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选择,只是到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太后更宁愿弘盼能够揽下出征,更希望这次事情解决之后,胤祯更够更加处事思虑周全。
得到了消息荣辉贝子正在上书房和皇帝详谈,太后让人在书房外候着,等到弘盼出来了,第时间让他来慈宁宫。
太后的想法不难揣测,弘盼笑着说道:“皇阿玛已经允了孙儿的请求。”
太后顿时欣慰,语气放缓说道:“皇玛姆等着你凯旋的日子,当年的小弘盼也长大了,可以独当面替你父皇分忧了。”
(
弘盼并没有说破帝王正在考虑让十四皇叔也出征,笑着同太后叙旧,便请辞,“孙儿还想着跟额娘说说话。”
“知道你是个有孝心的。”太后说道,“去陪她说说话也好,战事来得及,恐怕不日就会出发。”
“孙儿告退。”弘盼告退之后,再给皇后请安之后,才去了齐妃那里。
此时弘盼要出征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后宫,除了零星几人,几乎所有的人都以为此时是弘盼出征,晋恂郡王的请求被皇帝轻轻揭过,不再提,而弘盼在李筠婷这里吐露了事情。
“十四弟。”李筠婷想到了小时候他养在雍和宫的时候,素来同自己亲近。“如同你说的,明珠蒙尘也怪可惜的。”
“可不是?”弘盼笑嘻嘻地说道,“原本是模模糊糊的念头,竟是在同文太妃相交那段时日里渐渐清晰。有些事情堵不如疏,更何况是有才干之人,不充分利用了,岂不是可惜?”
两人说了阵话,快到午膳的时候,李筠婷并没有留弘盼吃饭,而是说道:“早点回去吧,她在外面恐怕也刚知道这个消息,又有了身孕,指不定在担心受怕呢。”
“儿子先前就同她说过,额娘放心。”弘盼笑着说道,“儿子想同您亲近亲近呢。”
“她到底有了身孕,事情临头了和当初也不太样,快回去吧。”李筠婷说道。
弘盼听了李筠婷的话,便离开了。
果然如同李筠婷预料到的那般,那拉氏抱着弘盼流了会儿泪水。
弘盼软语安慰,旁边的嬷嬷也劝说怀孕了流泪不好,才渐渐止住了泪水,等到吃过了膳食,也不肯午睡,说是要给弘盼收拾东西。
154齐妃六竹子花千子
(除了弘盼之外,还有胤祯此次随军出征,是很多人都没有意料到的,太后乌雅氏也没有意料到是这样的结局。心中忐忑的同时,也想到了这件事情背后的含义。此次出征还有弘盼,如果要是做得好了,对于胤祯也是有好处的,她清楚地知道她第二子的志向,此次能够再次出战,如果能够证明他对大清的衷心,今后也不会被埋没圈禁。如果胤祯同圣上出征,她或许还会担心二,只是弘盼这个孩子他并不担心,他要比他的父亲更加柔和,心性宽广。
虽然是这样,太后仍是忍不住宣了李筠婷,想着透过李筠婷,叮嘱让弘盼在战场上同胤祯两人相辅相成。
初春里寒风飒飒,扯得旗帜作响,校场上整齐划的高呼万岁,让胤禛从心底升腾起来自豪感,这是属于他的盛世江山,他会用铁骑征服那群反贼。
乌拉那拉氏并不在乎弘盼的出征,弘盼活也好死也好,同她的关系都不大,她的儿子弘晖去了,也带走了乌拉那拉氏的精气神,只要今后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不是年氏的孩子就好,其他的人,她都没关系,事实上如果是弘盼,乌拉那拉氏可能更加高兴。起码乌拉那拉氏知道李筠婷的性子够温和,安静宁和得似乎毫不在乎任何事情,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年氏去了之后,少了她整个后宫下子清静了不少,甚至让人有些不太习惯,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样的安静不会太久,因为很快就是选秀的日子了。初春里的场细雨润着整个神州大地,御花园里的草蔬带着让人心痒的绿意,苏木撑着把油纸伞,远远就听到了御花园里的银铃般的笑声,又要有新人进来了。
这让李筠婷难得想到了当年自己选秀女的那段经历,那时候的李汝兰同现在的变化可真是不少。
“秀女汪氏给娘娘请安。”有穿着统宝蓝色宫装的秀女远远见着了李筠婷,提着裙摆过来请安。细小的雨珠落在她的发髻上,如同笼罩了层薄纱。
“起来吧。”李筠婷说道,“怎么不伞?”
“出来的急,忘了。”秀女说道,她的声音柔和,在这样的雨天里声音柔和,带着飘渺的味道,秀丽的侧脸,是个有味道的美人。
“快些回去吧。”李筠婷说道,“着了凉反而不美。”
那垂头的秀女咬着下嘴唇,宫中其他出色的秀女,让她度怀疑自己能够留下,现在见着了曾经盛宠过的齐妃,心中又多了些跃跃欲试。她看不出齐妃的貌美之处,只觉得女子垂垂老矣,也应当是新人的天下了。
选秀到了第三轮,乌拉那拉氏穿着明黄铯的宫装雍容大气,李筠婷站在她的身边,胆子大的秀女见两人容貌衰老,面上带了些跃跃欲试,在高台之上,下面人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乌拉那拉氏觉得莞尔。
“真是不错。”乌拉那拉氏拍了拍手掌,听着秀女弹奏的古琴,比当年她的水准要高上不少。闭上眼,余音缭绕仿佛还在耳畔。
总共选了6位,汉军旗之中,乌拉那拉氏点了个婉约温柔如水的耿氏,那耿氏就是偶遇的秀女,能够让皇后娘娘看中,恐怕使用了些本事。李筠婷的目光从耿氏的身上扫过,目光落在了汪氏身上,个充满野性的美人,带着勃勃生机,并且也愿意进宫这就是李筠婷选择她的原由。
这个选择让乌拉那拉氏挑挑眉,最后说道:“也好,宫里头也怪冷清。”
“谢齐妃娘娘恩典。”汪氏面上带着笑容,耿氏心中紧,汪氏是这次秀女之中最拔尖不过,眼底里的野心也让人看得到,她没有料到竟然也会被选了进来。
“个美人如火,个美人如水。”瓜而佳氏笑着说道,“都是好的。”
两位汉军旗出身的做了答应,再选了叶赫那拉氏乌扎库氏巴尔拉氏四位满军旗的,此时进宫的也就算是齐全了。其余的撂了牌子自行婚配。
雍正没有康熙爱好做媒的习惯,乌拉那拉氏同样也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加上胤禛刚刚即位,也不敢用这样的小事来劳烦中宫的两位,家里有适龄弟子的擦亮眼睛自个儿在撩了牌子的人中间选。
六个美人进了后宫,宫中果然复有热闹了起来,无论是汪氏还有耿氏,都发觉了虽然后宫妃位空虚,但是似乎暂时胤禛并没有调整的欲望,刚入宫,最为得宠的此时也是常在,如此便小心翼翼在后宫生存,蛰伏再寻求新的发展。
胤禛用在美人的心思并不多,若不是因为他的子嗣单薄,他用在后宫上的精力会更少。他有太多太多的政务要去操劳,心中还牵挂西北大军。
西征大战告捷,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对方势力如同枯枝拉朽,在高兴之际,胤禛便决定把宫女的外放年龄下调3年,22岁即可出宫。宫中又是番喜气洋洋,过了旧的年岁,新的年岁有如此的好兆头。
在选入了新的宫女,原本的宫女放了出去,整个后宫又是番新的面貌,同时瓜而佳氏也诞下了小阿哥,胤禛直拧起的眉头也舒展了阵子。他实在是很缺儿子。
瓜尔佳氏生了小阿哥,乌拉那拉氏便对胤禛说道:“既然得了儿子,分位上也往上提提的。”
于是瓜尔佳氏便成了尚妃,也带着三阿哥挪了住处。瓜尔佳氏出去,整个宫殿就显得空空荡荡。
时间晃晃悠悠到了六月下旬,经过了血杀的洗礼,弘盼身上的气息和离开的时候并不太样,回到刀鞘的宝剑仍带着喋血的气息。李筠婷看着弘盼,说道:“切都顺利?”
“顺利。”弘盼笑容灿烂,最让他得意的便是他收用了十四皇叔,其他几个皇叔也会分散,收拢他们的心,归顺在位的雍正帝王,弘盼也会自己将来即位打下了基础。在十四皇叔面前,他没有掩饰自己的野心勃勃,最终也正是战场上生死过命的交情,还有弘盼可以在胤祯面前展现的才华,收拢了十四皇叔。
“看来,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好?”
“皇阿玛会很满意,十四皇叔也满意,我也满意。”弘盼笑着说道。
李筠婷抿着嘴,“看上去瘦了不少,好好让你媳妇给你补补身子。她在宫外等你恐怕等得心焦,快去吧。”
弘盼拱手告退,他确实还有许多事情,除了安抚他的嫡妻那拉氏,还有宫外需要应酬的人,这次西征的成果,让他距离那个位置更进步。虽然皇阿玛拟定了章程,不明立太子,会在若干年之后将诏书放在正大光明的牌匾之后,可就现在看来,和那个还不会说话的三皇子相比,他的赢面更大。
那拉氏见着了弘盼,抱着他哭了场,让弘盼有些尴尬,“别哭了。小心身子。”
弘盼又说了很多话,才让那拉氏逗笑了。弘盼回到京城日子忙碌,那拉氏在七月生了小阿哥。李筠婷赏赐了些玩意,也送了自己做得孩童的肚兜。
乌拉那拉氏自从年氏走了之后,心中轻松,反而面色养的好了。宫中新进的秀女分位太低,掀不起什么风浪,除了皇后,能够够得上位置
(的就是齐妃李氏,来二去,乌拉那拉氏复又找到了李氏,两人块儿说说话,太后自从胤祯西征回来之后,也不再蜗居慈宁宫,恢复了早晨的请安。
太后乌雅氏常说的话就是,“如今这样便很好。”小儿子没有被圈禁,日子过得更好,她的心情自然也就好了。
第个是擅长征战的十四,第二个则是常于商道的老九,胤禛首先瓦解了老八的兄弟联盟,昔日的贤王只有孤零零个,成不了气候。先是八爷党,之后则是零散的阿哥,没看出什么特长的让他们做了闲散的宗室,有些才干的笼络到了朝堂之中。虽然即位是名正言顺,胤禛这个皇帝做得却并不顺当,领土广袤,不是南方出现水患便是北方旱情,还有西藏边陲等地蠢蠢欲动。在这样的状况下,胤禛的发辫之中也带了霜白。
弘盼用自己的双眼去看胤禛治理大清的方法,他不是太子,却比先前康熙身边的胤礽更像是太子般。前车之鉴,后事之师,他不是太子,更不是皇帝,正是因为牢牢记住这点,弘盼才越发得到胤禛的依仗。
转眼间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年,瓜尔佳氏心守着她的三阿哥过日子,宫中再添置了耿氏的格格,胤禛想着弘盼很好,原本对女色便是淡淡,之后更是如此。皇后乌拉那拉氏时常同齐妃李氏说话,瓜尔佳氏向来是以乌拉那拉氏马首是瞻。原本宫中那些个秀女没有个能够长久得到胤禛的宠爱,自然掀不起风浪,风平浪静,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其乐融融了。
155齐妃七竹子花千子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胤禛已经坐稳了那个位置,足足有十五年的时间。
李汝兰坐在摇椅上,只足尖点地,另只足悬空,随着李汝兰的动作,摇椅节律性地摇晃。距离胤禛登上那个位置,已经有十五年,有太多太多的事情,和她记忆之中的不样。“阿奇那”和“塞斯黑”两个具有侮辱性的称谓没有落在八阿哥和九阿哥的身上,事实上,也没有落在任何个人身上。胤禛应当是用了挑拨离间之计挑拨当年八爷党之人,八阿哥现在孤身寡人,同他交好的八阿哥党皆被挑拨开来。当年康熙的儿子之中,除了八阿哥胤禩被寻了错处圈禁起来,其他人皆在朝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九阿哥自然如此,他有经济之才,原本康熙在位时候国库的空虚,在短短十五年之中,被迅速充盈起来,这其中有雍正的功效也有九阿哥之才的缘由。就连原本的废太子胤礽也在雍正五年的时候也从被圈禁的院子里放出来,胤礽是经过康熙教导的,文治武功皆是不俗,在翰林院谋了个修书的行当。康熙亲自圈禁,加上胤禛上位,磨去了他的棱角,他的眼眸温润,不像是曾经的太子,更像是如同三阿哥般的才子。此时的胤礽也确实同他的弟弟老三交好,两人纵情于书画和山水。
废太子胤礽的举动都在胤禛的眼中看着,弘盼心中觉得并没有必要对这位皇叔严防死堵,他的皇阿玛在这点和他有很大的不同,胤禛太爱操心,什么都想要抓在手中。
另外让李汝兰诧异的便是十四阿哥的命运了,自从雍正元年出征后,十四阿哥步步成长为赫赫有名征战四方的大将军,年前在战场上背心中了箭之后才从战场上退下,在京郊庄子里静养身体。李汝兰是在宫中的太妃,每年陪着太后去山中礼佛之外,其他时候并不外出,李汝兰很久未曾见过这位赫赫有名的大将军。
现在的事情已经同她所知道的故事,全然不样了。除了几位康熙朝代的阿哥,现在的亲王,另外让她提心吊胆的文字狱也似乎在朝堂之中,有心无心之人的操控之下,消匿于无声,那近乎可笑的“清风不识字,何事乱翻书。”案,终究没有发生。就她的记忆而言,这十年当中,并没有文字狱,雍正帝胤禛因为康熙在世的时候便被封为太子,并没有觉得帝位来历不正的心虚与自卑,现在的大清发展的很好。
她已经老了,坐在金銮殿那把金椅的胤禛同样是如此。李汝兰不知道原本她所知道的那个历史长河之中的胤禛是否如此励精图治,现在的胤禛在政事上用足了心思,故而也衰老得可怕,让李汝兰觉得,现在的胤禛在位的时间,恐怕比她所知道的时间还要短。也幸好,之后的接班人弘盼,是个不错的。李汝兰垂头想着,李筠婷把弘盼教导的很好。她自己来自现代,尚不能让她的两个孩子做到人世双人,李筠婷教导的弘盼却做到了。
李汝兰身上被悄无声息盖上了薄毯,她的两个孩子平平安安做了亲王,称不上是经世之才,因为她的影响,对西方之事颇有兴趣,皆在理藩院,这辈子应当是平安顺遂了。李汝兰看着自己的手背,手背上不知不觉布满了如同蛛丝般的细纹,却不如李筠婷面上的皱纹来得心惊,甚至那双昔日里柔美的双手也布上了斑点。
“太妃,当心晒久了,眼仁疼。”丫鬟在李汝兰的耳畔说道。
李汝兰搭着丫鬟的手站了起来,“今个儿是什么日子。哦,是十五,她大概去了皇后那里。”李汝兰喃喃自语,想到了今天李筠婷是要去皇后乌拉那拉氏那里的,便也转身回到了屋子里。事情已经改变的太多,原本应当是早亡的乌拉那拉氏还活着,也算不得什么特别大的改变,只是李汝兰觉得帝后同皇帝两人,两人相敬如宾。
李汝兰料想的不错,李筠婷正从雍和宫缓缓而出,身边跟着约摸是六七岁的小姑娘,生得胖乎乎,穿着火红的衣裳,看上去喜庆得很,因为正在换牙,笑起来的时候门牙有个豁口,双眼睛像极了弘盼的眼睛,清亮仿佛坠入了满天的繁星。
“很喜欢?”李筠婷拉着小丫头的手,照顾小丫头的不烦,行走的并不快,步伐却如同往昔稳重。
小丫头重重点头,双爱笑的眼睛弯起,攥着李筠婷的手更紧了些。
这孩子,是弘盼的嫡女,那拉氏颇有儿女缘,生下三子两女,最小的就是李筠婷牵着的这个,叫做华然,性子活泼不拘泥,每次跟着额娘到宫中,都忍不住缠着李筠婷,最后被那拉氏说笑般把她留在宫中,小丫头眼睛亮点头,让那拉氏心中有些吃味,弘盼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最后小丫头就送到了宫中,陪着李筠婷。
“皇玛姆送的我很喜欢。”乌拉那拉氏觉得自己年纪也是大了,加上弘晖去了之后直不曾有孩子,见到了天真不怯懦的华然,也是喜欢,华然因为这个缘故,在乌拉那拉氏这里,也得到了不少的好处。
李筠婷的脚步停顿下,华然十分不解,接着看着远方的明黄铯,如同李筠婷般,严肃了脸,等到雍正帝近了,裣衽行礼。
“都起来吧。”胤禛说道,他的声音也不复过往的清亮,声音也带着沙哑。
李筠婷起来之后,看了胤禛眼,刚刚生过场大病,眼前的胤禛看上去更加衰弱了,明黄铯的黄袍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空荡。
“你带着华然。”胤禛的目光从李筠婷身上扫过,看了眼华然,最后目光又定格在李筠婷的身上。“原来今个儿是十五,你素来是守规矩的。”
最后几个字很轻,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捕捉到,只有李筠婷听到了,再看看胤禛的面容,似乎带着些无奈。齐妃李氏四妃之首,太过于淡然。见到齐妃李氏,见惯了勾心斗角的老太妃们不得不说也是惊讶万分,每年太皇太后去五台山礼佛的时候,没有次拉下了李筠婷,后宫中的女子,却安然乐道,清淡如莲,仿佛万物变迁,她也有自己的恪守,自己的方小天地。李筠婷的气质也无形之中改变了整个后宫,就算是胤禛甚少搭理后宫之事,也发觉现在同先帝在时是不样的。
华然仰着头并没有说什么,双眼神澄澈,看着胤禛。
胤禛见着华然的眼神,蹙起的眉头也舒展开,他倒是有些理解,为何当年先帝偏宠孩童,孩童的眼神澄澈,让人心生柔软。
“到我这里来。”胤禛开口说道。见着华然,想到了弘盼只有嫡福晋,却有三个嫡子,要比他有福气的多。华然迈着小短腿便扑倒了胤禛的怀中,胤禛可以嗅到孩童身上特有的奶香味。
胤禛弯腰抱起了华然,这让众人惊,苏培盛看了眼万岁爷,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华然笑着揽住了胤禛的脖颈,李筠婷开口说道:“万岁爷,华然身子沉,您小心累着了。”
“不碍事。”胤禛说道,手臂稳稳托住了华然。此时站在石狮之侧,回首看着李筠婷,她的背脊挺得很直,行走的速度不快却很稳,单单只看背影,不看发髻之中的华发,她步伐轻盈,宛若初见。胤禛觉得她的
(步伐比她年轻的时候还要轻盈,有时候甚至会有种感觉,时光遗忘了齐妃李氏,这样的感觉往往只是瞬之间,每次有这样的感觉的时候,胤禛都会觉得自己老了,此时也是如此。
“皇珐玛。”华然开口,让胤禛回到了自己的思绪。胤禛到底年纪大了,又是大病初愈,并没有抱着华然太久,就放下了她。
156齐妃完竹子花千子
(乾清宫里淡淡的熏香压不住厚重苦涩中药的味道。这年的冬天很冷,就算是再注重养护身子,化雪的日子,胤禛还是染上了风寒。
弘盼是个合格的继位者,胤禛知道弘盼做得那些小动作,弘盼对现在这个位置说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只是把自己的欲·望藏得很深罢了,另个则是因为弘盼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因为这两个缘故,对于弘盼的野心,他睁只眼闭只眼。弘盼藏得很深,只是偶尔露出的冰山角,便让他心惊,他能够想象大清在弘盼的坐镇之下,会更加繁荣昌盛。要做太上皇吗?胤禛的手指微动,他到底心中有些不甘,长叹口气。
苏培盛此时弓着身子,听着丫鬟的禀告,轻轻绕过四时花开屏风,到了康熙的身边,悄声说道:“齐妃娘娘在外候着,万岁爷?”
“她来了?”胤禛刚做出想要坐起来的动作,就有丫头动作轻柔,扶起了胤禛,在他的后腰放上了软垫。“让她进来吧。”
房门开了个小口,胤禛在屋内听到吱呀声响,李筠婷穿着烟红色滚银边披风,披风上绣着精致的怒放红梅,李筠婷顺手把披风交给了侯在边的丫鬟手中。
“娘娘。”丫鬟袅袅娜娜行礼,齐妃娘娘在圣上的心中是个极其重要的人,这些年她们亲眼见着,对待齐妃娘娘的时候,圣上会格外柔和。
胤禛听着花盆底踏在地砖上铎铎的声响,她的脚步声如同踏着声乐般,胤禛见着李筠婷蹲□子,让她起身之后,对着她招招手,“坐。”
李筠婷见着胤禛的手势,敛衽坐在了床塌边,胤禛看了丫鬟眼,静悄悄所有人都下去了。胤禛被靠着软垫,看着红烛把她略显得苍白的脸染上了颜色,“刚刚想着弘盼,便见着了你。”胤禛说道,他的声音又小又轻,却是贯的柔和。
李筠婷看了眼胤禛,垂下眸子,目光落在了胤禛握着的她的手上,在雍亲王府的时候,他少有这样温情的时候,刚登大宝同样是如此,等到过了雍正五年,朝堂安稳,日子比日好,他待自己也是越发柔和。与之相反的则是对待后宫其他人的淡漠,与皇后乌拉那拉氏的敬重和相敬如宾。
李筠婷看着胤禛的时候,胤禛也看着李筠婷,拇指滑过她的手背,“华然,没有过来?”
“她并不在宫内。”李筠婷说道,“前天送回去,听说在家里贪玩,着了凉。”
胤禛咳嗽了声,李筠婷从袖笼里递出手帕,胤禛拿着手绢按了按嘴角,“前些日子的场瑞雪,下得真好,来年又是个丰收年。”农为国之根本,俗话也说民以食为天。
空气之中是炭火燃烧的噼啵声,寒冷冻得人仿佛脑子都转得慢了许多,胤禛上前,嘴唇柔软湿润,印在李筠婷的面上,李筠婷的右脸颊感受到胤禛嘴唇的温度,“我老了,你也老了。”不等着李筠婷回答,便伸手摸了摸李筠婷的面颊,“茜儿,我有预感,我的时间不多了”
李筠婷沉默阵,抬眼看向胤禛,说道:“我陪着圣上。”
胤禛的眉头先是舒展开,继而又是死死拧起,“你?”
“我的身子,我清楚。已是衰败之相。”李筠婷说道,从胤禛那里得到的真龙之气,于她修行有益,那药丸就用的格外快,去年的夏天用了倒数第二枚之后,便只剩下枚,她压着自己的境界,只等到胤禛薨了之后,服用最后枚药丸。
胤禛听到了李筠婷的话,阵沉默,其实李筠婷在上次请平安脉的时候,他便知道了这个消息,甚至大为惊奇,毕竟李筠婷容貌衰老了些,却从未生过病。
“我这身子,陪着你,也算是了却了因果。”李筠婷说道。
因果两字,让胤禛有些糊涂,他却听到了陪着你三个字,心中有些感动,李筠婷的平安脉出问题的时候,也正好是他身子不大利爽的时候。
“有茜儿陪着我便好。”胤禛伸手抚着李筠婷的手背,心中想着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李筠婷只是笑笑并不答话。
“在人世间,和茜儿的缘分虽然断了”
李筠婷听到胤禛的这句话心中喜,后面的话,竟是没有听到。李筠婷心弦松,这尘世间,用了李雅茜的身子便要还她的因果,等到胤禛薨了之后,自然也就算是了断了因果。
“茜儿?”胤禛开口。
“什么?”
“弘盼是个好孩子。”胤禛开口说道,“我这个位置也做够了,也该他坐了。”
李筠婷的目光里的惊讶取悦了胤禛,胤禛摸了摸李筠婷的鬓发,说道:“你也做了辈子的齐妃,等到让他给你拟个封号。”
“都是些虚名了。”李筠婷说道。
胤禛笑了笑,想要说什么,咳嗽了起来,撕心裂肺地咳嗽,丫鬟们鱼贯而入,在最前面的便是苏培盛,跟着发须皆白的太医,李筠婷侯在边,接着听到胤禛附耳对着苏培盛说了什么,便见着苏培盛弓腰笑着说道:“娘娘先请回吧。”
苏木紧紧跟在李筠婷的身后,李筠婷想到了胤禛的病,接着想到了自己同诸人的因果,她的这些丫鬟之中,同她羁绊最深的便是苏木,当年也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耽搁了苏木,既然自己要了结尘世的因果,苏木也要送出去。
“我这生放不下的人并不多。”李筠婷说道,“弘盼那孩子,我并不担心,他是个有主意的,可是你,我想这个世间对女子多苛责,就算是弘盼有心改变,时半会也难以见成效。”
“娘娘。”苏木的眼神有些茫然,她跟着李筠婷了太久,想到没有李筠婷之后,有新的生活,除了有些茫然,更是有些惶恐。
李筠婷点了点苏木的额头,“我少不得替你谋划出路,我看你和华然那个小丫头有些缘分,照顾她可好?不过,华然今后也是在宫中,你要是”
“这样就很好。”苏木说道。
李筠婷拍了拍苏木的手背,“咱们主仆场,你觉得好便好。”在华然被送到她身边的时候,她便有这样的想法了。
苏木舒了口气,能够照顾华然,也是很好,华然在宫中,除了黏着李筠婷之外,最喜欢的便是自己了。
李筠婷离开之后没有多久,胤禛也终于停止了咳嗽,原本对弘盼的那心中的最后的不自在,也被刚刚的李筠婷熨帖了,哑着嗓子说道:“去喊弘盼。”
没过多久,便有弘盼风尘仆仆而来,屏退了众人,在这个充满了苦涩中药味的房间之中,长谈。也不知道胤禛同弘盼说了什么,接着所有人便都知道了圣上禅位于弘盼,封号宗曦。
乌拉那拉氏对于这个结果毫不意外,只是沉吟道:“齐妃的份位,也当再长长了。”
“皇后娘娘。”乌拉那拉氏身边的秦嬷嬷声音带着哽咽,“您也太委屈了。”身上对齐妃娘娘的怜惜,她看在眼中,十分不值,只是皇后娘娘直不以为意,若是现在连这个位置都保不住
(
乌拉那拉氏似笑非笑,“不碍事。”上次齐妃请平安脉,结果只有少数人知道,就连她近身伺候的秦嬷嬷也是不知道的,“有的运,无的命。”如果李筠婷开始便不是生在汉军旗,这恐怕也没她的事情了。对于李筠婷,所得无非是以皇后份位下葬,再得到个封号罢了。乌拉那拉氏心中还是有些感慨,看上去李筠婷冷面冷心,对圣上还是用足了心思,若不然怎么在胤禛的身子不好的时候,脉象也是衰败之相,谓之绝脉。
乌拉那拉氏没有去看秦嬷嬷,而是转身到了半掩着的窗边,天气阴沉沉的,似乎下刻就会落雪。她喃喃地说:“要变天了。”
秦嬷嬷也走到了乌拉那拉氏的身边,知道皇后娘娘不想提这个话题,此时也附和说道:“可不是?”
乌拉那拉氏可不单只的是天气,此时浅浅笑,并没有说什么。
雍正亲眼见着宗曦帝登基之后,做了天的太上皇,就陷入到了昏迷之中,心弦松的情况下,原本青灰色的面容缓和了些,只是依旧躺在床上,苍白无血色。
新任皇帝弘盼此时自然是守候在胤禛的身边,后宫之人也莫不是如此。只是除了李筠婷,自从三日前的胤禛昏迷不醒之后,李筠婷知道着便是自己的机遇了。
“我想陪着娘娘。”苏木的睫毛轻颤,听到李筠婷说这话的时候,心中猛然沉,知道这是最后的时日了。
“那你便陪陪我吧。”李筠婷知道苏木是个有主意的,最终同意了。
最后粒丹药服下,双手放在胸口,眼睛闭上。最后枚药丸服用下之后,会有三天三夜的昏迷期,之后便会呼吸全无,进入假死阶段,此时是开窍期,虽不用口鼻呼吸,全身毛孔却打开,同时体内灵力运转,等到连同先前的七七四十九枚药丸的药理全部融入到经脉之中,便是大成。
于是,宫中除了胤禛陷入到了昏迷,当天夜里,备受恩宠的齐妃娘娘同样昏迷不醒。
乌拉那拉氏对着秦嬷嬷说道:“你瞧我说的,有的运,无的命。”
秦嬷嬷笑得如同朵花般,“娘娘高见。”
有如同秦嬷嬷这般欣喜的,自然也有悲伤的,例如是弘盼,额娘病重,他有多想侯在李筠婷的身边,可惜他不能,他是天子,需要更多的侯在胤禛的身边。既然如此,便只能让福晋那拉氏多陪在李筠婷的身边。
就算是燃烧着旺旺的炭火,每个人的身上也都是有寒冰,因为御医就在刚刚,脸青白地木然宣布,皇帝龙驭上宾了。
弘盼心中猛然沉,心中有些轻松又有些沉重,胤禛在帝位上的年限并不长,远不如圣祖康熙,可是在弘盼的眼中,雍正帝在位所做的要比康熙帝还要多。
等到处理完了事情,弘盼去了李筠婷的宫殿,刚刚他失去皇阿玛,这刻便是额娘。
李筠婷的手上,还带着温热,弘盼开口说道:“以皇太后之礼,下葬。”这是上次皇阿玛同他说的,也是他心底想要做的。
157两篇番外竹子花千子
(番外—梦里梦外弘盼篇
身上是华贵的锦绣龙纹黄袍,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几乎要晃了人的眼,听着朝臣的三呼万岁,弘盼握着龙椅的手背上凸现了青筋。他终于坐上了这个位置,抬头可以看着悬挂在自己头顶上的牌匾,先前皇阿玛拟定的传位诏书在那后面悬挂了很久,久到他几乎无法按捺下去继续做隐形太子。
看着堂中须发皆白,道骨仙风的皇叔,弘盼心中是淡淡的怜悯,曾经距离这样的位置那么近,最后却又那么远,他同情这位皇叔,甚至在雍正三年皇阿玛生了重病的时候,他也起过心思。额娘,最终劝下了他。
弘盼开口,朝臣退下之后,他却没有站起来,摩挲大拇指上的玉质扳指,其实晚些坐上现在这个位置也是有好处,他从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做决策的帝王的圣裁,更是用如同细雨春风般影响了雍正帝的决策。
想到了额娘,弘盼的心中疼,如同乌拉那拉氏那般想到的,额娘竟是如此在乎皇阿玛?原本弘盼以为自己心中在李筠婷是分量最重的,谁曾想,竟是皇阿玛,这个想法,让弘盼打心眼里有些不舒服。
今日里是守孝的七七四十九天,如果按照弘盼所想,他愿意守孝三年的时间,父母生他养他。
“皇上。”高公公悄声开口,“太后娘娘还等着。”
“朕知道了。”弘盼开口说道。
到了皇太后那里,乌拉那拉氏端坐着,她的气质沉静,弘盼忘记什么时候开始,乌拉那拉氏不再针对自己的额娘,对于圣上的宠爱额娘,也不再挂怀,甚至于额娘十分亲近。之前以太后分位给额娘下葬,其中就有乌拉那拉氏的支持。
“圣上孝心可鉴。”乌拉那拉氏说道,“只是也要为大清的子民,保重身体。”
因为这段时间的茹素,加上政务繁忙,弘盼消瘦了不少。弘盼此时应承道:“儿子让皇额娘担心了,今日是最后日了。”
乌拉那拉氏微微颔首,知道弘盼是心中有数之人。
这天夜里,弘盼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中——
康熙年间废太子之后,再立的太子并不是皇阿玛胤禛,而是废太子胤礽,太子废而复立,接着便是二废太子,朝堂的刀光剑影,让他悬在半空之中见着便觉得心惊。
更让他错愕的便是,雍正帝上台之后的政策了,雍正二年七月印制他的《朋党论》,发给诸王和要员。强调臣子要与君王同好恶,指出朋党的危害。接着系列的处置,康熙的皇十四子胤禵两度削爵,后受圈禁。康熙的皇九子胤禟发往西宁,并名其为“赛思黑”,皇八子胤禩被圈禁,改名为“阿其那”。弘盼知道皇阿玛对曾经九龙夺嫡万分介意,没有想到梦中竟是如此荒唐行事,更让弘盼心惊便是他自己隐隐觉得,梦中才是真实。
梦中的编撰《大义觉迷录》,让弘盼历历在目,还有文字狱同样让他震撼。见着梦中的雍正十年下诏征举士人,想学康熙重开博学鸿词科,谁知响应廖廖,只得作罢。人才凋零,文治废弛。
梦中到了胤禛驾崩,弘盼的这个梦却没有醒来,从牌匾取出来的密折,乾隆帝弘历即位。乾隆初年至中期左右,乾隆帝的执政有得有失,总体还算是过得去的。后期倚重于敏中和珅,尤其宠信贪官和珅,加之乾隆帝本人年事已高,致使吏治败坏,弊政丛出,贪污盛行。
弘盼就算是知道这是梦,梦中的景象太过于真实,乾隆所作所为让他双手握成拳头,牙关咬得死死的。
“皇上。”那拉氏开口,轻轻摇晃,让弘盼醒来。
弘盼身子颤,先是紧绷着身子,继而又放松下来,梦中的情景,让他满头大汗,那拉氏亲自给弘盼擦去了汗水。
“什么梦?”那拉氏开口说道。
“是个让人心惊的梦。”弘盼在那拉氏的额头上落下个吻,见着那拉氏的表情有些困惑,弘盼已经无心再睡,梦中的事情他想要再好好琢磨。
弘盼换上了衣裳,在书房里呆了夜,直到天微明时候,放下笔墨,以旁观者的身份,可以将乾隆的所作所为看得清楚,他记录下来。
因为梦中有所得,后半夜并未睡觉,没有让弘盼萎靡,而是精神抖索。等到推开窗扉的时候,正见着远方五色霞彩满天。
皇阿玛胤禛素来喜爱吉兆,此时出现在皇陵的吉兆更是第时间被送到了弘盼的面前来,见着面前的京官口若悬河,说起早晨的景色,口中说着圣上的圣明之处。
弘盼摩挲手上的扳指,这吉兆,会是他的额娘的意思吗?不求神佛的弘盼也难得起了哀思,他会做个好皇帝,创个盛世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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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盛世江山后世
五百年后。
“你好了没有啊?”
“好了好了。”穿着间色齐胸襦裙的女子对镜子点上了花钿之后,说道,“刘欣然,你也太罗嗦了。”
“再不去,就要赶不上了。”刘欣然说道,“李冉,每次都是你最慢。”
“这不已经好了。”李冉笑盈盈挽着刘欣然的臂膀,此时是夏季,刘欣然着抹胸配修竹褙子,□是粉色长裙。
“我和你说,这次可是有大的发现。”两人出了门之后,刘欣然说道,“你不是最喜欢宗曦帝吗?关于他的研究,有新进展。前段时间在故宫里挖掘到了册金箔。”
“你不早点说。”李冉连忙说道。
刘欣然皱了皱鼻子,吐吐舌头,其实她就是故意的,“谁让你不关注新闻。”
“我的错吗?”李冉跺了跺脚,“我还不是去泰陵了,手机又被偷了,没办法上网。”李冉急的都要哭出来了。
两人匆匆忙忙到了大礼堂的时候,距离开始演讲还有2个小时,已经进去了大半的人,李冉说道:“你要是早点说,我定早点过来。”
“上次欧阳老师也说了这件事情。”刘欣然说道。
“欧阳老师是混·蛋。”李冉说道,“竟然说宗曦帝是□□者,我真想丢他脸大姨妈。”
“就算是宗曦帝在世,他也不会在意。”刘欣然说道,“你还记得他当年要建立职业学院,专门教人务农的时候,那群大臣,恨不得喷宗曦帝脸口水的时候,他也不在意。你要知道宗曦帝广开民智,在书院里也是每周必有辩学,他还亲自参加,故而才有新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
“所以他是我的偶像,开海禁禁止女人裹小脚发展经济改革考试制度,正是因为他,我们才领先西方两百年,”李冉捧脸,脸沉迷说道:“我听说美国今年开始要考中?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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