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缘来,相依

第八回

    35

    因为公交有几天是不会经过他们的宿舍的,其他人都备上了自行车。然而这个规矩,乐婳却不知道。

    为什么今天没有公交?乐婳心里纳闷着。

    情急之下她掏出手机,在搜索上打上学校的名。跟着导航慢慢地挪向学校。

    结果果真又迟到了。

    转眼就过了3月。天空开始变得高远起来,乐婳偶尔抬起头可以看到成群的候鸟缓慢地向北方飞去。翅膀覆盖翅膀的声音在天空下清晰可辨。闭上双眼似乎就可以看到那些弥漫着清香的北方林区,成群的飞鸟在高高的树林间飞行。

    每个月都有测试。

    据乐婳在班里认识的朋友乔可所说,这不是一般的测试。是把一些实力均匀的学生带到一个钢琴房,轮流比试,不过前提是演奏的内容要相同。

    乔可是个典型的东北女孩,豪爽,爱交朋友。自从乐婳上学第一天,她就主动介绍自己,每天帮乐婳解决些小又繁琐的事情。譬如,盛饭,请假之类等等。久而久之就成了不离身的好朋友。

    这个学校以接近百分之百的入学率在全音乐界几乎无人不知。所以,在这个学校里如果要进前60的话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吃饭的时候乔可问起乐婳的情况,乐婳说很还好啊就是准备测试有点儿累。

    学生唧唧喳喳的声音在耳边越发的响亮,让本来安静的学校食堂变得躁动起来。

    “那你肯定可以进前10了。”

    乐婳叉了只虾仁,说“我哪有那么厉害,而且我还不太熟悉其他人的程度,弄得整天神经兮兮的。”

    “啊?不用吧。你太认真了。”

    “嗯?是吗?我是想,我是破格被校长录取的。如果成绩太差了,那就惹人说闲了。”

    “嗯。“乔可点了点头,”也有道理哦。”

    “算了,不说这些了。对了,你昨天为什么抛下我自己先离开了?”

    “是吗……”乔可的声音越说越小。

    “当然,从实招来。”

    “没有啦,昨天有个师兄说想送你回家的。叫我避一下嘛。难道他没有来找你吗?”

    “有”

    “所以,你得明白我的用心。”

    “我不明白,谁想要他送啊?你知道我肯定要拒绝他的。”

    “那,乐婳小姐你想要谁送啊。”

    “你再说一次?”

    ……

    36

    午后的阳光总是很好,带着让人疲怠的懒惰。乐婳靠着乔可坐在桦树下面,阴影从两个人的身上缓慢地爬过去。一朵云,然后还有一朵云。于是这些倒影就从她们两个人年轻的面容上缓慢地爬过去。明与暗有了颜色,风从南方像水一样地吹过来。乐婳开玩笑说:“不然我们俩一直躺在这,别去课堂了。”

    “喂,这可不像你。怎么看你都是品行优良的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啊。”

    “那是还是不够理解我。”乐婳微微挪动了下身体,换了个更舒服也更慵懒的姿势。

    “看来你很向往自由?”乔可突然这样说。

    “应该是这样的吧。”

    “乐婳你想过除了钢琴你还要做什么吗?”

    “没有了吧。”乐婳伸了伸腿,膝盖微微有点儿疼,也许快要下雨了。

    “像我一样兼修歌剧吧。你不是一直都想再继续唱歌吗?不要放弃自己热爱的东西,真的。”

    乐婳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但是又好像没有彻底醒来,像是沉睡在梦里听到窗外打了雷下起雨,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感觉身上有阵阵的凉意,紧紧地裹了被子。对的,就是这样而已。

    乔可转过身拍了拍乐婳的肩膀,说:“怎样,想过吗?”

    乐婳站起来望着乔可,感觉梦仿佛醒过来了,在床上也听到外面哗哗的雨水声。

    乐婳笑了笑,说:“嗯,我去。”

    37

    学院的钢琴室在东南方向的角落里,被桦树覆盖得几乎看不见那栋楼的外形。

    模糊中有点高贵的城堡外形,是学院最老的一栋楼。

    好像在复兴时期这座楼就有了。当年那些艺术家们应该也在这儿上课,弹琴吧。

    今天是测试的日子。

    乐婳推开了门。

    “tuviens,elno?”

    “bonjour,professeur。je&039;appelleed。”

    乐婳望着眼前的教授,是个法国人。满头白发,下巴留着短短的白胡须。有点微微发胖,坐在钢琴旁拿着支笔和本小本,好像在记录着什么。

    乐婳走进去,发现有个很高的男孩子比她还早。他带着耳机,背对着教室门口。自己也只好找个窗户靠着。

    不久,学生们陆续到齐了。测试也渐渐开始。

    身旁的窗突然跳进一只猫,乐婳吓了一跳,一侧身手扶在了带有钢钉的墙边。

    “啊。”乐婳轻轻叫了一声。尽管微弱的听不见,可是在寂静的教室里依然显得突兀。

    乐婳看见自己的手掌被割破了,在书包里找着药布,却总也找不到。血慢慢地越流越多。

    “诺。”眼前有手伸过来,拿着透明的药布。乐婳抬起头,黑色的眉,睫毛,瞳孔。樊晟从另一侧走过来,眼睛望着乐婳。

    “啊?”乐婳又轻呼了一声。这次是惊讶。怎么会是他?乐婳心里有点儿小鹿乱撞。本来觉得他应该不太关注自己,可是递过药布的既然是樊晟,多少让她感到意外。

    “樊晟,怎么了?”他隔壁的声音响起来。乐婳看到一双笑得眯起来的眼睛。

    是他?第一天上学遇到的,陈以安。

    陈以安笑着,露出颗虎牙和她打招呼:“嗨。”

    乐婳突然感觉怪怪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因为她不想再让樊晟看见自己丢脸的样子了。

    在乐婳低头的同时手被人握住了。抬起头发现樊晟在帮自己贴药布。他一只手托着乐婳的手,另一只手在乐婳的左手掌上贴着药布。可乐婳却在想,为什么他的手这么冰凉?

    “以后不要叫来叫去的,别人在弹琴,你这样很令人讨厌。”

    “哦。”乐婳低头应了一声。抬起头想说声谢谢,但看着樊晟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那句“谢谢”终究还是被硬生生地吓了回去。

    前面是一句“很令人讨厌“哎,谢谢”如何说得出口?

    “leprocha,ed。”

    等乐婳刚缓过神来,教室就喊了她的名字。乐婳紧抓着自己的左手,尽量避免让教授看见手掌伤了。走到钢琴边,她发现她的另一侧也是一个中国女孩。不过她的样子却没有印象。

    教授沉稳地坐在两架钢琴的中间,用那支钢琴敲了一下另一架的钢琴,问:“tuvasenrejouerchop?”

    乐婳从些小缝隙中,看见那个女孩子的眉目间充满了自信。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不经意地说出:“不了,咱们中国人都很擅长弹肖邦,所以我从不跟中国人比肖邦的曲子。换个风格吧,来比一比莫扎特的选曲吧。”

    乐婳感觉她就是说给自己听的。虽然对手不可小觑,但乐婳却认为她有点儿太过于高估自己了。点了点头:“fe。你先弹,规矩是这样的吧?”

    她竟然选择这首曲子?对面的女孩在弹奏时,乐婳听得格外的投入和认真。不过却丝毫紧张感都没有。她心里想,原来是这首。看来她的如意算盘也打得太烂了。

    这首曲子是乐婳当年参加青少年钢琴演奏赛墨尔本站弹的那首,也就是获得金奖的那首。正因维也纳音乐学院的校长听了她弹的莫扎特选曲,才破格录取了她。就算隔了1个月没弹这首曲,但乐婳已经把曲子渗透了。

    “到你了,同学。”

    “好。”

    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一旦接触音乐,乐婳就好像金蝉脱壳般,说简直换了个人也不为过。

    她坐在钢琴凳挺直腰板,双肩打开。闭上眼睛,双手放于琴键上,享受着手指在琴键上游走时,再缓缓睁开双眼。那一刻,她的身上就仿佛安装了聚光灯,使人们的眼光不得不望向她。那个瞬间,她游走于琴键边的手指,陶醉于音乐的美好的神情,充满灵魂的肢体语言,踩着踏板的腿,全都是那么的美。

    弹奏结束后,乐婳礼貌地三鞠躬。

    教室里所有的人,认识的同学,不认识的同学,甚至教授都不约而同地送上响亮的掌声。

    “andtuasncéàjouer,j&039;aipeur。atenant,ilyatrèspeud&039;enfantsvocet≈ap;acirc;peutasiprendredeie,c&039;estgénial!”教授紧皱眉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jesuiségalenttrèsheureuxdet&039;avoirloué。deê,jevorerciederennaissancesuroi。”乐婳难掩心中的喜悦,嘴咧得很开。

    “tuestrèsdoué,àpoursuivresesefforts。tuestrèsbien。aisd&039;abord,fautessayer。”

    “ilfaut,rci。”

    38

    黄昏已经降临,每个地方都慢慢变得模糊,开始慢慢被夜晚覆盖。樊晟来到停车棚,刚准备骑上自行车走时。

    看见陈以安和乐婳有说有笑地迎面走来。

    乐婳双手锤了锤肩膀,显得有些累了。她伸了个懒腰,关节响了几下。“啊,还有这特殊功能?你太可怕了。“陈以安看着乐婳,嘿嘿地笑了两下。

    “没有,太累了。”乐婳斜着眼睛望向以安,撅着嘴巴,有些可爱。

    “哈哈,需要我背你吗?”陈以安拍了拍自己的背示意。

    乐婳转过头,笑着说:“谢谢,不劳烦你了。”

    “不过说真的,你今天弹的真的好棒。”

    “你也不错。”

    陈以安愣了一下,然后说:“那我为什么还会输给樊晟。”

    这下轮到乐婳发愣了。因为她也没想到要怎么来回答这句话。不过,心里却想着:切,你当然没有樊晟好。

    乐婳一瞬间呆掉的表情让陈以安笑疼了肚子。

    “嗨。”樊晟扶着自行车不知觉就走到他们身边,不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去。

    “嘿,好巧。正说到你了。”陈以安很友好地把手搭在樊晟的胳膊。

    那一秒,乐婳突然感觉,眼前一片漆黑,头很晕。依稀中听见樊晟的声音。张开口,说:“樊晟,你……”还没讲完,乐婳就在不经意间倒下了。

    樊晟下意识地扶住乐婳,然后说:“干嘛,喂,快醒醒啊。”

    “我送她去医院吧。”

    陈以安刚准备抱起乐婳,樊晟就抢先一步抱起乐婳,问:“她怎么了?”

    陈以安苦笑了一下后,尴尬地收起双手。说:“我也不知道,乐乐刚才就说她很累。先送她去医院吧。”

    “好。”

    “樊晟,我来送乐乐吧。你的自行车还在这儿呢。”陈以安不明白樊晟为什么对乐婳的事情的态度格外不同。

    “不用了。”

    樊晟望着自己怀里的她,小小的脸蛋泛着红光,眉头紧锁着,嘴一直喃喃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想说什么?”樊晟这次说的特别温柔。

    “我,我说,这么多年了,还能,能见到你,真好。”说完,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原本紧锁的眉头也放松了。

    樊晟听到后,心里想着:你是在对我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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