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距离,跟了她一路。
从洗手间回来,她歪歪斜斜的坐下,伸手捞起酒杯。
抿了一口,却觉得味道奇奇怪怪。
杯里的不像是酒,倒更像是……水。
不过,她明明记得,离开之前杯里还余下半杯的酒。
大概是喝太多了,这酒喝起来,跟水也就差不多了吧。
奕舒眯了眯眼,愣了一下,继续喝下去。
酒过三巡,三人都躺下了。
包厢里的灯光不算太亮,江侵靠在椅背上看着这场景,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八年。
可一切都不是八年前了。
眼前的人没了稚嫩的脸,也再不会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笑着喊他一句江侵。
他们,到底不是当初了。
他吐出一口烟雾,遮在烟雾后的脸上掠过一丝意味不明的自嘲。
半晌,他掐了烟,起身。
结账的同时,把贺章夏凝塞进了车里。
然后再重新上楼,回包厢。
推开门时,那道纤细的身影,却不知所踪。
无波无澜的过了这么些年,久违的,江侵再次察觉到了一种名为焦急的情绪。
他几乎是跑着下楼的。
动作和身上那身象征着沉稳的衣服格格不入。
直至,在某节楼梯上,看到把头迈进膝盖的纤细人影,才松了一口气。
静了几秒,他朝着那道人影走过去。
却又在距离那道人影余下两层台阶的位置,停下。
八年前,她走的杳无音讯。
说分手时,那些话要多残忍有多残忍,要多不堪有多不堪。
几年后,江侵大梦一场,终于清醒,从那以后,决意就算是有重逢那天,也不会再靠近。
而今晚这场重逢宴上,他却屡屡越界。
第一次,是见到那道背影时的恍然出神。
第二次,是夹菜时习惯探向她喜欢的那道菜,想要帮她夹菜。
第三次,是尾随她一路去了洗手间确保她安全无虞。
第四次,是换掉了她杯中的酒。
那些本来以为早已忘掉的,一回头,才发现,只是他的自欺欺人。
明明不过两年,那些却好像成为了本能,深深刻进骨血。
只要是碰到她,心口,就会跳的无法自控。
不该是这样的。
这八年,还不够痛吗?
非得再死一回,才甘心吗?
江侵站在原地,像是倏然清醒。
盯着那道背影看了两秒,才重新抬脚,准备下去喊人送她回住处。
途经那道身影,某个瞬间,小腿处,却是轻轻落下一股力度。
江侵浑身一僵。
须臾后,才敢轻轻回头。
垂眸的一瞬,却对上一双水雾迷蒙的双眼。
那双眼浸了晃动的光影,静静的看着她,眼尾晕开一抹红:“江侵,你不要我了吗……”
那个瞬间,江侵听到心口有什么东西在顷刻间崩塌,化为尘土。
尘土中又钻出无数藤蔓,将他钉在原地,再无法动弹,哪怕一步。
他薄唇紧紧抿起来。
下一秒,那双抓在他裤脚的小手却松开了。
然后他看到眼前的人歪歪扭扭的站起身来,朝他扑过来。
栗色的微卷的发丝在灯光下轻轻一晃,湿漉漉的眼睫就蹭在了他的衬衫。
紧接着,一双手臂缠上了他的脖颈。
江侵听到她温软的声音,娇娇的,细细的:“江侵,我好想你。”
“舒舒,好想你。”
她醉了。
醉的一塌糊涂。
连情绪都不知道真假。
可明知道如此,他却还是,想抬起手抱住她。
自尊不要了,难过也无所谓了,就这么不顾一切的,纵容自己。
八年,无数的爱恨都腐朽入土。
他对她的,却好像从来没变。
她一句想你,就让他彻底丢盔弃甲。
有人看过来,才让江侵找回几分理智。
他喉结用力滚了一下,松手,扯开奕舒,扣住她手腕带她下楼。
车里,他垂眸看着靠在座椅的奕舒:“你的地址,告诉我。”
地址……
因为刚搬过去不过一天,奕舒根本记不得。
她茫然的眨了眨眼睛,嘴里含混不清咕哝了句:“不知道……”
“好好想想。”
奕舒闭着眼睛想了几秒,又喃喃的说了些什么。
一句也听不清。
江侵终于放弃。
把人就这么送去酒店又不太放心。
片刻后,他按了下眉心,报了个地址。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某高档小区公寓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