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马前街前。()
昨夜由于这里一如既往的狂欢,此时的大街上,到处散落着昨晚留下的垃圾,数十个殷勤的工人忙碌着,在午夜过后,他们将为这新的一天的繁华拉开序幕。明日就是上元节了,各个店铺门前的花灯都已装点完毕,一些自作多情的达官贵人,在青楼里有相好的窑姐儿,此时已经派下人前来投贴送礼,对他们来说,为一红颜一掷千金还是使得的。
连当今圣上都隔三差五的往青楼里送东西,大家也不能落后太多了不是?
赵良摇摇晃晃的来到这里,已经日上三竿了,昨晚幸亏自己认错态度良好,那杜三娘才算网开一面,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杜三娘同时也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这新婚后的一个月内,你若是再敢逛窑子,就休怪本娘子剑下无情了。”
这可就冤死了赵良,但他还能怎样?据理力争吗?那样只会死的更快,男人嘛,有些事必须明白不了糊涂了,要有这样的觉悟才能永生……
其实对他来说,还真不能理清自己的头绪,说自己对那林婉儿有好感不假,说两人只是生意上的交往也是真,再说自己此时对杜三娘的态度,更是处在阴阳两极之中,按理说自己应该逃逸才是,可这一时三刻的居然下不定那个决心。迷迷糊糊中就进了自家店铺,那些事既然理不清,就先做好眼前吧。
进入店里,只见那三个女娘再次围在了一起,叽叽喳喳的仿佛在议论着什么,而王高就坐在她们隔壁,垂头丧气的捏着衣角,就像斗败了的公鸡一样。
打架了?赵良匪夷所思,这王高那么老实,不至于吧?
“姑爷,您终于来了,出大事儿了。”王高见赵良到来,顿时像见到了活命稻草一般冲上去,一把拉住赵良的袖子,委屈道:“给自家店里上货的都是大清早的就来,可是我在这里左等右等也未见人来,就只好去了陈大官人的货栈询问,他们居然说最近胭脂紧俏,已经没货了,姑爷,您快想想办法吧。”
“嗯?他们没有了就找别家呀。”赵良被他吓了一跳,待听明白后洒然一笑,这也叫事儿?
“姑爷有所不知,这整个东京城的胭粉尽出自那陈大官人之手,如果不用他的货,至少要走五百里路才能买到。”三个女娘停住引论,其中一个走过来低声解释着,对她们来讲,即使这杜家胭脂坊从此关门,也对她们没什么影响,杜夫人自会调她们去别的店面。(百度搜索:,)不过对于赵良这个新掌柜,他们觉得还是很不错的,昨晚庆祝,也让自家妇道上了酒宴,于情于理,她们也不好对赵良的事袖手旁观。
“垄断的?”赵良的笑容僵持住了,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件事有猫腻,绝对是有人给自己使绊子,不过这没根没据的,根本猜不到是什么人,但至少是嫉妒自己的就是了。
心思急转,却没有好的办法,问道:“你有没有见过杜夫人?”
“已经去过了,不过杜夫人大清早的就出门了,也没人知道究竟去了哪里,我等了半刻,就不等了,便回这里等姑爷。”王高说起话来很是煽情:“姑爷,现在自家这胭脂坊,就只能靠你了。”
赵良这下彻底站不住了,这绝对是蓄谋的!并且不是针对杜家,而是针对自己,而现在会这么做的,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除了那李二郎还能有谁?不过自己没有任何证据,即使找上门去也没用,人家一个不承认,自己也就不能说什么了。可是就这么束手待毙?眼睁睁的看着这偌大的杜家营生落入李泽手里吗?
他显然不甘心。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两步,却根本想不到办法,杜三娘是不可能帮他的,而杜夫人那里,虽然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但这店面毕竟是她的,她还不至于甩手不管,可是现在找不着她人又有什么办法?“三位小娘子,你们选一个路熟的去找杜夫人,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找到她,王高,你陪我去趟那个什么大官人的货栈,虽然我去了未见得有效果,但死马当活马医,也必须去一趟。”
说完便不作停留,带着王高风风火火的出去了。三个女娘交换了个眼神,大家都是一脸的为难,最后还是那个年纪最大的跺了下脚:“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找!”
由于出发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赵良和王高往返一次陈大官人货栈,就已经过了中午,在货栈上,接待他们的小厮明确的告诉他们以后再不供他们胭脂红粉了,而当赵良报上自己乃是杜家三姑爷的身份后,那里的小厮甚至直接撵人,都差点儿动了棍棒,这就更加肯定自己被人暗算了,既然从那里寻不到出路,赵良也就只能回马前街想办法了。
索然无味的吃过午饭,赵良就在胭脂坊里憋着想办法,那个去寻杜夫人的丫鬟还是没有回来,这眼瞅着就到了热销的时间,可自己还没货,赵良的脸就越拉越长了。
“姑爷,不若去买别家胭脂坊的货,在回来高价卖给那些窑姐儿?”王高也是病急乱投医,哭丧着脸小声问道,他和那三个丫鬟不一样,他是这马前街胭脂坊的小厮,这里的营生如果受影响的话,他有极大可能被裁员,在这汴梁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的背景下,就业是很难的。这也是自从昨天赵良施展手段后,他就铁了心信服赵良的原因。
赵良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这小子有前途,值得发掘,就是还年轻了点儿,那窑姐儿的钱就是那么好赚的?还抬高价,这不是作死吗?
嘴唇抽搐着就想教育他两句,可还没开口,房门就被推开了,赵良一个中的失落,接着问道:“郎君为何这般愁眉不展?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对婉儿讲。”
赵良勉为其难的笑了笑:“也没什么,只不过本店暂时没有了货物,这两三日里,可能没有胭脂卖了。”
“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郎君的营生就做不好了,从而不能摆脱那两个女魔头?”林婉儿心里像明镜似的,只听赵良三言两语,就猜测到了他为什么失落,当下鼓了鼓腮帮,继续道:“郎君莫忧,你需要营收多少银钱方能脱身,便跟奴家道来就是,奴家这些时日跟着李娘子,也攒下了一些碎银,郎君需要尽可拿去。”
赵良看着她,大是感动,他十分清楚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攒钱都是为以后做嫁妆的,自己就算再无耻,也要有个限度才行。再者说了,自己胭脂坊的生意做不下去了,也只不过是输掉和李泽的竞赛而已,想了想便笑道:“小娘子,这种话切莫再说二遍,小生不过纯粹忧心店里的生意而已,与小生的安危,却是完全无关的,待日后货物到了,小娘子再继续来光顾就是了。”
“当真?”林婉儿犹自不信,当赵良给她一个安然的微笑后,她才转忧为喜,想了想才想起此行的目的,道:“赵郎,明日便是上元节,到了夜里能否寻来闲暇,陪奴家去御前街赏花灯?到时候年轻的男男女女们都会去看,热闹的紧呢。”
听到她这个请求,赵良险些没拍了桌子,这昨天晚上杜三娘才跟自己下了最后通牒,自己也满口答应了,这没两天呢就要爽约吗?而且去哪不好,非要去御前街?是怕她杜三娘看不见?
不过这林婉儿毕竟不知道自己和杜三娘那点故事,赵良还不至于责怪她,想了想认真道:“其实赏灯节也不必非要去御前街,到时在这马前街看,也不是一样?”
“不是不是。”林婉儿急忙摆了摆手:“看样子郎君还不知道,每逢上元节,那些外乡人都会做出精美的花灯来汴梁出售,到时统统都在御前街,要看灯自然要去那里才行。”
卖灯?赵良猛然醒悟,是呀,自己没胭脂卖了,难道还不能卖别的吗?到时候不管卖什么,赚钱最多就能算赢吧?当下也没心思回答林婉儿,闭着眼深思了片刻,才猛然睁开眼,笑道:“小娘子,明日不必去御前街,我要将全天下最美的灯点在这马前街,你只需好好瞧着便是,定不会让你失望。”
“啊?”林婉儿一脸狐疑的看着他,大脑居然反应不过来了。
赵良冲她笑笑,便不再理会,站起来腰杆伸的笔直,道:“王高,你现在就出发,即使跑遍整个汴梁城,也要给我买来做花灯用的红纸和竹子,让他们统统送到这里便是。还有二位小娘子,你们可否认得会做花灯的姊妹?有的话速速寻来,我赵良愿出双份工钱,至少也要找十个手巧的才行。”
“奴家们自然会做,更识得些手巧的姊妹,请姑……郎君放心,不多时便能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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