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青春是首哀伤的歌

三、遇故知听闻遭变故 回家园初见赵海棠

    赵梦凉一个人走在最初的草场路上,那法国梧桐的叶子不断地随风飘落,打在他的肩上,低下头,只看到自己的影子被夕阳映照的很长很长……

    街上的行人来来往往,赵梦凉心里既开心又有些失落,开心的是好兄弟陈凉梦和茶燕秋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失落的是自己这颗漂泊的心渐渐觉得从未有过的孤独!千金易得,而知音难觅!赵梦凉庆幸自己在南京的这段时光里能结识这样一位非同寻常的好兄弟!

    草场路的尽头凉风习习,像极了在王母岩上吹风的感觉。可是看着路两边繁华的街市,却寻不到一点儿家乡的踪迹!

    “赵梦凉!——”

    拐入石头城的时候,猛听得身后有人大声的喊自己的名字,梦凉回过头,立刻惊呆了!——只见一位穿着白衬衫、背着旅行包戴着粉红色太阳帽的女生站在面前——竟然是马军杰!

    “梦凉,真的是你么?!”马军杰跟了他好长时间,直到刚才过马路的时候才看清梦凉的脸庞,才敢叫他的名字,心里一股莫以名状的感觉,眼泪毫无知觉的流落下来。

    “军杰!你怎么会在这里?”赵梦凉难以掩饰自己的……

    赵梦凉走后,家里人四处找了半个月也没找着,梦凉爷爷回到老屋继续着更加落寞的孤独。近几年,村里人都盖起了楼房,院墙也增高了许多,那座老屋就在一群楼房之间,显得有些阴凉。

    村东面的草场上,几个穿着黑衣服的男子神秘地围坐在一个草堆旁商议着什么……

    村子里接连发生了几起偷盗和抢劫的怪事!之前最惨的要数老和尚的侄子刘家林家里,彩电、洗衣机和冰箱都被人家抢走了,据说还有更好的东西也丢了——

    那天晚上大概十二点了,几个脸上蒙着黑布的人翻进刘家院子,进屋后把两口子捆在床上,嘴里被塞了麻布。男人开始使劲儿挣扎着,被人一刀刺进大腿,当即疼得晕了过去。女人吓傻了,眼睁睁地看着彩电等被抬了出去,一人用刀顶着女人的脖子,操着外地口音问她:“老和尚留给你们的东西呢?”

    女人一听心慌得忙摇头,那人猛地扇了女人几巴掌,又问:“把那些东西都拿出来!”

    女人还是摇头,那人又要打,却见另一个抱着这家的小女儿走了进来,便阴笑道:“快交出来,不然你闺女要受苦了!”

    小女孩嘴里塞着麻布,害怕地挣扎着,那人走过去一把撕下女孩的衣服,女人慌了,身体剧烈地晃动着,不住地点头,那人松开了她的绳子,押着她找出了盛着九寸金佛和玲珑翠玉的檀木箱子……

    那玲珑翠玉刻着的十二生肖美轮美奂,那人迫不及待地把这几件东西装进背袋里,见那箱子也十分精美,可是太大,带不走,只说了句:“这箱子定是我们家才有的!”便把那箱子砸得稀烂,又用刀柄把女人和她的小女儿砸晕过去,才把刀子别进腰里带着同伙们匆匆地逃离了……

    梦凉爷爷越来越觉得蹊跷,这几天,每到傍晚的时候便有一个人在门口转悠,来来回回往院子里看着,老人觉得不对劲,便在海棠送饭的时候,悄悄地对她说:“丫头,晚上让你爸爸和你二叔过来,我有事跟他们说!”

    “哦,爷爷,我知道了!”海棠回去后便托人去找爸爸和二叔,可是,那人踩了几天确认老院子里只有梦凉爷爷一个人,又偷偷看到老人拉着孙女儿悄悄的交待着什么,在海棠走后不久便回到草场找人,留下了两个人接应,另两个走到老院子门口见四周没人,迅速地戴上面罩潜入了院子里,却见那老人正镇定地坐在堂屋门口抽着烟袋,威严地看着他们,那俩人有些心慌,忙把老人拉到屋里,一人操着外地口音道:“老头儿,你家从前的背景我都知道得差不多了!爽快的把东西交出来就不让你吃苦了!”

    “我老头子什么苦没吃过!嗬嗬……”老人被两个人拉着,却没有丝毫的畏惧。

    那人却冷笑一声,接着说道:“你看这是什么?——”

    老人心里一惊,见那人手里拿着的正是梦凉小时候挂着的长生锁,生气地骂道:“畜生!原来是你们!”边说着边去夺那金锁,却被他们狠狠地推倒在地上。老人挣扎着想爬起来,一人狠命地压着他,那人年轻力气大,老人动弹不得,愤怒地说:“你们就不怕得到报应吗?——”

    那人笑道:“嗬嗬!报应?——这就是你们的报应!是你们当初跟我阎家作对的报应!”

    老人一听,立刻明白了,冷笑着道:“哦,原来是阎家的小宝!怪不得对往年的事这么清楚,定是你那河南的大姑教你的!”

    那人说:“是又怎么样?——告诉你,老子就是阎小宝!老子就是阎罗王!——”

    另一人在屋里四处翻找着,终于找到了老人存放着私物的小箱子。那人拈起一根细铁丝,很快把那箱子的锁打开了,里面是金条和一些珠子之类的首饰,那人掩饰不住自己的兴奋,急忙把东西装进背袋里,老人急了,欲起身抢回那些东西,却被阎罗王狠狠地往心口踢了两脚,老人心里一闷,当场吐了几口血,那两人匆忙地走了。

    老人不等缓过劲儿来便捂着心口追出去,嘴角儿不停地滴着血,远远的看着他们往东走去,便一直跟到了东草场,却见那儿又多了两个人。老人心里焦急,可是看看四周却不见一个人,也不知道村里的人都干什么去了。老人顾不上太多,直冲上前去夺那背袋,却被那些人疯狂的暴打着!

    那些人的拳脚像雹子一样狠命地砸在老人的身上,老人只觉得天昏地暗,渐渐地喘不过气来!那些人见他没了声息,便钻进了山后的林子……

    四个丧心病狂的歹徒慌忙地跑到了王母岩下,其中一人跑在前面挡住其他三人的去路,那阎罗王见状急道:“小宝,你干什么?赶快跑啊!”

    原来这挡在前面的就是陈潇湘的儿子陈小宝!

    陈小宝说:“表哥,原来说好的,我负责踩点和引路,现在事成了,你把我那份分给我,咱们各奔东西!”

    阎罗王一愣,心想:“这些东西是害了人命换来的,而且哪一样不是值钱的东西?怎么能分给你?况且给了你万一事情露陷了怎么办?反正都杀了人了,再多一个又怎样!”

    主意拿定,那阎罗王左右一使眼色,两个手下便一下子冲上去按住了陈小宝,陈小宝惊骇的说:“表哥,你要干什么?你想杀我灭口么?我可是你的亲表弟啊!……”

    阎罗王双眼一瞪,恶狠狠地道:“什么表弟?你姓陈的算什么东西?要不是我阎家收留,你老子陈潇湘早就饿死在几十年前了,哼!那陈潇湘真不是个东西!净他妈沾我大姑便宜,幸亏他死得早,要不然我非亲手宰了他不可!”

    陈小宝一听,心里害怕得紧,忙说:“表哥,那东西我不要了,你让我走吧!表哥,我爹娘都是因你而死的啊!表哥,我们家就剩我自己了啊!”

    “闭嘴!——让你走,你要是把事情说了怎么办?——我们就都活不成了!……”

    “表哥,你放心吧!我保证永远不说出去!”

    “保证?——哼!只有死人的嘴巴才能保证永远不说出去!况且你还记得你爹娘是我害死的,我能相信你不会告我么?我今天只能送你去见二姑了!”那阎罗王边说边迅速地从腰间抽出刀子,狠狠地插进陈小宝的心口!可怜的陈小宝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害了性命……

    天快黑的时候,老人从昏迷中醒来了,只觉得浑身的骨头散开了一样,疼得厉害,挣扎了许久也没能站起来。整个草场上空荡荡的,天更加昏暗了,老人不顾身上的剧痛,不顾口中不断流出的鲜血,拼命地往回爬,额头上沁满了汗水,身后一道鲜红的血迹……

    赵书庆和大哥回到家里,便一起前去老院子。到门口,看到门口的血迹,书庆大喊一声:“不好!——出事了!”

    两人心里一沉,忙跑进屋里,看到的是一片狼藉,那被砸烂的箱子旁边扔着几张老式的支票,梦凉大伯焦虑地说:“家里有人抢了!”

    看着地上刺眼的血迹,两人心里隐隐作痛,担忧地出门寻着那断续的血迹去找梦凉爷爷……

    海棠和二奶奶在巷子口择菜,二奶奶正问着海棠:“丫头,你爷爷怎么了?叫你爸爸和你二叔回来有事么?”

    “我也不知道啊!二奶奶,我中午给爷爷送饭的时候,只觉得他好像很担忧着什么!”

    海棠答着二奶奶,却远远的看到爷爷吃力地往这儿爬着,“啊!?——爷爷!”

    海棠一惊,连忙站起来,菜筐子往地上一扔,急着跑了过去。

    “爷爷,爷爷,您怎么了?——”

    见到海棠,老人松了一口气,刚想说什么,却立刻昏了过去!海棠看着爷爷浑身的血迹,一下子吓哭了,想扶起爷爷,却扶不动,二奶奶赶过来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忙和海棠一起扶老人坐起来,不停地问:“大哥,您怎么了啊?——”

    见老人没有反应,二奶奶忙说:“丫头,你在这儿扶着你爷爷,我去找刘大夫,等你爸跟你叔来了赶紧抬回家!”二奶奶说完便匆匆往村里的诊所跑去……

    小白下班回来,见海棠扶着满身是血的老人坐在路边,心里一惊,扔下车子便赶过来问:“丫头,你爷爷怎么了这是?”

    见海棠只顾哭着说不出话来,小白连着喊了几声:“大爷!——醒醒啊,大爷!大爷——”老人还是昏迷不醒,小白背起老人便往家里跑,海棠小心地在旁边跟着,小白问:“丫头,家里有开水没有?”

    海棠答道:“有啊!叔——”

    小白便说:“你快先回去倒上一碗开水!”

    “哦!”海棠听了飞快地往家里跑去……

    刘大夫仔细地帮老人检查了一阵,叹了口气,说:“老人家伤得太重了!这些人下手也太狠了,根本没想给留活路!心肺原来就有老病,这下都给打破了,出血太多了!恐怕,老人家撑不过今天晚上了,唉!——”

    刘大夫失落地走了,一家人听了纷纷痛哭起来……

    海棠清楚地记着院子里每个人脸上那悲痛哀伤和无助的神情……

    看着爷爷的遗像,梦凉悲伤地哭着……海棠说:“弟弟,给爷爷磕个头吧!爷爷他想你!——”

    赵梦凉猛地跪下去,使劲儿的磕头,海棠忙拉着他,又对他说:“弟弟,那天晚上爷爷好久才醒过来,告诉爸爸和二叔说本来想留给几个孙子和孙女儿的东西都被人家抢走了,就是小时候抢走你那金锁的人,叫阎小宝,他爹就是以前村里最坏的地主羔子阎罗王!咱家跟刘家林一块儿去报案了,但是没抓着,只在王母岩下发现了失踪了十几年的陈小宝的尸体,公安说是被那阎罗王害死的!他们原本是一伙的!弟弟,爷爷提起你哭得可伤心,临走的时候也没能看到你一眼,更不知道你在哪里、过得苦不苦啊!弟弟,二姥姥也在你走后不久病逝了,豆豆还住在你舅舅家里……”

    “姐姐!——”赵梦凉哭得更伤心了,心里只觉得爷爷太可怜了,自己回来的也太晚了,也没能见到二姥姥……

    “小孩儿!你回来了么?小孩儿,是你么?——”赵书庆回到家里,看到梦凉跪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听到爸爸的声音,赵梦凉心里一热,猛回头一看,却愣住了——才一年的时间里,爸爸的头上已长满了白发,脸上也添了许多深深的皱纹,眼睛里也变得有些浑浊,身体更是比从前瘦了许多!

    梦凉心里一酸,跪在书庆面前,痛心地哭喊着:“爸爸!我错了!我不该跑出去!爸爸,我对不起你!爸爸——”

    “小孩儿,快起来吧!回来了就好了!回来了就好!你回来我就放心了!小孩儿,爸爸也对不住你啊——”

    书庆顾不得擦脸上的泪水,忙去扶起儿子,海棠在旁边看着,鼻子酸酸的,心里却无比温暖!

    书庆又对海棠说:“海棠,快去把你爸妈叫来!——还有你二爷爷跟二奶奶……”

    “哦!叔,我这就去!”海棠忙答应着跑去了……

    那天晚上,所有的亲戚都来到了梦凉家里,他们看到梦凉好好的回来了,一个个都关心地问他这一年在外面是怎么过来的……

    梦凉给他们讲了这一年的遭遇,一家人听了都心酸不已。那天晚上,亲人们在家里呆到很晚才离去。大伯说的一句话让大家心有余悸。他说,小孩儿,你幸亏遇见了好人,要是碰到坏人把你杀了,我们算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你了!这句话在赵梦凉心里久久地回荡着,想起来真的从心底隐隐的感到后怕,如果真是那个样子,该是多么可悲啊!

    ……

    站在碧螺山上,赵梦凉感慨万端地看着自己的家乡,回想着过去的事情,只觉得小村子是那么可爱,只觉得回到家的感觉是那么的美好!

    “哥哥!我想听你吹笛子——”

    豆豆把笛子递给梦凉,静静地坐在旁边。梦凉接过笛子,不断地吹着这两首曲子,豆豆开心地跟着唱个不停,声音十分的好听!

    悠扬的笛曲和豆豆那好听的歌声随着山风飘扬着,山坡上劳作的人们纷纷伫立聆听……书庆停下手里的活儿,坐到地头默默地点上一根烟,静静地听着……不远处,二爷爷和二奶奶也开心地笑着……

    碧螺湾,碧螺山,

    大太阳通红小月芽弯弯……

    山瓜瓜绕着青石头转转,野花花粘着山楂树圈圈……

    一座座青山紧相连……

    一朵朵白云绕山间……

    一座座梯田一层层绿,一阵阵歌声随风传……

    哎……谁不说俺家乡好哦依呦得儿呦……

    一阵阵歌声随风传……

    ……</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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