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枫叶醉

第十六章 天下

    第二天一早,哥舒翰整顿好神策大军,与太子李霁并行在最前面,浩浩荡荡的就向着洛阳出发。进入洛阳城时,只见满城百姓皆是白衣缟素,太子叫住一路人询问,才得知皇帝已于昨晚驾崩。

    太子回到万象神宫,立刻宣布上朝,文武百官尽数前来,除了安国公常先。众人拜见太子,口呼万岁,行礼后,丞相韦素率先出列,启奏道:“太子殿下,先皇已于昨夜驾崩,还请太子殿下节哀。”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微臣以为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先皇已经传下圣谕传位给太子殿下你,还请太子殿下以国家社稷为重,即日登上皇位,以续大统。”韦素刚说完,六部尚书等重臣也纷纷出列,齐声说道:“请太子殿下即日登基。”太子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诶,既然各位爱卿都这样说了,那就按各位爱卿说的办!”

    于是群臣立刻开始准备登基大典,下午,百官陪同太子前往太庙,祭拜过天地宗社后,列队返回皇城。太子从应天门入,神策护卫高举旗杖,鼓乐齐鸣,太子缓缓步入万象神宫,龙袍一挥,坐上了皇帝的宝座。司仪鸣鞭,文武百官入殿拜位,行四拜礼,太子李霁正式继位。

    举行完仪式,李霁开始颁诏,改国号天元,大赦天下,又册封百官,封赏後宫。拜哥舒翰为太子太保,镇国大将军,封凉国公,其余朝臣也都各有加官进爵。後宫之中,太子妃王氏进皇后位,太子生母梅妃封皇太后,先皇其余妃嫔也都各有加封,可是轮到苏贵妃时,封号却未曾变动,仍旧封为苏贵妃。殿上群臣不禁窃窃私语,丞相韦素又上前说道:“启奏圣上,这苏曼莎祸乱後宫,干预朝政,而且先皇之死与她不无干系,实乃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如今圣上不但不惩处于她,反而依旧纳为贵妃,只怕是大大的不妥啊。”李霁沉思了一下说道:“韦爱卿,这件事朕只有定夺,你就不必多言了。”韦素也不敢再多言,郁郁的退了回去。

    傍晚,李霁带了几个随身护卫,独自来到了安国公的府上。安国公的府邸这时候显得格外安静,少了平时的人来人往,李霁走到大厅,只见安国公常先独自一人坐在大厅之上,正看着一幅地图。李霁拱手说道:“李霁见过老师。”常先放下地图,指着旁边的椅子说道:“坐。”李霁坐了下来,常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太子殿下,哦,现在应该称呼圣上才对,圣上难道不知道,老夫要取你的性命?”李霁微微一笑说道:“老师,我想你此时已经不会再这样想了。”常先也笑了起来,说道:“呵,李霁啊李霁,老夫从一开始,就小看你了。”李霁哦了一声,问道:“老师何出此言?”常先反问道:“你倒是说说,你给了哥舒翰什么许诺,让他宁愿冒死相救。”李霁答道:“我只是让人告诉他,如果我登上皇位,那以后老师你的位置,就由他来坐。”常先又问道:“你可还暗中联合契丹,让他们出兵牵制于我,否则,就凭三万神策军,老夫还未放在眼里。”李霁顿了顿说道:“老师,你这人就是太顾及我们李家的天下了,如果你调回北边的大军,我又岂能进得了这洛阳城。”

    常先叹了口气说道:“契丹王生性贪婪,你又许诺了什么给他。”李霁淡然答道:“我告诉他,在我登上皇位以后,燕云六州,全部划给契丹。”常先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指着李霁说道:“你!你这样做对得起当地的老百姓吗?”李霁看着常先说道:“老师,你不要动怒,想想你以前,你教给我最多的就是成王败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了,如果没有老师你的谋朝篡位在先,又怎会有如今这些事情发生。”

    常先长叹一声,慢慢坐了下来,缓了好一会,才开口说道:“我常先一生所作之事,都是为了天下的安定,先皇懦弱无能,我本想取而代之,如今败在你手,我也无话可说。只盼你在我死后,能把心力多用到政事上,别随了你父亲。”李霁拱手行礼说道:“多谢老师教诲,但是我并没有要杀老师的打算。”常先笑了笑,也不再回答。

    初秋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太子走后,常先一人独自站在院中,他已遣散了天策府,如今诺大的府邸,也只剩下他一人而已。

    是夜,在云南的姚州城,光王李琚刚与众将商议完毕,决定明日出兵洛阳,争夺皇位。李琚回到府上,推开房门,却见大厅上坐着两个陌生人,一男一女,男的皮肤黝黑,刺猬短发,腰间别着三把长剑,女的丰满白皙,眉目如画,手里拿着一把桃花伞,正是安国公派来的庆忌和如罗。李琚吃惊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在我府上想做什么?”如罗嗲嗲的说道:“光王小帅哥,我劝你打消出兵的念头,不管天下归谁,你就好好的在这里守着,把南诏看好就行了。”李琚高喊道:“来人啊,有刺客!”喊了几声却无人进来。这时庆忌一抬手,一把长剑闪电般飞出,插进了李琚脸旁的墙壁里,庆忌扭了扭脖子说道:“小王子,你不用喊了,现在不会有人来的。我是天蜥庆忌,你给我记好了,我这里有三把剑,每一把都可以刺穿你的脖子一次,任何时候,只要你想争夺皇位,那就准备好吃我的飞剑吧。”李琚面无血色的连声答应道:“小王记下了,两位英雄,小王决不会再出兵了。”

    五日后,一行车队正在往剑南道前进,马车内坐着的正是安国公常先,李霁只是下旨削了他的官职,调去剑南道任个地方小官,想来也是念在师徒一场,给了常先一个安度晚年的机会。马车行至一处山岭之中,常先在车内见两侧山势陡峭,叫住车夫问道:“这是到了何处?”车夫指着前方一个道碑说道:“应该是叫落凤坡吧。”常先自言自语的念道:“落凤坡,落凤坡……莫不是凤雏庞统被射死的地方。”

    常先正想着,突然山道旁的两侧山崖之上,乱箭如飞蝗般落下,车队人马无处可避,全部被射成了蜂窝,常先在车内一声大吼,冲破车厢凌空飞起,乱箭射到他的身上纷纷折断,常先竟有金钟罩护体,箭矢不能伤他分毫。这时,山崖上出现了一个长发束起的男子,一只眼睛上戴着一个绿色的眼罩,他的肩膀上扛着一个巨大的火炮状武器,炮身上雕饰着一条巨蟒,炮口正是巨蟒张开的大口。束发男子调转炮口,对着还在空中的常先轰去,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支巨大的铁箭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穿向常先。这铁箭足有一人高,几乎可算作一柄长矛,常先在空中暗呼不好,铁箭已穿过他的金钟罩气劲,透体而出,常先被这巨大的铁箭带着又继续飞出近十丈,铁箭才落下,深深钉在山道之上。

    七日后,少林寺后院的禅堂开始重建,圆归在废墟里刨出以前那块廓然无圣匾额,却突然发现匾额的后面还刻着一行小字,“山河社稷皆在佛陀眼中”,圆归念了一遍,自言自语的说道:“山河社稷,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片叶在旁边问道:“圆归师兄,你在说什么呢?”圆归便将匾额后的小字指给片叶看,片叶一拍脑袋说道:“山河社稷,莫不是指那几个黑和尚来抢的什么山河社稷图?”圆归也恍然大悟似的说道:“片叶师弟,还是你聪明,不过在佛陀眼中又是什么意思呢?”两人又作出各种猜测,但又都觉得不太对,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片叶抬起头,看着后山,脑中正在思索这个谜语,突然间瞧见塔林之中那座巨大的大日如来石像,片叶欣喜的说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在主持智信大师的带领下,几个少林高僧从大日如来石像背后的山上跃到了石像上,几经转折,又跃到了石像宽阔的鼻梁上,抬眼仔细看去,石像的一只眼睛上,竟有一个小小的石洞,智信大师跃到石像的下眼睑上,靠近石洞,从里面拿出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用油纸包着一本册子,册子封面上写着《山河社稷图》。

    十日后,洛阳的醉仙楼最顶层,四个打扮奇怪的人围坐在一张方桌四周,他们都穿着宽大的白色斗篷,脸上还戴着奇怪的面具,完全看不出样貌和体型。而方桌之上,摆着一个棋盘,四人正各自将手中的棋子布到棋盘之上,四人的棋子颜色也各不相同,分为白黑青红四色。四人一边下着棋,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一人说道:“常先居然败给了李霁,真是没想到啊。”一人说道:“常先已经被追魂箭唐惊羽处理了,各位请放心。”一人说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是多留点心比较好。”一人说道:“这苏曼莎也不简单啊,李霁迟早也会坏在她的手上。”一人笑道:“看起来,往后会越来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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