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搜肠刮肚地挖骂人的话,谁知转了一圈居然只有“流氓”“泼皮”“二流子不要脸”,这种不疼不痒的脏话根本撼动不了他的城墙脸,连土灰都剥不下来。忽然,一股一股电流霎时间从脚心直冲天灵盖,触地她心脏不禁疼了一下,像是被虫子咬了一口,之后是无法克制的狂跳。她垂下头,愣了:他居然在给她按摩!!!
一张脸顿时火烧似得,想打断这种情况,可根本开不了口——因为心跳太快了,快到无法供应说话的气息。
“上的什么药?”他皱眉。
“云南白药。”她机械了。
凌傲不语,从口袋里掏出一褐色小瓶子,倒了几滴在手心搓匀慢慢抹在她脚踝上,再轻轻拍打。为了掩饰自己的擂鼓心跳,她顺手拿起褐色小瓶子,居然是个三无产品。
“这什么啊?连标签都没有,行不行啊?”
“不识货。”凌傲撇了她一眼,“这可是我爷爷的爷爷留下来的祖方,专治跌倒损失,明早绝对见效。”
“你爷爷的爷爷…该不会是宫里御医吧?”
“说你笨,有时候你也挺聪慧。我爷爷的爷爷就是御医,我爷爷是军人。野外行军跌倒损伤在所难免,那时候我爷爷的爷爷还在世,就给我爷爷配了这药,方子也留了下来。”
第一次听他说家事,怎么有种莫名地仰望。欸,她外公的爷爷那也是一方富豪,她外公还去乌龙山剿过匪,这背景也差不多嘛,仰望他干嘛啊。
药上的差不多了,他起身去卫生间洗手。她弯腰检查脚踝,再直起腰时发现他正抱着胳膊,倚着卫生间推拉门,直勾勾地盯着她,不似平常吊儿郎当专门寻她晦气;相反地,他十分专注,像在思考某件极其重大的事件。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狂跳,又开始咚咚擂鼓了。隐约感到他要问昨晚上的事,其实即便他问也没什么,只是他的目光让她莫名地有些心虚。这奇怪的感觉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我好饿啊,陪我去吃饭。”他忽然说道。
画风斗转,她着实愣了好几秒才一脸不快地反问,“你看我这样子能去吗?”
“我背你去。”他蹲下身,“就在梅津,我还没吃晚饭,你呢?”
“我吃了…但也没吃…”想到那味如嚼蜡的饭局,真是酸啊。
“那就是没吃嘛,真别扭,我背你去。”
“不要,我连内衣都…”这样的口无遮拦,她简直想撞墙。
“那叫他们送上来,你吃什么?”凌傲憋笑掏出手机。
“老干妈炒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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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酒店的服务简直一流,不到二十分钟就有服务员推着小车将饭菜送来,那态度恭敬地让赵思乐以为自己穿越了。再看看这菜,香辣蟹,烤羊腿,盐卤鸭……无一不色香味俱全,就连一盘炒菠菜都生出了紫薇“红嘴绿鹦哥”的意境,至于她随口说的老干妈蛋炒饭,恐怕是她今生见过的最丰盛完美的炒饭。
这宵夜是不是有点太豪华了?不管了,已经尴尬到无以复加了,唯有以吃来慰藉,顺便再把电视打开,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太安静总让人心不安。
“赵思乐你很紧张吗?”凌傲放下筷子,似笑非笑。
“我紧张什么。”她瞟了他一眼,“好久没看过电视了。”
…沉默g…
“下午那个人是你男朋友?”
“是啊。”她喝了一口野菌汤,“好鲜啊。”
凌傲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终于她被盯得额头冒汗,连汤都喝不下了。可为什么要喝不下?他们没有熟到她要向他交待私生活的地步吧,继续喝,心安理得。
好吧,他败阵了,继续问道:“你来北京找他的?你不是今早刚回国吗?”
这他都知道?!赵思乐停下勺子,认真询问:“你该不会真跟踪我吧?”
“我出差来北京,本来要跟你去新马泰的,公司临时有状况。”凌傲问牛答马,岔开话题,“他是a大研究生?什么专业?”
“计算机信息技术。”
“所以他…在意你的学历?”
虽然不想承认,但“学历”两字还是撞击到她了,昨晚的事历历在目。
“嗯他身边的同学朋友都是重本以上,学校也很好。”她尽量表现地自然,“我的学校很一般啦,就是普通的专科旅游学校,跟他们比是有些差。”
“为什么要跟他们比?”凌傲打断她的话,“读研并不代表比别人高一等。”
“我很不喜欢你现在沮丧的样子,带团时你吆五喝六的自信去哪了?倘若读研了,你觉得你有这样的机会吗?读研后面对的是电脑上无止境的工作安排,跟复杂到神经末梢的人际关系,你更喜欢哪种生活方式?”
“当导游。”她抢答道,“以后我还要自己开个旅行社。”
“这不就妥了。”受不了泰剧的夸张哭啼,凌傲换到财经频道,“他们读研一部分是自身愿意,一部分却是为了逃避就业压力。前者甘愿为学术奉献我就不多说,至于后者你比他们强很多,他们上四年大学却不敢就业,你只有三年却能承受住这压力,你现在过得开心吗?”
“很开心。”内心激荡出小火苗,“其实我很厌烦在公司,整天坐对电脑人都不健康了。当导游虽然累,但也是在锻炼身体,还能开阔眼界,认识各式各样的人,比如…”
声音戛然而止,一个“你”字卡在喉咙,不愿说出来。她咽咽口水,“总之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顿了顿,又补充道,“凌傲谢谢你啊。看你平时吊儿郎当地,其实你蛮靠谱的。看你这么亢奋,该不会也是专科吧?”
“对啊我也是专科,当年差一分上三本,只能上专科。”凌傲一脸惋惜,“所以你要不要考虑我,我们都是专科,相互相惜,彼此不嫌弃。”
“鬼才信你呢。你的那些女朋友都能绕西湖两圈了,谁敢嫌弃你。”赵思乐目光急速转开,“呀,那不是越氏集团的总裁越铭昭嘛。”
不知她有意回避还是无心玩笑,总之他是被拒绝了。凌傲在心里暗暗盘算,耳边喋喋不休“越铭昭如何如何…越氏如何如何…”心中的不爽急剧扩张,他跟越铭昭平起平坐,怎么不夸他!
“你认识越铭昭?”他横眉挑眼,满满的不爽。
“我怎么会认识他啊,就是买了越氏的股票。”赵思乐点开炒股软件,“我是在低谷时买的,也可贵了呢。”
凌傲一把夺过她的手机,憋笑:“你这只股票拿了得有一年多了吧,哈哈两手,越铭昭要知道他的忠实粉只买了他公司两手股票,估计要吐血了。”
“很贵的好吧。65一股,200股也是一万三呢,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赵思乐抢回她的手机,“说的跟你认识他似得,那你知道郑天微吗?”
郑天微啊,好久远的名字的。
“是郑氏实业的大小姐?”
“对对就是她。”她一下乐了,没想到他真的知道,“听说长得可漂亮了。”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圈,“甩你十五条街没问题。”
身心再度受创,“我也没那么差好吗!哼,本来还想给你讲他们的故事,被打击,不讲了。”
哟喂,居然耍小性子了,是不是说他们关系又进了一步。刚刚的憋闷不爽顿时抛到九重天外,无耻+痞子=本少爷我又回来了。
“讲讲,讲讲。”
“不要!”
“讲讲嘛,我也很八卦的。”
“大男人还八卦,丢不丢人。”
“丢人也要八,讲讲嘛当饭后运动,不然要长胖嘞,看你刚也吃了好多。”
也是啊,吃饱饭不运动是要胖的,反正她也想说说话,那讲吧。
“咳咳那是五年前冬天的某个寝室卧谈会,我室友大牛讲到她大表姐的二堂妹的同学的一段神奇故事……”
总之故事的结尾就是郑天微投海自尽,越铭昭悲痛欲绝,要不是越氏需要他,恐怕早就随郑天微去了。嗯,故事就是这样,凌傲你听懂了吗?咦,凌傲呢?眼前怎么白茫茫地一片,啊,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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