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重生于康熙末年2

重生于康熙末年2第218部分阅读

    情绪,也平静下来。

    夫妻两个晓得,既是曹颂没事,那二房最大的担心反而是兆佳氏。

    虽说曹颙已经安慰一番,可随着曹颂被拘押回京,入刑部大牢走过场,谁晓得老人家能不能挨得住。

    可在京诸人中,不管是他们夫fu,还是曹项夫fu,对兆佳氏都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兆佳氏的亲生儿女,只有曹颖在京,又是个拎不清的,别说宽慰照看老人,不给她添堵都是好的。

    想来想去,能真正开解兆佳氏的,只有李氏。

    曹颙叹了一口气,道:“还是老太太出面。”

    只是李氏也上了年岁,若不是先安稳好老人家,怕是不等去开解旁人,她自己就要牵肠挂肚。

    去了福源堂后,曹颙就将下人打发出去,并没有直接提曹颂之事,而是同李氏说起江南两督相争之事。

    虽说朝政大事,李氏并不关切,可江南毕竟是住了半辈子的地方,听得很是专心。

    待听到李卫与范时铎互相弹劾攻歼,卷进去的江南文武越来越多时,她不由皱眉道:“瞧这样子,不是同当年张伯行与噶礼案差不多么?李卫可是个好的,真要像张伯行似的,就此闲置,倒是可惜了。”

    曹颙听了,不由笑道:“李卫的口碑在江南如此好了,人人夸颂?连母亲都说他是好官?”

    李氏笑道:“我倒真没听见人夸他,那些官宦夫人嘲讽笑话李卫出身低、言行粗鄙的倒是不少……怕多是嫉妒,都说近朱则赤,既得我儿看重,皇上青睐的,自然是好的……”

    她没有想到曹颂身上,并不是不担心曹颂,而是相信不管是曹家目前的势头,还是怡亲王府那边,都能庇护曹颂安安稳稳地站在江南。

    曹颙道:“李范相争,与当年张伯行与噶礼相争还不同。那两位当年一个是施恩于民,犯了朝廷忌讳;一个是yu壑难填,贪得太厉害……现下这两人,范时铎贪虽贪,可李卫却是皇上正得用的……”

    李氏收了笑,若有所思地看着曹颙:“我一个深宅fu人,颙儿怎么想起同我说这个?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说到这里,面sè大变:“莫非是小二……”

    曹颙轻声点头,将那番“顶缸”内情说了,又点了下天佑之前被提二等shi卫之事,还有曹颂用不了两年就能起复的猜测。

    李氏的脸sè,很是难看。

    虽说在曹家来说,有曹颙与天佑父子在,曹颂的官职并不是多么重要。可是对二房来说,曹颂是长子长兄,支撑门户之人。

    他被罢官拘拿,对二房来说,家里就塌了一半。

    若是他真不争气,李氏也就没有说的;可明明他兢兢业业办差,实在长进许多,却落得这个下场,如何不使人觉得委屈。

    她叹了一口气,低声道:“颙儿,你要记得,那位到底是皇上……”

    皇上看似给曹家补偿,可也证明一件事,不管对曹家多少恩典,等需要曹家牺牲的时候,那位也会毫不眨眼地牺牲曹家。

    今日是曹颂,谁能保证明儿就不是曹颙?

    李氏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颙儿,要小心……”

    曹颙忙道:“同母亲唠叨这些,只是想让母亲宽心,省的连您也担心小二,儿子同您媳fu,还指望您去宽慰二婶……不过其中内情,到底有揣摩圣意之嫌,不好与人说知,母亲心里有数就好了……”

    李氏擦了泪,道:“是啊,既是你说的小二没事,那可得留心你二婶……这么大的变故,让你二婶怎么受……她这半辈子,就指望小二呢……要不,将你二婶接过来……”说到这里,自己摇了头,道:“不好,那样的话,倒是让项哥儿、项哥儿媳fu为难……还是我去吧,我过去陪几日……”

    曹颙自不反对,跟着说了初瑜想要接弄潮姐妹过来之事。

    李氏闻言,甚是宽慰,道:“正该如此。你们是一爷公孙,同祖的亲叔伯兄弟,即便分了家,也一笔写不出两个曹字。遇到难事,就该这样齐心协力,才是家族兴旺之兆……”

    母子二人商议妥当,曹颙便使人请了初瑜过来。

    准备一番后,三人又去了东府。

    听说初瑜是接弄潮姊妹过去暂住,曹项夫fu只有道感ji的;可听到李氏过来,打算留下亲自照看兆佳氏,夫妻两个惶恐不安。

    李氏虽身子看似康健,可毕竟年岁与兆佳氏一样,都是将花甲的老人。不管是身份,还是辈分,又是曹家最最贵之人,怎么好劳烦她老人家。

    兆佳氏有个闪失,二房不稳;李氏有个闪失,整个曹家都不稳。

    曹颙道:“你们两个不要多想,老太太过来,说是照顾,还不如说是开解作伴,省的二婶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个儿……”

    曹项迟疑着,小声道:“大哥,伯娘也上了年岁……”

    曹颙道:“我这当儿子的,都不拦着,你这当侄儿的,就受了老太太这番好意吧……还有的你忙,往江宁安排人手,还要给小五送信……等你二哥到京,需要你出面的地方也多……”

    曹项听了,这才不再言语。

    倒是兆佳氏,晚饭前醒过来,见到李氏在,拉着李氏的手,像个小孩子似的,嚎啕大哭了一番。

    李氏被哭的难受,晚饭也没动几口。

    兆佳氏却连喝了三碗粥,吃了半碟子小腌瓜,看的李氏直了眼,到底怕她积了食,不敢让她再吃,开口劝住。

    兆佳氏红着眼圈道:“小二遇到这样的大坎儿,不能让他再操心,我这老不死的,可得好好的……”

    听着前面,李氏还满心感动,听到后一句,却是哭笑不得,到底摆出嫂子的谱来,吩咐丫鬟将饭桌撤了下去:“即便保重自己,也没有暴饮暴食的……若是真撑坏了,小心孙子孙女们笑你……”

    兆佳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道:“还好瘫的是左半拉,要不我就真成废人了……”

    李氏皱眉道:“什么瘫不瘫的?太医不是说了么,只是血脉不畅,慢慢活动开了就好了……那年你不是比这次重,后来不是还渐好了……”

    也不知兆佳氏信不信,只是叹气道:“我都活了快六十岁,好不好又能如何,只盼着儿孙平安就好……”

    曹府,九如院。

    不管是天佑、恒生,还是长生、天宝,都齐聚上房。

    天慧反而不在,带着两个堂妹直接回她的院子。

    在去东府前,初瑜曾对天慧说了东府变故之事,并且问她,是将她两个堂妹安置在她院子里,还是在福源堂后罩楼。

    至于九如院,有恒生在养伤,当然不好安置弄潮姊妹;曹府其他客房的话,待外客还好,待两个侄女则显得怠慢。

    天慧道:“当然是女儿的院子……老太太院子太大,下人又多,老太太在还好些,老太太既不在,妹妹们住着太拘束,也太冷清些……”

    初瑜听了,很是满意,待接了弄潮姊妹两个后,就交给女儿招待。

    虽说天佑他们小兄弟几个一直在府里,可待听说家里老太太去了东府,老爷、太太又去东府接了两位姑娘过来小住,就算是年纪最小的天宝,也能晓得不对头。

    除了天宝还在稚龄,长生叔侄三个都不算小了,曹颙便没有隐瞒,说了曹颂被罢官,且拘押回京待审之事。

    天佑眉头微蹙,神sè肃穆。

    恒生则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长生抿着嘴chun,出几分不安。

    天宝也收了调皮,老实地站在一旁,一会儿看看父亲,一会儿又与哥哥们。

    还是恒生忍不住先开口问道:“父亲,那二叔怎么办?”

    他小时候就爱舞枪弄棒,对了曹颂的脾气,叔侄两个最是投契。

    曹颙道:“雷霆雨,俱是君恩……”

    天佑与恒生兄弟两个对视一眼,目光中都带了无奈。

    以曹家现下的势力,即便是那些八旗大姓,想要算计曹颂,也要掂量掂量。就算是结了生死仇家,曹家也无惧,再不济也可以纵横姻亲自保。

    可要是发作曹颂的是宫里那位,曹家除了受着,还能有什么法子……ro!。

    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预防

    能劝慰的都劝慰,该安抚的也安抚,如今只能等着曹颂到京。

    在外人眼中,曹家简直是“衰运连连”不是这个生病,就是那个罢官,曹yong这个当家人,心里当是不痛快的。

    事实上,确实如此。

    倒不是为了曹颂之事,而是户部开始到了忙的时候。

    张廷玉既掌印吏部,那户部这边的差事自然是多压在曹yong身上。

    偏生雍正为了彰显“恩宠”并没有将曹yong身上的“兼工部尚书”去了,于是每三天曹yong还要抽出半日功夫处理工部政务。

    虽说南方水患刚进入尾声,可今冬明春的赈灾事宜,就要开始着手准备。

    今年春夏的洪灾,是百年一遇,即便李卫早就上折子提及修坝防洪之事,雍正也拨了银子过去,可下边官员拖沓,真正在洪水到来前修筑堤坝,准备好工事的,不足三成。

    南方六省四十三府三百三十六个州县,数百万黎庶遇灾。这个数字,是现下报上来的,还有些新的州县,没有回报上来。

    要根据灾情不同,减免赋税,赈济钱粮。

    这是件繁琐的差事,幸好有各司对省份负责,曹yong这个掌堂尚书,只需监察即可。

    除了户部工部政务上的繁重,他郁闷的就是“赈济”二字。

    自古以来,折在“赈灾”上官员少了?

    他能做到问心无愧,可却不能保证别人不丧心病狂。

    若是纵容下去,不仅对不起百姓,等到东窗事发,他还要背负“失察之罪”

    不管是从良心上说,还是从曹家目前的处境说,这个罪名曹yong都不愿背负。

    如今他首先想的,就是未雨绸缪想个妥当的法子,制定好各项赈灾中的细则,并且将这个通过御批,形成旨意。如此一来,各级官员行事,有法可依。

    谁若是犯了哪一条也牵连不到旁人头上。

    他上辈子学的是法学,这辈子也常翻大清律现下终于找到“一展所长”的时候。

    外加上蒋坚这个刑名出身的幕僚拾遗补缺,曹yong每晚在书房熬到半夜,用了小半月功夫,三易其稿终于拟定了一份赈灾条陈。

    八月三十晚,曹yong这份赈济条陈到了御前。

    这份条陈足有三万余字从户部堂官司官开始,到督抚布政使,到道台、知府,到知州、知县,到不入流的小吏,每人在赈济中的责任范围,都明确标出。

    这不是曹yong凭空杜撰,而是根据户部历年赈灾记录,所出的职权划…

    分。

    只是早先大家在赈灾中的角sè多是约定俗成,现在曹yong具体到字面上。

    而后对应的就是差事懈怠、小误、谬误等对应的各项责罚,自然贪墨勒索是其中的重罪。

    每一条,都是对着大清律来的,并没有逾越言辞。

    按理来说既是差事做的不好有罚,那差事做的好当有奖才是只是曹yong不是傻子,才不会费力不讨好地想着如何鼓励褒奖官员之类的,可以想那些且能做到的只有雍正一个。

    雍正最是厌恶官员贪墨,看到这折子没两眼,立时明白曹yong的深意。

    这是一份开先河的折子。

    若是按照这个赈济条陈执行下去,即便不能杜绝官员贪墨赈济钱粮,可也不会再想以往那样,一牵连就牵连一片。

    清白的人被冤枉,不清白的上下推诿,一纠就是一个惊天大案。

    雍正看的眼睛发亮,抬头吩咐陈福道:“去请怡亲王。”

    雍正担心十三阿哥身体,不愿他受奔bo之苦,在勤政殿侧殿给十三阿哥留了值房。十三阿哥办差晚的时候,就留在园子里安置。

    因明日是大朝会,雍正方才与十三阿哥议朝政到深夜,才放十三阿哥出去,十三阿哥就在侧殿安置。

    现下,雍正被这折子勾得来了精神,就忍不住传十三同哥过来商议。

    少一时,十三阿哥随着陈福进来。

    雍正看了十三阿哥一眼,吩咐陈福道:“去取个绒毯。”

    陈福应声下去,十三阿哥看了看座钟,已经是将近子时,道:“明日还有大朝,皇上还是早些安置的好……”雍正指了指炕边,看着十三阿哥坐了,方道:“十三弟不是也没安置!朕原是要睡了,见了个好东西,又精神了”说着,从炕几上捡起那折子,递给十三阿哥。

    si下里,两人少了君臣的拘谨,多了几分兄弟的自在。

    并非十三阿哥持宠而jiāo,而是晓得这样相处,最和皇上心思。

    “好厚的折子足有两寸高了”十三阿哥接过折子,笑着说道。

    雍正笑而不语,只挑挑眉,示意他打开看。

    十三阿哥打开来,收起笑意,出几分郑重。

    按说十三阿哥现下分管户部,户部的这些折子他当先过眼,而后按照繁简不同,递到御前:只是皇上习惯事必躬亲,加上这两年十三阿哥身体不如以往,下边的折子反而是皇上先看过,需要圣裁的直接批示,将不用自己定夺的折子分派到十三阿哥处。

    因此曹yong这折子,雍正先看过,十三阿哥这个掌部王爷才看见。

    这会儿功夫,陈福已经蹑手蹑脚地进来,手中捧着一块藏青sè骆绒薄毯。

    “给王爷盖在tui上”雍正低声吩咐道。

    “遮”陈福低声应了,近前将毯子覆在十三阿哥tui上。

    十三阿哥正看的入i,浑然不觉。

    雍正笑了笑,拿起另外一份没批过的折子看了起来。

    一时之间,屋子里静寂无声,只有偶尔翻折子的声音过了足有一刻钟,十三阿哥才抬起头,使劲地揉了揉眼睛,而后继续看起来。

    雍正笑着摇摇头,也不打断他,只吩咐陈福再点加两盏烛台。

    宫里御用烛台,一个烛台能点九根蜡烛,都是一尺半高的羊脂白蜡。

    两个烛台一加,屋子里立时又亮堂几分……

    又过了两刻钟,十三阿哥再次抬起头,却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雍正放下手中御笔,道:“是不是后悔了?”

    十三阿哥讶然道:“皇上也想起当年事?”

    雍正道:“看来谨慎两字用到关键时候,也没有什么不好那年,朕同十三弟奉皇阿玛之命下江南赈灾,没想到却闹个灰头土脸当时,还想着有皇子身份在那里摆着,谁敢糊弄,结果那些寡虫上下串通一气,贪了多少去?只苦了百姓无辜,……………”十三阿哥长吁了口气,道:“也难为曹yong能想到这些,换做其他人,怕是多是萧规曹随只有他,是户部老人,晓得户部银库钱粮积攒的不易,又做过地方官,晓得百姓不易,才会想到这些”曹yong看似“谨慎”将赈灾责任细化:可这番“谨慎”又失了谨慎,显得热血了些。

    雍正与十三阿哥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曹yong这折子,于国于民是好事,对曹yong本人来说,却是“…费力不讨好”要得罪警示一大批人。

    雍正却很是满意,点头道:“总算褪了小气,有名臣的样子”该夸的已经夸了,见雍正有兴致,十三阿哥想了想道:“皇上,这折子拟的细是细,可多是防范责罚之款,是否也要督促奖励一二,昭显皇上隆恩?”

    雍正笑着点点头,道:“合该如此。朕要让天下臣工晓得,那些敢贪墨的,朕绝不轻饶:真正清廉为百姓做主的好官,朕也不会亏待……………”

    次日,大朝会。

    虽说曹府距离紫禁城近了,可因圣驾驻扎圆明园,曹yong依旧是半夜起了。

    将到西直门时,正好遇到左住,曹yong便叫他上了马车。

    左住虽八股文章做得平平,会试落第,可因早年读书勤勉,四书五经读得踏实,考六部笔帖式时,同左成一样,都是甲等,授的是七品顶戴,也要参加大朝会。

    “这些日子,家里衙门事情都多,一直顾不上问,祖宅那边你们也搬过去一阵子了,住的如何?”曹yong开口问道。

    左住道:“都好,内外管家管事,都是二弟早先选定的人选义父不用操心儿子那边,儿子如今也长大了……”

    曹yong接着问道:“那边呢,可还安生?”左住“嘿嘿”两声道:“说是人手有些用耳惯儿子便使人弄了小厨房,祖母院子里的下人与采买也单拨了出来,不与其他的混在一处,………”

    如此,宁老太太不好再闹腾,也没有伸手家务的机会。

    曹yong点点头:“世人多重孝道,你做好自己当做的,占了大义,旁人想要说嘴,也得掂量掂量人上了年岁,xg子多变的古怪,你们当晚辈的心里有数就好我还是那句话,打小就没有让你们兄弟受委屈,也不许你们给自己委屈受……”“是,义父”左住应了,犹豫了一下,问道:“义父,二叔是武官,都被官场是非牵连罢官:二弟那边,是不是也让他离了江南……………”曹yong早先的想法,也是希望左成在六部熬资历,以弥补不是科举出身的不足。

    可因现下拟了那赈灾条陈,曹yong的想法就有了改变。

    左成现在正随尹继善在湖南,湖广与两江都是今年水患重灾区,要是左成能在赈灾差事上出彩的话,那功绩就能直达御前只是那样的话,加上先前清查地方官仓的功劳,左成的腾达,不仅在左住前,而且兄弟两个差距会越来越大……

    泪奔,白天有事出去,加过赶上下雨。

    想着距离近,又没有顺溜的公交车,打车去打车回来也淋不到,结果悲剧…去了时候顺利到达,回来没出租车,四公里十的距离,小九在雨中溜达回来,还好衣服有帽子,遮住大半生怕感冒,回来猛喝热水,结果没感冒,拉肚子了,跑了一晚上卫生间,悲催的小九,在房间里哆哆嗦嗦!。

    第一千三百八十四章宴请

    今日大朝会,主要说的就是几件大事。

    工部差事是在江南修建海塘,户部的就是洪灾诸府县钱粮减免与赈济,另外就是兵部的犒军,刑部的死刑复核,与礼部与理藩院负责的喀尔喀诸汗遣臣子贡九白。

    等到散朝时,曹yong并没有随着文武大臣退朝,而是同其他户部几位堂官,被留在御前。

    议的是从江南拨粮赈济福建百姓之事。

    福建民风彪悍,山民难驯,朝廷一直是安抚与提防并存。

    福建虽也有官仓,可数量与仓储都有限,为了也是防范而已。

    旁的省份今年遭受洪水,存粮还能坚持三、五个月,福建百姓却是今秋就要赈济,否则的话,彪悍的百姓没了活路,谁晓得会闹出什么事情来。

    最好的解决法子,不过是从漕粮中截留一部分,直接运往福建。

    可因水患的缘故,今年漕粮数额本就不足,要是在截留的话,会不会影响到京中?

    雍正留下户部几位堂官,问得就是此事。

    结果,让雍正很是满意。

    不仅京仓有余粮,关外屯田也有储粮,可以随时调拨入京从圆明园出来时,已经是正午时分。

    曹yong面sè平静,心里却有些犯嘀咕。

    自己那个“赈济拟行条例”的折子昨日就递了上去,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他相信,对于雍正这位热衷“反腐”的皇帝来说,那份条陈绝对会瘙到其痒处。

    没想到,却是没有动静。

    他不知道,雍正比他想象的还重视那份条陈。

    他想的是得到雍正的批示,按照这样的法子行今明两年的赈济之事,雍正却是想要将此法定为常例。

    因其中涉及的事情多,雍正才在斟酌,并没有仓促着手此事。

    曹yong正想着出神,就听到有人唤道:“曹大人”

    曹yong转过头来,远处疾行几步过来的,不是旁人,正是伊都立。

    伊都立是中秋节后才回京的,当时就曾到过曹家探访,因正好遇到恒生“重病”曹yong没心情待客,两人也没有多说就散了。

    伊都立原本有些富态,而且像其他八旗勋贵那样,重视穿着打扮,在关外这几个月风里来、雨里去,大变模样。

    如今看起来,又黑又瘦,再没有八旗贵人的模样。

    “伊大?…”曹yong拱了拱手。

    伊都立大声道:“肚子咕噜半晌,我正犹豫着,想找个地方立时解决,还是回城再说即是碰到孚若,那就不用想了,路上扯闲篇就过了,回城再祭五脏庙……”

    两人实在相熟,也没什么客气的,见他没有乘车轿,曹yong便请他上车坐了。

    等马车帘撂下,伊都立方打量曹yong两眼,方小声道:“近日虽说你家有些不太平,可你也要多宽解宽解自己个儿只要你好好的,有多少事儿都不是事儿:你有个不好,多少事儿也是事儿”

    这番好意,曹yong自是受了,也投桃报李道:“大人这几个月也劳乏了,到底人到中年,当滋补保养也要滋补保养,方合养生之道”

    伊都立听到“滋补”二字,立时苦了脸:“孚若你是不知道,我家老太太如今出了佛堂,见天地想着如何给我补身就算是天灵地宝,一日三顿下来也不是补身的,而是催命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大人多体恤吧”曹yong想到李氏,颇为感触道。

    伊都立的神情,却是有些复杂,过了好一会儿,才垂下眼帘道:“老太太说,我长到这么大,才终于像阿玛的儿子”

    曹yong听了,不由愣住,随即明白过来,晓得伊都立为何犯别扭,不好说什么,只能劝道:“不管咱们多大,在当娘的眼中,都是个孩子…这天下间当父母的,哪个不是“望子成龙,的?就是我们老太太,对我也多有期待。”

    伊都立却轻哼一声,道:“孚若在笑话我?还望子成龙呢?我连孙子都要有了,又不是孩子”说着,略带惆怅:“我本以为我们老太太冷清,加上外公当年的事情,才心灰意冷,鲜少关心时政,没想到却是因对我这个做儿子不报指望,才会如此……”

    曹yong抚着额头,并没有再劝,只是想想人与人真是不同的。

    那位赫舍里氏老夫人,听说早年是闻名京城的才女,父祖都是大学士,嫁的丈夫又升大学士。

    赫舍里氏与李氏的气度完全不同,老人家是冷清中带了睿智与沉静。

    只是没想到老人家将近八旬,还能这般“热血”对着儿子赞“子始类父”的话。看似褒赏,对比之前,说明之前就是不待见。

    伊都立年过不huo,心里不别扭才奇怪,

    伊都里也是心里憋闷的厉害,这样丢人的事,对妻子说都寒碜。

    可同曹yong唠叨完,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道:“忙活一场,总算盛京防洪没出大纰漏,刚才我见了十三爷,十三爷吩咐我将此事写个折子,另外要拟有功官员名单,孚若心里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自从曹yong因病回京,盛京防洪差事就成了伊都立主导。

    如今关外雨季结束,秋收已毕,正是议功的时候。

    伊都立心里过意不去,总觉得自己占了曹yong的好处,这折子本当是曹yong来拟才是。

    他心里已经拿定主意,要将曹yong的功劳一条条写上,绝不贪曹yong功劳,另外就是下边有功司员名单,他也想要留给曹yong一定名额,由曹yong举荐分配。

    不用说,只要上了名单,就能在御前脸,即便不能马上升官,以后考评也能添个“优良”。

    曹yong既不缺钱,也没想着结党,对这些名额当然没什么想法的:“大人看着拟吧,只是别落下那些真正受累”

    说到这里,他想起两人,道:“对了,盛京鄂大人多有尽力,又与我有旧,大人可卖个面子给他,另外工部有个永亮不错,我在的那些日子,瞧着他在差事上很是精心……”

    按照伊都立的打算,是要曹yong酌定举荐十数人。

    曹yong只说了两个,其他的都任由伊都立做主。伊都立这边。感ji的简直要作揖。

    曹yong自是晓得他的难处之前因整顿盛京军务的缘故,一下子得罪了那么多宗室诸王如今这有功之人的名单,对他来说正是个机会。

    京城去的这些官员不说,盛京六部那些官员,很多都有宗室王府背景。

    伊都立卖些人情出去,也能缓和一下与宗室王爷们的关系两人说着话,时间过的飞快,不知不觉马车就进了城。

    因两人下午还要去衙门办公,倒是并没有挑剔地方,在六部衙门附近,寻了个干净馆子用了些吃食就各去回衙署。

    曹yong到衙署时就见蒋坚坐在外间,在那里出神,连曹yong见来,都没发觉。

    曹yong见了难免好奇,上前敲了敲蒋坚的桌子道:“非磷……”蒋坚这才醒过神来,忙站起身来,道:“大人回来了学生正有事要回禀大人……”

    “哦?何事?”曹yong问道。

    蒋坚没有立时应答,而是犹豫地望了望外头。

    曹yong心里有数,这是要防着人的了,便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

    蒋坚随着进来,手中已经多了几个帖子。

    “大人,昨日粱五德给学生下了帖子,说起纳星之喜,请学生明儿去他家吃酒,不想今日就收到另外三张帖子,都是请学生应酬的…一个是老母过寿,一个是同乡故交上门请学生去做陪客,一个则是小儿元服虽说都师出有名,可这也委实太凑巧了些”蒋坚说道。

    粱五德在户部衙门也挂着书吏之名,实际身份同蒋坚一样,都是堂官幕僚,东主是户部左shi郎常寿。

    虎有虎道,蛇有蛇道。

    蒋坚在户部衙门,除了为曹yong参赞政务外,也应酬这些同行。

    有时候即便是上下级也不好明说的话,心腹幕僚互通下有无,也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现下几位shi郎的幕僚都“殷勤”起来,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曹yong心里有数,多半是为了江南赈济之事。

    牵连的省份如此之多,涉及百姓这么多,户部当然得出堂官主理此事。

    张廷玉重头在吏部,已经鲜少插手户部之事:曹yong这个尚书身体不好,且要坐镇户部,怕是无暇出京。

    那赈济江南之事,多半要从户部四位shi郎中选一人出来。

    曹yong是主官,皇上多是要问询他的意见。即便他们有其他门路,也不能越过曹yong去。

    曹yong想到此处,不由皱眉。

    这个人选可难定,能做到户部shi郎的,再往上升一级是尚书,外放就是督抚。

    赈灾又是既得面子、又得里子的肥差,谁不想往前凑一凑?

    可曹yong不说话还罢,要说举荐其中一个,就要得罪另外三个。

    虽说现下曹yong比他们官职高,可谁难保以后?

    曹yong才不会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他仔细想了想,道:“既是宴请,非磷就去,只是话要说明白了都是同僚,赈济人选这里,我是绝对不参合,让他们不必在我这里费劲,若有打算,另寻出路就是,别在我这里耽搁功夫,反而失了先机……”

    蒋坚闻言,松了一口气,点头道:“大人既拟了那份条陈,赈济之事确实不宜再插手”说到这里,不由失笑:“那几位大人,只当赈济是肥差事,却不知若是皇上真批了大人的折子,肥差就成了苦差做的好了,是大人筹划…的好:有了纰漏,就是他们自己立身不正了……………”

    曹yong笑笑,没有再言语。

    想着那没批下的折子,多少还有些忐忑,想着是不是去趟怡亲王府打探一二,随即他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自己做了自己能做的,其他的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等到落衙回家,还有个噩耗等着他。

    曹颂虽已经在押解进京路上,可曹家派往江南的管事传来消息,曹颂的次子天折,静惠重病难行。

    这孩子是静惠虽出,还不到两生日。

    这是曹家第三代里第一个天折的孩子,又是在这个时候。

    就是笃定曹颂无事的曹yong,听了心里都不好受,更不要说静惠这个生身之母。

    提起此事,初瑜的眼泪已经住不住,哽咽着说道:“老爷,这可怎么是好四弟亲自过来说的,两位老太太那里还都瞒着二弟那边,也没敢去报信……”

    曹yong虽说可惜天折的侄子,可毕竟没见过面,还是更看重静惠一些:“二弟那边,等他到京再说江南那边,总不能就这么干等着…弟妹遇失子之痛,鼻是可怜,可她并不是只有一个孩子”

    初瑜擦了泪,道:“老爷,要不我去江宁一趟吧”

    静惠虽名义上有个娘家,宴际上只是表亲,这些年来反而是初瑜这个长嫂对她关爱的多些。

    曹yong却是摇摇头,不赞成妻子出行:“眼见天冷了,你正吃着药,哪里经得起折腾?还是让天估去吧……”

    即便会被人看做因si忘公,也顾不得了。

    毕竟曹家二房事故连连,长房只是动动嘴皮子,安慰两声,才会叫人觉得凉薄。

    况且天估是曹家长子嫡孙,是曹玺这一小宗的宗子,由他出面料理此事也妥当。

    待天估回来,听父母提及此事,自然应从。

    而后,就由曹yong亲自走了一遭,去了领shi卫大臣府邸,给天估请了两个月的长假。

    待天估准备妥当,将要出京时,最难受的就是恒生。

    “父亲,让儿子也去了,儿子如今正是闲人,就算出不了什么力,也能给大哥做个伴……”恒生苦求道。

    曹yong却只能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温言:“晓得你关心你二叔,只是你们叔侄好,也不在这上头喀尔喀使臣即将到京,你怎么好离京?”

    即便喀尔喀使臣不是这个时候到京,恒生的身份,受伤受委屈到曹家小住些时日,没有人会说什么三真若是同曹家子弟一样,为曹家亲族奔bo,就要碍人眼了!。

    第一千三百八十五章提亲

    天估离京南下,恒生也搬回郡王府。

    先前空了一半的郡王府,现下又满了,是十六阿哥从内务府旗下人拨下的éng古包衣。

    曹满与乌恩夫fu再次转回郡王府,帮恒生打理内外事务。

    曹yong每次从衙门到家,两点一线的同时,心里也在想着曹颂到京后的应对。

    以曹颂的心xg,只要与之说明白了,罢官闲赋几年并不算什么大事,可嫡子天折则不是小事。

    曹颂两个儿子来的晚,他的心xg又不像其他人那样对儿子摆严父的谱,即便在给堂兄的家书中,还曾提及亲自照顾小儿辅食之事。

    还有静惠,在二房做长媳长嫂,所受辛苦比初瑜更甚。随着曹颂南下这几年,也没享什么福气,万一这次真的拖不过去每想到此处,曹yong心里都不好受,对于自己当年嘱咐曹颂亲近李卫的决定亦后悔万分。

    曹颂毕竟是两江的官员,不是浙江的官员,即便需要配合李卫缉盗之责,可若不是曹yong与李卫有旧,他也不会同李卫走的那么近。

    如今李卫坐稳浙江总督,曹颂却要很摔一把,还天了一个嫡子,嫡妻病危。

    只是李卫那边,还能只做不知么?怕是等到尘埃落定,会有告罪的手书过来,也多事马后炮而已。

    等到了几日,终手有了曹颂的准确消息,人已经到沧州,没几日就要抵京。

    曹yong晓得,既是曹颂背着“候审”之名,多半要在刑部大牢里走一遭。

    这个时候,曹yong需避嫌,又不能太避嫌,不好在两位尚书处走动,只能去寻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面容晦暗,眼里都是血丝,看着憔悴不堪。

    曹yong见状大惊:“王爷,这是怎么了”

    十三阿哥摆摆手,示意曹yong坐了,才道:“皇上昨晚移驾回宫福惠阿哥怕是不好,爷原在宫里陪着皇上,皇上见爷乏,打发爷回来………”

    曹yong闻言,不由怔住,随即皱眉低头,出几分担忧。

    他不敢抬头,怕不经意泄自己的情绪。

    对于一个历史上注明天折的皇子,他生不出什么同情心,反而因其在这个时候天折,隐隐地有些期盼。

    雍正既遇失子之痛,那会不会怜惜同丧子的曹颂一些?

    雍正一念之间,曹颂的境遇就会不同。

    十三阿哥这个情形,曹yong也不好再开口,刚想要寻由子告辞,就见赵丰疾行进来,跪禀道:“主子,宫里来人,福惠阿哥殇了”

    十三阿哥听了,立时站了起来,道:“备马,爷要进宫…”说完,转向曹yong道:“爷先去看看皇上曹颂那边,你不必忧心,爷?br/>shubao2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