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苗拉着晓娴往后退了两步，这人长得这么粗犷，看起来还脾气不好的样子。
那汉子穿着麻布上衫，脚上蹬着靴子，腰宽体圆，说话粗声粗气的，搂着那个女人上下摸索，见她没有受什么伤才松了口气。压低音量，温柔询问：“慧娘，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
心里不爽快极了，这男子也太不注意，大庭广众搂搂抱抱，还拿手在那妇人身上摸，真是一点儿不注意场合，李翠苗厌恶的皱起鼻子。
见慧娘只是流泪不说话，男子低声安慰着，目光在店里面扫视，落在晓娴和李翠苗的身上，难道是这两个女子？狐疑目光上下逡巡，哼，小小年纪就知道欺负人，真该好好教训教训。
“道歉。”
“你说什么？”声音里面夹杂着冰冷，晓娴眼底不悦。视线落在靠在他怀里面的慧娘，那女人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只是哭。没有一句解释吗？
李翠苗挽着她的手，瞪着男子，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这个人是疯了吗？
女掌柜站在在一边打圆场，笑道：“这位公子，有什么事，咱们兴平气和的谈，这件事情确实不关两位姑娘的事情！”
又对他怀里面的慧娘道：“这位妇人，可是身体不适，要不让你家夫君带你到医馆瞧瞧去。”
赶紧把话说清楚，给你个台阶下就行了，来老娘店里面做什么妖！
只见那慧娘闻声身躯一抖，在男子怀里面慢慢抬起头来。男人目光关切，心疼不已：“慧娘！”
她先是眼眶红红看了老板娘一眼，又怯怯看了晓娴一眼，忽然又埋头在男人怀里面，香肩一抖一抖，小声啜泣，而不是像之前一样默默落泪。
薄施粉黛，秀眉如柳弯，因为哭泣脸上升起潮红，让皮肤显得白里透红，眸光流转，整张脸水光盈盈，显得特别漂亮。晓娴看着她脸转过来，确实有让人男人心疼的资本，哭了这么长时间，脸上只见梨花带雨，没有丝毫狼狈之态，好本事！
站在柜台边的老妇人眸光深邃，这么几年过去了，还改不了着下贱胚子作态，又是这招，也就那蠢货吃你这套。厌恶的看了眼慧娘装而落在冷眼旁观的晓娴身上，那边那位少女穿着不俗，年纪尚小便周身气势环绕，心智聪敏，她很好奇她会怎么处理。，
女掌柜立在一旁，面有愠色，瞧瞧，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谁，但是你这姿态不就是明晃晃说我们欺负你了。
果然，见她哭出声音来，男子心疼的拍着她的被，悲愤填膺的瞪着他们。“还说不是你们，你们到底怎么欺负她了。”
不等大家说话，男子紧接着又道：“算了，看在你们都是女子的份上，我也不过多计较，只需你们得想我家娘子道歉，取得她的原谅，今天这事儿就算了。”
“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凭什么道歉！”李翠苗道。
“慧娘都哭成这样了，难道你们不该道歉？”
“她哭我们就得道歉，有病吧！”喔，她哭了我们就得道歉，你谁啊你！不是有病是什么？
“你……”男子眼睛瞪得铜陵大，眼睛喷火一样对着李翠苗。吓了李翠苗一跳，看他攥着大拳头，还以为这人要动手。
“这位公子！”冷清的声音在店里面响起。
男子喘着粗气对上一对寒光泠泠的眸子，黛眉下，淡然的的黝黑眼珠蒙上了一层慑人心魄生人勿近般冷清气息，心头一跳，后颈汗毛一根一根战栗起来，连忙低头不敢与晓娴对视。
“这位妇人，你不解释解释吗？”声音语调平和。
趴在男人怀里的慧娘直感觉一股寒气随着这声音包裹着自己，低垂的眸子飘过惧意，慢慢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往晓娴那里瞥了一眼，连忙回过头，对着男子道：“夫君，不关这位小姐的事，是我不对。”
“我不该哭！”说着把头埋在男人怀里，双手紧紧扯着衣襟，哭声更大了些。
“夫君，我们快走吧！”催促着要离开。她一刻也不想呆在这儿了，这个女孩的眼神好可怕。
“好，好，我们这就回家。”男人背后冷汗蹭蹭，不敢朝下她们这边瞄一眼。
“等等，你难道不该以对我们的无礼，道个歉？”见两人旁若无人就要走，晓娴叫住他们，最后三个字加重音量。
两夫妻闻声瞬间呆立住脚步，听到‘道个歉’三个字的时候，身体同时一颤，那慧娘紧紧埋在男人怀里面，没办法，男子只能抱着她转过身来，也不敢看晓娴的脸，低着头挨个道歉。道完歉，转身迅速往外走，生怕在这个地方多呆一秒。
“等等。”
还有什么事？两夫妻一脚跨出门去，一脚还在门里，动作滑稽的不敢动。
身后传来刚刚那个女孩儿的冷清声音：“这位公子，小女恰巧会点岐黄之术，观你夫人这无缘无故泪流不断，应当是老毛病了，还是到医馆看看，长此以往，恐怕流泪事小，失明事大！眼睛没好，就别出门了，省点儿眼泪。”
简而言之，有病吃药！没事别出门瞎逛，祸害人。
回头收获李翠苗崇拜星星眼一枚，“晓娴你真厉害，三言两语就把他们给打发了。”
“哈哈！这位小姐可谓是句句箴言，希望他们好好回去看病，这种毛病确实得好好治治！”女掌柜哈哈一笑，显然听出来晓娴的言外之意，了然冲她挤挤眉。
“行了，今日高兴，翠苗妹子，你的绣工全部提价一文，也算是我的一点子心意了。”毕竟实在自己店里面出的事情，看李翠苗要拒绝，佯装生气：“你可别推辞，今天还多亏你这小姐妹，不然还真有口说不清了，拿着，一共是两百三十五文，加上四十文，总共是两百七十五文。”
“不用了，掌柜的。”
“欸，你要是不收，以后别想我收你的绣活儿。拿着，慢慢数数！”
李翠苗伸手接过来，没数直接揣在荷包里面，“哪里还用数！掌柜的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
虽然遇到不快，但是能多得四十文钱，也算是额外的惊喜了。看着鼓鼓的荷包，李翠苗笑眯了眼。
“这位姑娘，今儿还多谢你帮忙，我就将着团扇赠与你了。这些样子你就选一个吧！”看李翠苗有些意动，大方道：“来，翠苗丫头你也选一个吧！”
“不，不用了。”李翠苗连连摆手，这些扇子都是刺绣的，不便宜呢。但是，真的好漂亮啊，那些在街上走的大家小姐总喜欢带着这样的扇子，看上去优雅极了。
掌柜的见她虽然推辞着，但是眼睛焦灼在中间的一柄木柄美人，扇上绣着一朵简单的兰花，精巧雅致。最重要的是价格不贵，松了口气，把扇子拿起来塞在她手里面，不许她推辞。
“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多给我带点儿好的绣样子来就行了。”
见她这么说，递过来的又是自己非常喜欢的一柄，李翠苗也不再推辞，小手紧紧捏着刚到手的扇子，仔细端详，把玩起来。
晓娴这些看在眼底，白玉葱根手指在面划过，眼睛里面带着笑意，看着掌柜的因为手指的停顿紧张放松，好玩儿的不行。最后随意的从中拿出一柄来，瞥见老板娘一脸肉疼，还是十分豪爽的送给了自己，心里乐开了花。
那是一柄雕花白玉柄团扇，玉质虽然不是上乘但胜在雕刻精细，圆形扇面上绣着绿叶红樱桃，活灵活现的看着就喜人。价值三两银子呢？可是都答应了，掌柜满眼肉疼的送了。
等出了绣坊，李翠苗才说：“晓娴，你怎么选了这么贵的扇子啊！”
晓娴偏头在她耳边说了两句，李翠苗笑着捏她的脸：“你个促狹鬼！”
晓娴不知道却有人把这一切都看在眼底。那老妇人看着她在哪儿一本正经逗弄掌柜的，最后对着旁边的婆子道：“是个不错的丫头。”
婆子满脸笑意，附和着：“是啊，聪明大气，又识大礼！”
等送走她们，掌柜的盯着一堆扇子唉声叹气，还想着刚刚送出去的扇子。那可是三两银子，诶！这是什么？从一堆扇子中间捏起一颗碎银子，有四两。掌柜的把银子拿在手里面，啐了一句：“臭丫头！”
怪不得走的时候笑成那样，原来是看我笑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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