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媚君侧皇后撩人

媚君侧皇后撩人第78部分阅读

    再不来人,她恐怕没有勇气保住这个上天赐给她的意外惊喜辂。

    “朝歌……”她痛哭失声。

    “哗啦”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劈开浓黑厚重的雨幕,瞬间将她的屋子照亮。

    恐怖景象令她尖叫一声。与此同时房门轰然打开。一道黑影带来一身的风雨,喊道:“昀儿!骝”

    熟悉的呼唤令她浑身一震。云罗想也不想向他扑去。

    “朝歌!”

    “昀儿!”

    熟悉的温热怀抱将她牢牢搂住。她浑身的战栗奇迹一般地停止。她抱着他又哭又笑:“朝歌,你来了!你真的来了!”

    闪电撕扯着乌黑的天际。她在那一刹那看见他淋湿的俊美面庞。她看见他眉眼间浓浓化不开的焦急惶惶。

    “昀儿,怎么了?”他一把将她牢牢楼在胸前,声音微颤:“我在前院就听见你在叫喊。到底怎么了?”

    他伸手摸着她的脸,触手温热,她身上也没有伤。

    没错是她。完完整整的她。

    失而复得的狂喜冲散先前踟蹰不敢前的犹豫怯怯,此时此刻才知原来不是不相思,是相思早就入了骨,透了心。

    云罗哽咽着摇头,眼中带着笑意:“没事。你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她心中有千言万语却只有这一句反反复复念叨着。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她不要他江山万里,她不要什么至尊荣耀,她只要他全心全意陪着她就好。一生一世守着她一个人还有……孩子。

    她忽然醒悟,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笑着流泪:“朝歌,我们又有孩子了。”

    凤朝歌呆呆看着她半晌,面上忽然露出笑容。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不敢相信地问:“真的?昀儿,是真的?”

    “真的!”云罗拼命点头。

    凤朝歌哈哈一笑,抱着她猛地高高抛起:“我们的孩子!昀儿,你真了不起!”

    云罗落在他的怀中,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不由又笑又哭。窗外风声雨声雷声都再也驱不散这一方小小屋中的温暖甜蜜。她窝在他的怀中看着他欣喜的笑容,从前的凄凉苦楚统统烟消云散。

    若是这一生用来换这一夜也是值得,值得的。

    她望向窗外,在密集的雨幕中她仿佛看见母亲那一双不瞑目的眼睛缓缓合上,那是她抹了一夜都无法为母亲抹平的担忧。

    ……

    雨渐渐停了。

    红烛高照,满屋温暖馨香。他着一袭白

    衣如雪,含笑坐在她的身边。云罗面上微红,如一朵蔷薇在风雨后悄然开放。他将她搂在怀中,看着窗外的月朗星稀。

    风雨过后银盘皎洁,星子明亮。天地静谧安详,似乎恒古以来便是如此。

    凤朝歌身形修长如一株修竹,或坐或卧都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他将她搂在怀中。烛光遍洒,两人身影交叠,合二为一。

    他轻抚她散着淡香的长发,微微一笑:“闪电有什么可怕的?以后有我陪着你便不会怕了。”

    云罗靠在他的怀中,头枕着他瘦削许多的肩头,眉眼流波看了他一眼,柔柔道:“你要去打仗怎么的能天天陪着我呢?”

    凤朝歌侧头细想,握住她微凉的手,轻笑道:“我把你带在身边。这样我们到哪儿都不会分离。”

    云罗面上一红,无言靠在他的怀里。她伸手轻抚他的脸颊,眸中皆是眷恋:“朝歌,你瘦了。”

    br>凤朝歌眸中动容,握紧了她的手,只是不言。

    云罗轻叹:“朝歌,我累了,想去歇息了。”

    凤朝歌点头,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

    房中烛火昏黄,她握住他的手,乌湛湛的眼中有期盼:“朝歌,你今晚陪我好吗?”

    凤朝歌一笑:“傻瓜,我不陪你还要去哪儿呢?”

    云罗终于放了心,缩在他的怀中沉沉睡去。

    长夜寂静,良久,凤朝歌等她睡着了这才悄然起身立在窗前。不一会有人悄然敲响房门。有内侍无声送来一叠密报。

    凤朝歌揉了揉眉心,挥手令他们退下。

    为了赶回来他丢下前方军务已经有三四日,如今战局一触即发,他片刻不敢懈怠。

    他坐在书案边一封封看了起来。忽然,一封密报从桌沿落下来。凤朝歌摇了摇头捡起来打开一看。

    忽的,他神色一凛渐渐凝重。

    他看完,目光落在床上沉沉入睡的云罗身上许久许久。手中的密报渐渐在掌心变形,一股隐忍的怒气从眼底升起,汇集成再也化不开的浓浓阴云……

    ……

    天渐渐亮了。云罗睁开眼,阳光在眼皮上跳跃。她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一翻身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

    她一愣,连忙起身唤道:“朝歌?”

    “我在这儿。”一道沙哑的声音从屋中响起。

    云罗看见凤朝歌依旧一身白衣立在窗边,放了心,含笑道:“朝歌,你起得真早。”

    凤朝歌面向窗外,晨光清亮照在他身上,却令她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柔柔唤道:“朝歌……”

    凤朝歌转身,久久看着她。他背着光,云罗依旧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只觉得他今日早晨似乎有点不一样。

    “昀儿,我接到密报,李天逍手中有大唐宝玺。这事,你知道吗?”他慢慢问。

    云罗结结实实一愣。良久,她慢慢道:“这玉玺……是我给他的。”

    “哗啦!”一声巨响,他手边的案几被一掌拍得四分五裂。云罗

    罗心头一跳,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中。她定定看着凤朝歌一步步冷冷走来。

    “昀儿,你可知道这大唐的玉玺意味着什么吗?”他靠近她,通红的眼死死盯着她的眼睛。

    云罗一颗心慢慢沉入了无底深渊。良久,她唇边溢出一道苦涩的笑意:“知道。”

    “知道?”凤朝歌笑了。只是那一双冰冷的凤眸中盛满了痛心与无尽的失望。这眼神如一把刀轻轻割着她的心。

    云罗痛苦地闭上了眼。

    “不,你不知道。”凤朝歌踉跄退后一步,轻声道:“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李天逍能用这玉玺做什么。他自诩李姓,是唐之后人。他如果得了这玉玺,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光复汉唐!可是我呢?我凤朝歌就永远出师无名,是梁贼!你懂吗?!梁贼!”

    最后两个字如一道滚雷在房中炸响。

    云罗一跳,猛地睁大眼看着他,唇颤了颤:“可是……这玉玺真的是他的!他的确是唐之后人!”

    “住口!”凤朝歌暴怒吼道。他神色狰狞:“你别骗我了!在你的心中他才是一统天下的明君,圣人!是你把玉玺给了他!”

    “我……”云罗无话可说,唯有泪悄然无力地滚落。她向他伸手,目光哀求:“朝歌,玉玺不是我的,也不是你的。江山从来不是一方玉玺可以决定的。朝歌我们可以靠我们自己……”

    “住口!”凤朝歌狠狠长袖一扫,所有的密报如雪片一般向她迎面扑去,像是下了一世界的雪。

    “你还在狡辩!”他长笑似哭:“你可知道你瞒了我多少事?在那阿木军营中,你与他共度一夜!你回到京城中李天逍派人前来你待若上宾!……你好好看看这些密报!你看看到底是你负了我还是我负了你!”

    云罗呆呆看着心痛如狂的他,漫天的密报如雪片一样,顷刻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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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三十七章结局部(冷宫)

    房中静得能听见窗外清晨的风轻轻掠过房中的帷幔。爱睍莼璩这是个久别重逢后的清晨,本该像是每个恩爱的白天一样他躺在床上含笑看着她梳妆打扮,可是怎么一觉醒来就天翻地覆?

    她不懂。

    “朝歌……”云罗挤出苍白的笑:“我没有负了你。我真的没有。”

    她站起身向他走去,伸手要拉他的长袖:“就算是我不对,把玉玺给了他。但是……但是我在这里。我和你,还有……还有孩子!”

    她的指尖勾到了他的长袖,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攴。

    她走到他的跟前,竭力直视他通红的眼睛。她眸光莹莹,似乎要用自己的泪光浇熄他一腔滔天怒火:“玉玺又算什么?那是死物。我和你在一起,还有孩子。朝歌,你忘了,我们还有孩子……”

    “这孩子是我的?”他冷笑,一挥手将长袖冷冷从她手中毫不留情地抽回:“谁知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孽种!”

    云罗一愣。她定定看着他。他长眉入鬓,凤眸深邃。俊美的容色就算发怒依旧那么风华无双。只是为什么那一双薄薄的唇却说着她听不懂的话屐。

    “朝歌,你说什么?”她木然地问:“你再说一遍?”

    凤朝歌猛地逼近她,冰冷乌黑的眸子像是一对黑宝石一样泛着没有温度的光:“我说,这个孩子怎么知道是我的?难道不是李天逍的孽种?”

    “啪!”她想也不想,一记响亮清脆的耳光重重扇在他的脸上。

    凤朝歌白皙的脸上顿时浮现了殷红的五爪印。他回过神来,眸光猛地一沉,恨恨盯着她,脸上已涨成了狰狞的紫色。

    他猛地高高举起手。云罗定定看着他的眼睛,有什么在眼底分崩离析碎成了一地荒芜。

    他那只高高举起的手再也落不下去。

    两人僵硬站在原地,屋中的气氛渐渐降至冰点,连呼吸心肺都跟着痛。她定定看着他,直到双目渐渐滚落一行泪。

    凤朝歌慢慢收回手,冷然转身:“皇后病已好不宜在宫外滞留,即刻随朕回宫!”

    他说完拂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绣阁中。

    云罗不知站了多久,久到有人轻唤:“姐姐,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回宫……”

    她回头想要挤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眼前却是一黑软软昏倒在地上……

    ……

    云罗再次醒来的时候已身在摇摇晃晃的辇中,四面帷帐低垂,馨香扑鼻。她动了动,手中的异样令她猛地看去。

    “哗啦”一声响动。

    她愣了愣,不由笑了。

    锁链!

    他竟然令人将她手脚都锁了起来!叮叮当当的细细铁链将她牢牢与这一驾凤辇锁成了一处。她发狠一拽,铁链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却丝毫拔不动。

    她似乎发了固执的脾气,一声不吭地拽着直到细嫩的手腕上磨出一圈圈殷红的痕迹依旧不放弃。

    “省省力气吧。这是玄铁打造的链子。只有我才解得开。”一道冰冷熟悉的声音从车辇中响起。她猛地回头,盯着一帘之隔的修长的人影。

    她笑了笑,笑得声音颤抖:“这算什么?凤朝歌,你要把我拿下问罪吗?”

    “……”帘后一阵沉默。

    有日光透过绣金丝的鲛绡帘,将光影斑驳地打在车中。她只看见他模糊不清的俊美面庞,还有那一双无法再看清的凤眸。

    有什么在脑中顷刻明白,她吃吃地笑:“朝歌,你怕我走了吗?”她猛地向他扑去:“还是怕李天逍把我带回晋国?”

    铁链因为她的动作而绷直,猛然的去势令她反而重重跌在车厢的软毡垫上。

    她伏在垫上吃吃地笑:“凤朝歌,我可怜你!你就是个懦夫!哈哈……你竟然……竟然把我锁起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笑声终于激怒了他,下一刻她眼前有阴影覆来,冰冷的声音在她耳边丝丝响起:“是!华云罗,你说对了!我是怕你走了!我更怕李天逍

    把你带回晋国!所以我要把你锁在宫中一生一世!让你一辈子都陪着我!就算我死了,你也要陪着我一起下地狱!”

    “这是从前我对你许下的誓言。你忘了,我还没忘!”

    他说完狠狠放开她,对车外的侍卫怒道:“快马加鞭!回宫!”

    车驾一惊,飞速向皇宫而去。她伏在软垫上,吃吃地笑。

    ……

    皇后没入冷宫。

    这个隐秘的消息才过了第二道宫门就被牢牢截下。皇宫中气氛阴沉得可怕。谁也不敢轻易揣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知道那一天梁皇怒气冲冲入了皇宫,身后的龙辇中慢慢走出一位披头散发的倾城女子。

    她着一件素服,脸苍白得可怕。修长的身影单薄如纸。她抬起头看了看天。夏日傍晚的霞光如血嫣红照在她的脸上。直到这一刻所有的宫人才恍然大悟她竟然是皇后!

    他们想要跪拜,可是目光却落在她手脚上细细冰冷的铁链上。

    高高玉阶上,他面色冷然,一字一句道:“皇后无德,即刻没入冷宫思过!无旨不可出宫半步!否则,格杀勿论!”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拂袖离去。

    所有的人仿佛都呆了傻了,偌大宽敞的殿前唯有那一位女子轻轻一笑,转身毫无留恋地向一步步冷宫走去……

    母亲说过,其实人哪有天生就金贵的。命运不济时,遇到脏的事、累的活、觉得难过的坎儿了,唯有一个办法,熬一熬也就过了。

    她记得自己的母亲曾经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大家闺秀。美丽的脸、秀气的眉,十指纤纤,形状秀美,从不藏污纳垢。衣衫破旧却整整齐齐的,再辛苦都不曾见她乱过一根发丝。就算是病重时也会让她每天拧了巾帕为她擦脸。

    所以母亲到了死的时候,她还记得母亲的脸上干干净净,头发整齐。除了那一双不肯闭上的眼睛外,她就像还是活生生躺在她的跟前的活人。

    母亲命很苦,死得也很凄凉。可是她从未见过母亲弯下傲骨做一些令人鄙夷不屑的事,比如,凭着母亲的美貌其实可以做有钱人家的小妾、外室等等。不但可以衣食无忧,还能顺利养大她。

    可是母亲都没有做过,连提议的媒婆、中人都被她一扫帚赶跑。

    比起母亲,她自惭形秽。

    金娘曾评价过她的母亲:小姐心,丫鬟的命。

    她曾点着她的额头教训说:你记着,这世间熬字最难。熬字的真谛是不把自己当人!懂了吗?咱们青楼的姐儿一个个都不要把自己当人,这一辈子就顺顺当当地过了。你娘就是太把自己当人了。

    在这乱世,人不是人。人命也不是人命,是狗命!狗不需要尊严,懂了吗?

    懂了。她记得当时自己乖巧点头,跪在地上继续给金娘捏着肥腿。

    真的懂了吗?她想,其实她真没懂。

    一路行至此,最后沦落到了这个地步,前因后果,细细想来原来都是自己自找的。她一面想把自己当人,一面又没办法像母亲那样彻底地成全自己人的名声。结果不伦不类,贻笑大方。

    于是她华云罗就变成了一个矫情又不需值得同情的女人。

    不过既然这一切是自找的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受着。云罗坐在半干半湿的稻草堆上,在心里低低叹了一口气。

    旁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有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女人凑过来,拧着一只瘦巴巴的老鼠对她嘿嘿地笑。

    云罗一巴掌把老鼠拍走,冷冷道:“别来烦我!”

    疯女人见她这么凶一转头嘤嘤地哭了。

    云罗被她的哭声闹得心烦,站起身在破败的庭院慢慢地走来走去。

    此时院门打开,她眼皮一跳抬眼看去,只见一位锦衣华服的美貌女人在宫女的簇拥下婷婷袅袅地走了进来。

    第三百三十八章结局部(辱)

    那美貌的女子款款走来,上下打量了一眼披头散发的云罗,神色复杂,轻叹一声:“皇后娘娘。”

    云罗看了看她身后的阵仗,问:“是他让你来的吗?”

    那女子摇头:“是我想来的。千万恳求了皇上才恩准我前来见皇后娘娘。”

    云罗嗤笑一声,讥讽道:“云鸢翁主有什么事非要亲眼看看本宫呢?”

    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月湖太长公主的嫡女——谢芫,赐号云鸢翁主。她记得曾经云湖太长公主费尽心思要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凤朝歌。而云鸢翁主也对凤朝歌有爱慕之心。只是当时不巧,她与凤朝歌之间情浓再也插不下任何人,又对谢家费尽口舌晓以利害,这件事才算作罢攴。

    现在难道因为她没入冷宫后,谢家的心思又要蠢蠢欲动了吗?

    云罗心中冷冷失笑:果然在最落魄的时候,永远是敌人第一个前来“问候”。

    她拨了拨自己的乱发,坐在茅草堆上撩眼看着云鸢翁主,只等着她说明今天的来意孱。

    云鸢翁主挥了挥手,身后的宫女退去。她走到云罗跟前,打量了她浑身的狼狈,眼底神色变幻不定。有一种人堕入泥中都能开出妖艳的花。正如眼前落魄的女子。

    她长发披散,身上钗环皆无,素色衣衫都已脏污不堪,可她依旧是美得惊天动地。哪怕是冷冷撩着眼梢都是一抹噬骨的风情。

    “云鸢翁主,你如果有什么事就说吧。还是你只不过是要来看我今日落魄样子而已?”云罗淡淡开口,打断云鸢的打量。

    云鸢摇头:“皇后娘娘,我费尽心思来这里不是来笑话你的。”

    “哦?——”云罗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云鸢继续道:“皇后娘娘不知,如今皇上下了严令,谁要是谣传皇后娘娘入冷宫的消息就要诛九族。如今午门已经多了几十条无辜的性命了。在这节骨眼上。我来冷宫真的是千难万难。难道就只是为了笑话皇后才愚蠢地甘冒风险吗?”

    云罗沉默一会,淡淡道:“他在气头上自然不讲道理。谁也不要去触了他的逆鳞过些日子就好些了。”

    云鸢眼底掠过诧异:“皇后娘娘不怨恨……皇上吗?”

    云罗轻轻靠在膝上,轻笑:“不,我不怨恨他。我只怨恨上天。”她说完,盯着云鸢的眼睛问:“云鸢翁主有什么事就赶紧说吧。”

    云鸢顿时欲言又止。半晌,她犹豫地道:“我也不知道这对还是不对……可是……”

    云罗仔细看了她的神色,问:“是事关谢家吗?”

    云鸢心中一惊,面色一变:“你怎么知道?难道……难道……”

    云罗失笑:“我猜的。既然你费尽心思不是来看我的笑话,那自然是比看笑话更重要百倍的事才值得你冒险前来。”她顿了顿,“除了百年望族谢家,还有什么事能更重要呢?”

    云鸢听了她的话,紧绷的脸色顿时松泛些许。她摸着心口长吁一口气:“我以为皇后娘娘知道了,皇后娘娘若是知道了,皇上也该知道了……”

    云罗眸光一闪,问:“到底是什么事你要来见我?”

    云鸢眼底犹豫之色越来越浓。

    云罗轻笑一摊手:“云鸢翁主要想清楚,如今我是待罪之人,被弃于圣驾前。不管你告诉我任何事,我现在一点忙都帮不了。你若想说就说,不想说就回去吧。”

    云鸢看着云罗的笑容,难以决定。她最后跺了跺脚:“我再好好想想。明日再来看皇后娘娘。”

    云罗见她要走,忽然道:“等一下。”

    云鸢顿住脚步回头,问:“什么事?”

    云罗走到她面前,指了指自己的脸,淡漠地说:“若要掩饰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你要做点事。”

    云鸢犹豫,捏了捏自己的手掌,咬牙:“得罪了!”

    云罗一笑:“没事。不会疼。”

    云鸢闭上眼挥手狠狠扇上云罗的脸。“啪”地一声脆响,云罗脸上印上了殷红的五爪印,一缕血线缓缓从唇边蜿蜒滑落。

    云鸢打得手心都红了,她看着眼前不为所动的云罗,歉然道:“对……对不住……”

    云罗笑了笑,转身依旧坐在稻草堆上。云鸢最后看了她一眼匆匆走了。

    破败的院子又恢复寂静,方才嘤嘤哭泣的疯女人又从旮旯角笑嘻嘻地走出来,只不过她现在口中嚼着不知哪里拔的青草,满嘴的绿沫子。看起来格外碜人。

    云罗看着头顶白云悠悠,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天,云罗照例在墙边晒太阳。此时是盛夏,屋外日头浓烈,屋中却阴冷如冰窖。听说这种屋子死过很多人,阴气太重的缘故。她渐渐为自己发愁。

    可是一切都无法改变。

    她在等着。

    可是今日她没等到云鸢翁主,却等来了另一个人。

    当破败的院门又一次被打开的时候,云罗眼皮跳了跳。

    这一次来的不是云鸢翁主,却是雍容华贵的月湖太长公主。她捏着鼻子走进来,眼底满满是厌恶:“这个地方也能住人?”

    云罗掀了掀眼皮,似笑非笑地道:“原来是太长公主。”

    月湖太长公主冷哼一声,上前打量云罗,傲然问道:“昨儿云鸢来了是吗?她与你说了什么?”

    云罗摸了摸脸颊上还没完全褪尽的红肿,淡淡道:“还能说什么,翁主赏了本宫一记耳光。”

    月湖太长公主眼底一松,随即冷笑:“华云罗,你如今是罪妇。赏你耳光都是高看你了!”

    她骂得中气十足。云罗却只是笑。

    月湖太长公主原本只想亲口问清楚就走。可是她看见云罗脸上的笑意太过刺眼,心头的火起,恼火道:“来人!再赏罪妇华氏十记耳光!不!二十!”

    月湖太长公主身后的嬷嬷一听应了一声上前就要将云罗抓住。

    云罗退后一步,冷笑:“你敢?!”

    她美眸中目光如雪,一一扫过要前来拿她的人。那些嬷嬷被她的目光看得一缩,踟蹰不敢前。

    月湖太长公主一见顿时暴跳如雷:“都反了不成?!给本主打她!”云罗冷笑:“你们敢打我一下,有朝一日定要让你们手脚皆断!”

    月湖太长公主冷笑讥讽:“我不信你还能东山再起!你肚子里的种是孽种。皇上绝对不会再原谅你了!”她说完哈哈一笑,对嬷嬷们喝道:“本主的命令都没听见吗?!打!”

    嬷嬷们不敢违背,冲上前按住云罗一五一十地打。

    一记记耳光落下,云罗竭力抬眼看着月湖太长公主的得意的脸色,心中冷冷地笑……

    二十记耳光打完。月湖太长公主恨恨呸了一声:“早就知道你是个祸水,皇上却把你当成宝一样。如今连皇上都不要你了,看你如何嚣张。”

    云罗从地上挣扎起身,一转头也吐出口中的血沫。她眸光似冰,吃吃地冷笑:“要是有朝一日谢尧太驸马见得太长公主这么恶毒泼辣,不知他会不会痛悔自己娶的竟然是这样的女人?”

    月湖太长公主一听脸上顿时青青红红一片。

    云罗笑得更欢快:“你不过是个被宠坏的老公主,满心的恶毒自私。只不过你运气比我好一些罢了,风光大嫁又子孙满堂。不过装出来的终究是装不长久。今日你命人辱我打我,焉不知你有一日也会晚景凄凉?不得善终?”

    月湖太长公主一听气得直打哆嗦,指着云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云罗擦了擦唇边的血迹,嫣然一笑:“太长公主快些回府吧。有一种人他打得骂得,可却不能让别人碰一根毫毛。更何况你打的还是皇后!太长公主要多多保重!”

    第三百三十九章结局部(毒)

    月湖太长公主忿然离去。本书最新免费章节请访问。云罗摸了摸自己麻木的脸庞,轻轻一笑,可是连笑都痛。

    她看着那扇破败的院门,轻声自语:“天又要变了吗?”眉眼间是散不开的忧愁,连烈烈艳阳都驱散不了……

    第二日,消息传来,打完云罗气势汹汹的月湖太长公主还没出宫门就被御前侍卫拦下。一片铁血剑光过后,月湖太长公主簌簌发抖地看着一地哀嚎的奴仆禾。

    他们手脚俱断,血流尽而死。罪名便是对皇后不敬之罪妲。

    等谢家闻讯匆匆赶来时,被吓坏的月湖太长公主吓被谢家人抬着出了皇宫。为了平息谢家邢太君带着两位谢家嫡子匆匆连夜跪在御书房两个时辰才起。

    云罗静静听着带消息来的女官,神色漠然。

    “娘娘,皇上心中还是有您的。等皇上气消了就能接您回宫了。”从前忠心的女官眼底都是期盼。

    云罗摇了摇头:“你不懂。快些回去吧。别让人看见你在这儿。”

    女官匆匆行了个礼,悄悄回去。

    云罗坐在稻草堆上轻声叹息。不久一抹阴影覆来,她以为是去而复还的小女官,头也不抬地道:“回去吧。”

    “娘娘……”是云鸢的声音。

    云罗回头失笑看着她:“你终于还是想告诉我深藏你心底的秘密是吗?”

    云鸢看着她脸上的肿胀,歉然道:“是我母亲不对。她……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恨娘娘。”

    云罗轻叹:“你自然是不懂的。因为你还是谢家的嫡女,衣食无忧。可是如果有一天有人阻了你的富贵荣华之路,你也会变成你母亲那样的人。”

    云鸢连忙摇头:“不,我不会的。”

    云罗看着她眼底纠结与黯然,慢慢问:“今日你来应该是可以告诉我,到底谢家想做什么了吧?”

    云鸢眼中沁出泪来,哽咽道:“我也不知到底这样做对不对。但是……”

    云罗眼底掠过深深的同情:“你终有一天会明白,有些事,不得不做。”

    ……

    云鸢离开冷宫的时候,天已慢慢暗了下来。云罗坐在稻草堆上久久看着天边的那一抹夕阳与晚霞。与她同住的疯女人不知又从哪里游荡回来。这次她手中没拿着稀奇古怪的老鼠鸟儿,而是端着一碗剩饭。

    她笑嘻嘻地把剩饭放在云罗面前:“吃……吃……”

    云罗看着她,微微一笑:“哪来的?”

    疯女人摇头,咿咿呀呀也不知在说什么。

    云罗心中一暖,却摇头:“我不饿。你吃吧。”

    疯女人只是不吃,一个劲叫她吃。云罗孕中害喜没有胃口,她看着疯女人头发纠结,拿出怀中断了一半的木梳摇头轻笑,对她道:“我给你梳头吧。”

    于是两人坐在一口水井边。木梳沾了水,她慢慢为疯女人梳那一头纠结的脏发。疯女人口中唱着含糊的歌谣。云罗一边梳一边看着她那不辨年岁的面庞。

    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也会变成她,在冷宫中带着希望,然后希望慢慢变成绝望,最后她会抱着冰冷的绝望慢慢疯癫至死。

    疯女人唱着唱着,忽然“扑”地一声呕出了一口血。

    云罗吓了一跳,急忙扶住她:“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疯女人在她的怀中抖得如寒冬落叶。她双目睁得大大的,紧紧揪住云罗的衣袖,口中不断涌出黑色的血。她的喉间发出咕咕的奇怪声音。云罗惊得脸色煞白。

    她急忙凑近她侧耳听。她听到疯女人断断续续地说:“毒……饭里……有毒……别吃……”

    云罗一颗心慢慢沉入了冰窟中。

    有人要她死!

    她抱住疯女人渐渐冰凉的身体,慢慢道:“不怕。一会就不疼了。一会就不疼了……你喜欢唱歌吗?我唱给你听。”

    她学着方才疯女人哼着的歌谣,慢慢哼给她听。一边哼,一边哽咽。

    疯女人冲她嘿嘿挤出一个笑容,伸手去摸她平坦的小腹,低低呢喃:“孩子……孩子真好……”

    她眼底的光彩渐渐消逝。云罗眼中的泪终于

    夺眶而出。

    她为她合上双眼,擦干她唇边的黑血,低低道:“我帮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下辈子投胎定要离皇宫远远的,知道吗?”

    ……

    那一夜,无星也无月,一场暴雨似正在悄悄酝酿。

    第二天,冷宫的王嬷嬷打开那扇破败院门时,不由吓了一大跳。只见在院中用稻草整整齐齐铺着一块草垫,草垫上用白布铺得纹丝不乱,而一位美丽的女子如睡了一样正双手交握在腰间,静静躺着。

    云罗跪坐在一旁,为她抚平裙摆上的最后一点褶皱。

    她抬眼看着王嬷嬷惊得合不拢的嘴,淡淡道:“她叫薛娥,是前朝的女官。因为誓死不从凤朝阳,被贬入冷宫,她的父兄也都被凤朝阳杀了,她在这里疯疯癫癫已经有快五年了。”

    她垂眸看着薛娥身上素白的衣衫,轻声道:“她是个好人。至死都是个好人。请王嬷嬷禀报内务府,给她一个体面的葬礼。”

    王嬷嬷此时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问:“什么……什么……”

    “王嬷嬷只需告诉内务府:她是因为替我而死。”云罗淡淡道。

    王嬷嬷呆呆看着草垫上那具美丽的尸体,实在难以想象这就是从前那脏污不堪,疯癫的女人。她再也忍不住踉跄奔了出去……

    隔日,内务府来人,也带来一道圣旨。

    圣旨免去薛娥生前罪名,恢复了她贞洁的名声,将她的死去的父兄都分封了尊荣的谥号。云罗看着她的尸体被装入上好棺木中,然后极尽哀荣地一路吹吹打打地送出宫去。

    她站在破旧的院门久久看着。

    “皇后,皇上要见你。”一道阴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云罗漠然回头看着面目阴柔的内侍,问:“他要赦免了我的罪过吗?”

    内侍犹豫:“这个奴婢不知。皇后,与奴婢走一趟吧。”

    云罗摇头:“我不想见他。你告诉他,我没有辜负他。”

    内侍见她意思坚决,摇头轻叹:“皇后何必在这个时候与皇上置气呢?薛娥的死是一个警讯,有人要对皇后不利。皇上虽然震怒,但是也不愿皇后娘娘最后死于非命。”

    云罗轻轻嗤笑:“将我关在冷宫已是生不如死了。如果他依旧不相信我的清白,我去见他又有什么用呢?”

    内侍见她固执,只能摇头回去复命。

    云罗看着他离去,转身慢慢将院门关上。

    ……

    薛娥死了。少了她,院子中安静得格外可怕。云罗缩在稻草堆上左右辗转,难以入眠。月湖太长公主愤怒的脸、云鸢痛苦的泪颜,最后薛娥口吐黑血的眼睛不住在脑中交替出现。

    她终于忍不住起身在院中走来走去。冷宫无事,她每天就只能不停地走,在方寸的破败庭院中苦苦猜测着这一方天地外另一番天地。

    “吱呀”一声,院门悄悄打开。

    云罗猛地看去。

    一盏朦胧的宫灯照亮了来人的面庞。他披着一身清冷月华,白衣胜雪,泛出一层妖冶的白。

    她定定看着他,良久良久,吐出一口气:“朝歌,你来做什么呢?”

    凤朝歌挥了挥手,身后的侍卫躬身悄然离去。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答非所问:“你为何还不睡?”

    云罗拢了拢身上的破旧的衣衫,淡淡回答:“睡不着。”

    两人不过是咫尺,可是却像是第一次才见过,那样的疏离冷漠。

    “明日,我要离宫去潞州。”他终于说明来意:“我是来带你走。”

    云罗轻笑,举了举手腕,铁链叮当作响:“以罪妇之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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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四十章结局部(逃)

    月华荒凉,照在彼此的面庞。他慢慢走上前,眼前的阴影覆来,遮住了月光投下一片长长的阴影。云罗静静看着他,看着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抚她清冷的容颜。一下一下,掠过脸庞,滑入心间。

    终究是无言。

    他眸光深深的看着她,问:”昀儿,我会打败李天逍。不计任何代价。你跟不跟我去?”

    她缓缓摇头:”我不去。”

    他的手在半空中顿住,只握住一手冰凉的月色。他轻笑,眸光泠然:”你终究没有办法与他为敌是吗?攴”

    ”这个天下你若可以也想拱手送与他,是不是?”

    云罗静静地笑:”玉玺送他,我才可以与他恩义两清。”

    ”怎么样我都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是吗?”她看着他的眼睛,反问:”你是要玉玺还是我?姹”

    她伸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笑:”朝歌,这个孩子是你的。你还要不要?”

    凤朝歌浑身一颤,猛地后退一大步。长袖下手在不可抑制地颤抖。

    眉尖在突突地跳,她的笑那么凉,凉到了心里。他猛地转身,冷冷道:”来历不明的孽种,我不要!”

    ”你若不与我去潞州,就在冷宫待着。终有一日,我会凯旋归来,让你亲眼看着李天逍败在我的手中!”

    他拂袖转身离去,衣袂在夜风中冷然翩飞。云罗看着他的身影,忽然轻唤了一声:”朝歌……”

    他顿了顿,终究头也不回地离去。

    只留她一人月下静静站了一夜,直至露水打湿了重衣……

    御驾亲征,六军齐发赶往潞州。那一日,艳阳高照,旌旗飘扬。云罗坐在枯黄的稻草堆上静静听着那喧天的锣鼓穿过破旧的墙头隐隐飘来,想着六军如何意气风发,如何振奋人心。

    只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万世基业百世杀。

    他走了,为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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