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娘娘不好当

第25章 :你嫁了人了?

    第25章:你嫁了人了?

    “刘一刀?”闵义眸子一亮。

    刘一刀!小染心里一紧,这个人果然是刘一刀,他这么突然出现在寨子里,难道,已调查完了她?是一无所获,还是查出了什么?她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

    刘一刀将那精瘦的男子押到众人的面前,大声道:“各位,这就是出卖咱们凤凰寨的败类,内奸!是他把消息通知官府,害死了咱们那么多的兄弟的!”

    “王武?怎么会是他?”底下一片议论纷纷,似乎根本没想到是他。

    刘一刀一脚踹在那王武的膝盖上,王武顿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嚎啕一声,涕泪交流,不停的向众人磕着头,不停的求饶。

    “杀了他!杀了他!”众人义愤填膺,齐声喊道。

    王武吓得脸色发白,浑身都在哆嗦。

    刘一刀恶狠狠的喝道:“说,你是怎么跟官府勾搭上,出卖咱弟兄的?”

    王武磕着头,磕得额头都见红了:“不是我愿意的,我也不想的!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官府抓了我的老娘和妻儿,他们要挟我,如果我不替他们卖命,他们就要杀了我的家人啊……”

    刘一刀又狠狠的踢了他一脚:“这样你就出卖弟兄了?”

    王武磕头如山响:“几位当家,各位兄弟,是我王武对不起你们,我不奢求你们的原谅,也没有脸求你们开恩,你们要杀要剐,我绝无怨言!但你们一定要救我的妻儿老小啊,王武求求你们了!几位当家,求求你们了……”

    他磕得额头鲜血直流,那样子看上去狼狈极了。而且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替自己求饶过,态度也很虔诚,但土匪们却都不依不饶,一个高大的土匪排众而出,恨恨的道:“王武,你休要用妻儿老小来为自己开脱!这寨子里有不少兄弟的家人就在山下,他们怎么没被官府要挟?是你自己贪生怕死,不顾兄弟道义,出卖了凤凰寨,现在好有脸来拿妻儿老事?如果人人都像你一样,都因为个人的私事而不顾兄弟的生死和安危,那么我们这个凤凰寨,还不乱了套?”

    此言一出,马上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赞同:“对,规矩不能破!”

    “是啊,要是都这样,还不如直接去投奔官府算了,还当什么土匪啊?”

    “就是,不能拿这个做借口!”

    “我们就算家里人都被土匪杀了,也不会出卖弟兄,陷自己于不义之中,当初上山时,可都是歃血为盟的,皇天在上,老天爷可都看着呢……”

    “杀了他!杀了这个狗叛徒!”

    “大当家,不能轻绕他!”

    “是的,一定要拿这狗叛徒的血去祭兄弟们的亡灵……”

    看到众人的情绪如此的道:“王武说的,可是实情?”

    刘一刀道:“大哥,官府确实是抓了他的家人。”

    闵风点头,道:“这么说来,他并没有撒谎了?”

    刘一刀默认。

    闵风坐在虎皮座椅里,用手支着下巴,慢慢的摩挲着,微微眯起了眸子:“老二,胡先生,你们怎么看?这个人,还能饶是不饶?”

    闵义想也不想:“当然不能轻绕。若是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那凤凰寨岂不成了官府的案板肉了?”

    胡先生也点头,道:“二当家言之有理。大当家,这个先例不能开!”

    闵风点头,看向小染:“昤初,你说呢?”

    小染沉吟了一下,看到匍匐在地上忏悔不已的王武,动了恻隐之心,有心想饶过他,但看着这聚义厅里这黑压压的人头,个个都是义愤填膺的模样,知道不能犯了众怒,而自己又是新加入的,更是不能破了凤凰寨的规矩,但看闵风的意思,似乎又不想要他的命,于是只好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毕竟,叛逆之事非他所愿,他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

    “唔。”闵风点头,朗声对众人道:“三当家说得对,咱们凤凰寨,向来是个有情有义的地方,这王武,也算是我们的兄弟。再说,法理不外乎人情,看在他也是被胁迫的份上,死罪就算了,至于活罪嘛——”他淡淡的看向王武,沉声道:“王武,你知道怎么做!”

    众人顿时一片安静,偌大的山洞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王武一咬牙,抬起惨白的脸,道:“大当家,王武知道,作出了这等龌龊之事,我已没有脸面再呆在山寨里,更没有资格和大家再做兄弟。王武这就离开凤凰寨,不再给寨子里的兄弟们蒙羞!”

    刘一刀冷冷的声音在安静的聚义厅里响了起来:“王武,离开的规矩,就不用我教你了吧?”

    王武惨笑道,“这个,我自然是懂的!若是犯了错要离开寨子的兄弟,一定要接受三刀六洞的惩罚!王武做了错事,理应承担!”一咬牙,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然后,他撸起了袖子,对着自己的左手腕,狠狠的插了下去。

    鲜血刹那间泉涌而出,王武疼得冷汗涔涔,脸都变了颜色,却愣是硬挺着,连痛呼一声都没有,就又扬起了匕首,再一次对着左手臂用力的刺了下去。

    就这样,一脸刺了三刀,每一刀都刺穿了手腕,露出了六个血洞。这就是所谓的三刀六洞!三刀下去,王武的鲜血流了一地,痛得他一脸惨白,浑身都开始哆嗦,却咬牙支撑着,惨笑着对闵风道:“大哥,这三刀,是我还给寨子里的兄弟们的。我王武对不起你,更对不起那些无辜死去的弟兄,这辈子不能再当兄弟了,下辈子,希望我们再能做兄弟!”

    然后,他咚咚咚的,朝闵风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捂着流血的手腕,摇摇晃晃的站立了起来,道:“大当家,王武这就走了,兄弟们,保重!”说完,他强自支撑着,踉跄着往洞外一步步而去。

    小染不禁叹息,这三刀下去,只怕他这条手臂就要废了。不过,好歹也是捡回了一条命,他被赶出了凤凰寨,想必以后官府就威胁不到他了吧?

    血腥的气味还飘荡在山洞里,大家的心里都沉甸甸的。闵风扫视了一圈,看到众人的表情,知道有人心里不忍了,于是淡淡的道:“从今往后,这个王武,便不再是我们凤凰寨的人。因为他的出卖,枉死了我们那么多兄弟,如果再发现有人步他的后尘,下一次,我绝不轻饶。所以,我闵风现在就在这里跟大家表个态,如果有谁受不了当土匪的苦,怕官府伤害到自己的妻儿老小,想跟王武一起下山的,我绝不阻拦,而且一定送上盘缠,送你们下山,绝不为难你们,只要你们能过得了三刀六洞这一关,你们想走,我绝不为难!”

    山洞里停顿了几秒,然后,众人齐刷刷的爆发出一阵震天吼声:“大哥待我们如亲生兄弟,今生今世,绝不背叛大哥,背叛凤凰寨!我等愿与几位当家同甘共苦,生死与共,决不退缩!”

    “好!”闵风一拍椅手,站立起来,豪气冲天的道:“今日我闵风就陪各位弟兄们喝个痛快,咱们一醉方休!”

    众人齐呼。“一醉方休!一醉方休!”

    闵风爽朗大笑:“好,刘一刀,拿酒来!”

    刘一刀依言拎过一坛酒,给几个酒碗里倒满了酒,闵风端起一碗,闵义,胡先生,还有小染各端起一碗,众人齐齐碰杯,道:“干了!”然后,一仰脖,痛快的喝了下去。

    山洞里很快便响起了一片碰杯声,觥筹交错声,一时间笑语喧哗,又热闹了起来。

    阿虎端着一碗酒蹿到了小染身边,笑嘻嘻的道:“沈姐姐,咱们来玩小蜜蜂好不好?”

    小染一笑,“好啊,就看你能不能赢我了!”

    阿虎信誓旦旦:“我一定能赢你!”

    人群里不知道谁高声说了一句:“阿虎,能赢不是本事,要能让你沈姐姐亲你就算你本事!”

    “哈哈!”众人全都哄堂大笑。

    这个晚上,是彻夜狂欢的一个晚上。大家吃着肉,喝着酒,玩着猜拳游戏,热热闹闹,其乐无穷。

    小染喝了很多酒,但她的脑子里却很清醒。她喜欢这样的气氛,喜欢这样亲如一家人的感觉,大家都是兄弟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样的感觉很温暖,很真切,她真的感到很快乐,很快乐。

    有多长时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似乎,还是上一辈子的事,那时,她还是个十七岁的高中少女,满怀着憧憬着向往,想考进自己理想的大学,去北大,或者清华。她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穿越,而且,穿成了这夜的身份。从贵妃娘娘到女匪首,恐怕没有几个穿越女,会享有这样复杂而且完全对立的身份吧?

    她苦笑了起来。

    趁着阿虎被她喝倒,其他人都玩在了一起的时候,她悄悄的走出了聚义厅,一个人来到那块可以俯瞰整个山底的大石上,坐了下来,双手环抱着膝盖,静静的,静静的看着远方的一切。

    山上深秋的夜里很冷,有风吹过来,刮得脸颊有些凉凉的,她不禁打了个冷战。

    一件温暖的衣服轻轻的批在了她的身上,她一惊,回过头去,却看到挂在树上的灯笼橘红色的光线里,闵风的眸子亮得如同天上的星星。

    “大哥,你怎么出来了?”她面颊一热,低低的道。

    闵风笑了笑,道“怎么,你可以出来?我就不可以出来吗?”

    她讪讪一笑,看着他坐下来,坐在自己的身边,闻着那件披在她身上的还带着他的体温和气息的衣服,心里不禁轻轻一荡。

    闵风从石头旁的草地里拔起一棵青草,放在嘴里叼着,看着远方在夜色里显得模糊的黛青色的层层叠叠的山峦,道:“怎么,想家了?”

    小染摇头:“没有家可想!”

    “没有家可想?”闵风诧异的看她一眼,眸子在淡淡的夜色里闪烁着深邃的光芒:“我怎么听说,你嫁了人了?”

    小染心里一跳,是胡先生告诉他的吗?她低下头,斟酌着该怎样回答他。

    闵风见状,淡淡一笑道:“这是你的,如果你为难的话,可以不用跟我说……”

    他话还没说完,已被小染幽幽打断:“是的,我嫁过人……”

    闵风一怔,敏感的捕捉到“嫁过人”三个字。刘一刀带回来的消息非常有限,只知道她是从京城来的,其他的就不清楚了。但他可以肯定,她,一定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子。而且,来头一定不简单!他静静的看着她,知道她准备跟他打开话匣子。他知道她喝了不少的酒,也许这个时候,她需要的是倾诉,而他,只需要当一个安静的听众就是了。

    果然,小染幽幽一叹,道:“我曾经,有过一段失败的姻缘。我用我全部的心血来经营这段婚姻,但最后,却被我最亲最爱的人深深的伤害和背叛!在那段伤痕累累的婚姻里,我失去了我尚未来得及出生的孩子,也终于清醒,看透了很多事情,从那段噩梦般的过往里走了出来。”

    再提到那段梦靥般可怕的往事,她的言语已不再那么的!她苦笑了一声,眸子迷迷离离。

    一阵山风吹过,吹得挂在树上的灯笼摇摇晃晃。淡淡的橘红色的光芒忽明忽暗的打在闵风的脸上,看起来斑驳点点,闪闪烁烁。

    小染深吸了一口气,喃喃的道:“女人都是那么傻,把一切都想得太天真。我以为我得到了整个世界,可其实,我却失去了一切。我飞蛾扑火般的扑向我的爱情,我的爱人,到最后,却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出卖了而不自知。我不甘心被囚禁一辈子,不甘心孤独终老,不甘心过那种暗无天日永远也没有希望没有未来的生活,所以我逃了出来,我发誓要忘却过去,从头再来。”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幸好,我遇到了你们。这是我的荣幸,不是吗?”

    闵风静静的看着她,“可我们只是一群土匪,有今天没有明天的土匪!”

    小染反问:“土匪又怎么了?土匪也是人,而且,都是有情有义有血有肉的性情中人。”她看着他,认真的道:“至少,我这两天看到的,就是这样!”

    闵风没看她,他的嘴里依旧叼着那根青草,神情看起来玩世不恭,可眸子里,却深邃得如同一潭秋水。他看着远方层峦叠嶂起伏的山峦,在微微刺骨的深秋山里的风里,他的声音幽幽的,像是来自群山间精灵和天堂神仙的纶音:“我给你讲几个故事吧。”

    小染一怔,不待她反应,他的声音已淡淡的在身旁响了起来:“也不知是在哪一府哪一县,有一个少年,家里有些田地,还在镇上有几间房,爹又是开私塾的,家里还有娘和一个妹妹,一家人其乐融融,过着平和而幸福的日子。”

    这开场白怎么听怎么都像是闵风的自述,于是小染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倾耳细听,大气也不敢出。

    “少年十六岁的时候,家里替他订下了一门亲事,是与他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妹。只因表妹的爹过世不久,所以得守孝三年才能成婚。可就在那一年,表妹的伯父去世了,表妹去熹州奔丧。本来这只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但不幸的是,她碰上了当地知府的儿子。这位爷仗着自己父亲是大官,背后又有当朝宰相撑腰,于是一向横行霸道,又荒淫无度,游山玩水之时,沿运河坐船南下,竟要征集美貌少女拉纤拖船。很不幸,表妹因为正在熹州,所以也被衙役们拖去拉纤。更不幸的是,表妹拉纤时被知府的儿子一眼看中,强行掠上了船,就要霸王硬上弓。表妹不从,道自己已有婚约,是有夫之妇,君子不应夺人之妻。知府儿子便道:你不从也行,但我见你双足袅娜可人,想必跳舞是跳得极好的。你若能在烧红的铜柱上跳完一曲霓裳舞,便放你回家与未婚夫成亲;你若跳不完这一支舞,便要从了我,陪我好好玩几天。表妹只得含泪答应。她赤着双足,硬生生在那烧红的铜柱上跳完了一曲霓裳舞。当一曲跳罢,她的双足,已被烙得只剩下了骨头。”

    小染听得呆了。虽然她知道,在柳相和太后只手遮天之时,萧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各地很多受太后和柳相庇荫的官员便肆无忌惮,欺霸乡邻,无恶不作,但没想到,他们的人竟然放肆到了这种地步!恶性竟然到了如此令人发指的程度!

    闵风继续道:“表妹跳完之后,昏倒在船上,知府之子便下令将她丢入河中。所幸当时河边有人,趁知府儿子的船开走之后,悄悄将表妹从河中打捞上来,并送回了家。表妹回到少年身边时,已经奄奄一息。家里人哭着给他们办了喜事,成亲当晚,表妹便在少年怀中断了气。一家人哭得伤心欲绝,谁知表妹被送回家的消息传到了知府儿子耳中,知府儿子大怒,找个由头将那救人之人下了狱。并唆使乡间的无赖状告少年家的田产是夺了他家的。知府借机将少年的爹娘下狱,少年爹娘是最老实不过的人,哪经得起此番惊吓,被毒打一顿后便在狱中断了气。少年去击鼓鸣冤,也被毒打一顿下在牢里。他妹妹只得去求那无赖撤诉,无赖反将她奸污了。等少年从牢里遍体鳞伤地出来,妹妹已经三尺白绫,悬梁自尽。”

    小染的心颤抖了,她以为她是这世上最冤的人,却不知还有比她更冤的!她充满同情地望向闵风,颤声问:“后来呢?”

    闵风淡淡道:“后来,少年拿了一把刀,冲到无赖家中,将无赖一刀捅死。本来他还想冲到府衙去杀知府,可打不过衙役,眼见就要性命不保,恰逢有一批土匪经过那里,烧了知府衙门,杀死了知府和他儿子,救下了这少年。于是,这少年便跟着这帮土匪上了一个叫凤凰山的地方,做了山贼。这个少年的名字,叫阿虎。”闵风顿了顿,道:“少年上山后不久,就生了一场大病,后来病虽好了,却把过去的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了。兄弟们都说,这场病生得实在是太好了!”

    小染的嘴此时应当可以塞下整个鸡蛋。原来,这不是闵风的故事。这故事中的少年竟是阿虎。那个成天看起来乐呵呵的,总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她的身后,一口一个“沈姐姐”的少年,竟然会有这么一段悲惨的往事。

    她还没来得及掬一把同情的泪水,闵风又开口了:“也不知是在哪一州哪一府,也有一个少年,他是个孤儿,从小没爹没娘,到处流浪。十岁的时候,有对无儿无女的好心夫妇见他可怜,便收养了他,守着几亩薄田过活。这一年又到了纳粮的日子,因为少年的养父得病起不了床,便让少年的养母挑了一担谷子去县衙交粮。可他忘了告诉妻子,收粮的官吏,总是会找由头将好谷子说成是劣谷子,将一百斤的谷子说成只有八十斤。因为这样,官吏们才能从中赚到些油水。可少年的养母,因为小时候发烧,虽然没烧成傻子,却是一根筋的人。官吏将他家谷子说成是劣等谷子,又说只有八十斤,她便与官吏争了起来,结果自然是挨了一顿毒打。她不服,挑了那担谷子,走了数百里路,上州府告状,结果州府也说那谷子是劣等谷子,也只有八十斤。少年的养母犟脾气发作,居然再挑了那担谷子,也不知吃了多少苦,走上京城,到刑部大堂击鼓鸣冤。滚过钉板,上了刑堂,刑部老爷们听罢案情,面面相觑。有一位老爷说了一句:若没有这二十斤的差额,你让老爷我们喝西北风啊?于是,少年的养母又被打出了刑部。她咽不下这一口气,又因为滚钉板并染了风寒,回来后不久就死了。少年的养父本来就病重,经不起这等打击,便也断了气。少年这一年才十二岁,家里的几亩薄田和房子早就因为告状而卖掉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少年年纪虽小,但气性不小,咽不下这口气,便也去击鼓鸣冤。结果被衙役暴打一顿后关进了牢里。在牢里,少年吃尽了苦头,尝尽了心酸,从刚进去时经常被欺负,到在牢里呆久了欺负别人,一关便是十年。因为经常和人打架,所以身上总是伤痕累累。有一次,他看不惯一个衙役欺负一个犯人,便替他出头,结果被衙役暴打了一顿,还用刀在他脸上划了一条长长的疤。就这样少年毁了容,破了相。后来他终于在牢里的地底下挖了一条地道,带领同牢的人全都从地道里跑了出来。在被衙役追的过程当中,他们遇到了一对从那儿路过的主仆。主仆救了他们,他们便跟着那对主仆,上了凤凰山,当了土匪,少年成了凤凰寨的二当家,那帮跟着他从地洞里逃出来的人,也留在了凤凰山。”

    小染无语。眼见闵风又要张口,她顾不了心痛,将手一举,“慢着!”

    闵风微微一笑,“你想说什么?”

    小染试探着道:“那个,大哥,能不能讲一个轻松点儿的故事?”

    闵风摇了摇头,“没有。”

    小染只得作罢。

    “这回不是少年,是一个大夫。他悬壶济世,在乡邻中颇有声望。某一夜却被县令请进了一个园子,替一名昏过去的四十多岁的妇人诊脉。他医术高明,自然一诊便说,此妇人已有三个月的身孕。谁知县令听了这话勃然大怒,将他打了出去。这大夫回来后仔细回想,想起丫鬟们曾经说过一句老夫人,这才知那有身孕的妇人竟是县令守寡十余年的娘。大夫惊恐不安,知道县令心狠手辣,只怕会杀人灭口,便带着妻儿连夜离开家乡。谁知县令发现大夫逃走,便知他知道了自家不可告人的丑事,于是派了杀手,连夜来追大夫。在一条小河边,杀手追了上来,将大夫一家砍倒在血泊之中。大夫也被砍了一刀,所幸他及时跳入河中,才捡回一命。他家破人亡,便也只得上了凤凰山,落草为寇。”

    小染怔然半晌,低声道:“我知道,这是胡先生。”

    闵风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小染慢慢想明白了他为什么要说这些故事,便也沉默下来。原来这凤凰寨里的每一个人,都跟她一样,有一本血泪帐哦。

    夜风忽盛,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始终没敢问出那句:“那你呢?你又有什么故事?”

    凤凰寨多了个女人当三当家,这在那个朝代来说,还是个新鲜事物,很快,方圆百里便都知道了,凤凰寨有个叫沈昤初的女匪首,不但长得如花似玉,而且,还足智多谋,满腹经纶,丝毫不属于男人。

    由于有了那天官兵攻山时的表现,所以土匪们都对她心服口服,再加上可能是女人的关系,土匪们想献点殷勤,所以不但喜欢跟她套近乎,而且,连带着她身边的丫头新儿也水涨船高,身家倍涨起来。

    这天,新儿捧着一大堆玩意儿苦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不悦的道:“小姐,你看他们又送我东西了!”

    小染和梦如正在逗弄露珠儿,看到新儿手里的东西,全都笑了起来。只见那满满的一大捧东西里,有用小草扎成的手环,有用小野花做成的花环,有红艳艳的野果子,也有叫不出名字的小玩意,看上去五花八门,好玩得很。

    小染笑道:“怎么了?”

    新儿把东西放下,一一说着这个是某某某送的,那个是某某某送的,还有谁谁谁强塞进她手里的,更有谁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放到她屋子里的。听得梦如和小染忍俊不禁,笑得不行。

    新儿嘟着嘴巴,“小姐啊,我烦都烦死了,你还笑?”

    小染道:“你烦什么?人家送你东西,不好吗?”

    新儿道:“我怎么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啊?人家都说了不要了,还非要送……”

    小染道:“都有谁给你送东西啊?”

    新儿歪着头,认真的数道:“有赵二,王小军,宋晓宁,张麻子,还有不知道名字的……”

    梦如笑着看她,“傻丫头,他们这都是看上你了,想跟你好呗……”

    “吓?”新儿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小染道:“人家不喜欢你,会给你送花送草吗?”

    “可是,可是……”新儿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可是我不喜欢他们啊……”

    小染和梦如全都笑翻,梦如逗她:“你不喜欢他们?那你喜欢谁啊?”

    “我,我……”新儿涨红着脸,结巴了。

    小染忍住笑,道:“你为什么不喜欢他们啊?是他们没文化?还是嫌他们太粗俗?”

    新儿摇头,“不知道。反正,我就不喜欢他们!”

    梦如和小染相视一笑,道:“既然不喜欢他们,就把东西给他们退回去吧,这样他们就明白了。”

    新儿欢喜的重新捧起那些东西,脆脆的道:“哎,我马上给他们都送回去!”说罢抱着东西,高兴的出去了。

    梦如看着她的背影,笑着对小染道:“你这个贴身丫头,不但生得秀丽,还聪明伶俐,难怪这么多人喜欢她。”

    小染无奈的叹口气:“她这个年纪,正是情窦初开的大好年华,我也跟她说过,如果有相中的,就告诉我,我一定给她准备好嫁妆,风风光光的把她嫁出去,也不枉我们主仆一场。但这丫头死心眼,铁了心要跟着我,说一辈子都不嫁。你说,头不头疼?”

    梦如笑道:“那哪一天你都嫁人了,难不成她也跟着你?”

    小染神色一黯,“大嫂,你别取笑我了,我这个样子,怎么还嫁得出去?”

    小染的事情,寨子里的几个头目都略知一二,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她没细说,他们也不好追问,总之知道她也是个苦命的人,曾经嫁过人,但夫家待她不好,所以她逃出来了。

    梦如握着她的手,正色道:“昤初妹妹,千万不要这么轻贱自己。你都有逃出来的勇气,怎么就没有重新开始的信心呢?你是个好女人,自然会有好男人懂你的。你不要灰心,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你的幸福的……”

    “但愿吧。”小染苦笑,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女子一旦嫁人,就必须三从四德,一旦嫁过人,再嫁,就很困难了。再说,她也没有再嫁的心思,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好好的过好每一天。至于将来,将来再说吧。

    笑了笑,她随口道:“那你呢?你和大哥幸福吗?”刚问完这句话,她就觉得不妥了,人家两夫妻妇唱夫随,怎么可能不幸福。

    果然,梦如笑了笑,道:“我很幸福的!大当家对我很好,我很知足!”她温婉的道:“如果没有他,我想,我可能活不到今天,我的孩子,也就不可能出生了!”

    小染有些愣,听她的口气,怎么似乎对闵风的感情感的看着马三,道:“你说的玩个女人,指的是她吗?”她用手指了指还在抽泣不已的新儿。

    马三看了新儿一眼,不做声。

    闵义一听马三的话,气得差点要跳脚:“干你老娘!马三你个王八犊子,有种不要欺负女人!人家不愿意,你他娘的还想霸王硬上弓,凤凰寨没有你这样的兄弟,老子没有你这样的兄弟!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看你还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不!”说着,意欲挣脱众人的钳制,又要上前跟马三打起来。

    小染听明白了,她强自压抑住心里噌的一下升腾起的那股子怒火,走到新儿面前,道:“新儿,你不要哭,你先回答我,这个马三,是不是要非礼你?被二当家看到了,所以他们才打起来的是不是?”

    新儿抽泣着点头。

    “那好。”小染此时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她的眸光凌厉的扫过齐齐望着她的众人,声音沉沉的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沈昤初承蒙大家厚爱,当了这凤凰寨的三当家,本来兄弟之间发生了摩擦,大当家授权我大可以处理调解。但今天这事,事关我的贴身侍女新儿,也牵涉到二当家,昤初不敢徇私,所以为了公平起见,还是按寨子的规矩办事,把大当家和胡先生都请来,看看到底该如何处置!”

    她转过头,神情莫测高深的对一旁忐忑的阿虎,道:“阿虎,你去把大当家和胡先生请来!”

    “是。”阿虎急急去了。

    听到小染要请闵风,闵义的神情变了变,眸中闪过一丝懊悔和不安。而马三,却依然高昂着他的头,一副老子有理老子什么都不怕的模样。

    小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有人及时的送上来一根板凳,“三当家,您坐!”

    小染拍拍衣袖坐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的风景,坐等闵风和胡先生的到来。

    其实她心里早就怒火烧翻了天,照着她以前的脾气,早就冲上去狠狠的给那个叫马三的混蛋几个大耳刮子了。妈的,这个挨千刀的竟然想非礼新儿?还把她的衣襟都撕破了?他活得不耐烦了吧?连她的人也敢动?换作以前,她早就动手了,但现在,她是凤凰寨的三当家,凡事得按着寨子里的规矩来,做什么事情,都得起个表率作用。不过有一点她想不通的是,闵义这小子平时不是挺稳重的吗?看他做事也不莽撞,怎么今日碰到这档子事,就这么沉不住气了呢?

    她下意识的看向闵义,却发现对方正直直的看着拭着泪珠的新儿,眸子里又是痛心又是愧疚又是心疼。看得她不由一怔,这是个什么情况?莫非,这小子看上新儿了?

    小染不说话,所有围观的人也便都不敢再说话,闵义和马三都被人拉着,动弹不得,场中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凝重起来,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似乎都能听得到。

    没过一会儿,闵风和胡先生便匆匆赶来。

    众人齐齐叫了一声:“大哥。”

    闵风颔首,见到这种场面,不由一愣:“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小染站起来,叫了声“大哥”,闵风看到眼睛哭得红肿的新儿,再看看脸上都流血挂彩的闵义和马三,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小染道:“大哥,这事儿是由新儿引起的,还是先问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闵风看向新儿。

    新儿抽泣着道:“回大当家,新儿到后山来,本来是想找张良的,想把他昨儿送我的礼物还给他。”她指了指马三,接着道:“这个人刚好在后山,他看到我,就上来跟我说话,还对我动手动脚。我不依,他就撕扯我的衣服。刚好被二当家看到了,他就冲了过来,和这个人打了起来……”

    闵风听明白了,他的眸子微微的眯了起来,他转过脸看了看闵义,再看了看马三,淡淡的道:“是不是这样?”

    闵义不安的看了他一眼,怯怯的叫了一声“大哥!”这个时候他也意识到了,自己做得确实不对,身为寨子二当家,当时看到马三要对新儿用强,他大可以摆出二当家的身份喝止马三,但是他却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冲动得一语不发就揍上了人家,太没有二当家的威严了,太丢脸了!

    闵风不理他,转过头又去看马三,声音依旧淡淡的:“是不是这样?”

    马三在寨子里呆了多年,怎么不知道大当家的脾性?他越是淡然,就说明越有大风暴来临。而且,寨规明令禁止,不许强抢奸淫女子,他当时也是昏了头了,看到新儿那笑靥如花可人的模样,便忍不住兽性大发,一把将她按倒在了地上,就去撕扯她的衣服。二当家冲过来时,他明明是应该停止的,但他却鬼使神差的和闵义打了起来,如今在闵风不怒自威的逼视下,他羞愧的低下了头,嗫嚅着点点头。

    事情再清楚不过了,不用说,当然是马三的不对。闵风二话不说,沉声道:“来人!”

    两个身形高大的彪形大汉应声上前,“大哥!”

    闵风冷冷的道:“马三无视寨规,对女子用强,杖责五十军棍,马上执行!闵义,身为二当家,却意气用事,教育兄弟方法不当,同领一十军棍,断粮一天,以示惩戒!”

    两个壮汉马上走过去一左一右拉住马三的手臂,将他反剪着,强行按倒在了地上。而闵义,不用人督导,自己则爽快的扑通一声就趴在了地上:“闵义领罚!”动作干脆利落,毫不犹豫。

    马三却高声叫了起来:“大哥,我不服!”

    闵风目光如刀:“你有何不服?”

    马三挣扎着抬起头:“大哥,一直以来,你领着凤凰寨的这一帮弟兄冲锋陷阵,从来都是义字当头,我们都很尊敬你,打心眼里佩服你。你说什么,兄弟们就做什么,从来都没有半点犹豫。你定的寨规,兄弟们也都很遵守,但有一点,却是让兄弟们不服。”

    “哦?”闵风眸光闪烁:“你且说说看是哪一点?”

    马三扬起头,“你让大家当寨子里的兄弟当作一家人,大家同甘共苦,生死与共,这点我们义不容辞。但你不让弟兄们上女人,这就让兄弟们不满了。咱们可是土匪,自古到今,哪里有土匪不上女人的道理?兄弟们是跟着你在凤凰寨打天下,又不是上山当苦行僧,没有道理要禁欲。更何况,大家在山上呆了这么多年,山上连只母蚊子都找不到,兄弟们都是有七情六欲的凡人,怎么可能常年禁欲不碰女人?大哥,你有大嫂,你当然不用担心这个,但是怎么能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呢?你也应该为兄弟们考虑一下吧?”他愤愤然的说着,说出的正是土匪们的心声,他们本来就是土匪,打家劫舍是他们的本色,不让他们奸淫妇女可以,但常年让他们禁欲,这岂不是要憋坏他们?所以,马三此言一出,便得到了众人纷纷的响应,一时间场面竟热闹了起来。

    小染虽然知道土匪们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但在听到马三那句“大哥,你有大嫂,当然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饿”之时,却也是红了脸。

    众人议论纷纷,闵风却只是一言不发,他的脸色很平静,眸子里却酝酿着暴风雨来临的前兆。待到众人安静下来之后,他这才扬眉,眯起眼睛看着马三,冷冷的道:“这就是你想要说的了是不是?”

    马三振振有辞:“大哥,马三只是实话实说,说出了兄弟们憋在了心里很久的话而已……”

    “好,很好!”闵风点头,却忽然伸手一指新儿,对马三道:“我问你,她是谁?”

    马三一愣,下意识的道:“她是,她是三当家的婢女新儿啊。”

    闵风点头,“我再问你,她是不是咱们寨子里的人,是不是咱们的兄弟姐妹?”

    马三忽然脸色就白了,他呐呐的道:“是。”

    闵风忽然甩手一个巴掌扇了过去,“大声点。”

    “是。”马三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大声喊了起来。

    闵风凌厉的看着他,声色俱厉:“既然知道她是咱们的姐妹,为什么还要对她作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来?你上女人可以,但是不能随便上女人!只要你情我愿,我闵风绝不阻挠。但今天的事情,是人家新儿姑娘根本就不愿意,你这等行径,跟畜生又有什么不同?如果是你自己的亲姐姐或亲妹妹被人家强行玷污了,你心里做何感想?更何况新儿姑娘还是咱们三当家的贴身婢女,是咱们这个大家庭里的一员,是跟咱们同甘共苦的亲人!你以为这样做,是对的吗?上山时发过的誓言,难道你都忘了吗?”

    马三羞愧的低下了头。

    闵风环顾了众人一眼,看到先前都吵吵嚷嚷的人都垂下了脑袋,他冷哼一声,道:“每个山寨都有每个山寨的规矩,我们凤凰寨之所以能发展到今天,完全是靠着我们自家兄弟都能严于律已,以身作则,遵守寨规,互帮互助,才能给新人做榜样,才能更好的发展壮大。如果我们连这点都做不到,不就成了一群乌合之众了吗?这样的团体,还能很好的生存下去吗?只怕还没被官府给荡平,我们自己内部就已经分崩瓦解了!”

    “大哥!”马三重重的垂下了头。

    闵风的这一番话说到了众人的心坎里,大家都是痛恨官府的人,或多或少跟官府有过仇恨,能留在凤凰寨,就是因为这儿能给大家一个家,能给大家一个温暖的感觉,如果只是因为想上女人而随便上了自己的姐妹,那么寨子里,早就乱成一套了,尤其是寨子里一共才这么几个女人,而且都是不能碰的角色!

    闵风冷冷的看着把头低得不能再低的马三,冷冷的道:“马三,这一次是给你的教训,如果再有下一次,就怪我这个大当家的不念兄弟情分了!”

    马三颤抖着声音:“马三甘愿领罚!”

    闵风深吸一口气,对那两个壮汉道:“执法吧!”

    “是。”两人齐齐应声,然后扬起军棍,狠狠的朝马三的背部落了下去。

    一时后山静悄悄的,这么多人聚集在这儿,却没有依然敢发出声音,只听到军棍落在衣服上,身上,肌肤上发出的闷响声。

    闵义的那十军棍很快就打完了,众人扶起了他,不小心碰触到打伤的地方,他不禁呲牙咧嘴了起来。

    小染忍不住看向新儿,只见那丫头一双眸子里全是泪水,盈盈的望着闵义,脸上的表语还诉。小染不禁一怔,这丫头,那泪到底是为自己含的还是为闵义含的?

    那石三也是个汉子,挨了五十军棍,居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愣是咬紧着牙根,痛得满脸都是汗水,却硬捱着,未曾喊出声来。

    真是一条汉子!小染的目光里有了欣赏之色,看来,闵风手底下的这帮人,粗俗是粗俗了一点,但都是真性情的汉子,能屈能伸,血性十足。只是,如果不解决他们的生理需要问题,恐怕日后还会发生更多的麻烦事来。

    所以,等后山之事平息下来,众人都散去了各干各的事情之后,她想了想,还是去找了闵风。“大哥,我想找点说点事儿!”

    闵风正在给马喂草,笑了笑道:“是不是为了马三之事?”

    “也不全是。”小染加重了声音,“是为了寨子里所有的兄弟!”

    “哦?”闵风扬眉,“这倒是个很大的话题了。来,坐下说话!”

    小染点头,两个人坐到一旁的石桌边。

    闵风示意她,“说说你的想法。”

    小染凝眉道:“其实石三刚才说的话,也不无道理,兄弟们是上山当土匪,并不是当苦行僧,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不可能说不碰女人。而山上常年看不到女人,你又不让他们下山去抢,所以,他们心里自然有些怨言。短时间内还好,但时间长了,他们会憋疯的。到时候,恐怕就不是用寨规来约束他们了,只怕他们心里的怨念会越来越大,连大哥你都不能控制!”

    “你说得很有道理!”闵风点头,“其实我一直都在致力于把咱们的这支队伍打造成一支跟其他山寨的土匪不一样的队伍,我努力的想让咱们凤凰寨会给老百姓留下一个好一点的名声,毕竟,我们都不是生性凶残的人,都是苦孩子出身,是官府逼得我们走投无路,才上山当了土匪的。所以,我不希望咱们的这帮弟兄,到头来落得个不但遭官府清剿,还得到了老百姓唾骂的下场。所以在寨规上,难免会严格了一点。所幸一直以来他们也都很遵守,只是在找女人的问题上,我委实有点发愁。毕竟,这山下村子里的都是良家妇女,总不能任由兄弟们乱来,去强抢民女吧?再者,抢来的女人,她们把清白看得比命都重,兄弟们强来,她们定会寻死,若死得多了,传出去对咱们凤凰山的名声不好。另外,抢来的女人,一般都很难死心塌地的跟着弟兄们,说不定还会恨如海深。女人一旦可怕起来,比什么都狠,这些不知哪天就会咬人的毒蛇放在山寨,总会出大事的。”说到这里,闵风的目光冰冷深沉起来。

    他叹了口气,道:“还有,咱们这些兄弟都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人,所以特别勇猛彪悍,打起仗来才不怕死。可一旦寨子里今天抢一些女人回来,明天再抢一些女人回来,这些女人过得一年半载,又生下些小兔崽子出来,兄弟们便都成了有家眷的人。到时,个个有了老婆孩子,他们只怕就不会安心呆在这凤凰山了。如果放他们下山,这些人都跟官府做过对,都杀死过不少人,到时候,难免不被人报复,不被官家的人杀了!”。

    小染呆了一呆,她没有想到闵风考虑得这么深远,她原以为他只是想让凤凰寨博个好名声罢了,没想到他连兄弟们的后路都考虑到了。不愧是大当家,胸襟和气度,还有思想,远远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只是这般聪明绝顶又身怀绝技的人,怎么就会沦落到凤凰山上来创立凤凰寨,当起土匪来了呢?若说是先皇在世时因好大喜功,不断发起战争,人们受不了战争的苦而不得不上山割据一方,不愿受朝廷的差遣,也有因受不了柳相一族的荼毒迫害而被迫上山,但现在萧洌真正当了皇帝,虽然他对自己残忍得可怕,但总归来说,他还是个好皇帝,凡事能为老百姓着想,依闵风的目光长远,他不可能看不到将来的发展,怎么还不愿意被朝廷招安,反而偏安一隅,执意要当这土匪呢?

    闵风苦笑着道:“还有一点,若是屋里有个女人,弟兄们每夜忙着耕耘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掏空了身子,又怎有力气去找吃的呢?长此下去,个个消磨了斗志,人人都窝在自己的温柔乡里,哪一天,真的官府攻上了山来,还不兵败如山倒?只怕到时死的,不但是我们的兄弟,而且,连妇孺儿童恐怕也都不能幸免了。连累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又岂是你我所愿意看到的局面?”

    小染点点头,道:“大哥顾虑得极是,咱们当然不能任由他们去抢女人上山,但是大哥,山下除了良家妇女,还有其他的女子了啊?”

    闵风的眼眸一亮:“你的意思是?”

    小染啧啧的道:“大哥,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难道你忘了这世间还有一种女子,叫做青楼女子吗?”

    闵风唇角弯起了弧度。一听这话,他就知道她心里有主意了,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子,每次想到办法,总喜欢换一种思维,启发人自己朝着她所想到的哪个方面去想,太会引导人了!从第一眼看到她,他就知道,这个女子,注定就是他们凤凰寨的人,尤其是她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和兄弟们打成一片,继而赢得兄弟们的尊重和爱戴,他就觉得,她仿佛生来就是为凤凰寨出谋划策,生来就是凤凰寨的人一样!

    </br>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