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朱碧云幸福之余也陷入了无穷的烦恼。两个凤都想成为郑太太,叽里呱啦吵得不可开交。朱碧云头都要炸了,捂着耳朵喊:“闭嘴!全都闭嘴!吵到天亮也不解决问题!还是让小郑仔细辨认一下,他看见的究竟是谁?”
娇凤大脑迟钝,小脑却比较发达,动作快,一个箭步抢到郑涛面前:“我是娇凤,郑先生看见的是我对吧?”
郑涛打量她一番,点头道:“不错!是你!是你!”
娇凤得意洋洋,给了美凤胜利的一瞥。
美凤气急败坏,推开娇凤大叫:“错了错了!我是美凤,那天你看见的明明是我!”
郑涛又朝她打量一番:“我想起来了,的确是你!的确是你!”
美凤扬眉吐气,给了娇凤重重的一哼。
闹了半天问题还是没解决。两个凤脸红脖子粗,吵得更凶了。
朱碧云苦笑:“小郑啊,你看看清楚好不好?一会儿说是娇凤,一会儿说是美凤,到底是谁啊?”
郑涛很为难,捶着脑袋说:“哎哟!真是碰上难题了!两位小姐长得一模一样,我实在认不出来,让我怎么办?你们慢慢协商吧,我头有点晕,想睡了,不好意思。”
郑涛溜之大吉,把一副烂摊子丢给了母女三人。
娇凤和美凤围着朱碧云拉拉扯扯,吵吵嚷嚷。
“妈你看呀,她像强盗一样,什么都要抢!”
“放你的屁!你才是强盗呢!郑涛本来就是我的!”
“是你个头!明明是我的!”
“我的我的!就是我的!”
朱碧云使劲甩开她们:“够了!别吵了!亲姊妹别弄得像乌眼鸡似的,要向孔融学习,相互谦让。”
废话!向孔融学习?孔融让的是一只小小的梨,怎么能和高富帅比!成者王侯败者贼,谁肯让?换了孔融也不会让!
两个凤吵得不可开交,怎么劝也没用。朱碧云很无奈,胳膊一抡说:“随你们吵去,我不管了!反正我是稳坐钓鱼台,不管小郑看中的是谁,我丈母娘是作定了!”
这话说得很实在,但缺乏策略性。此刻说这种话,等于把自己放到了公敌的位置上。两个凤暂时休战,掉转炮口朝朱碧云一顿狂轰滥炸。
“想得美!你要为我作主!否则我跟你没完!”
“别想和稀泥!到底支持谁,你要表态!”
……
这场三国杀像拉锯战一样持续整整了一宿,轰轰烈烈筋疲力尽。结果……结果是没有结果。当然了,这也算是一种结果。
媛媛也一宿没睡着,因为她们太吵,更因为心事重重。这艰难的一夜她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第二天早晨,她感觉头晕晕的,腿软软的,很想在床上多待一会儿。但她没有休息的权力,再累活儿还是要干,菜还是要买。朱碧云交给她一份长长的购物清单,有鸡有肉有鱼有虾。朱碧云要好好招待她的金龟婿。
老天似乎也和媛媛过不去。临出门的时候,蒙蒙细雨忽然变成了倾盆暴雨,整个城市被一片白茫茫的水雾笼罩着。
媛媛挽着裤腿,撑着一把破伞,踏着满地落叶,在大雨中踽踽独行。雨水透过破伞打在她脸上,流进她脖子里。
好大的雨。好大的城市。道路四通八达。可是,我的路又在哪里?
媛媛正暗自神伤,路边一辆小轿车的门打开了,有人在车里叫她。定睛一看是郑涛。他见媛媛站在那儿发愣,一把将她拽了进去。
“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在这儿等很久了。”郑涛递给她几张纸巾:“我要和你单独谈谈。”
媛媛用纸巾擦着脸,茫然地问:“有什么好谈的?”
郑涛微笑道:“当然有,而且很多。那间破房子让人恶心,简直是蟑螂老鼠的大本营!我之所以硬着头皮住进去,就是为了你呀!”
媛媛呆住了:“你……你说什么?”
“别急,听我向你解释。”郑涛缓缓道来:“不久前有个人救了你。他打听到你的不幸遭遇,对你非常同情,决心要帮你一把,让你脱离火坑。我就是带着这个任务来作房客的,一来想看看你的真实处境,二来嘛,还要给欺负你的那些人一个教训。”
刹那间,哗哗的雨声和满天的阴霾全都消失了。媛媛眼前闪过了水晶鞋、金马车,耳畔回响着嘹亮的小号声,就像童话里描写的那样。很久很久以前,她听舅舅讲过这个童话。
然而,生活里没有童话。根本没有。那是哄小孩子的。
媛媛脸色苍白地喊:“不!不可能!你骗我!这不是真的!”
郑涛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字说:“我发誓没有骗你,我讲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尽管郑涛态度很诚恳,尽管这是媛媛一直的梦想,但当事情真的发生,她还是不敢相信。
“你说的那个人是谁?”媛媛喃喃问:“他为什么要帮我?”
郑涛回答:“那个人是我叔叔郑百川。他老人家就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吩咐我一定要把这事管到底。”
媛媛仍将信将疑:“可是昨晚你说,是为了娇凤美凤……”
“你说她们俩?”郑涛哈哈大笑:“那是我故意逗她们,拿她们开心!这两个宝货又蠢又懒又霸道,鲜廉寡耻,一点教养都没有。谁娶她们作老婆,非倒大霉不可!”
是这样!原来郑涛是在恶搞!
媛媛心里豁然开朗,扬眉吐气。但她善良的本性又让她有些不安:“这样对待她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认为一点都不过分,这是她们应得的报应!”郑涛说:“她们欺负你压迫你,对你比对佣人都不如,真正过分的是她们!我要让她们的丑恶嘴脸充分暴露,好好替你出一口气。”
“那……以后呢?”
“以后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叔叔已经安排好了,总之决不会再让你留在那儿作灰姑娘。”
透过水迹模糊的车窗望出去,外面的世界显得虚幻而飘渺。媛媛的感觉同样如梦如幻,很不真实。但郑涛的话却真真实实地在她耳边响起。
“按照我叔叔的计划,现在就应该带你走。可是我忽然想到了一个更妙的主意。那三个女人实在可恶,就这么走太便宜她们了。既然她们把你变成了灰姑娘,我就要把这场戏继续演下去,让你像童话里的灰姑娘那样穿上水晶鞋,成为耀眼的明星,气死她们!”
媛媛惶惑地看着郑涛,以为他开玩笑。可是郑涛却说:“不是玩笑,我真的要这么做。富豪和普通人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富豪可以做他想做的任何事情,不管这事情多古怪多荒唐。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有时候金钱的确能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
郑涛打量着媛媛,又说:“你很漂亮,有一种内在的优雅,完全配得上这出戏的主角。”
媛媛苦笑:“这么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什么意思?你以为我嘲笑你?”郑涛很严肃地说:“没有!绝对没有!你是一块璞玉,稍稍打磨一下就会光彩夺目。”
郑涛拍了拍司机的肩膀,示意他开车。
媛媛吓了一跳:“你要带我去哪儿?家里还有一大堆事情呢,我不回去朱碧云要大发雷霆的。”
郑涛笑笑说:“随她去。有我在,你一点都不用怕。”
劳斯莱斯把他们送到了宁安国际广场。媛媛又吓了一跳。这不是我曾经上过班的地方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宁安国际广场是我们家族的产业。”郑涛告诉她:“我们原本是做建筑的,随着建筑市场趋于饱和,我们正逐渐转向商业地产经营。跟我来。”
郑涛带着媛媛前往名品专卖店,服装、鞋子、皮包……买了一大堆。郑涛衣冠楚楚,风流倜傥;媛媛却是衣着寒酸,脚上一双破套鞋。两个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人走在一起,后面还跟着一个手提大包小包的司机,这一幕实在有些滑稽,难免引来诧异的目光。
媛媛很不安,低声对郑涛说:“快走吧,我不想被人家笑话。”
“没事,”郑涛安慰她:“他们很快就会羡慕你了。我要把你从丑小鸭变成白天鹅。”
郑涛说的一点都不夸张。当媛媛洗了桑拿,做了美容,打理好了头发,换上新买的时装,丑小鸭真的变成了白天鹅。郑涛的话没错,金钱的确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郑涛把媛媛当成了自己的一件作品,他对这件作品非常满意:“你真漂亮!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媛媛望着镜子里那个秀发垂肩、娉娉婷婷的美女,惊讶得合不拢嘴:“这……这真的是我吗?”
“没错,就是你!”郑涛出神地欣赏着她:“我要更正一下,说你是白天鹅还不够,你是白雪公主!”
看着我亲爱的女儿像被施了魔法一样变得这么美丽动人,我忽然想哭。我太骄傲了。凡是作父母的,想必都能理解我此刻的感受。
郑涛把胳膊伸向媛媛:“走,吃饭去。外形的改变只是第一步,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要教你礼仪,教你跳舞,带你进入上流社会,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公主。”
媛媛羞涩地挽住郑涛:“我不明白,你究竟想干什么?”
郑涛调皮地一笑:“暂时保密,到时候就知道了。”
媛媛没有再问。这种迷迷糊糊的感觉很好。留着它吧,即便是梦,也是一场美梦。
媛媛跟着郑涛来到一家高档西餐厅,吃着牛排,喝着红酒,听着马克西姆的钢琴曲,享受着梦一般的感觉。
与此同时,朱碧云和两个凤正在家里捧着方便面,边吃边发牢骚。
“中午在单位吃方便面,回家又吃方便面,吃得我老想方便!”
“待会儿郑先生回来了,难道也让他吃方便面?”
“媛媛死到哪儿去了?她想闹罢工不成?”
母女三人越说越上火,一致认为自己心太软,对媛媛太客气了,她才得寸进尺,今天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三个女人摩拳擦掌地等着。等到9点多钟,媛媛终于回来了。朱碧云冲上去,火山爆发一般咆哮:“你买菜买到现在才回来,害得我们连饭都吃不上!你旗杆上绑鸡毛,好大的胆子!”
朱碧云挥舞着鸡毛掸子,上下左右虎虎生风。两个凤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出击。
媛媛刚要向她们解释,郑涛从她身后闪出,笑嘻嘻问:“朱太太你干嘛?在这儿耍把式练武功啊?”
见到自己的金龟婿,朱碧云的凶脸立马变成了笑脸:“小郑你回来了?辛苦辛苦!”
笑脸随即又变成了凶脸:“你看媛媛这丫头,家务事不做,在外面逛了整整一天,你说我能不生气吗?……小郑啊,以后下班早点回来,这儿就是你的家。……媛媛这臭丫头越来越不像话,蹬鼻子上脸,当起甩手掌柜来了!今天非教训教训她不可!”
随着对象的不同,朱碧云的表情在凶狠和亲切之间迅速转换,比川剧的变脸还快。能修炼到这等收放自如的境界,真的很不容易。
不过,再精彩的表演,看多了也免不了让人厌烦。郑涛打断喋喋不休的朱碧云,说道:“别怪媛媛,事情是这样的。我的朋友王总开了一家广告公司,今天上午他来找我时,媛媛恰好出门。他发现媛媛一头长发很漂亮,适宜拍洗发水广告,就把媛媛拉去试镜头。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跟你打招呼。朱太太,你不会怪我吧?”
郑涛显然早有准备,谎话听着合情合理。直到这时,朱碧云和两个凤才注意到媛媛的变化,一阵大呼小叫顿时爆发出来。
“哇!香奈尔时装!”
“哇!路易威登皮包!”
“哇!还搽了高级香水!”
三个女人脸上充满惊讶、嫉妒、恼火的表情。这样的变化竟然发生在一个卑微的佣人身上,这怎么可以!简直无法容忍!她们脸都青了,鼻子都歪了,肺都要炸了。
面对三只愤怒的番茄,郑涛一本正经地说:“这些都是广告公司送的。他们对媛媛试镜的效果很满意,打算让她进培训班深造,今后媛媛每天都要去那儿上课。”
这番话无异于火上浇油。朱碧云跳着脚喊:“这怎么行!她去上课,家务事谁做?总不能让我倒过来伺候她吧?”
郑涛不慌不忙,从皮包里拿出一沓百元钞票:“广告公司给了媛媛两千元签约费,你可以另找一个佣人。”
对付一个见钱眼开的女人,钱是最管用的武器。朱碧云的愤怒顿时烟消云散,一把夺过钞票,蘸着口水快乐地数起来:“一五、一十、十五、二十……”
郑涛朝媛媛挤了挤眼,微笑道:“朱太太,小心钞票上有细菌。”
“没事没事!我抵抗力强!”朱碧云说着,懊恼地拍了拍脑门:“一说话全打乱了,重新开始。”
朱碧云忙着数钞票,数得不亦乐乎。两个凤则围上了郑涛,嘁嘁喳喳,吵着也要试镜头。瞧她们这副急切的样子,郑涛临时起意,决定趁机忽悠她们一下,找个乐子。
郑涛打定主意,一本正经地说:“两位小姐这么漂亮,气质这么好,言谈举止又落落大方,生来就是当明星的料。更妙的是,你们还是双胞胎,这样的人才太难得了,广告公司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呢!只要把照片给他们看一下,他们马上就会带着签约费赶过来,十二级台风都拦不住!”
两个凤乐坏了。又能当明星又能赚钞票,这等好事上哪儿去找!她们搅黄,忙朝她吹胡子瞪眼。
“你老土不懂,别瞎搅和好不好!”
“你尽打小算盘,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郑涛忍着笑说:“给大公司拍一次广告,出场费少则十万,多则百八十万呢。”
“哇!这么多啊!真想不到!”朱碧云乐得手舞足蹈,像吃了兴奋剂似的。
郑涛拿出手机,假装给王总打电话。两个凤兴奋得咧嘴傻笑,你打我一下,我打你一下,骨头轻飘飘。
这个电话罗罗嗦嗦,像马拉松一样长。三个女人等得心焦如焚,肝肠寸断,最后电话终于打完了。她们伸长脖子、竖起耳朵等着听好消息。两个凤先天条件这么好,广告公司老板又是郑涛的朋友,这事绝对是板上钉钉,签约费出场费稳拿了!
然而、可是、没想到,郑涛却说了一句让她们如雷轰顶的话:“不好意思,看来没戏了。”</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