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芥子六合

四十五回 幽谷中孝泽命丧 星辰下晓婉托孤

    如此说着吃罢,众人便去灌满水,开始继续前行。一面穿林过溪,翻山越岭,一面对诗填词,辩驳理论,约莫行了五个小时,来到一个位于幽谷下的溶洞口,洞口内很黑,仅可一人进入,还有清水流出。孝泽住了步伐,迟疑一回,让尚辉等先入,自己转过身,给了一包食品忠巽,并含泪微笑道:“就此别过吧,以你们的才智找到回去的路应该没问题吧?但愿来生有缘,再续金兰!”忠巽接过谢了,而后也微笑含泪拱手道:“多谢不杀!你我兄弟各自珍重,若不思悔改,再见必为敌!”孝泽仰面望天一叹,又望回忠巽微笑道:“现在又不招安,我们能怎么办?!随缘吧!”说罢,拱手送别。

    忠巽叹息无语,只同文俊与申舒志转身返去,不多时蓦然停步欲回头,却终究没有回过头,迟疑一回,再次与两人起步去了。孝泽见了叹息,也与火炎、万谦转过身,只见洞口齐天跪姿枪瞄忠巽,并即欲射击,便喝着扑上前去,怎奈枪声已然响了,却是孝泽腹部中弹倒地。众人都愣住了,齐天最先回过神,只一不做二不休,又打死了火炎,再与万谦互射而死。临近洞口的喽啰看得真切,回过神便向洞内叫喊,洞内人听喊,只一阵吵嚷,而后竟然火并起来,猛烈的枪声响罢,十数众无一幸免,正是:地府添加冤孽鬼;凡间没了仕途人。

    忠巽三人隐蔽在石后看的真切,等洞内枪声响过许久,文俊与申舒志才松开忠巽一同来看。文俊与申舒志便拾起火炎、万谦的手枪,由文俊进洞探查,申舒志则内外兼顾,忠巽只来检查孝泽。孝泽右腹中弹流血,人却尚有知觉,见忠巽过来,便让忠巽俯下身。忠巽见他如此命在旦夕,只俯下身道:“有什么就说吧,我……我能做的一定帮你做!”孝泽语声很弱,却是微笑道:“还……还在防我!放心吧,不……不违背……侠义之道。”在忠巽耳旁轻声说了良久,等忠巽点头应了,便又道:“真的……是肝肠寸断,兄弟……一场,求你……求你给我个痛快的,反正……我该死!”

    忠巽知道腹部中弹是最为痛苦的,现在也没有医疗条件,他也不是没有杀过人。可现在他没有动手,不管用何种理论,都无法让他将自己的兄弟杀死,只无从看着孝泽痛苦良久。文俊探查完毕出来,申舒志将孝泽的要求说与他知道。文俊叹息罢,一面拿出手套戴上,一面走上前来,将孝泽的手枪拔出,握在了孝泽的手中,拿着指到孝泽的太阳穴。忠巽见了却是无语,只顿时泪下,闭目仰天长叹。枪声响过良久,他方才睁开眼看,文俊已然与申舒志整理好了孝泽的遗体,忠巽便解衣掩住了孝泽的遗容,三叩首拜罢,起身同两人将现场清理了,拿了合用的枪弹与所有的食品等物,再次寻来路去了……

    忠巽他们按来路约莫行了三个多小时,堪堪天已然暗下,人也乏了,又加森林里多毒虫,便寻了些枯枝落叶燃起篝火,一面冷饮寒食,一面商量当下如何。申舒志说:“还是一鼓作气赶回去吧,怕妍娜他们担心。”文俊却说:“在山林里走夜路太危险了,等也快没电了。”忠巽赞同文俊,看了看手表,只分配值班警戒道:“现在是七点半,八点半你们先睡,三个小时后大哥换我,你就最后吧。”申舒志谦让,忠巽叹声道:“发声了这么多事,我哪有那么容易想开,念念经就好了!”

    三人便如此一面说着,一面冷饮寒食罢。忠巽又与两人说了一回,蓦然望见星空烂漫,尽然看得痴了。也许是在为孝泽惋惜,也许是在懊悔识破孝泽的计策,也许两者此起彼伏,也许脑海中只是一片空白。文俊不闻他语声,便欲与申舒志唤他,却听得隐隐犬吠传来,便拦了申舒志,一同起身细听方位。两人听得是从回路方向传来,便唤忠巽持枪同去探查。不多时灯光柱柱穿林,语声呼喝伴着犬吠而来,三人便迎上前,却被荷枪实弹的士兵当贼人喝住,三人又忙弃了枪支,解释未罢,士兵之中居然冲出了游玲、杨洋、妍娜与石珊珊等人。

    三人同自家妻子脉脉问答罢,再向石珊珊、熊猫、殴飞谢了,而后又将始末由来备说了一回,忠巽本欲引众人去与孝泽收尸,又思天晚路遥,故此只同众人返归。在县尉衙门被详细做完笔录,便回近天府宾馆来,车上石珊珊等告诉了两个兄弟的亲属已到,忠巽听罢无语,只倚在游玲肩上。石烨玮与众兄弟早已在大厅,足有天罡之数坐立等候,见忠巽等进入便簇拥上前请了,忠巽环顾一遍,见得个个义气,条条好汉,便颇为心悦一回,又不见折的两个兄弟的亲属,只顿时黯然。与众兄弟寒暄几句,只问石烨玮道:“林筱和叔叔阿姨他们还在医院?”石烨玮答道:“被我们劝回来吃了安眠药睡了。温孝泽的女儿也哄得睡了。”忠巽听罢叹息,而后去看孝泽之女,而后再下来与文俊两人将始末向众兄弟备说一遍。众兄弟听说他们冷艳寒食,便只叫来夜宵与三人吃,等三人吃罢,一些兄弟才告辞,乘车各自下处回了。余下人也互道晚安,回房间休息去了。

    次日忠巽夫妻如往常早早起来,两人先照顾了孝泽之女,而后抱着来见了林瑞与朱斌的亲属,忠巽深深自责,而后劝慰。朱斌父母哭着石烨玮般说了,但林筱与林瑞自幼相依,又加性情无邪,自然有几分怨恨显露。游玲见忠巽愧悔无言,思量一回,居然向朱斌父母跪下拜了,认作了义父母,与林筱也认作了姊妹。如此寒暄说罢,便一同下楼来吃早点。他们刚吃罢,石家姐弟等才寻下楼来,见他们如此,便放了下心,上前一面与其说话,一面吃了早点。众兄弟陆续坐满了四桌,早点吃罢,石家姐弟又拜了朱斌父母,众兄弟见了也随着下拜,认了义父母,而后才驾车同来州医院,火化兄弟两个的遗体。诸事完毕,一干众人便好当回返,却不见忠巽夫妻与石珊珊及熊猫、殴飞……

    忠巽送走了众兄弟等,便使熊猫去买挖掘工具,再让殴飞去选背包,游玲与石珊珊照顾孝泽之女,他自己则去购骨灰盒。忠巽选购罢,便来县尉衙门欲领孝泽骨灰,取保孝泽的亲人。安慰着将孝泽父母与周晓婉送回家,又将孝泽遗言相告:“孝泽羽化前让我带他的遗蜕,去他早就准备好的一个地方安葬,他不希望有辱门楣。”孝泽父母叹息允之。忠巽再打手机让游玲同石珊珊带孩子过来,再同周晓婉收拾一片狼藉的屋内,让孝泽父母歇了。不多时游玲两人带着孩子来了,忠巽安慰几句周晓婉,只往一旁去打手机请吴均和过来做辩护讼师。吴均和一口应诺,二人又细说良久才道别挂断。

    而后便来对周晓婉说了,周晓婉自然称谢不已。忠巽与周晓婉寒暄罢,只收了孝泽遗孤做了义女,游玲赠佩戴了十年之久的寒玉坠为信,周晓婉又谢他夫妻二人,只引孩子称呼,夫妻二人将义女喜欢哄逗了一回。聊到了晚饭时候,忠巽便叫了外卖,精心点了菜肴,再与周晓婉去请孝泽父母起来同吃。晚饭罢,众人聊至夜深,忠巽又安慰孝泽父母良久,喜欢义女一回,三人才道别出门来。电梯门刚关上,忠巽便是一声长叹:“嗯!这样好的一家人,现在……!”语声到此而止,因为他不忍再往下说,甚至不忍往下去想,可如何能够不想,只有叹息罢了。

    余下两日无事,忠巽夫妻只来劝慰孝泽至亲,百般喜欢义女,且不在话下。第三日忠巽夫妻又到孝泽家,逗了义女不多时,忠巽的手机铃声响了,往一旁说罢,只来向一家人道别,与游玲匆匆去了。夫妻二人开车到了火葬场,不多时石珊珊三人带着骨灰盒到,入殓孝泽骨灰罢,又带着来孝泽家,与孝泽至亲祭拜过,五人才再次带着去了。五人在途中一家店简单吃了些,忠巽还为孝泽饭祭。如此吃罢,五人便上车直往城外去了。

    车行了约莫两个小时,到一座荒山下停了,忠巽引四人登到山顶,见一株孤寂龙松,迟疑看了一回,将骨灰盒放下,拿过铁锹在树下正南挖掘起来。挖掘了约莫两尺深,便出现了一块方石,方石上无字,只一个离卦,忠巽便一面看手表上的指南针,一面道:“往东走。”石珊珊不解,只拿着方石翻来覆去看了,哪里看的出端倪,便问道:“暗号?”忠巽拿骨灰盒答道:“孝泽告诉我,他是用先天八卦指示方向的,先天八卦离位是正东。”

    五人如此赞叹前行,半里又一株龙松,依旧孤寂独立。熊猫与殴飞抢先上前按位挖掘,也是两尺深掘出方石,忠巽见是震卦,便引领投东北行。话休絮烦,只说五人照十处卦象所引,来到另一座山南。端的好个去处,以青山为依,以小河为前,以翠竹为墙,以数株枝繁叶茂龙松居中似房。忠巽见了又长叹一声,而后引领到数株龙松中央挖掘,约莫三尺骷髅显现,清理足有四具遗骸。又掘近三尺,一个三尺两寸见方太极八卦金属含显现,开启光芒一片,却是跟跟金条,斑斓宝石。

    殴飞惊骇道:“妈呀!有一亿吧?!”熊猫笑着对他道:“怎么了,想把我们都做了自己独吞?”殴飞笑道:“我没那个贼心,也更没那个贼胆。我看倒是你有,不然干嘛说我呀?”石珊珊听着笑道:“你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保不齐联手,我们还是小心点好。是吧,哥?”忠巽被游玲从忧思中唤醒,回过神道:“你们一人拿五根金条,帮婷婷和咱爸妈也拿五根。”兄弟两个含羞谢了。石珊珊却道:“你们拿归拿,回去要和兄弟们平分的。”兄弟两个一口允诺。

    他三个说罢,便同忠巽夫妻将含内所有财宝装入三个背包,再帮着将孝泽骨灰,及四具遗骸安葬入含,重新掩埋了。忠巽致了悼词:

    惜君风流,诗词豪吟!

    与之唱和,胜似竹林!

    惜君大义,为吾归阴!

    天阙人间,永为知音!

    惜君洪志,飞龙麒麟。

    努力进取,不惧艰辛。

    生非逢时,君乃今人!

    世事造化,天地不仁!

    正是少年,却已夭亡!

    孤魂荡荡,蓬蒿茫茫!

    无字无冢,何其悲凉!

    男儿之交,不言断肠。

    抚养爱女,侍奉高堂。

    助女成学,寤寐栋梁。

    瑶琴悠悠,才情文芳。

    唯此吾愿,犹心难忘!

    含泪祭拜罢,只头也不回与四人按原路去了。

    五人回到近天府已是晚上,忠巽夫妻与石珊珊在孝泽家小区门前下车,忠巽让殴飞与熊猫拿些珠宝去换成钱,石珊珊却道:“也不怕他们拿着跑了!不行,我也去!”兄弟两个无奈,只得恶心几句允她同往。石珊珊辩驳重新上车,又与兄弟两个安慰忠巽几句,方才开车去了。忠巽夫妻来与孝泽父母和周晓婉备说安葬孝泽之事,却只字未提财宝。周晓婉说了一回,问两人晚饭吃未,忠巽如实答了,她便自去煮面与两人吃。夫妻二人吃罢,又说了一回,便起身告辞。周晓婉撇了女儿送二人出门来,行至无人处便对二人说:“如果这次我们都被判刑,奷瑶就麻烦你们了,其他人我不放心,孝泽也会不甘心!”游玲知道忠巽的心思,于是只一口应了。周晓婉称谢不已,说着送二人上了出租车,目送直至不见,又望星空良久,才叹息返去。

    次日吴均和到,忠巽只让游玲与其备说仔细,自己则同殴飞、熊猫往国都寻门子走动。奈何孝泽是大逆之罪,故虽有大量财帛,几日下来亦无人敢允诺,忠巽只得寄希望于吴均和辩才。转眼近了开庭之日,杨洋等证人,及文静夫妻来了。众人先往孝泽家看望一回,再回宾馆商量,商量至天晚,却是依旧无果,游玲便让众人去歇了。一日后,大理寺非公开审理罢,吴均和等众人沮丧出来,忠巽见了心中明了,只把好言劝慰一回,再去联系探监。

    话休絮烦,只说游玲带着义女来看周晓婉,与其说道:“你不要担心,我老公他们在准备上诉,让我来跟你说一下。”周晓婉却是淡然,只微笑道:“别麻烦了,没用的。也无所谓了!你们帮我照顾好奷瑶,抚养成人,要让她像孝泽一样有才华,但要像忠巽哥一样淡泊名利!”说罢,只望着亲生骨肉泪下。游玲劝慰一回,又承诺几句,而后询问起了义女生活相关,时间尽,才带着义女去了。忠巽等上诉两次无用,便只得带着义女回返。

    忠巽夫妻回来后,对父母详细备说了义女的情况,但父母还是颇有微词,忠巽微笑说:“您二老能养儿子,我为什么不能养女儿?孝泽欲吞华夏她就不吉利,什么逻辑?!我们这般家业还养不了三个孩子?!‘儿子三十岁,老头往后退。’,反正是我们养,您二老就甭操心了啦!”父母无奈,却又说想带清雲回去照顾,忠巽再次微笑驳道:“重男轻女,赤裸裸的重男轻女!带回去肯定会惯坏,也和清雪他们生疏了,所以,这是绝对不行的(di)。”

    父母被游玲尽孝几日才返回老家。忠巽则同石珊珊他们安顿朱斌父母与林筱的生活,而后又同石珊珊三人分地散宝,义女白天自有杨洋同女孩们照顾,夜晚忠巽夫妻带着。这日下午游玲同曲珍应酬去了,因此孩子们被杨洋接到了道馆里,女孩们便逗清雪和清雲说:“你们的爸爸妈妈有了奷瑶妹妹就不要你们了,看你们怎么办?”哪知清雪满不在乎地说道:“不要就不要,我去大妈家或者小姑家住。”清雲也这般附和,清峘清媛只是叫好。杨洋自然喜欢,只笑道:“那敢情好,就怕你们爸妈不舍得把你们两个宝贝疙瘩给大妈!”清雲说:“那我们就自己到大妈家去。”童真只引得大人欢笑。

    如此逗了一回,忠巽与石珊珊来了道馆,众女孩便将清雪和清雲的话备说忠巽听了。忠巽笑道:“你们俩宝贝绝对不给谁,不然你们妈妈非打我不行。”又蹲下身柔声对子女说:“你们是奷瑶妹妹的大姐姐和二哥哥,要向对清峘哥哥和清媛妹妹一样对她,不仅不能欺负她,还要照顾她。知道了吗?”姐弟两个重重点头应了,杨洋又对清峘和清媛复之,表弟妹两个也一般应了,羽翔也随着附和应了。众人们夸赞一回,便领着去换道服,开始上防身术课。

    因为不是周末,所以学员不甚多,且多为儿童。石珊珊已然做了总教练,现在由她亲自授课,其他女孩助理陪练,杨洋只和忠巽在一旁带奷瑶,与家长聊天。不多时门开了,重新关上不久马天跃拨开人群走上前来,和忠巽、杨洋礼罢,便直直地看着羽翔那小背影出神。杨洋见了便给石珊珊使了个眼色,石珊珊心有灵犀,只叫羽翔离队,父子相聚良久,马天跃再让羽翔归队,却来相请忠巽借一处说话。忠巽却似无心道:“我正带孩子呢,有什么事就这说吧,一会儿羽翔练完了你带着去下馆子。”马天跃再三请求,忠巽才将义女交了杨洋,与马天跃回家去了。

    忠巽一面倒水来,一面问马天跃所为何事。马天跃饮水一口,又沉吟一回说:“我想跟曲珍复婚。一来、为了羽翔,二来、我对她还是有感情的。我想让哥哥帮忙跟她说说。”忠巽听罢变了脸色,冷冷地说:“为了羽翔复婚,那当初干嘛离呀?有感情!有感情头一年不复,第二年不复,现在复!却又笑着说:“头一年不好意思复,第二年在和一个女孩交往得不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离婚都是你的错,想复婚就是‘浪子回头’了,但‘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我可不打包票,尽力而为吧!”马天跃听罢称谢不已,两人又说了一回,方才重返道馆去了。

    等羽翔习练完毕,马天跃告辞,带着儿子去了。忠巽也和杨洋带着孩子们去文静家吃晚饭,途中他将马天跃的话备说杨洋知道,又说:“以曲珍的性格一说准成,但我就不想那小子那么轻易如愿。”杨洋疑惑询问缘由。忠巽解释说:“结婚轻易,离婚轻易,复婚再轻易那还有好日子吗?晚上开会,商量商量‘九九八十一难’!”吃过晚饭,杨洋帮着收拾了碗筷,便回道馆帮忙石珊珊她们,忠巽则和文静带孩子,为其辅导功课,又询问文静逍遥观做道场事宜,只说到游玲归来寻他……</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