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虚道:“我打小就跟师父学习识药之法,不仅会炼药炼丹,也懂炼铁冶钢,仙药谷里的刀械和针具,无一是我亲手打造的,如今已过五六载,依然光泽亮眼,你看你这菜刀,口气都能把他吹得暗淡无泽,切肉沾油之物,能是好刀吗?”
陈风就是因为知道白若虚对刀具十分精通,所以才来问他的,但还是不相信知己手中的刀是次货,于是道:“对于刀具,难道打铁的,还不如你个炼药的?”
白若虚笑道:“蛮力我自然比不过,但我等为医之人,不只精通草木搭配之法,更是精通金石炼药之方,炼药的可以做铁匠,而铁匠却做不了炼药的”
陈风道:“我岂不是被那人骗了?卖刀的竟敢大夸此刀为刀中之极品,说他杀人不留痕,杀鸡不见血,我的钱呐……”
说完“咣当”的把刀仍到桌子上,白若虚见了,笑了起来,道:“卖刀说的没错,但要杀人不留痕,杀鸡不见血,得看使刀人的本事,就你这本事,切菜不留痕倒是可以,看你平日挺会算计的,这回栽了吧,哈哈。”
陈风道:“就别损我了,哪个厨子不想有把好刀。”
白若虚道:“好厨配好刀,无可厚非,但菜刀不是菜,你咬一口给我看看。”
陈风道:“那你身上还有多少银两?”
白若虚道:“十文不到。”
“啊!厨艺大会,至少三天才能定下人选,钱都没有,如何挨过这几天?”
陈风花大价钱买了一把次品刀,却还忘乎所以的乐在其中,这下好了,住店不算,身上的钱也刚够两天伙食,懊恼已然无济于事,只得另想办法。
“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是姑娘家。”
看到陈风那扑朔迷离的眼神,白若虚知道他又想出了歪点子,正打算让自己去干。
“都怨你,出门就带那点钱,为了你我的生计,你得上街给人看病收诊费,否则没法呆下去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只能把白若虚推出去挣钱。
白若虚听了,道:“反正我不想呆在这里,再说了,萧府的人正在找我,我要是到街上给人看?不行,绝对不行。”
“真不行?我到门外去喊,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就在这店,相信不出片刻,萧府的人就把你给围了,我看你如何回去。”陈风又拿捏了白若虚。
“你也太不讲义气了!”
“已经很仁慈了,要不是我把事情想明白了,早就把你供出去了,现在只求在厨艺大会上出风头,婚宴办不办,我不在意,你要是还不愿意帮我的话,我真喊了。”
陈风说完,就向门外走去,白若虚把他拉住,道:“好!就看在你娘把你生得如此赖皮的份上,我再将就你一次,以后再损我,我就跟你断交!”
“真是什么话,还枉我俩称兄道弟这么多年,就这点事,就断了交情,你把礼义仁义信都放到哪里了?再说了,我不也是为了你好,谁让你红颜不要,却惦着你那个满是鸟屎的荒谷。”
不料陈风却倒打一钯,道:“好了,不说了,跟店家借张桌子,摆到街边,我给人看病。”
陈风跟店家借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顺便要来纸笔,歪歪扭扭的写上了“神医治病”几个字样,又刷上浆糊,贴在桌子上,搬到街边。
白若虚戴上草帽,端正而坐。
陈风挽起衣袖,大喊开来:“来啊!神医治病,药到病除,男人不举,一方坚硬如铁,妇人无子,一付肚大如盆,老人便秘,一包不爽,小孩拉稀,一丸定乾坤,来啊!来啊!神医治病……”
“没想到,一介草包,也能说得几句顺溜话,就是说得直白了点,难不成,男子看病都是不举,女子看病就是无子吗?”
白若虚真想不到,陈风竟还有这一手,但俗人就是俗人,蹬不上什么大雅之堂。喊着,喊着,卖饼卖茶的,都气得关门歇业了,只因他人听了,食欲已然全无。
陈风停下叫喊,笑道:“都是草民,直白点好,当初我听人说:皇上出宫,我还以为是皇上出门游玩咧,结果却是皇上内急上茅房,真是雅得把富丽堂皇的皇宫当茅厕了,你说好不好笑。”
白若虚呲呲一笑,道:“继续……”
陈风又喊了一会,一老翁走过来,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白若虚一番,道:“真是神医?”
陈风接过话,道:“真是神医。”
老翁又打量了一下白若虚,道:“我看不像,我看像个渔夫。”
陈风道:“是神医!”
老翁道:“哪有神医带大草帽给人看病的,一定是怕治不好,被人认得脸面,日后没法营生。”
陈风道:“老伯,这话差了点,你见过神仙的脸面吗?”
老翁摇了摇头,道:“没见过!”
陈风道:“那你有没有烧香拜佛求平安?”
老翁道:“这还用说,千家万户,谁人不烧香拜佛?”
陈风道:“那不得了,神仙的脸面你都没见,却也时常三叩九拜,如今神医都已露出半边脸,你却不信,是何道理?再说了,又不是先收钱,后治病,还怕骗了你不成……你老若是身有不适,不妨让神医先看一看,也不收诊费,若不想看病,也没人拦你不让你走,你说是不?”
老翁将信将疑的坐到白若虚对面,而在老翁和陈风交谈之时,白若虚已经对其察颜观色,而后把了脉,观了舌象,又看其坐姿,已了然于胸,最后想让老翁说出病症,以佐证心中所断,于是问老翁道:“老伯,身子哪里不适?”
老翁道:“你不是神医吗?我若告诉你,和其他郎中有和区别?”
白若虚听了,知道老翁一心想看病,但却不信任自己,所以只能旁敲侧击,而不能直接问其病证,于是就问了老翁的日常喜好,以及饮食睡眠等情况,而后对老翁道:“老伯,是否时常感觉左肋痞满?而且饮酒过后,又隐隐作痛。”
老翁听了,觉得真神了,自己什么都不说,这郎中却能了然于胸,但还是不放心,于是道:“人身就上下四肢、前后两侧,四肢一看了然,就剩前后两侧,猜也能猜出个一二来,这等手段和一般郎中有何异?而你却敢顶着神医的大名,也太抬举自己了吧。”
白若虚笑道:“老伯说得是,为医之人,理应谦虚,但我肯断定,老伯夜晚入睡不久,便鬼魅而醒,醒后又大汗淋漓,我说的不假吧。”
老翁听了,心想:我只说自己睡不安稳,没告诉他这些,而他却也还是说对了,看来真有些本事,于是夸耀起来,道:“果然是神医,确实如此,我原本只是心烦难安,后来借酒安眠,谁知过了一些时日,酒越喝越多,却更难入眠,但若稍微眯眼,又被鬼梦惊醒,近日,又添左肋痞满疼痛,只能侧身而坐,要是立直身子,心肝都被扯得十分疼痛,前两日,请一郎中诊治了一番,全然无功,今日出门,就是为了另请高明,如今遇到了,还望神医怜悯施方救治。”
陈风听了,想起今早被人欺骗的情景,便想把失去的钱,从这老翁身上取回来,于是插了话,道:“治病救人是神医的职责,但神医的诊金可不比一般郎中少。”
老翁道:“既是神医,诊金自然要多一些,十倍其他郎中可否?”
陈风摇了摇头,道:“老伯,一神医能比几个江湖郎中?”
老翁道:“百千不止。”
陈风道:“既然百千不止,只十倍诊金,妥当否?”
老翁道:“你认为几何才妥当?”
陈风道:“至少二十倍。”
老翁一听,起了身,道:“不看了,我另寻郎中。”
陈风急忙道:“老伯,你可要想好了,若是找其他人,治不中病,白花诊金不算,药费自然也白费,到时候,算个总数,必不比这少,再说了,病来如山倒,而你又拖延了这么久,不怕成了不治之症?你看你现在,站着都得歪着身子,若不赶紧施治,倒下之日,恐怕不远了。”
老翁听了,惊恐起来,取出一香包,连同香包里的钱一并给了白若虚,道:“请神医赶紧拟方药。”
陈风拾起了钱,示意白若虚开方,白若虚执笔飞扬,片刻就出了清肝解郁的方子,然后又嘱咐了饮食禁忌。
老翁得了方药,铭记了饮食禁忌,起身匆匆离去,陈风掂着手中的钱,又拉开嗓门,才喊几句,白若虚就止住他,道:“可以收摊了!”
“这……”
陈风还想捞上几笔,听到白若虚叫收了摊,却有些不愿意。
“收……看你这副贪财样,都够你使上四五天了,还嫌不够?”
陈风听了,没话可说,只好收摊,正搬起桌子,却被衙役给围住了,领头的拎着刀,站到他们面前,语声严厉,道:“走!跟我到衙门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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