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大浪淘沙岸上人

第十一章 青泥索事

    在一百五十年前,中原上有一个强大的国度----青土国。在青泥国有一种坑爹的传说:原本已告老做太上皇的前皇帝一时耐不住失去皇权后没有了群臣拱奉的冷落,教喽原先被废黜的前太子借旧有势力蠢蠢欲动,最后弄巧成拙将国度一分为二。

    在青瓷国还有一种埋娘的故事:先皇入土后,皇后一时不忍让小儿子面临日后无所事事的生活,再三劝说青土国新主许给小儿子独立自主的地盘,小儿也颇为争气,在母亲的百般纵容下缓缓蚕食着哥哥的土地,当兄长发觉不妥时,一时强大震慑四方的青土国己划分为东西两国。

    不过,故事的共同处是两兄弟冰释前嫌,各自显出一国之主的宽容大度,一个传说里父亲被饿了,一个故事里母亲被囚了……

    他们之后的子嗣也颇为遵循先辈的遗言,两国世代友好,永不起兵戈。当然,除了几次青泥青瓷两国国主同时喜欢上了外夷美妙女子,几十万兵戈几番涂炭中原大地的事情。

    在三十多年前,迫于东部青瓷国日益强盛的压力,青泥国开始不断向北方开拓草原,在北部丰盛的草原地带与一个强大的游牧民族漠汉接壤,随之中原步兵集团对上了善骑射的草原骑兵集团。青泥国的恶梦到来了,敲诈、勒索,漠汉骑兵们颇为无耻的抢夺着青泥国的财富,伤痕累累的青泥国仿佛也一直无动于衷的等待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然,青泥国一些有志之士也深深为日益坠下的国度担忧,于是开始效仿北面强大漠汉国的军事、民生。

    他们认为跟随强者的步伐,自己又能弱在哪里?在青泥国曾一度自我陶醉,师虏长技以制瓷这是立国的大智慧,是上天赐于青泥国的机会。

    青泥的朝庭曾一度大量资金培养人骑的马和骑马的人,可青泥人缺少生活在草原的剽悍,人坐马上拿着弯刀,从远方看来倒也颇有强军的模样,真正在战场上相遇时却还不如步兵能防守得住。而且漠汉人也特别注意到青泥国青瓷国没有适合养马的草地,养马比养兵更耗国力,于是漠汉一时多余的马匹在漠汉可汗的眼皮底下断断续续的传入中原。

    除了骑兵的模仿,有些闲得发慌的人还观得漠汉短发的男子比长发男子作战时更英勇,于是为了向女子显示自己的英姿,青泥国短发的风俗在年轻男子中曾一度风靡。

    “来了”,理发师傅笑着对任新问候。

    “嗯,来了”,任新看坐在剪发台上还有一人时,便找了个板凳坐下,拿起桌面上的一本最新的故事会打发起等待的时间。

    剪过短头的男子确实有些漂亮、有些风度、有些精干,这点任新也是赞同的,但少年的生活习惯却多些惫懒,厌倦了日复一日早晚的整理发髻,一时狠心不顾衙差们嘴里的闲言杂语,少年也曾留起过短发。

    青泥国对外来事物并不排斥,接受的也颇快,剪发曾一度风靡男性同胞。同时,见钱眼开的青泥人也有样学样,技艺不行便拿着路人甲乙丙丁一一练手,往往小巷里起了一家整发堂,然后同一处巷子里相隔时日不久便陆陆续续的又起四五家同行店,那追风生意人操得一把剪刀就像是夏日里割取麦子飞舞的镰刀,走出整发堂十有的脑袋,就像狗啃的、猪拱的般耐看。

    一时,剪发变成了多数人难以入睡的噩梦,曾一度不留长发的青泥人不得不接受把头发扎起来的日子。

    任新也不历外,不过听着那衙府里衙差所说的一番好话,还有那人短得挺精致的发型,于是任新也冒被狗啃、被猪拱的风险,光顾了那所颇有口碑的整发堂……

    一番多次的剪发,任新也渐渐认可了小波理发堂的手艺。小波师傅颇有人情味,每一个过往的客人,他都清清楚楚记得,客人的名字、工作、一些生活的索事。小波师傅除了剪发剪得好,人也多受大家喜欢,于是店里多了很多不辞百里路途辛苦,专为头上一团草的远方顾客。

    随着时间的变幻,每一个人都在漂泊的江湖中被迫留下了自己过往的故事,小波师傅也不例外。

    小波师傅,曾在京都海淀小清河做过一个大型的理发堂,当时也招了些五湖四海的小伙一起做这份事业,可好景不长,小清河一地受京官们的规划,沿街各处商铺被迫拆迁。

    京都当年的好手,小波师傅解散了店里那群北漂京都寻找梦想的年青人,也许是厌倦了京都一片繁华背后难以诉说的苦头日子,也许是受够了那群什么也不懂、处处任性的毛头小子,小波结束了自己多年北漂的日子,重新回到生养自己的柏州,在柏城小巷里借了姐姐一块不起眼的地皮,酒香不怕巷子深般默默开始了只有一个人做工的理发堂。

    “把头发剪短些,还是要以前的发型?”,小波师傅带着温和的声音问道。

    脸上带着些许苦恼,陷入沉思的任新愣了一下,然后说道:“短些吧,和以前一样就可以。”

    “头发比往常确实长了些,得有些日子没剪过头发了吧,在衙府的活真得那么忙?”

    “没那么忙,只是前些日子出了趟远门,大约有两个多月没回柏城了。”

    ……

    围布上一缕一缕头发散散落入无精打采的任新眼里。

    他想到刚回柏城城门口的所见所闻,忍不住打探道:“你说我们柏城,好像大街上多了很多难民。”

    理发的小波师傅一边剪落任新前额处的一缕头发,一边说道:“好像是云、蒙两地的难民,七月份中部起了洪水,中部州府很多农舍和庄稼都被大水淹了,过些天恐怕来我们柏州的人还会更多。”

    原来云蒙之地有了洪灾,一脸忧郁的任新想到,是不是刺史史应星一直为洪灾后难民的接待忙碌准备,所以对金乡银矿的事情一时多了些冷淡?

    可回过念头一想,任新又认识到接待难民和治理银矿两者并不犯冲啊。现在柏州这么多难民的安抚是需要银子的,可如今柏州也确是穷到根子上了,史应星若为难民而愁苦,也应先愁银子的来源问题。

    金乡银矿的处置,对刺史无论是将来的功绩,还是现在的用财都会是百利无害的,可刺史毫不起意的态度一度让任新头痛。

    保民平安是一州刺史的本职,刺史虽然在一国之中也颇有几份权势,但若在自然天灾面前,一切都显得那么弱小。在历史中,无论是大旱、洪涝、蝗灾,如果没有足够的钱两安抚,会滋生很多案情,甚至是民变,难道一手教导自己的史应星没有料想到这点么?

    在银矿那些日子里,看过太多男子满怀期望的等待外界救助,也有太多对世界的失望和绝望。

    在那漆黑的矿洞里,拥有热心善良坚敢的路贾曾说过:我们所有的人都等待着那些设法离开矿井的同胞来相救,让每一个渴望回家的人,都能在有生之年走出这埋着是非的矿洞……

    掏出银带付过钱后的任新,突然忍不住问道:“在京都,你的手艺也是出了名的绝活,您曾给陛下的红人郭开整过一次阴阳脑袋,那可是有着杀头的风险,在当时你不曾害怕后悔么?”

    他从未向任何人说过这件舒心畅快的事情,不解少年何处得来这段封印多年的往事,看着少年那双有神的眼睛,一阵沉默后,理发师傅说道:“有些事情,天经地义,想到便去做了,我们会尝试着接受结果的降临;可道义上过得去,而我们想做却没有去做,便会让我们终身不爽,一生徒劳抱些遗憾。”

    埋下了对刺史的很多疑问,任新不再去想刺史是否还有不可告知的苦衷。

    任新往另一面想到,做好了金乡矿银的事情,这是为刺史任期内多添几笔功绩,是为刺史安抚难民寻得一些财源。想当初史应星初任刺史之后,也有一些多事的人托人滋事,每一个官身背后总会许多指指点点,一向教自己问心无愧的史应星,他是怕那些索事的人么?做小卒的总要替上位者考虑,替他们把一些细索做好,关键那些矿洞下矿友们的处境确实不忍这般拖延下去,任新不想让那群还有着情义的汉子抱着期望终死在漆黑的矿洞里……

    任新已然决定,背着刺史去做一些自以为好的事情。

    (战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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