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三生颠

(一)厄降

    那一天,暗紫色的乌云雾笼罩了整片大陆,郁郁闷闷似乎在那一刻扼制了所有人的喉道,风忘记了该要适时转动,世间的一切都在那一刻怔怔定格了。

    一个老人屹立在山头,望着远方闪电正击而下的地方,闭上了那充满睿智的双眼,任由常常盘缠在手中的长杖,油油发黑的捆龙杖在茫茫的紫云下闪闪发光,恍惚间仿佛见到一张狡黠的笑脸。

    “轰”一大惊雷向前方急速扑去,紧接着后方追上一条,颜色通红,仿若一群葱茏的莽荒之龙,在经历着逃生的痛苦而极速狂奔。

    ——呜—呜——随着一声哭鸣。瞬间恢复白昼。

    “哈哈哈是个男丁,孩子他爹,真的是个男丁”

    一名青丝凌乱的妇人,紧抓着一张碎花被褥,轻轻地望向胯下,苍白的脸上洒着黄豆大的汗珠,忽然间,她笑了,那般慈爱,心中一阵热流,竟不知觉中流下眼泪,看着身旁的男人双手举着男孩,不由激动地说。

    男人是身强体壮的大汉,正准备去把昨日擒获的兔子和那头豢养许久的猪宰了庆祝。刚迈出大门,却见到一大片的鲜红色深浸在地上,一小股一小股的血从圈子里流淌而去,肆意不羁地说着天大的噩耗。

    他极速迈去,硬是一怔,死了,家里的那头猪和兔子都死了。按照村里的习俗,这个孩子是留不得的。男子百般纠结,想了想,还是大步走回屋子拿出工具把尸体埋在了山后边。

    那一夜,他坐在床头沉思不已,不时看着刚出世的儿子微微发笑。奇异的是,那孩子竟也直勾勾地看着他,那双洁净乌黑的双眼似乎让他想了什么。高兴地张开双臂,默默而坚定地说:“我儿子叫长生,许长生!”

    那个夜晚,那个小屋,在半山腰静静地待着。

    万物崇尚的太阳掀开了黑夜的笼盖,那一寸寸光辉刺落在山中的小屋,金黄中却显得落寞。

    “啊~~”一声长啸划过寂静的山谷,那个屋子里充斥着打破碗碟的声音。

    “大志,你别这样,啊,我不是还有长生吗?我们一家三口以后好好生活的吗?”那名妇人正摸索着床沿,想要立即牵住丈夫的手。

    “可是你的眼睛。”男人担忧地看着眼前一夜之间变瞎的妻子。

    “不要紧,你和长生好好的,就是我最大的快乐”妇人笑着说,即便她的世界充满黑暗,没有边际。她摸索抱起那刚出世无知,只会睁眼看着世间的儿子。摇晃着:“大志,你说我们的儿子一出世就会睁眼了,那长大了一定更了不得。”

    男子低头不语,看着门外,在想着什么。

    那片山头上,清风吹过的参天大树,那大片的叶子摇摇曳曳地飘到老者旁,紧紧地贴着那根捆龙杖。却间老者仍是岿然不动,似一尊雕塑。

    “师傅,龙岩山那边传来消息,说龙岩宗宗主想与你一见。”一名白衣飘飘男子拱手而揖,手中紧紧拿着一根翠萧,像血液一般鲜艳的色泽。

    “冤孽啊。”老者缓缓张开紧闭的慧眼“也罢,有缘万劫而后生。”化作仙雾消散而去。

    “大牛哥,今天我们一起进城好吗?城里千奇百怪什么都有,就连他们小鸟脚

    上的环子也是用钻石做的,可好看了”“唉,长生你怎么知道的?”“小艾告诉我的。”大伙齐刷刷地看着正舔着冰糖葫芦的小女孩,似乎被眼神发出的光芒而刺到的

    小艾赶忙解释道:“我爹说的,不信啊呐,这冰糖葫芦就是在城里买的,可甜

    了。”“可是,我们要怎么出去,这里往城要走上一天勒。”大牛困惑的说道。“真笨,小艾她爹今天会出城。”许三举手一抠往大牛脑袋上去了“我们知道

    趁机会钻进去就行了。”“哈哈哈”这群只有五六岁的孩子大肆放声地笑着。一路上崎岖的山路颠颠簸簸,抖得藏在草堆下的孩子们暗暗自叫,有够辛苦难

    耐的。刹那间,马车停了,强大的惯性差点没把他们都甩飞出去了。只听得一片刀剑争锋,血肉撕离的声音,四个小家伙把头紧紧地缩在稻草里。“大仙,求求你了,这是我们家里唯一一头马,还得靠牠”话没说完,一丝

    剑芒忽闪而过,鲜血激喷出来,洒泼在他们眼前,长生下意识的捂住小艾的嘴。

    却能感受到哪撕心裂肺的痛,那那滚落的眼泪一滴滴融化在他的手臂,模模糊糊

    地从他脑中闪过前世的记忆,鲜红的血浸染了整片天空,那里的人,只会跑,拼

    命地跑。慢慢地,一切都趋于了平静,慢慢地,伸出了头,看着眼前残籍一片,血红血

    红的一片,布满了断木残躯,慢慢地,流进小溪流。“爹~~”小艾扑了下去,抱着眼前惨不忍睹的男人竭斯底里的哭泣。强者就该凌辱?强者就可以滥杀无辜?为何?偌大的神农大陆就没有人出手相救?为何遭受天灾的总是我?不——我不愿!上一世强韧刚烈的记忆大肆冲击着今生只有仅仅五岁的孩童,嫉恶愤世的意念

    一点一点占据长生心头,他竟然感到丝丝心痛,眼睁睁地看着想保护的人死在眼

    前,那种撕心裂肺而不竭止的无奈。可是他不愿,不愿就此低头。“寒冰谷”许长生四处张望,终于看出了一丝蛛丝马迹,只见那血泊有一块映

    有寒冰谷的令牌,想必就是他们干的事。既然知道,他便决不仁慈。走在回去的那条曲折的山路上,一声声低鸣抽泣回应的山谷中。丝丝如缕,凄

    婉动人,一下一下地拍打着长生的心,一点一点地坚固着他想变强大的欲望。“我要走了,小艾,等我为你爹报了仇我就回来。”长生望着小艾淋湿湿地双眼,那一虹膜上的泪水,像奔流不息的河川,滔滔不

    绝地涌透出来。“长生哥”小艾轻轻呼唤,望着那远去的小背影,不由得又低声抽泣。他走过了山头,在山顶转身,看最后一眼家的方向,想起了母亲发盲的双眼,

    一阵心痛。“我会找到治好你的办法。”没人能知道为何一个刚满六岁的孩子心智如此成

    熟,只是他也感觉好像只是记不起什么。是记忆吗?还是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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