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花间物语

【46】婚事

    教我些东西?难不成,老爷子还是个大高手?

    师玄心中暗暗猜想,嘴上急道:“爷爷要教我啥?”

    “还能有啥?自然是祖上传下来的武道了!”庆祖瞪了他一眼,接着幽幽一叹,“要不是你爹那个废材,这些事儿也轮不着我来,生儿不肖啊!”

    “还好现在有了你,否则,死后也无颜面见祖宗了……”庆祖旋又振奋起来。

    “爷爷,咱们家传的武道,厉、厉害么?”师玄飞了爷爷一眼,吞吞吐吐道。

    庆祖胡子一翘,甩手又是一记爆栗,“你个臭小子眼界高了,是不?祖宗传下来的东西都瞧不上了?”

    “孙儿哪敢!”师玄苦脸道,“孙儿就是好奇罢了。”

    “无可奉告!厉害不厉害,学了才知道,休想偷奸耍滑!”庆祖断然一喝,“空舟,去后山整理一下,把飞白也叫起来,一天到晚就知道睡!”

    “是……”空舟懒懒回应,打着哈欠一摇三晃地走开。

    庆祖怒目看向空舟,银须颤动,空舟似有所觉,身骨一挺,大步流星地去了。

    “庆直,哦,还有那个丫头,你们先回,收拾些衣物,明早送来。”庆祖径自吩咐。

    直叔诺诺连声,临走了,示意燕奴奉上礼盒。

    燕奴莲步上前,庆祖隔着老远就大手连摆,“这玩意儿对我无用,拿回去吧。”

    “老祖宗,这可是少爷他们亲手采摘的,而且不是寻常补品,都是些生养千年的山珍呢。”燕奴盈盈一福,婉转道。

    庆祖满脸狐疑,向着师玄看去,师玄微微一笑,“是啊,爷爷,这些山珍灵气颇足,普通人吃了,延寿几十年都是不成问题的。”

    “呦?这可难得了!放下吧。”庆祖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推谢。

    “老祖宗,那小的就退下了。”

    “去吧。去吧。”庆祖挥手道,“对了,告诉庆逢,元儿的婚事抓紧一点儿!”

    “是是。”直叔、燕奴倒行几步,转身走出小院。

    …

    “直叔,您说少爷和曲家小姐的事儿能成么?”燕奴低声问道。

    “怎么有此一问?”直叔不解道。

    “在朱雀大街两人就遇见了,那曲家小姐嚷着要解除婚约呢,只不过少爷看不惯她的强势,几句话就把她气走了。”燕奴简略地说了一遍。

    “哦,还有这事?这样的话,两位家主可就要费些功夫了,不过,总之胳膊是拗不过大腿的。”直叔哈哈一笑,显然并不放在心上。

    “直叔,绮儿姐姐还没许人么?”燕奴又问。

    “哎!也不知这丫头怎么想的,夫人也给她提了几家公子,尽是些有头有脸的门户,可她就是不应口!这都二十好几了吧?”直叔直是摇头叹息,“看她情形,许是还惦念着少爷呢,不过,少爷也真是的,有了那样的事情,依着惯例都要收为侍妾的,却硬要装傻充愣!”

    “倒也不怪少爷。之前,少爷是一直没有家室之想,如今婚事真个定了的话,想来一切就水到渠成了。”燕奴嘴上说得轻快,心里却是苦苦的。

    “哎!但愿吧。这丫头也不容易,难得又聪慧伶俐。”直叔再叹一声。

    …

    草亭中。

    “爷爷,庆如也回来了,这会儿去了宫里。”师玄一遍收拾棋子,一边若无其事道。

    “如丫头也回来了?怎么不来看我?”庆祖眉眼一喜,旋又面部一僵,“你说,她去了哪里?”

    “宫里。”师玄不紧不慢道,“行经朱雀大街时,遇上了姑婆,被她拉去宫里了。”

    “胡闹!你这个作兄长的怎么也不拦着?”庆祖勃然大怒,“她这是要做什么!要做什么?气死、气死我了!”

    “爷爷,您别急啊!听我慢慢道来。”师玄连忙开解。

    师玄把事情从头到尾不遗巨细地复述一遍,末了,温言道:“孙儿是这么想的,姑婆或许并无他心,只是想要找个台阶。”

    “台阶?狗屁的台阶!”庆祖怒气更盛,“她若真想找个台阶,就应该跪在我庆氏祖祠里去找!从小辈儿那里下手,也就她能做得出来……”

    “爷爷,形式并不重要。”师玄耐心十足,“况且,就算她老人家跪在了祖祠里,您就会因此放松警惕了?不会!关键是姑婆已经失去了您的信任,所以无论怎么做,都会被您认定是别有居心,这一点,我想她老人家很明白。”

    “元儿!你还是不懂,一个人,不敢做什么事,都要有一个态度,有个决心或勇气,做错了事没什么,可你要亮出你的态度。而她缺的就是这个,没有这个,那就说明在她的本心里,根本就是不以为然!”庆祖语带落寞,“她一直这样,你教我怎么相信她?”

    师玄刹那觉悟。是啊,一个人如果连态度都无法摆正,可见他的本心!

    难怪人都说,家有一老胜似一宝,这都是经验啊。

    “姑婆还曾邀我去宫里一坐,那爷爷您说,我该怎么办?”师玄赶紧请教。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她还能吃了你?”庆祖转眼云淡风轻,“前代的恩怨,不关你们事!记住四个字就行了,虚与委蛇。”

    “孙儿明白了。”师玄俯首受教。

    这一刻,他对爷爷的崇拜简直如滔滔江水滚滚不绝。

    “好了,不提这些俗事,走吧,带你去住的地方。”庆祖清朗一笑道。

    师玄跟在爷爷后面,进了竹屋,屋内一切设施全是木制,给人一种古拙之感。

    房分两进,左右以厅堂为中,共有八个房间,连上厅堂,合为九数。

    庆祖带着师玄,进了一间与别不同的客舍,一尘不染不用说了,一应设备都显得更为精致一些,且色彩偏向富丽,采光、通风也是上佳。

    “这房间自从孙儿你住过一次之后,便一直保持原样,怎么,不认得了?”庆祖得意洋洋,后又懊恼不胜,“你这臭小子,仅仅住了几天,就把房子给我弄得不伦不类,弄完了不说,五年过去,居然来都不来了!难道在我这儿住着,就那么不如意?”

    师玄看着房间,眼睛渐渐湿润,虽然一切都是陌生的,可这陌生的背后所蕴含的东西,却又教他觉得暖暖的,他情不自禁走在房间里,一寸一寸地摩挲,心里全是莫名的感动。

    “爷爷,孙儿以前心慕奢华,那是不懂事,现在明白了。”师玄哽咽道。

    “懂了就好。懂了就好。无论怎样,都是我的好乖孙!”庆祖摸了摸他的头顶,宠溺道,“爷爷可是看你从小长大,比你爹出息多了!年少时鲜衣怒马不说了,如今还是留恋浮华,他就俗人一个!”

    师玄听得噗嗤一乐。爹爹啥时候沦落到了下里巴人的境地了。

    更何况,鲜衣怒马的生活谁不爱……爷爷还真是古怪!

    “对了,爷爷,您刚才交待直叔的婚事,能不能,推了啊?”师玄迟疑道。

    “推了?为什么要推了?”庆祖面色陡然一沉。

    “爷爷,您说一个住惯了竹屋草亭的人,忽然让他去住宫殿,他受得了受不了?”师玄见势不对,循循善诱。

    “臭小子,少给我下套!”庆祖大手一挥,不假辞色,“再说了,习不习惯住过了才知道,更何况,你连住都没住过,没住过的人没有发言权。”

    师玄立时无以为辩,谁说老年人的思维更不上年轻人来的?抽死丫的!

    “可人家也不喜欢我啊!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师玄决定抵死挣扎。

    “小丫头懂什么?扭过之后你告诉她,瓜就是要这么吃的!”庆祖嗤声道。

    师玄汗了一个,这是什么强盗逻辑?爷爷也太彪悍了!

    “不用说了!爷爷早帮你看过了,那丫头有旺夫相,而且是很旺很旺的那种!这是其一,其二,曲老头是我兄弟,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是我们多年以来的共识,其三,庆曲两族联姻,符合未来大势,此乃家族之使命。总之,孙儿你必须接受!”庆祖一番陈述简直有如风雷,不给人片刻喘息,末尾那一句宿命般的结论,更像是强制洗脑。

    “好吧。那曲大小姐就交给你们搞定了?”师玄迫不得已,只好从命。

    不过,他的心里却在暗暗偷笑,看我这招儿“阳奉阴违”!哼哼,扭不过你们,我还扭不过那丫头?看我怎么羞之,怒之,调戏之!

    “哈哈……这才是我的好乖孙嘛!”庆祖得胜公鸡一般自鸣得意,“爷爷今儿高兴,走,陪爷爷喝一杯去!”

    说罢,也不理师玄应了没应,拉起便走。

    …

    庆氏隐院。

    “婚事?老爷子催促了?”庆父负手走来走去,眉头紧皱。

    “怎么就这么急了呢?刚才你说去的时候老爷子正在下棋,和谁下?”庆母也是坐立不安,忽然问道。

    “曲老爷子。”直叔应道。

    庆父、庆母对视一眼,心中齐齐泛起古怪的感觉。

    两天前,曲氏家主还因爱女逼迫、特意过府商量延迟婚期呢,怎么今天就又改了主意?难道,曲家嗅出了什么风吹草动?

    “庆直,备车!曲府……”

    “是,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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