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臂,道:“上回我喝醉了,阿烟可觉得我失了仪态没有?”
江楚烟道:“颇失风度。”
程袅鼓着腮自己跟自己生了一回气,却道:“不要紧,反正阿烟也没有不理我。”
江楚烟笑了起来。
她带着程袅进了门,绀香端上茶来,茶里也带了梅树的清冽气息, 程袅低着头轻轻地嗅闻,听见江楚烟问她:“你今日非要来寻我,又是为的什么事?”
程袅“啊”了一声,像是忽然恍过神来似的, 却又怔愣了半晌,低低地道:“太子殿下出事了。”
“现在还秘而不发,但就算没有我说, 你今天也该知道了。”她笑意微微发苦,就隐去了原本那一点天真烂漫的欢愉。
她道:“情形很不光彩,陛下使人到程家来,同我爹娘商议……”
她所知并不十分清晰,但前头的因缘江楚烟比她更清楚,因此很快就在她支离模糊的言辞中摸清发生了什么事。
闻人御被江泌下了药,天子竟然夤夜急召忠勇公进宫,想要程家把程袅嫁进东宫。
程家再出一位皇后,虽然子嗣不是程氏所出,但养在中宫,自然也有情谊——无论是太子妃程氏,还是皇后程氏,只要能把这唯一的皇嗣照顾好,都能再保程家的一代滔天富贵。
江楚烟心中发冷。
“我爹竟然同意了。”程袅微微出神,眉目间有一瞬凄恻,低声道:“好在我哥坚持拒绝,这件事当时才没有成。”
而后人算不如天算,江泌竟然死了。
东宫规矩严苛,即使有宫人被太子私幸,也都被训导嬷嬷亲自灌了避子汤。
也就是说,闻人御再也没有后嗣了。
这件事最终还是被闻人御自己知道了,他比谁都更清楚他的结果——也是因此,他满京城地搜罗奇药,还派了亲信出京去寻访神医。
皇帝似乎仍然对这个长子充满情谊,并没有立刻行废立之事,反而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任由太子尝试自救的法子。
然后,闻人御就因为吃了不知道哪一位“神医”献上来的丹药,气血鼓/胀,偏偏纾解不得……
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薨逝了。
江楚烟明白程袅何以非要来同她说这些话——这些宫闱、外戚的秘事,也只有同样身为国戚才能稍稍说上几句了。
虽然这样想有些不敬,但闻人御的死,对于此刻的程袅来说,或许反而是一桩解脱。
她温声宽慰了几句,留着程袅用了顿午膳,又答应把墨做好了分给她一匣子,才送走了她。
到晚间的时候,黑椋卫带来了谢石的一封信。
仿佛知道她关心什么事,谢石的信中写得比程袅说得更详尽,也写得更深——至少程袅绝不会知道,那颗使得闻人御身死的药丸,是经由江阴侯之手,被当做点红阁的秘药,送进了东宫之中。
江楚烟怔住了。
她想起那个杨柳柔枝一样妩媚的女郎。
白秋秋难道不知道,这样做承担了多大的风险?
她不得而知。
东宫薨殂,是社稷的大事。连闻人亭都重新忙碌起来,或许是因为那一天上院里发生的事,又或者出于别的缘故,她将长公主府的内务交给了江楚烟。
驸马江竟最终还是没有熬过几天,就在一个午后无声无息地停止了呼吸。
府医私下里来见江楚烟,说江竟临死前一天曾有过片刻清醒,说起书房里还有半册书未读,旋又陷入混沌,唤长公主闺名,又唤“冬苗”,语气极大憎恶,三两声后,未及医官来报与她,就重新昏睡过去。
江楚烟出了片刻的神。
府医砰砰地磕头,祈求江楚烟留他一条生路。
江楚烟无意取人性命,把一众府医都交到青鹫卫手中,带出京城暂时圈禁了起来。
闻人亭和江汜都不在府中,偌大长公主府一时间竟然只剩下江楚烟一位主人。
她走在寂静的花园中,走过静深的湖水和水面上逶迤的长廊,秋去冬来,草木凋枯,昔日繁华如锦之处,到此时竟然有了空旷而凄怆的意味。
天子在朝,太子闻人御在皇陵停灵七日,就要下葬。
皇帝下令民间以日代月,停嫁娶宴饮二十七日。
京城家家户户都换上了白麻。
没有嫁娶喜乐之事,老百姓的注意力就都被宫中流传出来的轶事吸引了,随着太子的梓宫入陵,京城百姓开始讨论起如今还在世的几位皇子,谁会被储入东宫,成为新的太子。
渐渐就有不知从何处来的传言,说那时候束氏女在京兆府前谣传长公主府的大公子江汜不是驸马的孩子,其实是一桩误会:“江大公子出生的时候,哎呀,那个时候可正是前朝争斗激烈的时候。所以江大公子其实是陛下的儿子,因为陛下怕这个长子出事,才寄养在长公主府的。”
“连梁阁老都曾经夸赞江大公子生得像陛下!”
有人纠正他:“那时候大家都说是‘外甥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