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荒野,虫鸣衬托着寂静,一双眼在茂盛的杂草中努力睁开,看到了一对父女。
眼的主人是欧胜邪,他咬牙挣扎着坐起,看到除了以上这些人与物,还有一蓬篝火,一个的少年。
“他醒了。”女儿对父亲说,借着火光,只见她容貌姣美,但眉宇间有一股英气,一身红色劲装打扮地坐在篝火旁。
父亲将手上烤的一串不知是什么肉递给女儿,然后抬起眼来——
这是一双多么可怕的眼睛!
欧胜邪发誓,这辈子只见过另一个人有这样的眼睛,但是,若那人是一条见血封喉的毒蛇,眼前这人就是一头毁天灭地的巨龙!
“名字。”
这不是一个问句,这是一个命令,欧胜邪本打算说个假名,但那双似乎能刺穿他内心的眼睛使他临时改口——
“欧胜邪。”
“哪三个字。”
欧胜邪简直不敢抬头,生怕引来了这个人的敌意,仿佛“他”会吃人!
一旁的女儿将“欧胜邪”这三字用一种红色的笔写到纸上,然后将拇指和食指放入口中打了个呼哨,接着纸上的字迹竟然消失,她将纸卷成细条,塞入一只不知何时落到她肩上的很不起眼的黑鸟爪边,黑鸟扑簌簌飞入夜空……
不一会儿,黑鸟回来了,但也许是另一只,女儿从它爪边抽出一个纸卷,黑鸟再次消失。
她念道:“欧胜邪。大宁帝国九原郡铸剑城铸剑山庄庄主。四十三岁。相貌中上,身高七尺九寸。左眉有伤。习武多年。其妻柳雪云,其子柳继祖,其岳父……”
“不要再念了!”欧胜邪浑身发抖,心中不断地问,这对父女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女儿笑道:“这上面还记载了,今天是铸剑大会的举办日,还有,独孤无伤……”
欧胜邪仿佛被扼住了咽喉,他惊恐地看着一个火光刚好能照到的地方,那里有一个蜷缩着的少年,露出半张忽明忽暗的脸。
正是变回人形的独孤无伤。
“背起他。带路。”
可怕的眼睛的主人说出五个字,从篝火中抽出一根火把,丢到欧胜邪面前——
欧胜邪畏畏缩缩地拾起火把,侧身问道:“背谁?去哪儿?”
“独孤无伤。铸剑山庄。”女儿笑道。
欧胜邪一愣:“这里是哪儿?我不知道方位。”
“狼首山。”
仿佛一道霹雳斩过欧胜邪的脑海,他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死,死,死山!”
他的爷爷在这里遇到了祛邪师陆尘,他又在这里遇到了这对父女,难道,这就是命运?
“两位,莫非是祛邪师?”欧胜邪缓缓走到独孤无伤跟前,心中思索着对策,口中也试探性问道。
“如果,你想挟持那个少年,就大可不必。”可怕的眼睛主人缓缓说道。
欧胜邪面容扭曲,如一只猛兽扑向它的猎物,他从未这么快过,当他的手触摸到温暖的脖子,他狂笑道:“现在,他在我手里,你们剑门就算势力滔天,也别想杀掉我!”
瞬间之后,那女儿笑道:“我们没有想杀你,再说,我们也不是剑门的人。”
“要杀你的,一直只有这个人。”
就在欧胜邪的右手碰到独孤无伤脖子上的汗毛时,一只手瞬间从他的前胸穿到了后背。
然后他尚温热的尸体被人一脚踹开,他口中狂吐着肺里的鲜血,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在只有虫鸣的荒野显得格外响亮,最后,他死了,睁着眼,眼中只有一轮半圆不圆的月亮。
世界又一次恢复了寂静,夹杂着不明所以的虫鸣。
接着,是一串压抑的哭声,泪水从少年布满血迹、泥土、炭灰的脸上冲刷出沟壑……
他终于一无所有了,真正意义上的无父无母。
那对父女在一旁静静等着,直到周围亮起了无数绿色的光——
狼群。
“你和陆尘是什么关系?”那个父亲站在少年与狼群中间轻描淡写地问道。
独孤无伤止住哭泣,看着这个魁梧的后背,没来由地想起了阿牛,那个在等他回家的男人。
现在也无需隐瞒这些事,这对父女很明显是认得陆尘的,无伤原原本本将他得到那本看不懂的天书的过程说了出来。
“那本书呢?”这个父亲问道。
“我不知道,你们是谁?”独孤无伤发现自己是的以后,借着茂盛的杂草遮住了下身。
那个女儿笑道:“这不重要。你还要回铸剑山庄吧?你饿不饿?”
独孤无伤一愣,这个话题也转得太快了吧,何况,周围已经被狼群团团围住。
“那只不错。第一次妖化后应该会非常饿。”那父亲指着一只头狼说道。
“可惜狼王被我和爹爹吃掉了,不过头狼的肉应该也不错。”那女儿有些可惜地说道。
怪不得会有这么多狼,原来刚才他们吃的是狼王肉!
几只头狼终于发出了进攻的嚎叫,而就在同时,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从独孤无伤面前发出——
这个神秘的父亲竟然化作了一朵流光溢彩的巨大莲花!
接着,七朵不同颜色、不同气息的莲花从那朵主莲花中分出,一共八朵形态各异的莲花次第开放在这片月夜荒野,而每朵莲花都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华——
剑气冲霄汉,寒光慑群狼!
篝火被再度燃起,这次架在火上的不再是狼王,而是他的三个部下,全都是身长两米的巨型狼,但狼也有天敌,这个用一只手握着三根烧烤棍子的男人是其中一种。
“我叫萧笑!”那男人的女儿笑道,从小腿外侧拔出一柄锋利的匕首,从半焦的狼腿上削下一片肉来。
“我叫独孤无伤。”从男人手中接过一整只狼的他,正纠结于在那里下口,只看到男人已经大口大口地啃了上去。
“吃啊!女人吃饭才用切!你不会是女人吧?”男人此刻完全没有了击退狼群的高手风范,更像是个豪放不羁的猎户。
已经穿上萧笑所赠的一套衣物的独孤无伤,脸上没有半点血色,这也是他最近三个月第一次洗干净自己的脸——
白皙,俊秀,没有任何瑕疵,少了一分粗犷,多了一分说不出的感觉。
萧笑一边吃一边盯着他看,忽然噗嗤笑道:“怪不得你平时不洗脸,原来妖族的男人也长得这么美啊!”
萧笑的父亲很快吃光了一只狼,他说道:“来人了。”
“来找谁的?”萧笑将匕首插回小腿外侧的刀鞘中,目光投向东北方的一丛灌木。
“他!”
灌木丛一阵抖动,接着一张令独孤无伤最意想不到的脸出现在眼前——
阿牛!
怎么可能?他应该在千里之外的铸剑山庄啊?
“阿牛仔!”牛大柱哭喊道。
独孤无伤就要冲过去抱住他,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死死钳住——
“别过去!他已经死了。”
萧笑的父亲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死了?阿牛死了?
萧笑忽然不笑了,她看着牛大柱的脸冷冷说道:“是傀儡术。一种借助死物施展的祛邪道术。”
萧笑的父亲将目光转移到西南方的赤松林,缓缓说道:“他的身上虽然看不到伤口,但却没有一丝生气。独孤无伤,我问你,你们之间可有什么秘密?不要被眼前所见混淆了你的判断力。”
“阿牛,”独孤无伤只觉得自己的心要裂开来,他无法承受接二连三的打击了,声音极度沙哑,“我就要回去救你!你有没有带我们约定的信物……”
牛大柱说道:“我忘了。我是逃出来的,太匆忙了!”
独孤无伤捂住心脏,缓缓跪倒在泥泞里,他的面容渐渐由悲痛转为愤怒——
“你是谁?!我要你碎尸万段!”
一道寒光从他身后射入了西南方的赤松林——
“叮——”的一声金属交击。
然后,萧笑收回了原路返回的匕首,上面刃口上已涂有血。
“出来吧!一个塑体阶的祛邪师无论怎么玩弄手段,在我面前也无所遁形!”
萧笑的父亲背负着双手,屹立在穿林而过的子夜风中。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冲撞到他的身上——
“我只是要那个少年,此事与阁下毫无关系!还请看在我圣门一脉的份上,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否则……”
萧笑和她父亲嘴角同时扬起:“否则怎样?”
那个声音冷哼道:“圣门必追杀你们到天涯海角!”
啊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萧笑的父亲仰天长笑三声,连泪珠都笑了出来,然后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笑道:“好笑!真的好笑!”
“敢威胁我萧云易的人,你是普天之下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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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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