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有空,你也。”年氏说道。
李筠婷便应了声,等到年氏离开之后,想着第二日便去拜会文太妃。
年氏让人砍了竹子归来之后,便笑着说道:“本宫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已经拿到了竹子,还要谢谢齐妃的慷慨。”
李筠婷顺着说些客套话,恭送年氏离开之后,对着瓜尔佳氏说道:“难为你了,冰天雪地的,去休息吧。”
容嫔对着李筠婷面带着感,李筠婷按着苏木的手背,柔声说道:“都是当年的事情,文太妃心中约摸也后悔呢。原本她在宫内我在宫外不去拜会说得过去,现在既然贵妃娘娘说了,便去吧。”
“你?!”李汝兰见着李筠婷面容衰老,手背不自觉碰触了自己的脸颊,“怎的如此”
(她已经是太妃了,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柔声说道:“许久不曾见到齐妃娘娘,我本宫失态了。”目光直在李筠婷的身上打转,前日里遇上了皇贵妃年氏,李汝兰颇有些感慨,要知道历史上的雍正是否喜爱皇贵妃直让她有些困惑,若是胤禛喜爱年氏,为何生了三子,并不是名字中有弘,而是福字,更有年氏在胤禛登基之后不久便殇亡,也让她觉得其内有蹊跷。不过李汝兰见着年氏之后还是感慨其有成为宠妃的容貌。“不必多礼。”
李汝兰的目光落在了苏木身上,说道:“苏木还跟着你?”
“是啊。”李筠婷说道。”
李汝兰发现李筠婷还是如同过往那般的不擅长言语,她曾经羡慕过眼前的女子,嫉妒过眼前的女子,也惧怕过她,此时李汝兰却升腾起来了种微妙的同情,瞧瞧看嫁给了未来的皇帝也不是什么好差事,容颜衰老得近乎可怕。“齐妃,同过去改变了不少。”
“您应当指的是容貌。”李筠婷说道,“至于说性格,变化并不大。”李筠婷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李筠婷觉得有些好笑,每次见到旧人,他人最常感慨的皆是的便是容貌衰老,李筠婷只觉得随着时光流逝,不同年龄有不同的韵味,何必强求容颜永驻。
“就连你身边的苏木,我见着也是意外。”李汝兰的指尖划过自己的嘴唇,说道:“我记得应当是叫做苏木,对吧。”
见着李筠婷颔首,李汝兰笑着说道:“还真是让人怀念。在宫中遇到了熟人,弘盼现在如何?他在上书房进学的时候,我曾见过他。”
150齐妃二竹子花千子
(说到了弘盼,便说到了那拉氏,李汝兰想到了历史中乾隆的第二任皇后,当年胤禛亲自给乾隆选的侧福晋,笑了笑,觉得自己想多了,要知道按照年纪,那个本应当嫁给乾隆的那拉氏只怕还是小丫头,“你说的那拉氏我曾见过,是个端庄大方的。”李汝兰做了孩子的母亲,便知道了电视剧中为何常有婆婆对子女棒打鸳鸯,就连她现在自己最想要的儿媳妇便是端庄大方如同仕女画中走出来的女子。若是轮着那种敢爱敢恨对着对月捧心的儿媳妇,她可是经受不住。自嘲地笑了笑,如果说在李府还保留了自己的棱角,在后宫之中已经被打磨得圆滑,就连在现代的痕迹,也只在脑海中残存二。
李筠婷见着文太妃,结结实实听着她感慨过去的时光,这种感觉并不讨厌。李汝兰没有了过去的锋芒毕露,内敛而圆滑。“今个儿太阳好,晒晒太阳,可以补充让身体健壮。这些都是我从西洋的书中看来的。别用什么敬称,每次听到你喊您,都不自在,也别自称妾,用我吧。”
“是,我知道了。”李筠婷说道。她跟着弘盼可以说把大清舶来的西洋文书看了个遍,并没有这般的说辞,李筠婷也不点破,说道:“我在别院的时候和弘盼去过西洋的教堂,阅读过不少西洋的书,放在了库房里也没有清理出来,若是你感兴趣,下次我带些过来给你。”
李汝兰的眼眸弯起,笑着说道:“这样好,我对西洋文也有些兴趣,之前也和弘盼说过。”弘盼若是给后宫的妃子送书籍就不大妥当了,故而前些年的相交,李汝兰并没有从弘盼的手中拿到她感兴趣的西洋书籍。“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懂。”李汝兰低声说道,接着眼睛亮,兴致勃勃地说道:“我记得弘盼说过,你的西洋文说得还有写的,比他还要好,可是当真?”
见着李筠婷微微颔首,李汝兰抚掌说道:“这样真真是极好,等我温习下西洋文,同你说说。”
丫鬟们已经搬来了摇椅,两人坐在太阳下晃着摇椅说起过去的故事,冬日里的阳光带着苍白的暖意,也幸好没什么风,在阳光下还能感到丝热气儿,“真好。”李汝兰低低说道,说起英文的时候总是会让她想到后世,想到穿越之前平淡却温馨的生活,没那么多勾心斗角,有的是最简单的幸福,原本高昂的兴致,随着低低的叹息,竟是有些寂寥。
李汝兰仿佛是垂垂老矣的老者。“虽然过去我总是对你找麻烦。临到末了,还是想和你说说话,大约是老了,总想起来过去的日子,原本就是托了你的福,我太不知福了,有时候会想,或许平淡生,对我才是最好的。”李汝兰的面容平静,笑容平淡,带着苍凉暖意的阳光中的浅笑仿佛看透了什么,带着禅味。
很快李汝兰打起精神,她并不是个味缅怀过去的人,更何况现代的生活已经是她遥不可及的过去,李汝兰说起了华氏,问起了华氏的情况,还有李家兄弟,李汝兰此时静静听着李筠婷略带着凉意的声音,偶尔笑着附和,她印象中的李玉溪是个活泼跟着她身后的小尾巴,大哥李玉泉温润儒雅如同翩翩君子,现在李筠婷口中的他们已经和过去偏了痕迹。直说到了中午,李汝兰说道:“我留你道吃饭。”
李筠婷在宫中也无事,便留了下来,等到吃完饭了,李汝兰才放着李筠婷离开,嘱咐让她多来看望自己,“咱们坐在块儿就算是不说话,只是百万\小!说也了当年的事情,当年那落水的事情,直都记挂在我的心中,十分过意不去。”
苏木看着李汝兰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文太妃会说起这些。只是飞快低下头,李汝兰没有注意到苏木的神情,李汝兰见着李筠婷不答话,说道:“老了,就容易想东想西,我也不指望妹妹能够原谅我,毕竟我当年错的离谱。”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李筠婷轻声说道。
“是啊。”李汝兰笑着说,“你说这话,我就当你是不追究了,那件事情,我不提,你也忘记好不好?”
声音带着央求,李汝兰拉着李筠婷的衣摆仿佛少女时候那般,李筠婷轻轻点头。李汝兰舒了口气,笑着说道:“下次你记得把书带过来,我再温习番,和你说。”见着李筠婷点头,李汝兰说道:“我知你有午睡的习惯,早点回去休息。”
李汝兰目送着李筠婷离开,现在个人文太妃,个是齐妃娘娘,在人情味凉薄的后宫,李汝兰竟是找到了当年未曾找到的做姐姐的感觉,站在台阶,放眼远眺不远处是郁郁苍苍的御花园,虽然是冬日,靠近她所在宫殿的地方种植了长青的松柏,四时的树木和花卉在御花园中皆是可以寻到。“起风了。等会或许又要下雪了。”李汝兰仰着天上的阴云,说道。
苏木跟着李筠婷缓缓在后宫之中行走,“回去把那些书都收拾出来,我明天再拜会文太妃。”
苏木应声,今日里见着李汝兰,昔日那个满是嫉妒自家小姐的姑娘已经不在了,苏木想着贵妃娘娘时常过来,如果主子去拜会老太妃,也就避开了贵妃娘娘。要知道贵妃娘娘的做派,让她都有些看不过去了。
胤禛没有即位的时候在眼线遍布,现在更是把这项盯人的事做到了极致,晚上的时候胤禛便知道了李筠婷去拜访文太妃,想着两人原本就有关联,胤禛也没有浪费人摸清楚两人究竟谈了什么,把心思放在了年羹尧的身上。存着清算年氏的打算,更是时常去贵妃的宫殿,此时任谁都知道后宫之中受宠的第人便是皇贵妃。
造成请安的时候,穿得花枝招展的,永远是贵妃娘娘,年氏得到了胤禛的恩宠,更想着的是早日怀上龙胎凤种,对乌拉那拉氏取而代之。
乌拉那拉氏咳嗽了两声,上次的风寒似乎在她体内扎了根,吃着滋阴润肺的吃食,也不见效,偶尔咳嗽两声,人的面目也是发黄。太医请脉也只能说是静养,病去如抽丝之类的话语,让秦嬷嬷在乌拉那拉氏面前抱怨。
乌拉那拉氏说道:“我原本就是知道我身体,上次伤风伤了根本,加上还没有好透彻又是忙忙碌碌圣上登基。”话还没有说完又咳嗽了两声,“嬷嬷别忧心,皱着眉头容易老得快,我现在又好多了。”乌拉那拉氏伸手抚平了秦嬷嬷的眉头,笑着说道:“嬷嬷是跟着我享福的,可是总是让你劳心。”
“奴婢跟着娘娘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秦嬷嬷说道。
两人说了会儿话,乌拉那拉氏说道:“贵妃现在气焰嚣张,可是也嚣张不了多久,劳烦嬷嬷这段时间称病避开了她。”
“奴婢不委屈。”秦嬷嬷说道,“只是为您委屈,你是堂堂皇后,可她个贵妃却”
“其实我也罢了。”乌拉那拉氏浅笑着说道,“年氏还发疯样想着生下男半女,主要是冲着齐妃过去了。”
李筠婷被年氏缠着够呛,既然李汝兰说了让她常去拜访,便果真时常去了。李汝兰刚开始还觉得有些感动,等到后来知道李筠婷是为了躲避贵妃,哭笑不得。不过既然李筠婷来了,她也是心中欣喜,除了钮祜禄氏
(,又多了个说话的人。
钮祜禄氏无男半女,时常来找李汝兰,李汝兰心想学西洋文,就拉着钮祜禄氏块儿学,在宫中无事,学习西洋文更是显得有些可笑,不过李汝兰兴致勃勃,钮祜禄氏在学习中也找到了些乐趣,几人相聚寒暄起来都用起了番邦的语言。李筠婷教两个太妃学习西洋文,乌拉那拉氏知道了这个消息,不过觉得有些莞尔,就放开了。
胤禛在点了李筠婷绿头牌的时候,问过句。
李筠婷细想了之后说道:“也不知道怎地来二去就教她们了西洋文。”
“没有想到朕的齐妃还有这般的本事。”胤禛笑着,国事繁忙,他脸上的皱纹越发明显了,“难怪最开始,弘盼心想着进入理藩院。”
说了会儿话,胤禛沉沉睡去,李筠婷微闭着双眼,就算是在张床·上什么都不做,所得到了真龙之气也比在雍亲王府纯粹的多,或许那药丸她吃不了四十九年,便会达到境界,而达到境界的时候,之前压制的精血还有体内的灵力便会释放出来,面容回到韶华时代。
李筠婷单手覆上了胤禛的脸颊,她身侧的男子透支寿数在操劳公务,她心中有种玄而又玄的感觉,等到胤禛走了,她的境界也就到了,到时候便可继续她的修真之行,尘缘也了结。
151齐妃三竹子花千子
(按道理冬日里的胃口要比夏日好,加上冬日里进滋补的汤水,年氏人会养得丰润,肌肤称的莹白,而做了贵妃的冬日,年氏的胃口不太好,偶尔见着铜镜中的自己,脸也小了圈儿,今年的冬天格外冷,这样来年氏觉得外出手脚冰凉,于是让炭火烧得热,自己歪在房中。
年氏天气冷了呆在宫殿里,时间长,人也倦倦没什么精神,个接着个哈欠,轮到了请平安脉的那日,贵妃娘娘才想到了她的月事推迟了十日,还没有来。
“我说懒洋洋忘记了事情,原来竟是这件事。”贵妃得意洋洋说道。越想越觉得自个儿肚子里是有了小生命,盘算等到太医请过平安脉之后,要补身子,她这段时间真是清减了不少,虽然穿衣服好看了,但是饿着了肚子里的宝贝儿,她可会心疼。
给年氏请脉的太医抖落了斗篷上的雪花,接着贵妃身边的小丫鬟已经接过了斗篷,悬挂了起来。屋内火盆烧得足,丫鬟们皆是单薄的衣衫,唯有坐于上座的年氏
笑着说道:“外面很大的雪?”
“回娘娘的话,今个儿清晨开始下雪,已经落了地。”太医说道,只是在屋子里呆了会儿,便觉得屋子中的炉火也过于旺盛了,甚至身上也开始冒汗。
“等到雪停了,想来御花园里美得很。”年氏浅笑着说道,因为刚刚的那个猜测,心情很好,“李太医,请脉吧。”
年氏盘算着等会让小厨房准备什么吃食,没有注意到李太医的眉头蹙起,额头细密的汗水越来越多。“娘娘这阵子可有不适?”
“胃口不太好,吃不大进去油腻的。”年氏轻飘飘的说道,“每日里总是觉得不大有精神,想要睡觉。”
太医只觉得年氏的脉象虚浮不定,大约是在宫中住不惯,胃口小了导致身上泛冷,同时瞌睡,这样想太医心中安定下来,说道:“娘娘用些健脾胃的方子就好,若是外面下雪,也可以在宫中走动。”
“什么?”年氏皱起了没有,“李太医,不是有孕?可会有误?”
太医说道:“娘娘胃口不好,导致身上泛冷,每日里渴睡,奴才再三诊断,确定不是滑脉。”贵妃娘娘的性情并不太好,李太医回答得小心翼翼,知道贵妃大概是误会自己有了身孕。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成了汗水从脸颊上滚落,只是他也不敢抬手擦掉汗水。“若是娘娘想要”
年氏的欣喜若狂成了笑话,以为自己有了身孕,最后却得了太医要仔细调养身子的答复,面色冷,太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说道:“本宫累了,秋桔替本宫送送李太医。”
李太医原本是想要叮嘱贵妃火盆还是烧得小些,若是冷了还是需要多活动,此时也就按下不谈,披上了褂子,猛地到了寒风之中,李太医打了个寒噤,刚刚在屋内出了身的汗,此时又被冷风吹,真真是难受。在宫中做太医看似荣耀,实则是悬着脑袋,也幸好过年之前他便到了年龄,离开这皇宫了。
年氏在屋内面色难看,摔了两个杯盏,身子晃,秋桔连忙扶住了年氏,“娘娘。”
“无事。”年氏挥了挥手,“心情起伏过大罢了。”
年氏服用了健胃脾的药丸子,果然舒爽了不少,虽然这次来得月信日子短了,也是赤褐色比往日里深,却也比之前吃得多些,面色不见丰润,也没有继续削减。天气天天变冷,坤宁宫间或传出咳嗽的声音,虽然依旧咳嗽,要比之前还是好多了。
弘盼和那拉氏进宫请安,也说到了去文太妃那里请安的事情,弘盼私下里找到了李筠婷说道:“文太妃的眼界同人不般,若是额娘从她那里得到了什么主意,不要声张,告诉儿子便是。”想了想又补充道,“如果有些话惊世骇俗,额娘记下便是。”
李筠婷点了点弘盼的额头,“你同文太妃相处的时日,恐怕还没有我和她相处的零头。”
弘盼笑着说道:“额娘说的有理,是儿子多虑了。”
“先说好了,我去文太妃那里,也时常遇到尚太嫔。”尚太嫔便是钮祜禄氏,康熙死后,她的分位也往上抬了抬。“恐怕文太妃没什么功夫和我说她从西洋书中所得。”无论是李筠婷还是弘盼都知晓这样的说法只不过是李汝兰的托词罢了。
“儿子听说了,额娘还教她们两个西洋文。”弘盼说道,“她们学得可好?”
“文太妃也就罢了,尚太嫔刚开始的时候不大喜欢,现在竟是找到了乐趣所在,说起来很利索。宫中打发时间罢了。”李筠婷说道,康熙死了,她们太妃太嫔也不存在争宠,相处的比先前和睦的多,少了针锋相对,日子便是觉得有些寡淡,学习西洋文就是文太妃和尚太嫔打发时间的乐趣了。
“额娘这样很好。”弘盼笑着说道,“只是让您留心,若是文太妃并无所得,也就罢了。”
李筠婷点了点头,“今日里瞧着你媳妇神色不大好,她现在如何了?”
弘盼说起了那拉氏神色柔和,“这两日身上有些不利爽,已经请了太医,说是静养便好。”
“胡闹,那你还带着她进宫?”李筠婷微微蹙起眉头说道。
“儿子也劝不住她。”弘盼说道。
弘盼这次说话几次吞吞吐吐,似有未尽之意,李筠婷说道:“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也不是。”弘盼垂头想了想说道,“就是想说说那位贵妃娘娘,她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弘盼的面色带着冷酷,说起了即将逝去的人命仿佛无足轻重般。。
李筠婷淡淡道:“这段时日我直避让着她,在坤宁宫请安的时候见着她并不大好,比先前消瘦了许多。”
“您不意外?”弘盼挑眉。
“你阿玛并不是久居人下之人,他不能直受到年羹尧的掣肘。”李筠婷说道,“就算是年氏温婉无害,如同风中摇曳的莲花,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局,更何况是现在嚣张如此,甚至盘算起来了做皇后。
李筠婷未说出口的话,弘盼也听得明白,他的阿玛理智到近乎冷血,这样铁血的手段适用于时,但是并不是长久之计。弘盼说道:“今后儿子不会的。”
李筠婷看着弘盼,笑着说道:“你是我教养的,我晓得。”
话题又转回到了年氏身上,弘盼说道:“其实儿子也厌恶贵妃的做派,阿玛要是再不出手,儿子恐怕都要为额娘打抱不平了。”
李筠婷说道:“为这件事情坏了他人的命数,不值当。”弘盼在胤禛登基之后,身上也有浅淡的龙气,若是为未来的君王,同黎民百姓之间的因果颇重,甚至他的言行,个举动便牵扯到千千万万人的性命,这样的因果,李筠婷所能教导弘盼的,便是行事谨慎,为小节之事,也要放得开些。
两人再次说了会儿话,弘盼也带着那拉氏离开,李筠婷还记得弘盼的话,叮嘱那拉氏说道:“若是下次身体不舒服了,不必忍着,托人带个信
(来就好,我知道你的孝心。”
那拉氏笑着应下了,双眼睛亮如星辰。
过年的时候,众人聚在块儿,乌拉那拉氏和年氏面上都是施用了厚重的脂粉,咋看竟是比李筠婷还要显得衰老。这个发现让年氏心中不舒服,李筠婷看着年氏,缠绕在她身上的死气沉沉,不同于弘晖的死气,像是脖颈上被栓了厚重的链条,压弯了她的脊椎。李筠婷错开了眼,不再看着盛装的贵妃。
这是胤禛即位的第个新年,无论心中怎么想,面上都露出笑容,觥筹交错,端得是热闹。
圣上享用过的腊八粥分给群臣是恩典,冰冷的雪夜里重臣和其家眷都在守夜,得到了冰凉的腊八粥,还须得谢恩。小太监们托着食盒在皇宫和京城里穿梭,空中的雪花兀自飘落着。
说完吉利话,众人从坤宁宫中告退,贵妃从坤宁宫回到了自己的宫殿,身上还是僵直,等到卸了脂粉,唇都带了些乌色。“娘娘。”秋桔现在是丫鬟中最得年氏心的人,有些担忧地开口:“奴婢给你搓搓手脚,会儿就暖和了,床榻也让人暖着,等到身子暖了,睡下就好了。”
“你做得很好。”年氏就算是今日里生病,也不会去请太医来触胤禛的霉头,只能希望不要生病。
秋桔喊着小丫头,用热水给年氏敷上,接着是搓动年氏的手脚,约摸刻钟,果然身上暖了不少。
年氏睡下之后,第二日竟是烧了起来,正月里的头天,她也不愿意请太医,让嬷嬷去坤宁宫告了假,自己灌上姜茶,用厚重的棉被裹住了自己。
152齐妃四
(这样裹了天,出了身的汗,年氏觉得自个儿的鼻子通气了,谁知道到了第二日又烧了起来,口中含糊不清说着胡话。
“真是可怜见的。”乌拉那拉氏声叹息,就连素来讨厌年氏嚣张的她,此刻也是面露怜悯之色。“好好照顾你们家主子。”
无论是乌拉那拉氏还是李筠婷,都清楚地知道,年氏这病恐怕就不会好转。年氏身边的丫鬟不明白年氏必死的结局,费尽心思想要让主子早日好转,若是年氏去了,她们这群人也没有好果子吃。
年氏的高烧在三日之后去了,人却没有清醒过来,就连居住在慈宁宫,不带管事的太后原本的德妃都过来见了贵妃。自从胤禛登基之后,生母德妃吃斋念佛,很少出现在人前,见着了齐妃李氏,对李筠婷说道:“陪哀家到御花园里走走,许久没有同你说说话了。”
今日里是难得晴朗的天气,积雪已化,又没有凌冽的寒风,苍白的阳光照在人身上,甚至给人暖和的错觉。“弘盼现在可好?”从孩子开始说起,是不会出错的话题,太后的面上带着浅笑,太后如同过去相比,去了棱角,她也是为了她的十四阿哥蛰伏。
“转眼,他都有了孩子。”太后说道,“听说你在教文太妃还有尚太嫔她们西洋文?”
“打发时间罢了。”
知道李筠婷去拜会太妃,尤其教她们西洋文,说话寒暄总是会绕到这里。等到快要到了慈宁宫,太后说道:“如同你般便好,占得太高,反而要惴惴不安,不知道哪日,就有人把你从那个位置踢了下来。”
李筠婷琢磨太后说的是年氏,再看看她的眼神,竟像是在安慰自己般,莫不是为了那个贵妃之位?“如同太后说的,臣妾心中满足,日子安稳太平,儿子已经成长,儿媳妇也有了身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太后已经不再年轻,听着李筠婷的话,面上的皱纹舒展,拍了拍李筠婷的手背,“就应当这样,天气冷,也别在外呆久了。”
李筠婷目送太后回宫,则带着苏木转身离开。
贵妃的病日比日重,新皇登基百事忙碌,胤禛在这样的状况下是时常过去看年氏的,他此举是为了迷惑在宫外的年羹尧,在其他人眼中便是对贵妃情深意重的表现了。
年氏在床上昏昏沉沉,就算是醒过来,还没有说几句话就又昏了过去,床榻上的年氏削瘦得惊人。太医院的太医对于年氏的病症是各种说辞,得出来的方子都是滋补进养,病倒在床的原因是体内阴阳失调,说出来的话语似是而非。胤禛训斥了太医,再加上年氏卧床的这段时日,胤禛十日里有六七日回到年氏的宫殿,贵妃是胤禛的第得意之人也就渐渐传了出去。同时还让人感慨的便是贵妃的红颜命薄了。
如果说贵妃娘娘是胤禛心中的第得意之人,还能够让年羹尧颔首抚须十分欣慰,红颜命薄这样的感慨只能让他紧缩眉头了,按照年羹尧的看法,妹妹有才有貌勾住了胤禛,若是等够诞下年半女在后宫之中就连皇后也是抵不过的,怎料到这个节骨眼上,妹妹病得昏沉,果真是应了人算不如天算这句老话。
刚过了二月二龙抬头,瘦得只剩下把骨头的年氏在这日清醒了过来。“娘娘。”秋桔发现了年氏眼皮子的颤动,便端了水给年氏喂水,谁知渐渐年氏眼睛睁开。秋桔给年氏顺了顺背,柔声说道:“娘娘喝点水。”
年氏柔顺地喝了点水,说道:“我想如厕。”直到给年氏净手之后,秋桔语气带着压抑的兴奋,“娘娘,您好了?有没有什么不适?”对着身后的丫鬟点头,那丫头便小跑着去请太医了。
年氏只觉得手脚酸软无力,身子大半都压在了秋桔身上,“我怎么了?不直好好的吗?除了身上软了些,并无什么大碍。屋子里怎么这么冷。”
丫鬟们连忙让火盆烧得更旺,秋桔扶着年氏上榻之后,给她压了压被角,“还冷吗?”把年氏的头发挽起,披了件长袄。
“好多了。”年氏说道,见着她的手干枯得吓人,心中惊,继而伸手摸了摸脸颊,觉得脸颊竟是想凹陷进去般,“把镜子给我。”
年氏的呼吸有些急促,此时心跳加快,视野竟是有些晕眩起来,抓着了秋桔的手,手背上的青筋直跳。秋桔知道年氏爱美,略犹豫,说道:“太医会儿就来了。”
“把镜子给我!”年氏厉声道。
声音唬了秋桔跳,从梳妆台拿了小巧的手镜捧在了年氏的面前。年氏颤抖着手接过了铜镜,镜子中苍白如同厉鬼般的人是她?发出短促的尖叫,扔掉了镜子。“这不是我!”
秋桔知道着镜子是御用之物,圣上上次给贵妃的,连忙上前捧住了手镜,“娘娘,您是病了”
等待抬头,才发现年氏复又晕了过去,此时正好太医鱼贯而入。
听到了丫鬟们的惊呼声,连忙上前探看贵妃的身体。原本年氏这次醒来就可以说是意外的惊喜,许是有好转的迹象,此时晕了过去,脉象越发虚弱无力。无力回天,三日之后,贵妃香消玉损。晋封皇贵妃,谥号为敦肃皇贵妃。
辍朝五日举行皇贵妃的葬礼,葬入了泰陵地宫,无不显示了皇贵妃无上的尊崇。
年羹尧原本因为妹妹去世了的心惊肉跳也稍稍平复,既然圣上如此喜爱妹妹,那么他暂时也是安全的吧妹妹的死,除了让年羹尧有些束手束脚之外,更是隐隐有些忧虑,行军打仗的这种敏锐的感觉让他心中不安,收敛势力在朝堂上低调蛰伏。
对于他的此番作态,无论是胤禛还是弘盼都知道,就算是这般,胤禛也不会放过年羹尧。果然之后不到半个月,便清算了年羹尧。
康熙的对胤禛的评语喜怒不定浮现在了众人的脑海之中,所谓细思则恐,再想想贵妃生前的做派还有年羹尧的举动,知晓内里的人不由得对在位的雍正帝,多了些恐惧和防备。
弘盼并不意外群臣的反应,他也在想,若是他来做,他可以做的比在位的阿玛更加圆满,会利用对年氏的宠爱让年氏和年羹尧两兄妹内斗消耗势力,这样的软刀子点点割掉年羹尧这块儿腐肉。而不是现在这样,即位不到年,就剿除了辅助他走上帝王之位的枚大将。
原本的胤禛行事并不会如此急躁,或许是那个位置影响了他的决断,弘盼如此想到。在心中记下了这样笔,就算是最终他坐上那个位置,诸事也要徐徐图之,不能试了本性。
年氏的去世,让人把目光放在了齐妃李筠婷身上,她会不会是下个贵妃。
乌拉那拉氏对着秦嬷嬷说道:“她?上次太后刻意同她走了路,便是对她说这件事情。贵妃这个位置轮不到她。没有如同年羹尧那样的兄长,哪里再来的贵妃?看着年氏的贵妃之位荣耀,是拿命换来的。”
秦嬷嬷说道:“太后还是很喜欢齐妃?奴婢记得在齐妃刚做雍亲王府的侧福晋的时候,便颇得太后的青眼。”
(乌拉那拉氏笑了笑,“都到了我这个份儿上,还求着太后的喜欢?太后是个不管事的,也管不得事,她愿意喜欢齐妃便喜欢,不喜欢便不喜欢,对现在的后宫没什么影响。”乌拉那拉氏看得越发淡了,如果胤禛十足的理智,就算生了重病的是她,恐怕也是在人前落下几滴泪,感慨同她的情谊深厚,唯不样的是,胤禛不会清算乌拉那拉家族的人罢了。“说起这些怪没趣儿的,我记得御花园里有迎春花,许是绽放了,好不容易天暖了,嬷嬷陪我走走吧。”
秦嬷嬷自然应声。
而李筠婷对着正在打趣她的李汝兰也说起了贵妃之位这桩事。
“不会的。”李筠婷对着李汝兰说道,“贵妃只有个。今后也不会再有。”
李汝兰这段时间和李筠婷相处,放下了之前的嫉妒,她发现李筠婷是个很简单很纯粹的人,例如现在自己不过是说笑般提到了贵妃事,李筠婷便回答的认真。
“齐妃这样就很好。”李汝兰说道,在棋盘下落在黑子。
“太后也是这般说的。”李筠婷说道,“人总是要知足。”
“是啊,知足两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容易。”李汝兰说道。
153齐妃五竹子花千子
(雍正元年,并不平静。年羹尧死后,朝中再起波澜。康熙帝曾三征噶尔丹,噶尔丹之侄在这年瞅准了时机,支持青海进攻西宁反清,年羹尧已经斩首,雍正捉襟见肘,朝中可用之人并不多。整整二十万的大军,胤禛甚至有些后悔太早清算了年氏和年羹尧,此时朝中人心惶惶。
这仗是他登基后的第仗,只能胜不能败。弘盼知道这场战役的重要性,虽然上战场有定的风险,但是这战打赢了,眼眸变得幽深,这仗阿玛不会允许输。费了些口舌让雍正同意了弘盼的出征。
第二日朝堂上便自请出征。同时请旨出征的还有晋恂郡王爱新觉罗·胤祯。见着两人出列,群臣的眼中带着些奇异。心中暗自揣测这两人都不是出征的好人选。圣上子嗣单薄,现在只有弘盼子,另外的郡王贝子,爱新觉罗的王爷,胤禛直压着没有重用。
胤禛见着两人说自己会考虑,便宣布下朝。无论是朝堂还是后宫,都掀起了轩然大波。雍正私下里首先见了弘盼,原本就知道弘盼思虑周全,昨日深谈才发觉自己对他了解的太少,此时对于胤祯事,他想要听听看弘盼的想法。
胤禛见着先前意气风发的十四在自己即位之后,沉默寡言,眼中也是暮气沉沉,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削瘦了不少,人的精气神也像是垮了般,不得不说胤禛的心中是带着隐隐快意的。太后乌雅氏对胤祯的偏疼,是他心中不可化解的心结。
雍正帝想起了在朝堂上,十四弟这次自请出征,眼神里的光彩,几乎将人灼烧。似乎很久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十四弟了。
康熙末年,十四弟作为西征统帅领兵出征,平定准葛尔叛乱和保卫西藏和平都有胤祯的影子,抛开别的不说,有胤祯在,便可给这次出征加上枚砝码。只是,他真的能够安心为自己效力?雍正他还想再想想。
弘盼也没有料到十四皇叔的请征,在路上盘算着十四皇叔出征的利弊,弘盼很快就揣摩出来,如果能够趁着这次收用了十四皇叔,是最好不过的。他的皇阿玛对他的兄弟有心结,弘盼是知道的,原本的胤礽还是太子的时候,诸位皇子便是私下里暗流涌动,自从废太子事之后,原本的暗斗便成了明争。弘盼的诸位皇叔八仙过海,各有各的本事,例如十四皇叔就极其有征战天分,如果都如同废太子般被圈禁就难免可惜了。弘盼想既然胤祯冒了头,边想着如何能够收用了晋恂郡王,如果成功之后,其他郡王也可以如此。
说起来十四皇叔同十三皇叔有点最为相似,便是“甚有义气”,当年,康熙怒斥胤禩妄蓄大志企图谋害胤礽时,胤祯挺身而出,跪奏:“八阿哥无此心,臣等愿保之!”这使康熙更加愤怒,最终胤祯被打二十大板,行步艰难。
从十四叔开始着手,是个很好的选择。相较于滑不留手的八皇叔,十四皇叔在皇家显得单纯而纯粹。
“此次晋恂郡王自请出征,你怎么看?”在书房里,胤禛开口问道。
弘盼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起了康熙在位时候的情形,雍正帝位来得名正言顺,是康熙亲自选定的太子,之后即位。其他皇叔纵然有才,却比不上圣上的雄才大略。
雍正从身份而言抵不过废太子贵重,废太子胤礽是康熙亲自教导学习帝王之术,废太子之后,群臣举荐太子,虽然胤禛打定了主意不冒头,见着了八弟贤王的美名还是心中惊,他竟然笼络了如此多的人。胤禛对自己这个帝位的由来,有些心结,也正是封号“雍正”之中正字的由来,似是强调自己帝位来得正统,名正言顺。
弘盼的这话说到了胤禛的心坎里,胤礽被废了,他是圣上亲自选中的人,此时眉头舒展,“让你说出征的事情,你竟是扯到了这些旧事上。”
弘盼听出了胤禛并没有生气,笑着说道:“儿臣说些也是和此时十四皇叔自请出征有关的,想谈谈儿臣对十四皇叔的看法。”
“哦?”胤禛有些兴趣,说道:“你且说说看。”
弘盼才说起道:“儿子年少时候随圣祖赛外行,与十四皇叔相识,甚至骑射之术也有部分是十四叔指点。十四皇叔的志向便是在沙场上展抱负,他最大的愿望便是征战四方,做威武大将军,为大清平定江山。十四皇叔的才干,在圣祖年代,便可窥见二。十四皇叔与皇阿玛之间有些心结,此番出征,他却愿意站出来,儿臣想,十四皇叔愿意再为大清出力,他自请出征是抱着为皇阿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念头的。”
胤祯开口冒着极大的风险,原本偏安隅,又有皇太后护住,想要平安顺遂过完生也不难。可是他所谋求的恐怕并不是平安顺遂,而是展抱负,不愿意做折了翼的雄鹰。
“朕如何知道他是真心为这江山效力?”胤禛缓缓说道,他十四弟的性子他也明白。
“此时出征还有儿臣。”弘盼笑了,两人在说了阵收用了胤祯的好处。
等到弘盼离开之后,雍正坐在软凳上想,或许弘盼将来是个好皇帝,只是他不会犯下康熙走过的错处,不再明立太子,而是垂垂老矣的时候将传位诏书放在那正大光明的牌匾之后。
“好了,朕再想想,无论这次的出征有没有你十四皇叔,都有你,也同你额娘说声。弘盼,要记得在战场上,第便是保全自己。”胤禛说道。
弘盼告退之后,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八分,原本想着出府之后最好同十四皇叔说声,后续还要看他的表现,转念想到皇阿玛私下里的眼线遍布,就打消了这个主意。希望十四皇叔能够抓住这次的机会,弘盼真心不希望明珠蒙尘。
太后不知道弘盼和胤禛私下里的议论,手里捻着小叶紫檀木的时候,听到了这个消息,手猛地顿,“你说十四自请出征!”
得到了确认的答复,太后猛地站立起来,“他真是糊涂了,竟还有这样的主意。”嘴唇泯住,如同困兽般来回走动,她这般蛰伏便是为了皇儿,胤禛怎会让他的孩子掌握兵权?“兵权,是他能碰的吗?”
嬷嬷说道:“太后,您别急。这件事情应当还有回旋的余地,自请出征的,还有荣辉贝子。”荣辉贝子便是弘盼了。
“他自请出征?”太后问道。
“是。”
心念转,太后已经有了主意,“嬷嬷,替我传荣辉贝子。”太后说道。其实按照太后的想法,弘盼和胤祯都并不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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