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赵郎君相约,乃是有事相商,二位女英雄未分青红,便打了我的人,是不是要连我一并打了,再问皂白啊?”林婉儿直着腰,她虽然身份卑微,但毕竟跟着位大人物,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岂能在两个‘女贼’面前屈服?
“打你又怎么样!”杜四娘明显是个烈性子,说着挽了挽袖子,就要冲上去。()
杜三娘没有说话,行动能证明一切,‘唰’地一声,宝剑出鞘,就那么侧着身斜指着林婉儿,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冰冷冷的。
“几位小娘子,能否容小可一言?”眼见就要动手,赵良头都大了,他又不敢上去拦,杜四娘还无所谓,天知道杜三娘会不会拿剑戳自己。“三娘你先将兵刃收起来,我与这小娘子谈话,是在商议生意上的问题……”
“就是这般的商谈?”杜三娘看着赵良,表情似笑非笑,却给人一种认真的感觉。
赵良闻言顿觉诧异,这杜三娘这般在乎自己了?没理由吧……当下可没时间想这个问题,干咳了一声解释道:“三娘有所不知,今朝下午胭脂坊生意火爆,仅两个时辰就将货物卖出了七八成,正是全凭的这位小娘子帮衬,以后的营生,依仗她的地方还多着呢。”
“那她从你这里得到什么好处?”杜三娘目光不瞬,依旧盯着赵良。
“姊姊休要听这厮胡言,他就是打着卖胭脂的幌子跟附近的窑姐儿厮混的,鬼知道除了这个以外他还勾搭了几个?切莫上了这厮的当,待回去以后必须好生调教,给他立立规矩才是!”杜四娘唧唧歪歪,同是一脸不善的看着赵良。
“你骂谁!奴家与赵郎,乃是真心论交……”林婉儿红着一张俏脸回道,她已经被骂的乱了方寸,相对这两个女人,她甚至更相信赵良的话:看样子赵郎君果真命运不济,这般的好郎君,居然落入了这般两个女魔头手里,我一定要想办法,将赵郎君救出苦海……
“好啊,不打自招了,姊姊你看!”杜四娘无风起浪,好像怕事情小了没乐子一般,说着就在桌子上拿起一个玉杯,朝林婉儿身上掷去。
林婉儿侧了侧身,没被打中。
“够了!”赵良彻底看不下去了,用力的拍了下桌子,喝道。()杜四娘明显被威慑了一下,只能恨恨的罢了手,而杜三娘就明显没那么容易妥协,依旧盯着赵良,眼睛更是不知不觉的眯成了一条缝,就像三国里关羽杀人前的表情一样。
赵良顿时虚了,不虚不行啊,自从那天夜里自己诋毁了杜三娘,自己就仿佛一只被她踩着尾巴一样,处处受她掣肘。‘这个宋朝可是男权主义,以后必须想个办法翻身才行……’心里边打着别的主意,嘴上却洒然的笑了一声:“哈哈,杜三娘,有什么话回去再说便是,即使有错也都是小可一人所为,真真的女这位小娘子无干啊……”
杜三娘沉吟,自己来管他赵良不过是为了名声,确实没必要在这种破事儿上费工夫,回去只要警告他在新婚这段时间检点点儿,以后谁有心思管你死活?缓缓道:“也罢,回去再说。”
“姊姊,他学会护短儿啦!”杜四娘仍不罢休。
赵良眉毛不自觉的跳了一下,自己这个小姨子当真可恨,虽然她就要嫁给天家做太子妃了,但自己也必须找个时间,把她调教成个女仆才行……
“不必管他,跟我们回去就行。”杜三娘明显不想纠缠,说完还剑入鞘,转身走出了房间。
“让姐姐受惊了,实属小可之过,待有来日,定当重礼告罪。”赵良临走时尽力挽救着自己的生意客户,对着林婉儿深深的抱拳行礼,倒也诚恳的不行。
“郎君不必如此,奴家必然会帮郎君脱离苦海,但有一日,金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林婉儿咬了咬嘴唇,为赵良的命运深感痛惜,可是这两个女魔头强势,自己此时很是无能为力。
赵良还想回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可是猛然发现杜三娘已经在门外转过了身,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这下什么话都不敢说了,对着林婉儿抱了抱拳,算作惜别,转身跟着杜三娘离开了。“三娘切莫认真,小可与三娘是拜过堂的夫妻,自不会心生异心,来日方长,三娘便知……”
哼!杜三娘冷笑。
深夜,连城街,杜家胭脂坊。李泽正无聊的趴在桌子上,拿了一堆碎银子叠塔,码了七八层,正小心翼翼的继续在上面放时,房门就突然的被人用力推开了,那个银塔也随之散了架。
“二爷,刚刚打探清楚了,方才杜三娘和杜四娘去找了赵良,事后三个人像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般走了,现在已经回了御前街杜夫人那里。”那个被李泽使唤的小厮将房门关好,走到李泽面前小声的说:“不过具他们去的那家酒楼里小二交代,那赵良今夜确实是与一个窑姐儿私会了,至于有没有越雷池,小底就打听不到了。”
“哦?看样子这件事影响不到那姓赵的呀。”李泽抓起桌子上散落的碎银子,攥在手里捏的咯咯直响,冷笑着说:“那赵良的胭脂坊里快没货了,明日必定会取,你知不知道这胭脂的货源在哪?是哪位官人给他供货的?”
“这个小底知道。”小厮低着头,额头上已经冒出了虚汗:“负责给汴梁城供应胭脂的是陈健陈大官人,此人在胭脂行业做了垄断,一切货源都在他手里,旁人插不得手。”
李泽闭着眼思索了一下,问道:“陈健?是不是那位官家贵妃的兄长,当今太子殿下的亲娘舅?”
“正是此人。”
“唉,可惜呀……”李泽站起来来回走动着,粗狂的眉毛也拧成了一团,自言自语着:“这个陈大官人贵为皇亲,要有什么办法能跟他打上交道呀?对了,他喜欢银钱吗?”
“陈大官人家大业大,自不会贪财,不过呢,此人好色。”小厮说。
“好色?呵呵,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娘?”李泽来了兴趣,重新坐下来笑道。
小厮看李泽动容,明显是自己表现的时候了,急忙掸了掸袖子,一脸诡异的说:“这个嘛,小底倒是风闻了些陈大官人的趣事,当今在马前街的那位被官家选中的窑姐儿,不知二爷晓不晓得此人?”
“你是说,李师师?”李泽别看长的五大三粗,其实此人心思透亮着呢,顺手从桌子上的碎银子里拿出两块,丢给了小厮:“你且细细道来。”
“是。”小厮收起银钱,表情更是无比恭敬了:“这李师师被官家选中,那陈大官人自不敢乱敲边鼓,可他却对李师师手下一个婢女垂涎已久了,去年七夕节,这陈大官人更是不惜万金,将整个马前街搞的鸡飞狗跳的,就是要讨那位小娘子做侍妾,可怎样?呵呵,却被其拒绝了。”
“哦?谁家小娘子这般清贵?”李泽笑笑,眼中已经开始闪起了精光。
“嗨,也不过一个使唤丫头,名唤林婉儿,不过其在李师师手下十分得宠,所以陈大官人也不敢用强,这件事只能那么过去了,不过陈大官人一直将此事当做毕生其辱。”小厮说着眼睛滴溜溜一转:“对了二爷,还有一件趣事想必您很乐意听,今晚与那赵良相会的,正是这个林婉儿。“
“哦?这般巧?有意思啦。”李泽手指有节奏的在桌子上敲了敲,接着将手里的碎银统统丢给了小厮:“你现在就去备些厚礼,那陈大官人既然贪色,那就送他些滋补的药物,之后呈上拜帖,就说济州府李泽今夜拜访。”
“今夜?二爷,现在都这么晚了……”
李泽摇了摇手:“此时刻不容缓,你且好生去做,若我真的赢了这杜家家业,自然少不得你的好处,一个店面掌柜是躲不掉的。”
……………………
御前街,杜家布庄,杜三娘的闺房内。
梳妆台上的红烛将屋子里染的通红,空气更是仿佛凝滞了一样,安详中透着一股温馨。杜三娘坐在自己的软床上,纹丝不动的盯着眼前的罪人,面如寒霜,叫人不寒而栗。而杜四娘却像个小丫鬟似的侍立在她身边,眼珠子一个劲儿的朝赵良那里瞪。
“三娘为何不说话?再这样下去,天就要明了。”赵良坐在两人面前的一张凳子上,那俩人不动,他更是不敢乱晃,此时此刻,什么男权主义,什么汉儿抱负,全都成了浮云。
“郎君果然生的好相貌。”杜三娘终于开口了,却更让人莫名其妙:“这般的好郎君,一直窝在我杜家,确实暴殄天物了。”
“三娘哪里话,能够入赘杜家,是小可三生之幸。”赵良这句话说的半真半假,这杜三娘的容貌,用自己后世的比喻那就是一株玫瑰,可是这株玫瑰却带刺儿,刺儿还带毒。如果这杜三娘什么时候给自己一块免死金牌,那自己还真不会拒绝入赘杜家。
“姊姊,执行家法吧,这厮嘴甜,莫要听他花言。”杜四娘怀里抱着个玉匣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不过看她一脸跃跃欲试的样子,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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