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岩心想这孔里应该也是追随青龙道人炼体之人,身体恢复能力超乎常人,否则怎能好的这么快?难怪当时心愿承受杖刑之苦,丝毫没有过多犹豫。
饭后一名执事弟子领着穆岩等法供弟子,走进偏堂后的一间草屋内,说道:“日后你们法供弟子便在这里住宿,各自整理床铺,亥时便吹烛入睡,不得外出走动。”说罢,转身开门而出。
待众人都找了自己的位置,各自铺整草席,头枕着包裹,便倒头就睡去了。穆岩寻了一处角落坐定,心中暗想:“如今自己已是这青龙法门之人,习法并不重要,只想在这里找到外公的下落,待寻到了机会定要问个明白。”
想罢,只听草门被人推开,一名执事弟子捧着几套灰色道袍进来,说道:“将这道袍换上,从今日起你们便是我们青龙门人了!”说罢,将那些衣服放到下,众人见状便前去哄抢!
穆岩最后走了过去,拾起地上那件道袍,心中思索,若我在此间更换衣服,仙籍外露,定惹起事端,费尽口舌说明,到不如找个僻静之处,藏好为妙。想罢,向那名执事弟子问道:“我内急,想问茅厕在哪里?”
那名执事弟子说道:“在偏堂之后!”穆岩笑面作谢,推门而出。
此时已是日下西山,残阳如泼洒彩墨,这观宇也修得精美,朱檐衬墨瓦,雕梁精画栋,在晚霞光照刻下阆苑琼宇一般。
穆岩从前常常听外公吟道:“日出山行如狂,月落石涧如伤。”
见此场景,更想这‘日下西山’与那‘月落石涧’同样叫人情醉伤感,不自禁想起以往与外公在雪峰冰川中狩猎的日子,想起吹着短笛和双鹰伴舞的时候,无忧无虑,从来不去想明天会怎样,自己又该去往何方。
一时忧伤上了心头,抽出短笛,兀自吹了一段,突听得一声嘶叫。
这时,天空中一只金色苍鹰凌空盘旋,穆岩向天空中望去,顿时高兴地喊道:“蛋黄!蛋黄!”
那只金色苍鹰如一道金光,滑空而落,飞到穆岩的肩膀之上,穆岩心喜地望着蛋黄说道:“蛋黄!这些时日不见,你又长壮了些,我的肩膀都快擎不住你了,如今羽翼也丰满了!”
蛋黄听到之后,飞落在地,挥动着翅膀,穆岩知道它见自己兴奋异常,自然也是高兴万分,便问道:“蛋黄!你看见外公了吗?”
那蛋黄却收了翅膀,怂着脑袋,呆呆地一动也不动,穆岩看后,心知它只是因为见到自己高兴而已,看样子是并未找到外公。
穆岩走到蛋黄身旁,蹲下一面摸着蛋黄的翅膀,一面说道:“蛋黄,我现在要在这山门中学徒,是为了打探外公的下落,只是不能把你留在身旁。”
那蛋黄似听懂一样,低下头用嘴点地,穆岩心中想道:“这蛋黄忠实,不似蛋清贪婪,如今身在这南上之上学法,身藏仙籍实为不便,不如交给蛋黄暂且保管!”
想罢,穆岩见四下无人,便掏出仙籍,对蛋黄说道:“蛋黄!这本仙籍你叼走藏好,我在这里没有藏匿之处。”
蛋黄听罢,用嘴点地,如同点头一般,穆岩心中顿喜,又转念悲伤地道:“蛋黄,此地不宜久留,你且携这仙籍先走吧!”
那蛋黄却歪着头,恋恋不舍地迟迟不肯飞走。
穆岩说道:“蛋黄快走吧!日后听我笛声呼唤!”
蛋黄叼起仙籍展翅飞身,在天空盘旋了两圈后,钻入云霄之中,穆岩也盯着天空看了许久,也是恋恋不舍。
待穆岩更换好衣服后,见观内精致如画,翠柳莺鸣,便游着步子,在观内到处观赏,待走到一水池旁边,隐约听到似有阵阵哭声,穆岩向着那哭声寻去。
只见一位女子嚎啕痛哭,身旁一人说道:“这神仙道长消耗仙体为你除病,如今‘仙种’已在你体内‘结丹’,你再无病痛缠身了,怎么也不知感谢,还要这般痛哭?”
那女子哭得声哑,哽咽地说道:“爹,那道长……”话未说完,便有大哭起来,似有难言之隐,不便说出口来。
身旁之人似有不解地问道:“那是为何啊?”
穆岩向那说话两人望去,顿时心中一惊,暗道:怎么是他们?
再看那说话之人正是那褚老汉和他的女儿褚娥。
穆岩心中不解,想道:这女子不是来去除病气的吗?为何这样痛哭呢?
未待穆岩仔细思索,便见那褚娥红着眼睛怒骂道:“他这个畜生……”说罢,哭的更甚。
那褚老汉听道女儿这般说,心生疑问地说道:“难,难道他欺负你了?”
那褚娥也不回答,只是一直痛苦。
褚老汉似乎猜到几分,顿时大怒道:“我,我跟他拼了。”说罢,起身便要去拼命。
褚娥起身抱住父亲,哭道:“爹!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早就想过一死了之,可是又怕你在世上孤苦伶仃,无人照顾,若你前去拼了性命,你真想让女子去死吗?”
那褚老汉顿时惊在那里,然后使劲抽着自己耳光,哭道:“是爹糊涂啊,是爹害了你啊!”
那褚女也过来抱着褚老汉哭道:“爹爹,如今错就错了,这痛苦女儿承受得了,只求你不作多想,有你在,我在,就好!”
那褚老汉痛骂道:“这群畜生,你们定不得好死!”说罢,领着褚女便走了。
穆岩看罢,心中难过,一时却不知所措,站在那里许久,而后便转身回了草屋之中。
回屋后穆岩见众人已经换好了道袍,相互说趣玩闹,有人见穆岩面色不好,便笑着问道:“脸色这般难看,像是被什么吓傻了,难道茅厕里有鬼怪不成?若真如此,你小子不用害怕,待我学成法术之后,帮你净厕除妖!”
穆岩也不做理会,径直走到自己的地方,躺了下去。
众人笑说道:“你还是先‘净厕除粪’吧!”
那人脸作一红,便欲过去痛揍他们,只听观内钟声轰鸣,有人说道:“别闹了,已到亥时了,早些睡吧,明日还要晨起干活!”
众人听罢也不再打闹,纷纷倒头睡下,未过多久,未过多久便都进入了睡梦之中。
此时整间屋内,只有穆岩无法入睡,他躺在那里静静地想着那褚老汉和女儿的事情,越想越是头痛的无法入静睡下,穆岩便转念想道,如今自己还在入静阶段迟迟不能顿悟,便坐起身来,默念仙籍上所示的入静法门进行揣摩修炼。
不知不觉,夜已睡去。
晨鸡鸣晓,东方微明。
穆岩正与几位法供弟子在观内打扫石阶,在此青龙门中已是时过半月,别说习练仙法,连青龙道长的面都没有再见过一次,每日只是打扫劈柴这样的苦差,别人修得辛苦,穆岩却不以为然,每晚待众人睡去之后,仍不断地修炼入静之法,每每将打开心窍之后,求气血凝定,却不得要领,始终没有丝毫进展。
这时,一名执事弟子跑来,喊道:“所有法供弟子皆至偏堂集合!”
众人听道后顿喜,以为是师父授课传法,丢掉扫帚便开始整理衣衫,然后向那偏堂跑去,穆岩不知何事,却又听得观内钟声顿起,召唤所有弟子,恐有要事一般。
所有弟子均已在偏堂聚齐,那执事弟子说道:“今日有人登山拜法,师父要开坛行法,所有弟子均在观中排行列对,不得有人擅自离开!”
众弟子心知师父又要施展法术,此番正好再次一睹师父的法力神奇,便都兴奋地叫好。
那执事弟子令法供弟子和财供弟子分别法坛两侧站立,而后便高声呼唤师父仙驾,穆岩等人见青龙道长迈着罡步上坛,再见坛下跪有一人,听那人说道:“青龙道长仙风道骨,驭风行雷,法力超群!
“本人名叫:赵无雷,在灵都城内从事丝绸买卖,半月前突患肺疾,寻遍多名医者,均无效果,自己唯恐命不久已,望能得道长相助,不求延长千年,只求长命今世!”
那青龙道长威威说道:“性命由天,天命由神,你性命几时,待我施法一问便知!”
说罢,穆岩见这青龙道长双目微合,口念法语道:“吉辰良日,天地开张。青龙作法,奉请神明,世间万千,道化乾坤。请天地问其德,请日月问其明,请鬼神问其吉凶。今有坛下赵氏之人,奉请天府寿神,望指点疑迷,明示报应!”然后顿时睁开眼睛说道:“青龙道人施法令,天府寿神速请应,急急如律令!”
念毕,忽然又一阵低沉的声音从天空传来,众人听道:“我本是天府寿神,不知你唤我来何事?”
众人听罢,齐呼显神了,穆岩也是暗暗吃惊,心想着这青龙道长居然能够通神,与神仙隔空对话,实不简单!
那青龙道长说道:“寿神在上,在下青龙道人,今日所请只为一事!”
“所为何事?”那声音低沉道。
“在下想知道,这坛下赵氏之人,性命还有几何?”青龙道人问道。
“这人性命时已不多,道人无需为此浪费时力!”说罢,便这声音凭空消散一般,再无声无息了。
那赵无雷听见寿神显灵,心呼神奇,却又想想自己性命将尽,不免身心欲灭,顿时跪拜到地说道:“求道长救命,我愿将赠送所有金银,只求一命!”
那赵无雷顿时叩首不断拜谢,命令下人抬上一箱金银上来,说道:“道长,若你肯救我,这箱钱财愿作道长修缮积德之用!”
那青龙道人貌作淡然地道:“我见你诚恳求我,我便助你一把,虽然寿神说你命终将至,而我却见你还有生机,不妨一试!”
那青龙道长也不作言语,用手一挥,两名执事弟子便将那箱金银抬走,接着听青龙道人说道:“你能行善,必有德福,待我前与那地府掌命之神商议!”说罢,再次闭合双眼,念咒完毕,众人又听到地府之下有声说话:“青龙道人,你唤我前来,所为何事?”
那青龙道人又将缘由说了一番,只听得那地府鬼神声道:“此人积福尚浅,看你作保,若他肯为我修庙立碑,便可增他寿命三十年!”
赵无雷听后顿喜,急忙说道:“我愿为您修庙立碑!”
那地府鬼神之音说道:“你要保我每日香火不断!”
赵无雷急忙回道:“我定每日焚香拜祭!”
那地府鬼神笑道:“如此最好!青龙道人,后会有期!”说罢,便再无音讯。
这时在场众弟子无不惊呼,那赵无雷更是跪拜,不断地磕头谢恩,只见青龙道人起身说道:“如今你便去为这地府鬼神修庙立碑,否则性命恐怕不久。”
那赵无雷说道:“我即刻吩咐去办,定会精修参拜!”
这时青龙道人起身下坛,只是用手一挥,便回殿中,一名执事弟子引领着赵无雷和下人下山。
众弟子此时相互传说师父如此了得,竟然与天神为友,与地鬼结交。
说罢执事弟子令穆岩等法供弟子将法坛收拾妥当之后,再将各种法具搬至法堂之中,穆岩捧着一鼎香炉跟在众人身后往法堂走去,却突见人影一晃,一人正从观内一岩后走出,穆岩定睛瞧去,那人正是: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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