连累你了!”忠巽依旧说:“我的傻媳妇儿!”
古语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几日便传到了团结路。李达他们哪里肯信,便来说与忠巽两人知道,游玲一笑了之,李达便追问忠巽,忠巽律诗答道:
年少一腔豪杰怀,只将三十换悲哀。
痴迷不悟依昏梦,自比经天纬地才。
逝水人生莫能止,落花有意景难来。
色声香味终虚幻,污节破誉(渡蓬莱)消横灾。
与众人说了缘由,又嘱咐说:“把我往十恶不赦里说,反正刑部不管,大理寺不判,御史台诸公高枕无忧也。”杨洋说:“我可说不出口,最多不解释就是了。”众人异口同声,都说只不作辩解罢了。忠巽便向众人作揖谢了,杨洋连忙说:“别别别,快下雨了,我们怕雷劈!”众人玩笑几句便各自去了,任他唾满天下,只不作辩解……
胡氏姐妹和曲珍分完了股份,便开始筹备全体股东大会,又暗地吩咐各自派系内的人投票给游玲,因此游玲近乎以百分之百的票数当选董事长。游玲做了董事长便不能直接管理公司,墨能和菲菲提议让忠巽任总经理。忠巽对墨能说:“孙仲谋上表魏武代汉自立乎?”游玲便说:“二哥以后只会学做家务,所以,就由曲珍做总经理。”曲珍忙说:“我没能力,还是胡南姐和胡北姐吧!”游玲也不作答,只对胡氏姐妹说:“我希望你们支持曲珍,为了公司和我们好!”姐妹俩虽心中不悦,但看在游玲还是同意了。
忠巽他们忙完了公司改制,墨能便带着菲菲回来了。白天和忠巽会谈吃饭,晚上便别了菲菲,来心宇家住宿。随意聊了几句,便请求心宇父母去向忠巽提亲,心宇父母哪里敢去,只说:“我们不反对,可我们也不能做这个主啊。你还是回家劝劝你爸妈吧。”墨能却说:“我们没有结婚我爸妈总幻想还有余地,结婚了有了孩子,他们才会慢慢接受!”心宇父母无言可对半晌,又让他去和墨艳、墨亮商量,叫他们去向忠巽提亲。墨能的脸色越发愁楚,心宇见了便说:“他们都不去我和文静嫂子去!来个既成事实!”父母听心宇这般说,也只得答应一起去。
次日,吃了早餐一家人便买了礼品,来到忠巽他们这间。其他人听说都是同意加祝福,独忠巽还是拉墨能去一旁让他三思后行,墨能说:“二哥,知道你是为我们考虑,可是我们不能否定爱情。虽然我爸妈还没有接受,但我毕竟是他们的孩子,我们结了婚,他们慢慢会接受的。”忠巽微笑说:“你们有信心就好!当我以老子、韩非之心,看牛郎、织女之情吧!”来到客厅又对心宇说:“给你哥嫂打电话接他们来参加婚礼,看能不能劝劝叔叔阿姨一起过来。”心宇应声,自去办公室打电话。杨洋便带两人去买首饰,拍结婚照,游玲则去置办嫁妆,忠巽和心宇父母联系酒店,商量请客事宜去了,文静便抱着小媛媛去听心宇和堂哥通话,等心宇通话罢,只扑入心宇怀中无声流泪……
忠巽联系的酒店还是曲珍做服务员的那家,与酒店老板约好了见面,便挂了手机和心宇父母赶去。不想一到酒店便见五七条大汉抢砸酒店,忠巽让心宇父母躲了,自去大喝道:“干什么?!干什么?!要债就要债,闹什么?!”这些大汉都识得忠巽,便住手过来请了,老板也从躲处出来谢忠巽。忠巽寒暄罢,指着老板问大汉道:“这老小子欠你们大哥多少钱,至于这样吗?”为首的大汉赔笑说:“忠巽哥,你不知道,这老小子先后借了我们大哥三百七十万哪!我们大哥也劝他别玩了,可这老小子不听啊!要不是我们资金周转不开,也不会这样的。”
忠巽侧目看了一眼老板,对大汉们说:“那你们也不该砸东西呀!”指着老板淡淡地说:“应该砸这老小子。”说罢,便转身往外走。老板连忙拉住,告饶道:“别呀兄弟,我筹钱还就是了!以后绝对不玩了!”忠巽拦住欲动手的大汉,问老板道:“三百多万你筹?把你这老小子卖了也不够一个零头的!”又说:“这样,我趁火打劫,你把这酒店卖给我娘子的公司,你这破地方也被你糟蹋成这样了,四百万怎么样?留三十万给你翻本儿。”老板想了想说:“能不能留百分之十的股份?”忠巽只淡淡地说:“‘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忠巽的意图是让老板觉得已经没有了后路,这样老板才会脚踏实地地去干事业。且不说老板知不知道忠巽的意图,只见他想了半晌,一咬牙一跺脚:“好!卖了!卖了!”
送走了大汉们,请进了心宇父母,而后忠巽便打手机叫来了游玲,签了合同又去公证,再往银行转了帐,才回酒店吃饭,让老板与员工们作别,收拾好东西,独自凄然去了。游玲对所有员工说:“你们不想留下等曲珍总经理过来结了工资再走,想留下也要由曲珍总经理考核通过才能留下。”众员工都知道曲珍是在这里被忠巽发现的,不免有一些希望,故此异口同声说留下,游玲便让主管经理和忠巽商量菲菲婚礼的事宜,自己继续去帮菲菲置办嫁妆……
忠巽和心宇父母定好了酒席的规制与桌数,便辞别主管经理,打了辆出租车送心宇父母回家,而后自回来和曲珍她们说了买下酒店之事。曲珍她们自然欢喜,杨洋的副店长陆思笑着说:“这下我们就更有发展前途了!我家哥哥真的太有才了!”忠巽突然拿折扇用力地打自己的头,懊悔道:“我把董事会给忘了!”只向曲珍她们作揖道歉。曲珍她们都心中有数,便争相来劝。陆思说:“你们已经把股份分给了我们,我们当然听董事长的啦。”曲珍也说:“我们还年轻,也没经验,哥哥本来就应该带带我们。”忠巽喊道:“好妹妹们哪,我不是秦皇汉武络语言形容便叫抓狂,只引得女孩们窃笑。陆思笑着说:“我家哥哥绝对不是穷兵黩武的人!是伟大领袖太祖武皇帝一样的人!”忠巽叹声说:“跳进大江都洗不清了!回别院猫着算了!”另一个女孩笑着嗲声说:“我们把游玲姐和清雪、清雲留下,看你怎么办!”忠巽笑眼瞪着她说:“这丫头话虽不多,但毒的很!先把你嫁出去再说!”只拿这些女孩们作小雅第二。
与女孩们玩笑了半晌,忠巽便对曲珍说:“游玲姐说让你明天去酒店整顿,所有人事和财务都由你全权,你的总经理办公室就设在那里吧。不过等菲菲他们结婚后最好装修一下。这是我个人的建议,不具备领导性。”曲珍知道她与胡氏姐妹的关系只是占时缓和了下来,如果她去了酒店全权,胡氏姐妹必定会在暗处使绊,所以她听罢便连忙推辞,并建议由胡氏姐妹去整顿主管。忠巽听罢说:“‘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以前的服务员,现在的总经理,对员工是振奋,是榜样。再者说,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她们,我和游玲姐自有安抚之策,妹妹你就放两百四十个心吧!”曲珍依旧推辞,忠巽便请求道:“去吧,你不去我们怎么办?虽然你和她们有些隔阂,但也不是什么大恨深仇,无非是想有更大的平台体现出自我价值,如果她们真的是唯利是图的人,我和游玲姐早就让她们独立了。”说罢,拍了拍曲珍的肩头。女孩们便也来劝,曲珍这才应了。
几天后心宇一家帮墨能凑了五万元,菲菲也拿出五万元的积蓄给了墨能,让墨能充在彩礼之中拿来好看。墨能的媒人由杨洋做了,菲菲的媒人文俊做了,原本想让心宇和文静做双方媒人,忠巽怕墨能父母迁怒文静,便让文俊和杨洋替代。忠巽又请孙晓梅则了良辰吉日,再来与众人商量新房安在何处,心宇一家主张安在心宇两口子的房间,杨洋她们主张安在酒店,问两人也没个主意,只问忠巽定夺。忠巽叹声说:“你们非要把我培养成独断专行的人是怎么着?!”又说:“又不是上门姑爷,就麻烦你黑哥三口子暂时住酒店吧。”诸事定夺完毕,便各自忙碌去了。
似没有化妆的脸更显得清纯,眼波如水,眉浓晓月,那一抹微笑明示着幸福,与对未来美好的期盼。乌黑的秀发盘做发髻,戴着象征富贵的牡丹,粉红恰到好处,鲜红色的婚纱飘然捶地,庄重典雅,美丽迷人。与所有的新娘一样,今天她最美,因为今天她最幸福。墨能如长龙的迎亲车队已然驶到门前,红色的西装被石家姐弟和王灵毓等簇拥着进门上楼,忠巽他们自有重任在身,因此刁难迎亲队伍便由小雅领着女孩们完成。含情脉脉羞涩地微笑着互望了半晌,才被他抱起,直到上车。当他们到达酒店之时,宾客们已座无虚席。众人起身来迎新人,有各路的江湖朋友,有麟龙集团的主要管理层,有甜甜的一家人,有心宇的同事,自然还有忠巽他们,却没有墨能的家人。一位都没有。但那并不重要了,因为他们获得的祝福已然够多了,因为他们坚信未来是美好的。拥有了这些,人生便足够了……
中午十三点十分,飞往南高丽国都城的航班即将起飞,目送着墨能夫妻进入了登机门,忠巽叹声说:“童话故事的结束,未来的开始!未来!未来又会是什么?知不道!知不道啊!”游玲连忙嗔怪,心宇也笑着说:“二哥的确貌似杞人忧天,思想极为不阳光!你家文静妹妹的一家三口不幸福吗?”忠巽只答:“个案,并不能成为典范!”说罢,被游玲挽着胳膊转身走了。心宇笑着叹道:“真是冷忠巽!”只得转身追上夫妻两人,胡诌玩笑直至上了面包车。
因为去往机场正好经过心宇的单位,因此心宇便顺道送了墨能他们一程。将心宇留在了剧场门前,忠巽夫妻便直接开回来家。文静已经带着小媛媛回去了,父母也已午休睡下了,独曲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长长的秀发如锦缎光纤,自然地披散在肩头,衬托着桃花般的脸,和更显匀称的身材。眼镜已然不见,眼眸依旧深邃,依旧充满秋水般的迷人。但现在她看去显得很是忧郁,桃花般的脸上净是惆怅,痴痴地看着电视。
电视里播放的是,却没有声音,可能因为她怕打扰忠巽父母午休,又或者她只拿看电视做发呆的借口罢了。忠巽夫妻开门进来,忠巽便笑道:“你怎么也看哪?难道想学红太狼!”游玲一面换拖鞋,一面嗔忠巽道:“你自己不也看嘛?都快不惑了还看动画片!”忠巽笑着答道:“你相公我一肚子坏水,再不找回点童心你还要我啊?”曲珍没有回答,只去帮两人各倒了一杯大叶凉茶来,眼神还是没有掩盖住忧郁。忠巽见了便问:“怎么了?是不是她们又在乱来?!”曲珍连忙说:“不是!是我和天跃准备离婚。”平静地语声更显忧伤。
游玲刚喝了口茶,一听曲珍此语,便大惊呛了个厉害,忠巽一面抚游玲的背,一面问曲珍究竟。曲珍一面拿纸巾递给游玲,一面说:“他说我太强势了,和我在一起很不舒服。”游玲忍不住说:“你强势!简直是胡说八道!”忠巽叹声问道:“唉!那你是怎么想的?”曲珍说:“不知道。所以来问哥哥。”又叹声说:“只怪当初没有听哥哥们的!”忠巽劝道:“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又说:“既然你问我们,我们还是劝和不劝散,毕竟还有羽翔啊!你再和他好好谈谈,两口子的事,我们也不好出面。”曲珍想来也是,便告辞去了。忠巽两人送走了曲珍,两人黯然回房,一进门游玲便问道:“为什么不管?”语声中似有怨怒。忠巽反问:“怎么管?!拿把刀去砍?!还是兑现我的话?!那么做有用吗?!”说罢,只转身倒在了床上,思量半晌却又坐起拿出手机打给马天跃,奈何无济于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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