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猫了个咪

猫了个咪第25部分阅读

    任,也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一心一意去追求豪门闺秀,早将你姑姑忘在脑后。”

    克凡为这个女人言语里的薄凉心惊,忍不住问道:“所以你就下咒害他。”

    “陈曜峋命太好,权势滔天,富甲一方,若我不下咒,我担心我有生之年都看不到他的报应。”女人顿了顿,突然放柔了声音,轻声问道:“克凡,你对你姑姑,还记得多少?”

    “姑姑……”克凡闭上眼,说道:“她很疼我,给我讲故事,给我买糖果,带我玩,但是,她不该为了一己之私,骗我去害人,更不应该牵累到我爸爸,我……我不是那么宽宏大量的人……”

    克凡蹲在墙角下,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握紧成拳,隐隐地颤抖着。

    猫先生俯下脑袋,伸出舌头,安慰地舔了舔她的手。

    克凡苦笑,反手摸了摸猫先生脊背上柔软的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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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凡,你姑姑死不瞑目,她临死前一直想见你一面,却又畏惧着自己曾经放下的错,不敢联系你。”电话那头的女人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克凡……我希望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来美国看看她,带着你的仇怨也没有关系,只是来看看她,她睡着的地方很安静,青山绿水,如果你愿意,那一座山和山脚下的房子,都是你的。”

    克凡没有回答,只是问道:“姑姑的日记本,是你寄给我的吗?”

    “是我寄的,希望它对你和你身边的那个朋友,能有所帮助。”女人说道:“你姑姑并没有把玉龙雪山上你父亲救下陈曜嶙的事情告诉陈曜峋,所以陈曜峋并不知道那个人的存在,但是他在临死之前跑去找你,看来他最终还是知道了他哥哥的事情,希望这一切没有给你带来太大的困扰。”

    “你对我的事情,似乎知道得很详细。”克凡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

    “我在代替你姑姑守护你,”女人轻轻说道:“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这样,你可以理解成,我与你同为这世上仅剩不多的咒术师,我想了解你的生活状态。”

    “咒术……”克凡抓着手机的手指节微微泛白。“我爸爸……我爸爸死了……”

    猫先生仰头担心地看着克凡。

    身后的灵堂里,那几个孩子小声地说着话。

    这个初夏的月夜,凉得叫人打颤。

    女人沉默了片刻,说道:“这是代价。”

    “每个咒术师在下咒的过程中,咒术的力量都会产生反噬,这种反噬反应在咒术师身上,可能只是一点小擦伤或者一次小病痛,但如果咒术师要收回咒术,这是违背既出的自然,所谓覆水难收,咒术师为此要付出的代价往往十分巨大,当年,你姑姑让你对陈曜嶙下的咒是永世不得超生,这是在下咒的过程中便要承受相对较大反噬的咒术,更不要说收回它,你父亲祭上自己的生命也不过收回一半的咒术,让陈曜嶙的灵魂得以脱离肉体,继续存活。”女人详细地解释着那些克凡并不清楚的事情。

    克凡急问道:“也就是说,陈曜嶙的肉体还是存在的,对吧?”

    女人沉稳应道:“是存在的。”

    克凡控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音量拔高,着急问道:“在哪里?他的身体在哪里?”

    女人沉默半晌,不答反问道:“克凡,你想做什么?”

    克凡从墙角站起身,过于迅疾的动作让她的大脑感到一阵晕眩,眼前白光一片,她急忙扶住墙壁,沉声说道:“我要让他回到他的身体里!我要把自由还给他!”

    猫先生看着克凡紧闭的双眼,心头有不祥的预感。

    “不行!”女人大声喝止,声音之大,连猫先生都听得一清二楚,女人一字一句厉声说道:“你!不能!这么做!”

    克凡痛苦地皱紧眉头,有气无力地问道:“为什么?”

    女人说道:“我刚才说的你还不明白吗?咒术的收回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你父亲用他的生命也只不过是阻止了那个人的消亡,你现在想让他的灵魂回到他的身体,你有没有想过,你需要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我……”克凡怔住,迷茫的眼睛睁了开来,与脚底下担心地看着自己的猫先生打了个照面。

    克凡捂住手机,嘴角扯了个漫不经心的笑,戏谑道:“她说如果你不答应娶我,我就不能帮你找回身体,否则我就亏大了。”

    猫先生沉着脸看她。

    克凡笑道:“猫先生,等我帮你找回身体,你会不会始乱终弃?你要不要娶我?”

    猫先生的脸越发阴沉,他抑制着自己的狂躁与不安,说道:“克凡,不要开玩笑。”

    克凡轻轻摇了摇头,笑道:“这可不是开玩笑,证婚人就在电话里头听着呢。”

    “克凡……”电话里头的女人颤抖着声音,疲惫地问道:“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克凡放开电话,重新将电话贴回耳边,笑着回道:“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你会死的!”女人怒道:“你不能去!克凡!当年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必要为此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

    克凡叹口气,问道:“他的身体在哪?”

    女人沉默。

    克凡又问道:“他的身体在哪?”

    女人轻唤道:“克凡……”

    克凡撑着墙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重复问道:“他的身体在哪?”

    “唉……”女人叹息道:“在哪丢掉的东西,自然是上哪找回来了。”

    “我知道了。”克凡淡淡一笑,说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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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曜峋的葬礼在三天之后结束了。

    克凡这一段时间里来来往往于市区和县城,她先前受刺激得的病本来就还未痊愈,这会儿一边忙着学校里的教书工作,一边担心着陈霖的精神状态,心里又藏着伤人伤己的秘密,几天下来,整个人忽然之间,便瘦了一圈。

    薛老太太心疼女儿,忙着给她炖各种滋补养身汤,就连平日里说惯了的玩笑话,也不舍得说了。

    这一日,克凡终于停下她忙乱的脚步,留在家里小憩片刻,猫先生看着克凡眼下暗淡的眼圈,心疼地只想把她搂进怀里,说道:“跟学校请假,呆在家里好好休息几天。”

    克凡软在沙发上,苦笑着摇头道:“现在是期末复习阶段,哪里能请得了假,忙过这一段时间,一切就都好了。”

    猫先生不知道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一眨眼,又是六月份了。

    如果在过去形单影只的那十七年里,时间也能像现在这样转瞬即逝的话,他的生活会不会好过一些?

    自从那日和c通过电话之后,猫先生便觉得克凡有事瞒着自己,问她,却总被她以各种理由推搪过去,可是等到猫先生自己想联系c的时候,才发现,c的电话已经停机了。

    对于那通电话,克凡只告诉自己,c坦白说明了陈曜嶙的身体被桎梏在了当年事发之地——玉龙雪山。

    猫先生让克凡好好休息几天,等她的元气恢复过来,他们再去一趟玉龙雪山,寻找陈曜嶙的身体。

    克凡对此倒是没有意见,只推说,等她把学校这一学期的工作完结掉,他们就一起去。

    日子突然又变得度日如年起来,倒不是猫先生心急于自己的身体,他等了十七年,不差这么一两天,让他不安的是克凡。

    她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很多时候,甚至会发上一整天的呆,然后又突然跳起来,忙里忙外地收拾着东西。

    等到有一天,克凡在晚饭桌上,开玩笑似的把自己的银行卡密码告诉薛老太太,猫先生突然意识到,她这样的行为,看起来倒像是在为自己善后。

    薛老太太那一顿饭生了气,一晚上不理克凡,克凡躺在自己房间的床铺上,睁着眼睛发呆。

    猫先生用后腿和上房门后,跳上床铺,站在克凡脸颊前,低头问她道:“你最近怎么了?”

    “就是累了点,没事,”克凡转头摸了摸猫先生的脑袋,笑道:“你能不能变成陈曜嶙的模样和我说话?”

    话音刚落,那个男人已经坐在她的床头了。

    克凡“嘿嘿”笑了两声,心满意足地把自己的脑袋枕到他的大腿上,顺手抱住了他的腰。

    猫先生被她的动作逗得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发,柔声问道:“如果觉得累的话,就不要做了,等我找回我的身体,我来养你。”

    克凡撒娇笑道:“那不是还要很多天?”

    猫先生揉捏着她嫩嫩的耳垂,笑道:“要不然我今晚就让青狐去抢银行,你要多少钱?不够的话我让它去北京中行总部抢。”

    克凡哈哈大笑,把自己的姿势从侧躺改为仰躺,两只手伸得直直的,去抓猫先生额头前的一小撮头发。

    够了半天够不到,克凡嘟着嘴嚷:“下来点!”

    猫先生忍俊不禁,稍稍弯下了腰,克凡赶紧勾住他的脖子,自己抬高身体,一把吻了过去。

    难得克凡主动,猫先生趁机把她吻了个天昏地暗,最后还是她喘不过气,一拳砸在猫先生胸口上,把人推开了。

    克凡摸着湿漉漉的嘴唇,脸色微微红,笑道:“真辛苦。”

    猫先生抓过她的一只手,捧在掌心里轻轻地揉着玩,两眼亮晶晶地笑道:“还有更辛苦的呢,以后有你受的。”

    克凡听懂了,窘红了一张脸,“咳、咳”着扭头不理他。

    猫先生看她这幅模样,伸手就将她捞了过来,搂在怀里,贴着她耳朵问道:“c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克凡闪躲着猫先生的气息,笑道:“人家都把你的身体位置告诉你了,你还想从她身上挖出什么惊天秘闻来吗?”

    猫先生亲了亲她的耳朵,说道:“肯定不止这些,你有事瞒我。”

    克凡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趴在已经铺上竹席的床铺上,闭眼睡觉。

    猫先生推了她好几下,见她死闭着眼睛就是不理自己,索性也不吵她,替她调高了空调,搂着她,一起睡了。

    第二天早上,克凡为了赶早读课,起了个大早,薛老太太消了气,一面给她准备早饭一面问她晚饭想吃什么,克凡平日里最经不起早起,今天却一反常态,精神抖擞地跟着薛老太太进进出出,叽叽喳喳说个没完。

    等到薛老太太赶她去上课了,她还拉着老太太的袖子不肯撒手,薛老太太哭笑不得,干脆送她下了楼,直看着她转出了街角,这才带着猫先生慢慢腾腾往回走。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下午放学后,小林和徐小楠携手找上门来。

    小林一进门就嚷嚷着找克凡。

    薛老太太回他一句克老师今天还没有回家呢。

    小林和徐小楠皆是一愣。

    猫先生已经反应过来了,它着急地询问小林道:“她今天没去学校吗?”

    小林也是觉得了不对劲,神色慌张地回道:“她今天有作文课,可是直到放学都没有出现过,小楠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随口一问,这才知道,克老师前几天就向学校递交了辞呈!”

    “什么?!”薛老太太惊道:“她在家里什么也没说啊!”

    猫先生心里已经凉透了半截。

    薛老太太抓着猫先生,急问道:“你一定知道她要干什么!”

    猫先生摇摇头,苦涩说道:“她一定是去了玉龙雪山。”

    “玉龙雪山?云南?”小林惊道:“她去那里做什么?!现在是夏天,根本不是爬雪山的好时机啊。”

    薛老太太乍一听到玉龙雪山几个字,整个人就如遭电击般,愣住了。

    “她是去找我的身体了,”猫先生想起克凡今日来的怪异行为,心中的忐忑愈发厚重,“她为什么要瞒着我,一个人去那里?”

    薛老太太身形一闪,吓得小林急忙去扶,老人家紧紧抓着小林的衣服,泪流满面地哽咽道:“玉龙雪山……玉龙雪山……她爸爸就是死在那的啊……”

    猫先生看着小林,问道:“最快去云南的车是哪一班?”

    徐小楠红着眼急道:“都这么晚了,今天的车已经都停了。”

    小林把薛老太太搀扶到沙发上坐好,说道:“不知道老师坐的是飞机还是火车,如果是飞机,早上出发,现在可能已经到了,如果是火车,应该还在路上。”

    猫先生沉声说道:“你帮我定一张最快去云南的飞机票,我要追上她。”

    徐小楠看着眼前的黑猫,嗫嚅道:“可是,你只是只猫,怎么去?”

    小林拉过徐小楠,叮嘱了一声照顾好老太太后,使眼色让猫先生和自己一起走。

    “猫……”薛老太太伸着手唤了一声猫先生,猫先生转过身。

    “把她完完好好地带回来……”薛老太太看着猫先生,眼泪扑簌簌落了一脸,“我们克家欠你的,我们会还……”

    “放心吧,”猫先生沉声说道:“我不会让她有事。”

    小林一出门就开始打电话,噼里啪啦打了两通电话,没讲几句,电话就挂断了,猫先生跟他一起站在薄暮的街角,心急如焚地等待着。

    十五分钟后,一辆黑色奥迪停在他们脚下,小林拉开后车门,就让猫先生上去,随后也一起钻了进去。

    副驾驶的位置上坐着一脸沉郁的花小莲,一待小林和猫先生坐好,花小莲转头问道:“突然把我叫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小林也不搭理他,只顾着对猫先生说道:“我已经定了最快前往云南的飞机票,我家司机会送你们俩去机场,动物不能上飞机,要托运也太麻烦了,所以等下你就用你的灵体跟着花小莲一起去云南,他看得见你也可以跟你对话,是吧?”

    花小莲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追问道:“出什么事了?”

    从小县城去市区的飞机场需要三个多小时,小林便把克凡的事情向花小莲简要做了说明。

    花小莲的不解与众人是一样的,“老师为什么要瞒着大家一个人去找猫先生的身体?为什么要辞职?”

    小林摇摇头,困惑地看向猫先生。

    猫先生黑着脸,一言不发。

    在沉默压抑的氛围里,小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小楠!”小林手忙脚乱地接了起来。

    “你把电话给猫先生!”徐小楠在电话里低喊道。

    小林把电话摁了免提,放在猫先生身前。

    猫先生沉声应道:“是我。”

    “猫先生,您听我说,婆婆刚才告诉我,”徐小楠语速极快地说着:“当年克老师的爸爸为了阻止猫先生的消失,代替克老师收回了诅咒,他因此付出了死亡的代价,但是诅咒并没有完全收回来不是吗?”

    猫先生的声音渐渐凝成寒冰,“你的意思是……”

    “代价还不够!”徐小楠说道:“要完全收回当年的诅咒,让猫先生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的话,克老师还必须付出什么代价!她一定是知道这件事,所以才一个人偷偷去了雪山!”

    徐小楠的声音简直要哭出来了,“为什么我们都没有人想到这个?”

    如果有人早一步想到这点,就能看紧克凡,她就没有机会一个人去寻找猫先生的身体了。

    猫先生不知道徐小楠的电话是什么时候被挂断的,它坐在疾驰行驶的车子里,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落在了不知名的角落里,孤独地、死寂地,染上了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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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林将猫先生和花小莲送到省会机场后,看着花小莲一个人过了登机口,自己抱着怀里已经无声无息了的黑猫往回走,司机等在程亮的奥迪车旁,直到小林上了车,那中年大叔才不可思议地问道:“我刚才……好像听到这只猫在说话……”

    小林头疼地瞥了眼车里的后视镜,笑道:“您一定是幻听了。”

    等到猫先生和花小莲终于落在了云南的土地上后,时间已经是当天凌晨三点多了,在机场转了一圈,花小莲才切实地感受到,猫先生作为灵体,不能接触外物,不能与人沟通,这是多么的不方便,幸好小林临走前往花小莲口袋里塞上了好几十张百元纸钞,这才让匆忙出门的花小莲和猫先生有了出路。

    出门一打听才知道玉龙雪山在丽江,他们二人这会儿正落脚在昆明,半夜三更路面上的火车汽车全都停了,花小莲拦了半天车,终于拦下一辆前往丽江的货车,他和司机讲了价,这才顺利地踏上了前往玉龙雪山的路程。

    货车驾驶室里没有空位,花小莲便和猫先生上了货车车厢,两个人坐在满车的纸箱上,慢慢地说着话。

    花小莲看着眼前神色孤冷的男人,知他心里难受,便安慰道:“老师是个路痴,早上出门也要下午才能到丽江,一时半会她也不能立即上山,这会儿说不定就窝在某个小旅馆里休息呢。”

    猫先生点点头,不说话。

    花小莲本来就是个不善言辞的男孩,为了安慰猫先生,已经难得说出了一个长句,见他毫无反应,这下更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两个人沉默了半晌之后,猫先生突然开口说道:“她不会有事的。”

    花小莲皱眉深思,已经闭上的眼睛猛得睁开,满目惊喜地低喝道:“青狐!”

    猫先生点点头,冻结了一整晚的双眼终于流露出薄薄的波澜,“我已令它片刻不离地守在她身旁,所以她暂时不会有事。”

    花小莲点头道:“有青狐守在老师身边,她一定不会有事。”

    “不一定,”猫先生捏着指节,墨黑的瞳孔衬着他周身的莹白光芒,显得愈发幽深晶亮,他说道:“青狐都保住她不受外物所伤,却保不住她受自己所伤。”

    花小莲想起徐小楠电话里的猜测,一颗心也沉了下去,但他心头还有一个疑问,一定要向猫先生问个明白,“如果要取回您的身体,就必须由克老师付出惨痛的代价,您……怎么办?”

    “花小莲……”猫先生叹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世间,当真存在宿命报应一说?”

    花小莲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便只是认真地看着他。

    猫先生说:“十七年前,陈曜峋害我,然后,他过了生不如死的十年;十七年前,克凡姑姑作恶,然后,她孤苦一生,客死异乡;克凡父亲背负着咒术师的诅咒血统,纵容自己妹妹的私欲,十七年前为救克凡而死;我呢,年轻时候盛气凌人,恃宠而骄,从未考虑过陈曜峋的感受,所以才会有惨遭报复,灵肉分离的这么一天。你看,似乎没有谁是真正顺遂一生的,做了恶事,总得接受那么点报应。”

    花小莲仔细地听着。

    “我已经懂得了这样的道理,但是,我是个私心极重的男人,我想和克凡堂堂正正地一起生活,一起照顾她母亲,一起养育下一代,所以,我必须找回我的身体,所以,克凡绝对不能有事。”猫先生的声音很轻很低,听在花小莲耳里,却是字字掷地有声,“即使老天爷宣判了克凡必须为她十七年前的懵懂付出代价,我也要把这代价拦下来。”

    “您……您这是要双赢!”花小莲一阵心惊,“您有几层把握?”

    猫先生沉吟不语。

    花小莲紧盯着猫先生,思忖着他话里的意思,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等到达丽江后,天已微微亮。

    花小莲拦了辆的士,一路前往玉龙雪山,期间,他询问了玉龙雪山山脚下主要的几处投宿点,当地司机倒也热情,客客气气地向花小莲介绍了好几处物美价廉的民宿和小旅馆。

    下了的士,花小莲询问猫先生的意见,猫先生看着东方渐白的天,说道:“她不可能这个时候去登山,我们到各家旅店里问问,山门一开,我们就上山。”

    时值六月初夏,不是玉龙雪山登山观雪景的旅游旺季,整个山脚下的当地居民都懒懒散散的,直到天空已经白透,路上才渐渐有了行人。

    花小莲连早饭都顾不上吃,一家一家旅馆打听着克凡的下落,直到猫先生催促他吃些早点,他才精疲力竭地坐在一家早点铺里休息。吃完早点,猫先生叮嘱他去登山用品店里租一套羽绒服和登山器具,两个人买了一张门票,这才着手登山。

    说是登山找克凡,顺带找一找猫先生的身体,但是,直到真正亲身登上了玉龙雪山,花小莲还是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这种虚妄的恍惚感表现在面对茫茫大山时,他们二人的不知所踪上,尤为强烈。

    怀里抱着羽绒服的花小莲问猫先生道:“您还记得当年的路吗?”

    猫先生摇摇头。

    云南日照本来就强,他们身处高山,日头更是耀眼,花小莲被日光闪得一阵头晕眼花,也不说话了,干干脆脆地跟在猫先生身后,不辨东南西北地由着他走。

    山上游客不多,大部分也是三三两两结伴同行,看到花小莲年纪轻轻独身一人来爬山,都投以好奇的眼光。

    花小莲也不管那些探寻的目光,只顾着瞪大眼,在人群里一遍一遍搜寻克凡的身影。

    猫先生低头看着脚底下的路,一步一步不停歇地往上走。

    虽然他什么也想不起来,但是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以及他与克凡之间,无知无形的牵绊。

    他一直坚信,万事万物之间,总有他们必然的联系,世间没有无根之木,也不会有无为之物,更何况,他与克凡,那是前生欠下的债,谁也斩不断。

    也不知道爬了多久,花小莲跟随在猫先生身后,二人渐渐脱离了山上开辟给游人行走的大道,花小莲心知这是在往神秘莫测的大山深处行走,他也不点破,只是自顾自地穿上了羽绒服,紧紧跟在一言不发的猫先生身后。

    “喂!那边那位游客!您走错路了,请往回走!”一声严厉的呼喝声从身后远远传来。

    花小莲回头,看见一名穿着雪山管理员制服的中年男人正冲着自己挥手,他往前询问地看向猫先生。

    猫先生却连头都没回,依旧执着地往前走着。

    身后的管理员还在虎视眈眈地望着自己。

    花小莲苦笑,埋头跟着猫先生往前走。

    “喂!那位游客!那边没有山道,请您回来!”后头的管理员急了,扯着粗嗓门开始往这边疾走,“请不要擅自离开山道!危险!”

    主山道上的其他游客被这边的动静吸引,都张望了过来,花小莲抹了把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出声询问身前的猫先生道:“路是不是在前面?”

    猫先生没有回应,花小莲只能从前头那男人后脑勺上头发的波动,分辨出他应该是点了一下脑袋的。

    罢了罢了,帮人帮到底吧。

    花小莲快走几步,路过猫先生身边的时候,低喝了一声,“用跑的!”

    猫先生一愣,随即迈步跑了起来。

    身后的中年管理员一看他们的架势,气得直骂人,却也尽职地跟着追了过来。

    猫先生和花小莲,一个是没有了形体累赘的灵体,一个是人高马大的体育委员,他们二人尽力跑了十几分钟后,不仅顺利地甩掉了雪山管理员,也成功地让自己迷了路。

    玉龙雪山作为北半球纬度最南的雪山,海拔之高,山势之陡峭,自古传为佳话,山上的自然景观也一路垂直分布,花小莲在山脚下的时候还穿着初夏的短袖t恤,等上了山,已经穿上了保暖秋衣,再往上爬了一小时后,他已经不得不套上自己租借来的羽绒大衣了。

    花小莲已经不记得自己爬了多久,他只知道,眼前的雪景越来越辽阔,脚下的积雪,每迈出一步,便由先前的没至脚踝直到现在的整个小腿,再去看身前的那个男人,穿着清清冷冷的一件白衣衬衫,裤子是简单的黑色便裤,一双简约的黑色皮鞋轻轻松松地踏在积雪上,身形轻盈,毫无滞重感。

    花小莲举目四望,盼望着能在茫茫白雪中,早点寻到克凡。

    这一地的白雪,璀璨地反射着日光,直晃得他眼冒金星。

    猫先生没有重量,踩在深雪上如履平地,他又一心一意地埋头走路,故而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少年越来越慢的脚步。

    花小莲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了哪里,他眼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亮光,脚下被雪一绊,重重摔了一跤,发出一声闷响。

    猫先生这才回头看他,问道:“累了吗?”

    花小莲摇摇头,自己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没事,还能再走。”

    “嗯,”猫先生转身,说道:“再坚持一会儿。”

    花小莲点了下脑袋,抬腿就要走。

    刚刚迈出的左脚一凌空,支撑着的右脚立即感受到脚下土地的奇异感。

    花小莲警觉地轻喊了一声,“猫先生……”

    猫先生回头,问道:“怎么了?”

    “不对劲……”花小莲试着轻轻往下放自己的左脚,“这地……似乎……”

    左脚稳稳落地,少年轻呼了口气,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右脚便也抬了起来。

    “等下!”猫先生大呼,“别……”

    脚底下的冰层断裂似乎只在一瞬之间,雪花飞扬,大地咆哮着坍塌出一道伤口,花小莲连呼叫都来不及发出,身形已坠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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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凡窝在廉价的小旅馆里,一晚上辗转反侧没睡着,天一亮,她便顶着两个黑眼圈爬起来,洗脸刷牙换衣服,穿戴齐整后,她站在镜子前,又发了一会儿的呆,这才开门结账,拐出大门,走上异乡的古朴街道。

    吃了顿稍微丰盛的早餐后,克凡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抱着自己的羽绒服往玉龙雪上走去。

    作为一名在来前做过旅游攻略的现代知识分子,克凡比较聪明地选择了快捷的上山方式——坐缆车——这也直接导致了花小莲和猫先生在人群里搜寻了半天,都没发现她。

    通过索道,克凡一大早便站到了玉龙雪山的半山腰,大批的游客还未上山,四下苍茫,天地独她一人伫立,孤苦伶仃的感觉扑面而来,激得她突然之间,竟忍不住想要落泪。

    克凡抽了抽鼻涕,裹紧羽绒服,抬步开始往雪地里走。

    早上的雪山上没有什么人,克凡瞅准了旁人不注意的间隙,循着童年的记忆,偷偷往人迹罕至的地方移动。

    克凡有一点与猫先生是一样的,那就是他们两个其实都不认得路,一切都只是依靠着直觉摸索前进。

    至今一路磕磕碰碰走过来,路途中因为有彼此相伴,倒也从未觉得过程艰辛,只有终点这一段路,从被迫分散至今,虽只是短短一日一夜,却已经让克凡倍感凄凉酸楚了。

    克凡怕冷,捂着厚厚的羽绒服都防不住寒意的入侵,她手脚僵硬地慢慢往前挪动,不慎脚下一绊,俯身跌在了雪地上。

    脸颊贴上冰冷的积雪,克凡也不知道往上爬,只愣愣地趴着。

    四周没人,便没有热心的观众来看看这年纪轻轻的姑娘家是不是挺尸于荒郊野外。

    克凡趴了半天,见身边也没有什么动静,心想莫非是自己多心?她暗地里皱着眉就要撑手站起来,脑袋上方却突然传来某只小狐狸脆脆嫩嫩的声音,“你是不是摔伤了?爬不起了么?”

    克凡心里一乐,暗想果然自己一诈尸就把那呆狐狸给炸出来了,面子上却故意装着受了惊吓的模样,一翻身,对着空气喊道:“青狐?!你怎么会在这?!”

    见四下无人,青狐“嘶”得一声,从半空中显了身,九条毛茸茸的尾巴一摊开,跟把小降落伞似的托着它稳稳落了地。

    小狐狸明显对自己的出场方式极为满意,尖尖的狐狸嘴翘得老高。

    克凡知道这狐狸九成九是猫先生安排在自己身边的,心里一暖,继而又是一阵苦恼,她皱眉问小狐狸道:“你跟来做什么?”

    小狐狸撅着嘴巴,两只眼睛鄙夷地看着克凡,抱怨道:“主人说你最会惹麻烦,要我寸步不离地保护你。”

    克凡坐在雪地上,问道:“他什么时候给你下的命令?”

    小狐狸摇了摇尾巴,说道:“就是青狐离开祖宅的那一晚啊,主人说他会把我放出去,他也不需要青狐做什么,只要求青狐能够一直呆在小坏女人身边,一直保护她就行了。”

    “我怎么不知道……”克凡怔怔地看着青狐。

    小狐狸“哧”了一声,说道:“这是我和主人之间的约定,干嘛要说给你听?”

    好歹我也是当事人啊,克凡边想边站起身,机械地拍掉身上的雪,迈步往前走。

    小狐狸不喜欢克凡,不想和她说话,又碍着要跟紧她,便一路漫不经心地走在她身后。

    克凡心里装着事,也没闲余的精力搭理它。

    白茫茫的雪地上,一人一狐的足迹,渐渐延伸至远方。

    最先耐不住沉默的是青狐,它摇头晃脑了半天,最后故作矜持地走到克凡身边,装作毫不在意地问道:“喂!你要去哪?我要回家了!奶奶答应要做鸡汤给青狐喝的!”

    克凡赶紧趁机哄它,“呀,对呀!妈妈今晚要做鸡汤哦,青狐要不要先回家去?”

    “你不回去吗?”小狐狸看着克凡,不解地问道:“你都出来一天了,奶奶和主人会担心的。”

    克凡咬了咬唇,笑道:“我办完事就回家,青狐先回去,帮我报个平安好不好?”

    “我才不要呢,”小狐狸突然眯起眼,清亮亮的嗓音尖锐地质问道:“小坏女人,你是不是又要去做坏事了?!”

    克凡哭笑不得地猛摇头,“我已经改过自新重新做人了,不会再做坏事了。”

    小狐狸严厉地看了她半晌,突然说道:“会让主人伤心的事情也不许做!”

    克凡没想到它会这样说,一句干干净净的话却仿如淬了毒的利剑,扎在心口上,剧痛之后,便是一点一滴痛彻心扉的疼。

    小狐狸昂着脑袋,诧异地发现这个小坏女人如呆子般站在自己面前,泪流满面。

    克凡伸手抹着眼泪,却发现这些眼泪越抹越多,索性就不抹了,眼一遮,腿一蹲,这个芳龄24岁的成熟女人,就这般像个十岁孩子般,嚎啕着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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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狐狸围着克凡转到第十圈的时候,发现小坏女人一点要收住眼泪的意思都没有,便不耐烦地戳了戳克凡的小腿,说道:“走啦。”

    克凡抽抽搭搭地抬起头,哭道:“去、去哪?”

    “哎哟!”小狐狸大气,使劲戳了一下克凡的小腿,说道:“只要你不哭了,你去哪我都陪你去。”

    克凡瞪着一双水泡眼,呆呆傻傻地看着面前的小狐狸。

    小狐狸别别扭扭地站直身,用自己的尾巴抚了抚克凡的脸颊。

    克凡一愣。

    小狐狸把头一扭。

    克凡瘪瘪嘴,一把把这只千年老狐狸精抱进怀里,继续面不改色地嚎啕大哭。

    克凡抱着小狐狸,一步一步艰难地行走在雪地上,她与它已经行至人迹罕至的雪山深处,克凡又是个没有方向感的,在一片苍茫里晕头转向地走着。

    小狐狸皮毛厚实,一点也不怕冷,缩在克凡怀里,暖呼呼地差点就要睡着,被克凡揪着耳朵弄醒了。

    在克凡第十五次找不到方向后,小狐狸终于怒了,它冲克凡咆哮道:“直走直走直走!!!”

    “咦?”克凡奇道:“你认得路?”

    小狐狸“哼”了一声,不理她。

    克凡顿时想起小狐狸和主人之间存在着某种未知的联系,说不定它真能带自己找到陈曜嶙的身体,这便乖乖跟着它指引的方向,吃力前进。

    又走了近一个小时,就在克凡精疲力竭就要瘫倒的时候,小狐狸终于从克凡怀里抬起脑袋,狐狸眼一瞪,一张倒三角的脸变得严肃又庄重。

    面前是一个背风的山洞,洞口被积雪所阻,克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爬进这个黑乎乎的洞口。

    洞口初始的时候极其狭窄,只容得下克凡这样身材娇小的女人半蹲着一点一点往前挪,直挪了十分钟左右,山洞的甬道才变得宽阔起来,克凡即使站起身,也能轻轻松松地往前走。

    小狐狸一直走在克凡身前,这时才有余暇回头问她道:“你就不害怕吗?”

    克凡回道:“问什么?”

    小狐狸挠挠耳朵,说道:“独自一人跑到大雪山里,还往不知名的山洞里钻,你就不怕这儿住着什么妖魔鬼怪吗?”

    “不是有你在吗?”克凡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呃……”小狐狸被克凡绕了一道,脑子转不过来,边得意地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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