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现在事态有变动。”少年召集了除符薇之外的六大堂主,语速很快,左固怕是气疯了,等不到朝廷发兵了,带碰上羽化府的所有军队要打秋刈会大营,现在己经在集结了,可能在黎明时就能出发了,现在叫醒所有弟兄,收拾好干粮就行,其余一律不带,整队往扎那荒漠中心,撤,撤得越快越好。”
“舵主,羽化城内所有守兵总共也就一万人左右,实力悬殊不大,为何不拼死一搏,一口气夺下羽化城?”李岚道。
“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我去找符薇,你和闲飞赶快集合军队撤,速度要快,我们正说话的时候羽化守军可能都要出发了,记住不要带杂余的东西,撤完了就烧掉大营,”少年转身就要走。
“慢着,什么?舵主,烧……烧掉大营?“虎闲飞和李岚齐叫。若真烧了大营,秋刈会就真的一寸安身之地都没了。
“对,我没有说错。”少年转过头来,眼睛里闪着狼一般绝决的光,“牵挂的越多,拖累你们的就越多,那些绊住你们脚步的累赘,不如趁早毁掉。”
李岚和虎闲飞的手悬在半空中,定定保持着要拉住少年的姿势,然而少年脚步一顿,一条白影闪动,瞬间消失在空中。
六人中安静了一会儿,虎闲飞面色凝重,李岚仍直愣愣地站着。
这片大营是李红枫与部下最艰难的时期建下的,虽简陋了些,却乘载了秋刈会十数年,让秋刈会得以在这片土地上苟延残喘至今,保留了最核心的战力。李岚经历过以秋刈会初建到衰落再到新生的全过程,他在这里也渡过了十数年,如今这老大营说烧就烧了,李岚心里被绞一般地痛。
“舵主……舵主竟是天元!”一句与情景极不相称的话插了进来,却是吴修平那不识时务的呆子。
虎闲飞叹了口气,安慰似地往李岚背上拍了一掌,低声道:“他说的没错,不离开旧巢,哪里有勇气去找更好的新巢?照办吧。”
李岚动了动身子,从虎闲飞掌下脱出来,苦笑道:“我知道。”
落槐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岚,心中却略略推算着这个人,虎闲飞抬头道:“既然都知道了,大家便照办吧,舵主说的对,我们要争取时间了。”
六人四下散开,不一会儿,秋刈会的各大头领带着部下,点齐了人数,集合在原先那破碎的大军帐的空地前,不需要训话,也没时间再训话,但舵主的意思己由堂主们传递给了每一个士兵。
我们还会有更好的大营。
或许只能这样想,那些眼中还有留恋的年老士兵,心里才会好受些。
一支队伍在月光下无声而坚定地向大漠深处挺进着,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回头去看在身后逐渐盛起来的火光,此时此刻,只有舵主的命令可以相信。
扎那大漠这晚的风的出奇的大,进入大漠后,温差的加剧便会愈发厉害,虎闲飞领着大队走在最前面,寒风已经刮得握住马缰的双手近乎麻木,他却依然挺直了身体,把队伍向大漠里带。
马蹄声从后面由远至近,虎闲飞转回头,却没有停下脚步,来人和自己一样裹着只露出眼睛的白布风袍,虎闲飞花了很大力气才从散沙的吵吹拂下认出那双绿色瞬子。
“虎闲飞,你把队伍往哪儿带?”剧风的呼呼声几乎吹散了那个冷冷的声音。
虎闲飞用宽大的袍袖掩住口鼻,以免声音被吹散,“北边有一片柏杨林,等会儿天亮了士兵呆在那会好受些。”柏杨避光避风沙,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那时扎那荒漠就会由寒冷的监牢变成酷热的地狱如果秋刈会还呆在大漠中就只有两种结果,一是被渴死,二是被晒死。
“你想得到的地方左固就想不到么?你那木头脑子能不能动动再说话”落槐冷笑。
虎闲飞无言,这厮就不能好好说话么。“白天的扎那沙漠可以把人烤得焦熟,往大漠中心带,秋刈会就别想活了。”
“你只管往大漠中心带,我有地方可以藏身。”落槐道。
虎闲飞心道落槐虽嘴毒,但对舵主的确忠心,且暂信他一回。想罢,便无声地调转马头,往扎那中心的地带行去。
全军微妙的方向偏转立刻引起了李先觉的注意,他心里思虑,不对啊,难不成虎堂主要把队伍往大漠中心一带?那里等天亮了可是不可容人的。但转念一想,虎闲飞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恐怕另有打算。便不再作声跟在队伍里,埋头走他的路。
已行了一个多时辰,已接近大漠中心了,天际渐渐浮出一片红彩,熟不知,一旦那美丽的红霞过后,接踵而至的便会是致命的炎热,如果再不到达落槐所说的藏身之地,全军就会被晒死在大漠里。
虎闲飞脸上已闪现出焦急,回头问落槐:“快到了么?”
然而话还未完,就见落槐沉默的翻身下了马,用手中的黑杖往地上鼓舞弄了两下。
“你……”
“不想死的话就退后三丈,”落槐举起黑杖,头也不回道。
虎闲飞见他这姿势,与那天碎裂军帐的动作极为相似,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来,飞也似地拉马往后退去,还没到三丈时,只听得到落槐低喝一声:“破地五十二,纵壑。”
轰然点响!
一股巨大的震力震得虎闲飞一下子坐在地上,泥石碎裂声隆隆远去,仿佛带着大地的巨吼一般呼啸而过。
虎闲飞再抬眼时,惊呆了。
刚刚还平平整整的荒漠,被一种神奇的巨力撕裂成一两半,形成一道宽足有三四丈,深五六丈的巨大谷壑。他站起来目测了一下,这道深谷约二十来丈长,足有五十多只驼马排起来的长度,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再回头看那个巨谷的制造者,面无表情,似乎着对于他只是吹口气一般的事。
虎闲飞骤得觉得,自己和这群人的差距过大了。
监督着众军进了谷已是太阳高挂,谷中比外面凉快得多,而且还有一股极细的地下水流过,从外面看,整个秋会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虎闲飞是最后一个进谷的,他找到了吴修平,缓缓在他身边坐下来,有些问题,他觉得自己已不敢和那个异族男子交流了。
“吴兄?”
“嗯?”吴修平眉毛一扬。“先觉兄是你啊。”
虎闲飞无语。“我叫虎闲飞。”
“噢!”吴佟平一拍脑袋,“堂主太多了,都记不过来了……”
虎闲飞决定不跟他争论七个堂主是否算多的问题,直切正题:“吴兄,你觉得落槐怎样?”
“落槐……他……”吴修平低头想了一会儿,抬头道:“是谁啊……”
虎闲飞再次无语,“白色头发绿眼睛会纵元术的那个。”
“呃……”吴修平再次低头想。
虎闲飞以为他又想不起来了,张口刚要再多作提示。
“很强。”吴修平用简单的两个字评价了他。
虎闲飞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个脑抽道士的脸上有一天也会出现一种叫严肃的表情。
“不过我也很强。”吴修平表情依然严肃。
虎闲飞的心抽了一下,脑子里出现四个字:本性难移。
“他……强到什么程度?”虎闲飞坚持问。
吴修平笑了,起身抚摸着身旁的岩壁,道:“是他劈出来的吧。”
虎闲飞点头。
吴修平背着虎闲飞,解释道:“按效力来分,纵元术分为五类,破、御、印、召、遁。破术即攻击术,破开一切,御术即防御术,抗御一切,印术又分封印术和解印术,召术即召唤术,可以召唤灵兽或普通动物,遁术即行术,不过是跑得别人快些,其中空遁最快,舵主用的就是空遁二十七,星流。”吴修平顿了顿,“一般来说,使术之前都要念咒,而从咒语中就可以听出纵元术的性质和级别,比如我的元力性质是水,使出来的破术就是破水,御术就是御水。”
“破水十四,燕邪斩。”虎闲飞一下子想起来,对战黄耀祖时用的那招。
吴修平点了点头,继续道:“数字越大,纵元术越高阶,单从破术来说,五十式以上的就很少见了。”他看这个巨谷,道:“这恐怕是五十式以后的招术吧。”
“破地五十二,纵壑。”虎闲飞道:“那疯子。这样的招术,用起来就当放个屁似的轻松。”
“有放屁这么轻松就好了。”吴修平又开始抽了,“就这样,‘轰’地一下,一道沟出来了!”
“啊?”虎闲飞不解。
“落槐那种人,总想在别人面前把自己弄得无懈可击,用完五十二式的破术可能毫发无伤?说不定现在正躲哪儿吐血呢。”吴修平道。
“吐血?!”虎闲飞被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我去找他。”
“他可不愿让别人见他的窝囊样,你找了也白搭。”吴修平道。
虎闲飞愣了一下,缓慢地坐下来,看着偶尔不脑抽的吴修平,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你不是说不认识落槐么,好像连人家性格都很了解嘛!”
“呃……”吴修平语塞。
两人同时大笑起来。
笑完,虎闲飞问道:“纵元师与纵元师之间似乎有心灵感应似的,那你说说,舵主怎样?”
吴修平思考了一会儿,道:“我只能感应到水元,舵主又不是水元,我怎么知道。”
“这样啊……”虎闲飞若有所思。
“不过……”吴修平的眼神严肃下来,“他是我平生中唯一会让我产生危机感的人,虽然不知道他无力如何,但这种危机感却是真切的,我想……”吴修平抬头看看谷顶的一线天空。“落槐那家伙,也是这样。”
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才会呆在秋刈会?虎闲飞的心一颤,落槐的话闪入心中:“因为一无所有,才会去追求自己的唯一所有的力量。”纵无师是追逐力量的群体,那少年追逐的,又会是怎样的一种力量呢?
虎闲飞心中一动,看了看峡口,轻声道:“都快正午了,舵主怎么还不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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