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缘来,相依

第七回

    30

    每个学校的开学典礼都是无聊的,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这是乐婳坐在挤满人的一个大空间的时候想到的。所有的学生挤在台下,主席台上学生会的那些学长学姐们忙着摆放桌椅,铺好桌布,再放上鲜花。

    千篇一律的程序,和在国内一样,只不过以前的开学典礼都在操场举行。

    她想起自己初中时那个红土的操场,白色烈日下那些男孩子挥洒的汗水还有操场边拿着矿泉水安静站着的女生。而乐婳总是不敢在操场边等他,把矿泉水给他。她每次总是在他打完球时,去小卖部买瓶冰水放到他的座位上。

    校长在主席台上讲得愈发得意起来,从上课时间一直讲到了莫扎特,贝多芬,这让乐婳有点儿受不了。

    于是她决定不再听他所讲述的事情,而且也的确没什么值得听的。他说的无非是不准做什么和必须怎么做。乐婳觉得他至于讲一大堆音乐家的故事,只不过是在耗时间罢了。

    于是乐婳开始看那些在门外的鸟儿。尽管这也是一件看上去很无聊的事情。

    影子和影子的交替让时间变得迅速。可是感觉却出了错,像是缓慢的河水漫过了脚背,冰凉的感觉。有钢琴声在遥远的背景里缓慢地弹奏,节拍也渐渐慢了下来。

    昏昏欲睡。

    乐婳一抬头就看到樊晟在台上演奏,不过这次他没有穿燕尾服。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精致的,优雅的,一如既往地让人心动。恍惚听到听到后边的华人的谈话。因为太小声听不清楚。只是模模糊糊地听到什么“消糙”来着。

    消糙?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词语?乐婳实在想不出来。

    31

    午休的时候乐婳没有去食堂吃饭,她拿了根蛋白能量棒坐在树下面一边吃一边听一个网名叫“adonis”的人唱的歌。乐婳之所以每天都会听他的歌是因为他的声音让她感觉熟悉。乐婳初二那年突然有一天在一个网页上听到他的《allof》之后就开始喜欢上了。尽管乐婳从来不知道adonis的性别,名字,长相,可是乐婳想他应该是个年轻的男子,有着好看的眉眼和不爱招摇的性格,爱穿牛仔裤和白t恤。这些全都是女孩子固执的幻想,却被乐婳当作现实一样来感受着。

    adonis的那首歌里表达了和原唱异样的情感。但乐婳觉得自己好像很懂他,知道他对音乐的狂热。也从中听出他的故事,听出他经历过的种种。

    从那以后乐婳一有空就听adonis的歌。像是一种安慰或者说是沟通,那一首一首充满了各种色彩的歌成为乐婳生命里成长的点缀。缓慢地,缓慢地,嵌在了乐婳单薄的青春里。

    她开始对adonis莫名其妙地迷恋起来,在每次听歌时反复猜想。他唱歌时,什么样;他手握住麦克风时,什么样,他带上耳机时,他眉毛向上的角度,什么样。不过这只是一种崇拜,因为她知道无论他的声音多吸引,也敌不过自己第一次见到樊晟的感觉。

    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春天的中午总是慵懒,温暖,光度,味道,一起弥漫开来,覆到眼皮上就变得沉重,像是热乎乎的沉重的黏质。

    呼吸慢了起来,然后就睡了过去。

    很多个中午乐婳就是这么突然失去了知觉地昏睡过去。

    等到乐婳醒来看手机,她叫了声“kill”,然后狼狈地收拾东西往教室跑。

    乐婳总是后悔自己这样鲁莽的性格,好像anne就不会。手上拿着五线谱,书包,还有因为天气突然变暖而脱下的外套,让乐婳看起来格外的狼狈。跑到经过篮球场外围时,看到了樊晟。他即将要投篮了。于是一个不小心绊倒了,手里的东西全掉一地。

    “唉”乐婳看到裙子有点被割破了,膝盖有点隐约的疼痛感。心想膝盖肯定伤了,更惨的是袖子上都弄邋遢了。跌坐在地上的她觉得无比尴尬,立刻站起来拍拍裙子。想在大家都没有把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时立刻离开。

    “hey,areuok?”

    乐婳下意识感觉这个人好像在跟自己说话,转过头。手指着自己,一脸疑惑地望着对方。

    “year。”那个人笑眯眯地说。他应该和樊晟差不多的身高,眼睛小一些,笑起来有颗虎牙。

    “i’fe。thanks。”乐婳好怕会再一次出糗。

    “你是中国人?”

    “这么明显吗?”

    “有,不过你的衣服都好脏,真的没问题吗?”他直勾勾盯着乐婳看,”哦,不好意思。我叫陈以安。”

    乐婳对于他刚才的行为很是不自在,有点别扭地说:“啊,啊。嗯,你好。我是乐婳。”

    陈以安夹杂着尴尬的情绪,小声地说了句“对不起。”

    “没事。”乐婳摆了摆手。

    摆手的同时发现时间好像不太对劲。

    两点三十五分。迟到五分钟。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乐婳匆忙朝教室的方向冲过去。乐婳想自己现在一定傻得不得了了。到了之后,乐婳站在教室门口大喘气。看下时间,已经迟了10分钟了。

    乐婳小心地踏进教室,明显老师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第一天过来就迟到,这玩笑未免开得也大了点了。

    老师说了乐婳几句,尽管语气不是很重,可是在所有第一次见面的同学面前还是尴尬。何况自己现在的样子这么“特殊“。瞄到教室左边的角落时,乐婳发现不太对劲。那个男生和陈以安长得一模一样,他刚刚不是还在和自己聊天吗?怎么我跑来还没有他快?真是见了鬼了。

    乐婳站了一分钟终于等到了老师的那句“exerybody,she’urnewcssate。andhernais乐婳。troduceyourselftoeveryone。”

    乐婳觉得那一个个新的同学都好好奇地看着自己,顿时摒住了呼吸,莫名紧张起来。

    “hello,ynaisyuehua。butyoucancallyenglishna,ed。iefroasalltowncha。nowis17yearld。hopetospendahappyllelifewithyou。tothertoexplorethefunoficandagic。”

    话刚落,同学们就特别热情地鼓掌。

    这让乐婳更加不知所措,刚喘两口气,一抬头就看到窗户外面有个男生走过。过会儿后就出现在教室门口,那个男生就是樊晟。让乐婳觉得委屈的是老师居然没有说任何话反而对他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然后他就笔直地走了进来。

    尽管他是樊晟,乐婳依旧会有点儿生气,比自己迟到更久的人竟然不挨批。这是什么道理?

    “ed”老师突然间叫了她的英文名,让乐婳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

    “ed?”

    “oh,i&039;rry,ididn&039;treactit。”乐婳抓住书包,十分尴尬地。低着头,根本不敢正眼看任何人。

    “sartpot。thecssroohasnovacancy,thistiyoitthefanshengback?oh,no。he&039;llbeyourway。yoitfrontofhi。樊晟tobackaseat。”

    “iknow。iknow。saetpot。”乐婳用蚊子般的声音跟老师说。

    乐婳严谨地走向座位,生怕再犯一点错。

    “isshethe17yearldwithexcellenticsresthetest?”

    “idon&039;tthkshe&039;sverysart。especiallyslow。”

    “butithkshe&039;sverypretty。pernalityisverycute,isn&039;tit?”

    “isit?idon&039;tfeelthaay。veryneral。asagirl,wheredoyouknow?”

    “yeah?howdoifeelthatyouarejealoofher?”

    ……

    那些唧唧喳喳的议论弥漫在空气里,随着电暖器带出的风在教室里转来转去,乐婳认为自己往后的大学生涯肯定不一般了。

    走到座位上,乐婳看见自己的位置就紧贴着樊晟的位置。每一回头,就能看见那张脸。

    真好。

    32

    “樊晟,你知道anne什么时候放学吗?”乐婳回过头问。

    却发现他在帮一个女同学分析乐理题,就只好转过身把头趴在椅子上等。可能昨晚因为今天第一天上学,紧张得根本没有办法入睡。自然而然地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喂,起来了。”

    乐婳隐约中听到有人叫她,不过她好像不太愿意起来。小声地呻吟着:“嗯~”

    那人看乐婳不但睡得像只死猪一样,还有起床气。忍都不能忍得一脚踢向乐婳的椅子。

    “啊!”乐婳彻底清醒了。抬起来头,一瞬间清晰的眉眼冲进乐婳的视线。

    “樊晟?怎么了?”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在做什么。

    “学校大门都快关了。你还走不走?”

    乐婳立刻从书包翻出手机,:“欸,真的耶,7点了。怎么这么晚了?”

    “你刚刚在这睡了整整3个小时。”

    “我?”

    乐婳回想起来,发现真的是这样。又问:“那你呢?你为什么这么晚还在?”

    “我刚过来。”

    “来接我吗?”

    “那你是不想走,是吗?”樊晟感觉自己后悔把她叫醒。刚放学回到家时,anne就说她还没回来,怕她迷路。叫自己去找她回来,谁想她就直接在学校睡着了。

    “没有。”乐婳感觉他有点生气了,急忙收拾好书包,“那你和anne,宗赫都吃晚饭了吗?”

    樊晟见她收拾好了,直接拉着她的手臂。边走边说:“叫了外卖,他们应该吃了。”

    乐婳被他强行快速地拽出学校。

    等了好久,都没有公交路过。

    “走了。”樊晟头都不回对她说。

    “哦。”

    樊晟把手放进包里掏了一下,说:“你有带钥匙吗?”

    “有,我有。”乐婳打开书包,把钥匙递给他。

    “哦,乐婳你终于回来了。是迷路了吗?”anne听到开门的声音就走出来。

    “没有,我…我…我在学校睡着了。”乐婳觉得好丢脸。

    “啊?原来这样。”

    樊晟把钥匙放回书包后放在一边,问:“外卖呢?”

    “哦,对了。我刚刚热了一下。在厨房,乐婳你也快点去吃饭吧。”

    “好,我都饿了。”

    樊晟倒了杯水喝,又倒了杯水递给乐婳,问:“你要什么?”

    “啊?要什么?”乐婳很吃惊他会给自己倒水,满怀讨厌自己啊?“樊晟。”

    “什么事?”他好像特别饿,勺子不停地往嘴里塞。

    “呃,呃,你刚才是不是生气了?”乐婳用超快的语速把不敢说出的话说了出来。

    对方却没有回应。

    “所以,是生气了?”

    “没有,不值得、我吃饱了,你一会儿把垃圾丢了吧。”他顺手地把饭盒丢进垃圾袋里。

    不值得?

    乐婳觉得就算他说生气,心里也会好过点吧。不过想想也是,自己的确不值得他生气。

    不过,为什么思路理顺了,心里还是会不接受呢?

    33

    躺在床上,睡意还是迟迟不来。

    乐婳把手放在被子上,脑里一直回荡着樊晟所说的那句“不值得”。乐婳感觉这么多年了,自己还能遇见他。也没什么值不值得之说了。起码跟他一起,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在这庞大如银河星系般的人群中,该有多小的概率,可以遇见什么人。然后和这些人变得熟悉,依赖,或者敌对,仇恨。牵扯出情绪,缠绕成关系,氤氲成感情。

    四年前,遇见他就是一个奇迹。现在,竟然跟他睡在同一屋檐下,在同一个学校里学习。总之,生活里每个片段都有他的出现。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了?

    因为,现在每天都可以看见他。每天对生活也充满了希望,每一分,每一秒都令人意外地珍惜。

    乐婳从床的一侧滚到另到另一侧,持续了好几回。还是难以入睡。她起身用手够床头柜上的闹钟,已经2点多了。重新躺下去,她怕自己明天会因为现在睡不着而晚起。

    “算了,把眼睛死闭上,不睁开慢慢会入睡吧?”她心里安慰着自己。

    慢慢地,她似睡非睡地闭上双眼一动不动地。

    过了好久,她又重新起来看看时间,过了3小时了。她整晚都没有睡到。7点就要起床了,这两个小时,如果睡着了就彻底糟了。她琢磨着要干什么来打发时间。后来想到了室友们平常都随便在路上买个三文治做早餐,不曾吃顿好的。

    就决定了要出去买食材做早餐。

    34

    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愿望,就是给自己心爱的男生做饭。乐婳觉得自己很幸运,虽然不是只做给他。但是她还是做到了。

    蹑手蹑脚地弄完早餐后,她抬头看看钟表。六点五十二分。心想他们也该起床了。

    乐婳回到自己房间,收拾好昨晚看的书。换上白t恤和背带裤,梳了个最近流行的半丸子头。照了照镜子,挺满意的。一回头却发现另外两扇门都关着,没有动静。立刻放下手上的东西,走出房间。“咚咚咚”乐婳敲打着那扇用木制作的洞穴式的门。用不大不小的叫着:“anne,it’s7o’clocknow。yohouldtuo。”

    “ok。i’ll。”门里传出蚊子般的声音,懒惰地回应着。

    “hey,friend。iadebreakfastforyou。”

    瞬时间,门开了。anne顶着乱糟了的头发,抱着枕头,努力地睁着惺忪的双眼。问:“真的吗?”

    “走了,自己下去看就知道了。“乐婳把anne直推进了洗手间,“不过,要洗漱后才可以。”

    乐婳站在男孩子的房门前好一会儿。很不习惯地清了清嗓子说:“哎,你们起来了没有啊。”

    “起来了,有什么事吗?进来说吧。”听见那口奇怪的普通话,乐婳就判定是洪宗赫了。

    不知道为什么,乐婳的手放在门的把手上时颤抖得厉害。拧开把手的同时,里面传来一声“等一下。”

    “可是已经晚了那么一步,门自然而然地向内划开。

    待门开到一半时。乐婳的眼睛就对上了樊晟一展无遗的上身。先是胳膊,屈的时候鼓了起来,肱二头肌很是发达;接着是胸部,上面那两块结实的肌肉,就如同木案板;然后是那排均匀的“巧克力排”,整整八块,犹如砖头般,曲线鲜明。简直是具行走的“荷尔蒙”,让人想入非非。

    “啊,对不起。”乐婳被眼前的画面和周围尴尬的气氛吓到了。什么都不管,顿时抓住把手把门想外拉上。却不想,拉到最后把自己脑门给磕着了。

    她咬着手指,脸上略带娇羞,神情却略带尴尬。整个人绷住了,艰难地一步一步踏下楼梯。

    “婳,你下来了。早餐很不错耶,你吃了吗?”anne口里含着一大块松饼含糊地说。

    “好,好吃就行。我一会儿再吃。”乐婳不知在找什么,手在箱子里不停地翻着,“对了,你知道止血药布在哪吗?”

    anne端着咖啡慢慢靠过来,问:“怎么了嘛?”

    乐婳转过身,用手指着自己的额头,委屈地说:“看,这儿伤着了。”

    “乐婳,你发生什么了?不仅额头上伤了,还流鼻血。”

    这是樊晟正好在下楼梯,被anne的话呛到了,“咳咳咳”了几声。

    乐婳见樊晟沿直径地走下楼梯,没有丝毫回避的意思。急忙扯着anne的衣袖躲到一旁,挤眉弄眼地说:“没有,你别乱说。”

    “好了。”anne帮她把涂上消毒水后,又拿了张止血药布贴上。紧紧地按了一下。

    “啊,痛啊。”

    “allright,thewoundissytrical。”

    “很丑,对吗?”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