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天奴默然无语,怅然若失的样子,心中有种异样,感觉不妥,但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妥。
我走到天奴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天奴的肩膀,说道:“天奴,没事吧?”
天奴抬头看见是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方少,没事,不用担心,只是大仇已报,心中有点莫名的失落,过一阵子,想必就会好些吧?”
“嗯,没事就好,万事不用担心,还有兄弟们在呢!“我宽慰着天奴。天奴目露泪光,感,再与天奴谈谈,应该不晚。
张叔见事已至此,怕再起事端,大声咳嗽两声,见众人看向自己,忙大声说道:“诸位,听老朽一言。此次沔阳赌坛大会,青年才俊辈出,各赌坊涌现出不少资质卓越的后起之秀,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希望诸位刻苦专研,精练技艺,为沔阳赌坛的崛起贡献一份力量。”
众人齐声高呼,张叔顿了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但沔阳赌坛自方爷逝世后,却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各赌坊明争暗斗,勾心斗角,为争地盘,打得你死我活,弄得不可开交。俗话说’人无首不立,蛇无头不行‘。自古赌坛凭实力说话,靠赌术立威,今方家赌坊赢得赌术与武术的两项冠军,沔阳赌坛之首,非方家赌坊莫属。希望在场诸位,尽心尽力,辅佐方少,让沔阳赌坛重振雄风,扬名九州。”
“方少,方少······赌首,赌首!”
“冲出沔阳,走向全国!”
众人欢呼雀跃,呐喊不止。
我见此状,忙伸出双手,制止众人,说道“诸位,我方法何德何能,能得诸位厚爱,奉为赌首?我方法既未为诸位谋半分好处,也没为赌坛建尺寸功劳。赌首之称,实不敢当。”我施礼推辞。
“方少不当,谁人当得?望方少不要推辞,冷了兄弟们的情,寒了兄弟们的心······”人群中有人说道。
“方少万岁!!!!“不知谁人喊道,众人一时领悟,竟齐声高喊。
此情此景,我不由热血沸腾,豪气干云的说道:“好,既然诸位如此厚爱,方法如再推辞,便显虚伪。从今往后,诸位之事,便是我方法之事,诸位之难,便是我方法之难。望诸位抛弃前嫌,化干戈为玉帛,团结一致,共创一番沔阳赌坛盛景。“
我顿了顿,看向曾元龙,“曾大当家的,今日之事,只因令弟曾元庆勾结外人,砸我赌坊,废我兄弟,并欲置我于死地,才使得大当家的三位兄弟有此报应。根据沔阳赌坛规矩:伤人者必自残,杀人者必被杀。天奴既已报仇,此事就此了结,方家与曾家恩怨两清。望大当家的好生约束自家兄弟,不要再起事端。况且天堂市的天门赌坊既然已经向方家下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下一个目标是谁,谁也说不清楚,望大当家的好自为之。”
曾元龙沉思良久,喟然叹道:“方少,所言极是,现在沔阳赌坛内忧外患,各家赌坊确实不能为了一己私利,而不顾沔阳赌坛的安危,陷沔阳赌坛于不利。曾家赌坊当恪守本分,镇守流沙镇,据外市赌坊于门外。”
“曾大当家的心存大义,令在下佩服之至。在下代表沔阳赌坛众兄弟谢谢大当家的。”我由衷的说道。
“不敢当!方少,诸位。”曾元龙向诸人双手作揖施礼道:“我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先行告退!”
曾元龙礼毕,高声叫醒还在沉思的曾元彪,带着受伤的另外三兄弟与刀疤脸及一帮伙计,迅速离开了方家大院。
看着渐渐远去的曾家赌坊一伙人,我心存顾虑,不知今日放过曾氏一门,到底是福还是祸。斩草不除根,必是祸根。但为了沔阳赌坛的大局,也只能如此。
张叔见我事情已经处理完,忙宣布赌坛大会完美结束。
众人纷纷向我道贺,随即便打道回府。
等我将各家赌坊一一送别后,一弯新月已挂上枝头,几颗星星正闪烁天空。
我叫来无命、鬼手、麦猛、乞丐王及一干伙计,准备到醉仙楼把酒言欢,庆祝今日的胜利,却独独不见天奴身影。
我问众人是否留意天奴的去向,众人面面相觑,刚才处理赌坛大会善后事宜,竟无人留意天奴。
片刻,有个伙计略有所思,上前说道:“方少,一个小时前在大宅门口,我看见天奴哥独自一人坐着轮椅出去了,我问天奴哥是否需要帮忙,他婉言谢绝了。哦,对了,他还让我带个话给你,说:当今赌坛,大有作为,天奴命薄,无缘参与。弄得我现在还莫名其妙呢。”
“不好,天奴怕是准备遁世了”。我看向众人,说出了心中的判断。难怪先前感觉天奴有点反常,都怪自己一时大意,没有及时与天奴沟通。
“这个小子,太不够兄弟意思了,丢下我们,自己倒去享清福去了。逮住他,看我怎样修理他。”麦猛大声的说道。
“不可如此说天奴,他被人废掉双腿,一时意志消沉,灰心厌世,乃人之常情。何况以天奴的个性,恐怕这还不是主要原因,真正的原因恐怕是他怕连累我们大家,所以选择悄然离去。”我驳斥着麦猛。
“那他会去哪里呢?”无命问道。
“你这不是废话,知道他去哪里了,还用在这瞎琢磨,耽误时间吗?”麦猛随口说道。
大家不由陷入沉思,思索天奴可能会去的地方。
“我知道一个地方,天奴极有可能会在那里。”我心有所悟的说道。
“哪里?”众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城郊赌神庙!”我目望远方,淡淡的说道。
当我,无命,麦猛,鬼手,乞丐王五人饿着肚子,忍着疲惫赶到城郊赌神庙时,那弯新月已经斜挂天空,洒下淡淡的月光,沐浴着城郊赌神庙。
赌神庙是先祖圣公在明初洪武十三年所建,供奉的是扑克牌的创造者——汉初三杰之一的韩信,据传当年楚汉争霸时,韩信带领汉军与楚霸王周旋时,因战事持久,兵士在无战之时,操练之余,闲暇之时,思乡心切,经常喝酒闹事,屡禁不止,韩信为此,颇伤脑筋。经过冥思苦想,根据战争状况,设计出“叶子牌”,就是扑克牌的雏形。至此兵士乐此不疲,不再喝酒滋事。故此赌坛之人对韩信顶礼膜拜,称之为“赌神”。先祖圣公一生以赌立业,对韩信推崇备至,因此在老家沔阳建造赌神庙供奉“赌神”韩信。
只是随着岁月流逝,赌神庙略显破败。如果不是沔阳人嗜赌如命,对“赌神”韩信的敬畏,恐怕赌神庙在“除四害、破三旧”的残酷岁月中早已灰飞湮灭了。
赌神庙一直属于方家赌坊的产业,虽一度被政府充公,但政府对此漠不关心,父亲不忍祖先产业旁落,经过一番周折,向政府索取回来,但父亲对此并不热心,每年除提供一些香火钱,供寺庙开销,并不过问此处,倒是天奴由于经常替父亲转交香火钱,时常与寺庙打交道,与方丈相处甚洽,对此比较热心。
近来由于赌博风气渐起,赌神庙香火日盛,寺庙经营日渐好转。寺庙刚刚经过重修,在朦胧的月色下,倒也颇有几分雄伟之壮。
此时赌神庙外空无一人,一个小和尚从庙门探头探脑,正准备关门。
“小和尚,稍等,我们有事问你。“麦猛见状,大声叫嚷着。
“施主,夜已深,本寺已谢绝参观了。“小和尚见麦猛来者不善,忙将我们拒之门外。
“瞎了你的狗眼,不认得你家方少了吗?“麦猛气愤的说道。
“不得无礼。“我制止住麦猛后,面对小和尚说道:”麻烦通报方丈一声,小可方法想拜见大师,有一事相问。“
小和尚先见麦猛凶神恶煞,早有几分胆怯,见我和颜悦色,忙顺坡下驴,说道:“几位施主稍等片刻,容小僧禀报,再行方便,恕罪!“
小和尚急急跑向庙内。片刻,身材匀称,面目端庄的方丈普云大师便走了过来,远远的便说道:“方少驾到,有失远迎!“
“大师有礼了,深夜打扰,深表歉意。”我忙向普云大师行礼。
“阿弥陀佛,方少此言,见外了,几位里面请!”大师一边说着,一边将我们请进寺内。
在一间禅房,分宾主依次坐定,片刻,小和尚奉上香茶。
“大师,有膳食没?大伙还没吃饭呢。最好能弄点酒肉之类的。”麦猛猛灌两杯茶水后,向普云大师嚷道。
“施主稍候片刻,一会便到。“大师说道。
“真有酒肉啊?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鸟,是个酒肉和尚啊。”麦猛快言快语道。
“赌神庙,敬的本是人间不容之菩萨,若遵循其他寺庙的清规戒律,就不是赌神庙了。”普云大师正容道。
“大师所言极是,乃真君子所言,难怪天奴热衷这里。”我忙问道:“大师,天奴是否暂居于此?”
普云大师顿了顿,叹息道:“真人面前不打诳语,天奴施主本来交代贫僧,不可告知外人,但方少问此,贫僧实不敢瞒,天奴施主确实在此。不过天奴施主本意不是暂住,而是想在此落发为僧。如果几位迟来一晚,恐怕天奴施主落发为僧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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