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单凭楚贵妃所知的那些人脉,根本无法动摇你最核心的力量。所以我决定,让他们自己从暗处走出来,撞进我编好的网里。等王后娘娘得到一份名单之后,便会大张旗鼓地全城搜捕你的暗桩。到那时,你的暗桩们人人自危,有几人怀揣着重要情报,一定会想立刻离开青都,将消息送来行宫给你。
而我在青都城内设下重重防守,唯独出城的路可谓一片坦途…师兄,假如你是一个暗桩,你会选择冒着被抓捕的风险留在青都,还是伺机离开呢?”
赵郁双手抓着轮椅,几乎要将那黄花梨木掐出凹痕。
“你…你在青都外设下了埋伏…”
谢照衡见他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意图,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笑容,朝赵郁拱手道:
“不愧是天枢兄,师弟这点雕虫小技,实在让您见笑了。青都城防看似的确与往常没什么不同,但实则外松内紧。只要他们一露出马脚,立刻便会撞入我的网中。至于其中那些漏网之鱼,就只能期盼着他们的同伴在经过严刑拷打之后,还不会供出他们了。师兄,可惜你在东尧两年煎熬心血设下的情报网,恐怕就要这么白费了。”
赵郁的怒意被他激到了顶点,几次欲从轮椅上站立起来与他对峙,却都没有如愿,最后一张脸竟被憋成酱紫色,双眸染着滔天怒意恶狠狠地看着谢照衡。
可赵郁到底是隐居蛰伏了多年的谋士,很快便将强行将自己的情绪压制了下来。
他紧闭着双眸,将心神和缓下来,长叹了一声开口道:
“你到底要什么?”
谢照衡的目光忽然变得尖锐发寒:
“我要什么?师兄不会与我作对到现在,还不知我要什么吧?”
赵郁忽然冷笑一声:
“自然知道。只不过,那不可能达到。就算如今尚在你们东尧境内,你敢对我动手吗?你敢让东尧王冒天下之大不韪诛杀天子吗?你不敢!因为你知道,假如你敢做以上的任何一件事,都会遭到强大的反噬,不仅赵太后不会放过你,东尧更会遭受天下群起而攻之。你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样愚蠢的决定。”
谢照衡看了他一眼,颌首道:
“师兄说的不错,师弟从未想过就凭几个暗桩便能扳倒赵家。所以我只有一个条件——把雎砚关留给楚家军镇守。”
赵郁似乎不敢相信他的条件竟会如此简单,内心强烈的疑虑使他不自觉地开口:
“就这一件事?”
谢照衡淡淡笑道:
“这回拔除师兄这么多暗桩,师弟已经心满意足了。雎砚关,也只不过是一个寻常关口,若令天下首屈一指的楚家军镇守关外,镇守北境蠢蠢欲动的蛮族,无论是对天子王畿还是东尧而言,都是好事,想必您不会不同意吧。”
赵郁愈发觉得自己前些年小瞧了这个与他师出同门的师弟。
“雎砚关不过一个小关而已,就算蛮族侵犯大尧,也必将先灭北尧。你将楚家军驻守在那里有何用处?”
“这就不劳师兄操心了。”
赵郁慢慢眯起双眼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个破绽。
他冷哼一声道:
“你若是想要借王后的名义得到楚家军的力量,那可就太天真了。楚泰宁那个老顽固对陛下忠心耿耿,楚家军绝不可能为你所用。”
谢照衡低眉浅笑:
“师兄,你实在想得太多了,我从未想过楚家能为东尧所用。只不过若是这节制权不给楚家,便会再次落入赵家手中。若是您想不开再来一次猎山围困的计谋,我岂不是自讨苦吃?”
赵郁听了他的话,有些无言以对。
他的话看似滴水不露,却总让人感觉似乎又走入了他设下的圈套之中。
如今谢照衡站在他面前,他却无论如何也看不透他,这让赵郁不由地陷入了未知的恐惧。他甚至不敢放过他任何一句似乎意有所指的话,唯恐漏掉任何关键之处。
思虑良久,赵郁迟疑着开口道:
“倘若我今日便去向天子请旨…”
谢照衡很识趣地接上他的话:
“那么无论师兄想要何时离开东尧,师弟绝不阻拦。”
赵郁盯着他看了半晌,终于点了一下头。
谢照衡没再说话,转身正欲走出营帐,忽然听见赵郁开口道:
“谢炀,你难道真的想辅佐东尧王谋夺天下?”
谢照衡转过身来朝他坦然一笑:
“倘若我此时还不承认自己的野心,听起来是不是太假了?就算我答得天|衣无缝,天枢兄你又怎么会信呢?”
赵郁冷声道:
“就算东尧王真的如你所愿,大出于天下,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谋逆之举,你这是自寻死路。”
谢照衡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他的攻心之计,脸上没有太多的变化:
“师兄,尚未走到最后一步,你又怎知名不正言不顺呢?”
赵郁一时怔住,尚在思索他话中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