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天山逍遥传

第五章 胡北原

    齐二待平伯画完后,把这后院的轮廓布局在心中默记了一阵。便把这图对折藏进怀里。深吸了一口气,一跃融入这外面的黑暗。

    后院四周当真一个人影都没有,这府中的人似乎真的从不步入这后院,后院和前院当真形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奇异世界,然而却大得出奇。四周黑漆漆的没一点灯光。齐二穿过一片竹林,这是前院与后院的交界。他身形矫捷,快速潜行,仿若黑夜的精灵。

    外面的更鼓响起,此刻竟已是初更。齐二踏进后院,遥遥可见后院仅有的数间厢房微弱的灯光,和月光投入小池泛起的粼粼光亮。

    齐二在这小池边站住了,沉思片刻后,不再潜行了,而是缓缓的沿着池边小路往厢房边走去。

    四周安静得有点诡异。齐二避过了一条从假山下隐蔽走过的捷径,而是堂而皇之的走上长廊。这是画上所在的陷阱之一。

    长廊上每隔几步就有一盏油灯,里面装有满满的灯油,但却没有点着。地面上没有半点灰尘,栏杆上凹凹凸凸,齐二就着月光看。原来是很多不知名的符号和图案,或者只是一种文字,但齐二不认识而已。有狼,有狐,有人还有各种妖魔奇兽的图案。尤其是一个个的狰狞的狼头木雕。栩栩如生的如欲破木而出,齐二不敢多看。避开长廊中央过道上一个显眼的一个位置,缓缓的走出了长廊。

    长廊后是一小片怪石林,石头形状怪异,一大块一大块的乱七八糟的摆着。然而石头也不高。石头顶部全市被切割得平平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利器切割的,顶部各处也刻着各种各样的符号文字。齐二心中奇怪。不知道这些都是什么来历。只觉得这院子奇异得非常。

    齐二不多管闲事。如同闯关之将。左闪右避,专门挑些明显的路走,避开机关。最后他站在一片将后院居住之地围起来的竹栏中,竹栏高一丈多。里面静悄悄的,连青蛙夜鸟都沉睡。齐二轻轻推开竹门。里面种了一大片一大片的竹林。竹上挂着很多用风干了的脆嫩竹筒串成的风铃,风一吹,发出嘶哑的声音。

    齐二默默回忆了地图,进入了此竹林,已是没有什么危险的陷阱了,所以可以很放心的走了。但齐二还是警惕的望着前面。

    但齐二还是发现了,他忽然发现左右有两段竹子很不自然的往对面弯去,左右互扯。竟都向对面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风吹时,其他竹子都随风拽动,但这两段却很不自然的轻轻摇动而已。

    此现象隐蔽之极,要不是齐二身处险地,事事多留个心眼。也是难以发现。

    齐二静静的环顾四周,拔出了长刀,刀身在这黑夜里闪出奇异的白光。

    齐二一步步的往前走,如豹子逼近猎物般的谨慎。身上肌肉绷紧,仿佛下一刻就要箭一般的射出。齐二心算着距离,在两竹间前稳稳的停住,齐二再次看看四周。仍旧是静悄悄的一片。齐二的心如吊着一块大石。

    齐二蓦地长刀往前凌厉一斩,此斩从上而下,直至于地。”蹦”的一声,一段看不清的丝索应声而断。两段竹子陡然松开,一下向后弹摇回去。

    两边一阵似有似无的压迫感骤然袭来,齐二面色大变,向后尽力一跃,然后面朝上平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无数羽箭从两边汹涌射来,”嗦嗦嗦嗦嗦”瞬间已互相飞过不下数十支,羽箭射出势急力劲,快捷无伦,射到对面的竹身上。箭头都没入竹内。

    这齐二跃出的地方,都有乱箭射过。齐二看着眼前一条条羽箭影闪过。有的羽箭在空中互撞,劲力立消,掉在齐二身边,齐二小心翼翼的拿起箭头端视。闻了闻,一股腥臭之味。

    这些都是涂上剧毒的羽箭,被它稍稍擦伤一下肌肤都有性命之忧。齐二一下把箭抛开。

    羽箭射了两三轮就停下了。两边竹林布满了羽箭。竹林又回到原来的静谧。

    齐二平躺着留意四周的动静,还是静悄悄一片。或许这真是那平伯遗下的一个陷阱而已。齐二心头暗骂”这要不小心老子的命就送了”

    但他不知为何,望着这空中闪闪的繁星与明月。竟一下不想起来,竟有闲情起来观赏这美丽的夜景。齐二心中好笑”我是来救人的,这样真是不该”

    齐二想了一下,正要站起来,忽而左右两边又有动静袭来,齐二大惊,如动物本能般的又立时躺下来。头上又是两轮羽箭左右射过。

    ”这是二段箭阵。”齐二惊讶得不禁叫了出来。这是军中的战术。齐二以前听自己的父亲说过。这二段箭阵的陷阱,一般在行军大将营前都会设有。一波飞箭过后又是一波,定要置人于死地。任再多高手刺客。不懂箭阵,也是死路一条。

    然而这种精妙的军中陷阱,小小县令府上怎么会有。

    齐二待羽箭射完后,立刻一跃而起。闪入黑暗的一角,把长刀横在胸前。双脚扎步。双眼如豹子般不住的盯看着四周。

    ”我设置了两个时辰的陷阱,你竟然片刻就完全化解了。还有这机关陷阱密布的一路上,你竟然走得如履平地,莫非是我们府上出了内奸”来人的声音幽幽的从竹林一角传出。(本章节由网网友上传)

    只见一条黑影从幽暗的竹林走出,他是负手缓缓而出的,腰间挂着尺许长刀,黑衣衣袂飞扬,宛如一只黑色的鹰。他瞧了瞧齐二,点了点头说”是你来了”

    齐二瞳孔一缩,握刀的手拽得紧紧的,手心隐隐有冷汗冒出。小腹地方今早的旧伤,在看见此人后彷佛开始隐隐作痛,来人正是胡北原。

    ”你在这里等我?”齐二道。

    ”准确的说,我是等着一个来这里的人,这里可是有你们想要的人啊。不过相比下,我更想来的是那个异乡人”胡北原道。

    齐二道”如果是前辈来了,你以为你有半分的机会吗”

    胡北原道”那可说不定,这里是我的地方啊。况且你以为我真的就只是县令老爷的走狗而已吗”

    齐二道”那你还是什么,还是别的人的走狗吗”齐二缓缓的把刀护住身上要害,在齐二的预想中,胡北原大怒下会汹涌袭来,势必凌厉。所以早早做好准备。

    胡北原却淡淡的道”别胡说八道。”

    齐二道”胡北原,多说无益,我要赶着去救人,你让不让路。”

    胡北原道”如果我不让呢”齐二道”那我就杀了你。”

    胡北原笑道”你口气大了不少呢,难道是只是跟了这异乡人一天,连性子都变得狂妄起来了?”

    齐二横刀,双膝微曲,如一头猛兽般随时向敌人攻去,道”是不是狂妄,你试试便知”

    胡北原仰头望天,对齐二这样的架势视若不见,”其实你要救谁,能不能救得到,这县令府上的事,我一点也不在意。”

    齐二一愣,道”什么,那你干嘛阻我”

    胡北原蓦地出手了,他身形一闪,已快速走到齐二面前,齐二虽变不乱,横刀向胡北原削去,胡北原后退两步堪堪避过这刀,一手快捷无伦的抓住了齐二握刀的手腕,顺势一带,闪到齐二身后,手用力,擒住了齐二。

    胡北原道”别动,我带你去见一个人,见完后,你要怎样做我都不管。”

    ”滚蛋”齐二大怒,左手向后面一击,胡北原挡住,同时手一旋刀柄,一刀横切去。胡北原只得松手避开。齐二快速走开几步,手提长刀,警惕的望着胡北原。

    ”你身手矫健多了。”胡北原道”你不相信我?”

    ”没错,你刚才的那个二段箭阵,可是要置我于死地的”齐二想起刚才那个凶猛无匹的二段箭阵。而现在胡北原竟然说要带他去见一个人。

    ”难道我是活着还是变成一条死尸,那个人都一样有兴趣见我吗”齐二道。

    ”想不到你竟然可以叫出这陷阱的名字,不错,我刚才是打算杀你的,你死了,自然就没有这资格去见这个人了,但你还活着,你就要跟我去见他”

    齐二道”如果我说不见呢”

    胡北原道”别逞强,我说过了,你见了之后我就不管你做什么了。这句话现在还有效”

    齐二道”那你能保证我见了这个人后还有性命在么。”

    胡北原沉默了一阵,道”没错,我不能保证”

    齐二道”混蛋,那叫我怎样相信你”

    胡北原缓缓的也抽出长刀,刀发出一阵嗡嗡的刀鸣。道”那我们打个赌,十招之内,我不能逼到你撤刀认输,我就随你做什么”

    齐二喝道”好,如果我抵不过你十招,我也随你去见那人了”说完齐二拔刀向胡北原虚切两刀。

    胡北原纹丝不动,反手一削过去。”别搞那些虚的,进招吧”

    胡北原定了这十招的规定,出手自然再不容留手,当下施展自己平生所学绝技。一招”幻刀碎雪”向齐二打去。此刀技的要旨是”幻”字,以强劲的腕力,在一瞬间左右快劈十余刀,令对方不知虚实,手忙脚乱,这一施展开来,当真快得出奇,神出鬼没。而致命的那一刀,则隐藏在这如穿花蝶影的幻刀中。

    但齐二本身便有武功的底子,此刻受梁逍遥精心调教了一天,虽然于内力依然无法精进。但对武技一途已从一无所知跳到广阔的空间中。

    他回忆起今天梁逍遥说”今天时间紧逼,我就先教你一套精简刀法,这套刀法虽然在攻势不行,但若你全力采十分守势,却能保你性命无忧”

    梁逍遥拿过他的长刀,望着他说”现在的刀法大多繁复,自然厉害之极,但我这套刀法却精于繁复,只要你看中他刀法的要害,只需轻轻一刀,即可把他排山倒海的刀技消于无形,看好了,这是第一式”

    齐二想在心头,瞄得胡北原刀势反复,凌厉之极。却不避不闪,一招精简刀法里的”横菛封门”在身前硬劈硬砍一刀。把胡北原的攻势尽数封死。

    胡北原收刀喝彩”好刀法,这是异乡人教你的吗”齐二不答,却喝道”第一招”

    ”好”胡北原收起最后的小看之心,一路幻刀快极,如狂风骤雨的往齐二击去。拆了数招,胡北原忽有所悟。只觉自己虽然刀法灵动,但齐二往往只需轻轻的或硬劈或横削一刀,自己的攻势全都化为无形。胡北原心里焦躁”这小子武功怎么一天之内精进这么多,我可有点托大了”

    当下胡北原潜运内力,刀法一变,一路硬劈硬砍,齐二举刀架挡,齐二内力逊色对方很多,只觉对方每一刀下来,自己的手臂都承受难以想象的压力,酸软之极。只能不住后退以避开锋芒。数招又过,齐二已后退了十二步。

    但齐二已后退到竹林丛下,背后已是一片密麻的细竹。已是退无可退。

    胡北原大喝一声,一刀竖劈齐二中宫,齐二无法后退,只能双手一刀架住,只觉双臂沉重之极,齐二奋力一刀把他的刀带到右边,胡北原喝道”最后一招”反手由下而上削齐二右手,逼他撤刀。

    齐二右手累极,倘若这招不松刀撤手,右手势比给他砍下来。而不撤刀,却已断断无此力气避开刀招。只得松开刀缩手。白光一闪,胡北原的刀切下数根细竹。

    胡北原道”认输了吗”齐二望着这落下的细竹,脑海里电光一闪。想起梁逍遥教完刀法最后跟自己说的话。

    ”阿二,不要总指望着你的刀,不是只有铜铁打制的才叫刀”梁逍遥说

    ”什么”齐二道。

    ”只要你心中有刀,草木竹石皆可为刀,你的手掌,都可以劈出凌厉的刀法。”

    梁逍遥拍了拍齐二的头”当你明白了,你就算懂得刀这东西了。”

    齐二在这一刹那以为自己明白了,但他还是努力试试。他喝道”未必输”一手抄起一根细青竹。以竹为刀,一招”霸王刎刀”击去,这是这套精简刀法中唯一的进攻招式。也是最难学厉害的一着。

    胡北原只觉他此招来的奇峰突起,剽悍绝伦。猝不及防,只能挥刀抵住,一不小心手腕被细竹打中,一阵辣辣的痛。刀也握不住了,此也只是发生在一瞬间中,他的刀和齐二的刀先后落在地上。

    齐二双手发软,全身大汗淋漓,细竹都几乎握不住了。随着颤抖的手左右抖得厉害。齐二道”胡北原,你说话算不算数”

    胡北原抚着手腕,默然半响,忽然轻笑,”那个异乡人不过跟你相识了一天,就把你调教到这个地步啊,真厉害”

    他弯身捡起自己的刀,回刀入鞘。说”我说的话当然算数,你可以走了,去做什么我都不管了。”

    齐二狐疑的看着胡北原,这个今早还要杀自己的人怎么这么好说话。

    胡北原道”怎么,放你走你倒疑神疑鬼,放心,我是不会逼你的了,走吧”胡北原此刻眼里开始晶莹如有光华流淌,就在这一瞬间,但齐二不发觉。

    齐二拱了拱手,”多谢了,齐二永不忘朋友大恩”

    齐二也捡起了自己的长刀,转身便走。

    他是往竹林深处走去的,因为那边是厢房微弱灯火闪烁的方向。阿钰的父母兄弟就是被关押在此其中的一个厢房。只要把他们带出,再等待梁逍遥也把阿钰救出,此事便大功告成了。前辈武功这么高,一定可以办成此事。

    齐二仰天看,天上繁星依旧,一天前还是受人宰割。他想对天空大喊”我也打败胡北原了,我不是个没用的人”但他喊不出,刚才的一战把他的力气都扯尽了。

    胡北原幽幽的站在身后不动,齐二很奇怪,但却没有回头,反而加紧了步伐,就是想快点脱离他视线外。这个人在刚才的那一刻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胡北原幽幽的望着齐二离开,眼中莹光越盛,口中喃喃的道,”我不逼你,但如果你是自己愿意的,却是不违反约定啊”

    胡北原向齐二道”齐二,你叫齐二对吧。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齐二奇怪的回过头,说”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齐二看到了胡北原的眼睛,闪着如火焰般的灼眼亮光。亮光闪过,齐二彷佛看到胡北原开始全身烧了起来,是火,是纯色的红炎。

    周围风声竹声忽然全部消失,如进入一个密封却广阔的空间,面前只剩下眼前那一团被火焰包围的胡北原。一股从所未有的灼热感向他袭来,不是袭向他的躯体,是灵魂。深入灵魂的灼热感。灵魂似乎也开始被这热紧紧的束缚起来。

    平二的灵魂在躁动的要反抗,像一头用铁链初捕的猛虎,张牙利抓,反复的滚动挣扎要咬人,但越挣扎,铁链收缩就越紧。灼热痛苦越厉害。胡北原,就是握着这铁链的猎人。

    但在胡北原这边视角,仅仅只是胡北原的眼睛闪着火一般的光芒而已,而齐二却也非痛苦神色,只是定定的望着胡北原,一动不动,面上仍保留着刚看胡北原眼睛时的惊讶表情。如同一具有温度的木头。

    周围的风彷佛有所感应,此时吹得很急,竹子往来摇得非常厉害。胡北原不管齐二,闭上眼睛张开双手感受这狂风,喃喃道”久违啊,二十年不用这力量了,真是舒服啊”竹子沙沙沙声的似是回应。

    灼热感的束缚越来越紧,齐二想张口大喊,但却喊不出声来,更想转身便逃,脚步却是一步也跨不出去。灵魂压根底支配不了这个躯体。灵魂甚至想脱壳而出,朝那满身火焰的胡北原飞去。

    胡北原一步步的往齐二走去。一股压力压着齐二,他想膜拜这个人,在虚无空间里,这个人就是君王。但齐二灵魂很清晰知道这是敌人。只是被束缚着,齐二反抗,就是一阵深入神识的灼痛传来。双膝一曲,齐二不由自主的跪下了。

    胡北原轻轻抚着齐二的脸说”你告诉我,你现在要去做什么”

    齐二望着这眼中的亮光,本想说”你这不守信用乌龟王八蛋”但现在自己全然不能自我,只说”我”

    胡北原道”再说,你要去做什么”

    齐二牙关咬紧,死也想不说话。但来自灵魂的那股痛苦越来越盛,如绳子般把他绑得死死的,齐二几乎失去意识。终于还是结结巴巴的说”我现在要跟你去见一个人。”说出后,齐二骤然一惊,我怎么会说出这话。毫无意识,却如行云流水的就说出来了。

    胡北原叹了口气,道”起来吧,如果不是逼不得已,我根本不想用这术。”

    齐二站了起来,脑中开始回复一点清明,但还是受着这拘束。痛感是大大降低了。他本想对胡北原摆个噬人老虎的表情,但也面瘫了。

    胡北原道”跟我来吧,我带你去见我姐姐”

    遥遥不知何方的某株擎天大树上的一间小竹屋内。

    星光从竹屋顶的巨大缺口洒落,还有皎皎洁白的月光,周围静谧得如初开的世界。

    屋子内的一个小角,摆着一张简陋的竹床。而屋子的中央,是两层用木雕成的巨大圆盘,上层比下层圆径要小,边缘蚀刻一个个细小的刻度。而上层平面则雕刻起伏这大地与山脉。正在沿着中轴缓缓的运转。而中轴上,两个亦是雕刻着种种刻度的宽大圆环相互交缠,随着相互交转。大地圆盘外,密麻的摆了一圈的水盘。盘的上方都悬着一颗金珠。数十颗金珠被中轴圆环牵引着,亦是一上一下的拉动。

    一个白发老者挂着宽大的黑袍,正闭着眼的坐在中轴上,圆环围着他交转。他时而丝发不动沉思,时而伸手轻轻抚着圆环上的刻度,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复杂信息,配合着大地山脉的圆盘运转,传入到他脑海中。

    忽然圆盘运转加快,圆环、金珠的运行全部都随着圆盘变得快速而不稳定起来,急,就是急,圆盘的运转变得原来越急,似乎不找到一个泄点,随时都会炸裂开来。老者眉头一皱却没睁开眼睛,轻轻抚着这刻度不松手。

    满屋的机括运转快速,发出一阵阵相互快速交擦时的嘶哑的声音。

    忽然圆盘骤然一止,机括全都随之停止,某个方向连着金珠的丝线拽然断开,金珠落下水盘,水盘里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水涟漪。再不一会后,圆盘又开始慢慢运转起来了。

    老者不动沉思,良久后才幽幽的自然自语”没错,有狼王灵火在燃烧”

    老者缓缓的站起来,但却还是没睁开眼,竟像是瞎眼的。道”好久不见啊,久得我都满脸须白了。这是狼王密术:束缚灵魂之源。”

    老者望着掉下金珠的那个圆盘方向,闭着的眼睛彷佛能穿透竹屋,望见远在不知何处的地方。他的脸上,竟有一种神一般的威严。

    ”一百二十六度七分九厘东,三十一度五分六厘南。这是后唐回乐县。这是哪头狼族在施展这等邪术,抑或是我二十年前没有铲尽的那两头狼崽。”

    老者又望着竹屋的一侧的,也不知道对着什么在说。”是你的孩儿在那里吗”

    竹屋门外忽然转来两步脚步声,但随之站定了。也不敲门也不说话,只是幽幽无声的站在那里。也没有离开的声音。

    老者眉头一扬,道”是朱碧吗,你也感觉到了?”

    门外之人这才说话,是一阵清扬清脆的少女声”是的师父,后唐回乐县,有狼王灵火燃烧,有狼族在那里施邪术。”

    老者道”朱碧,你进步了,快要不下于师父了,但你见过狼族吗”

    朱碧道”没有,我进师父门十六年,这是第一次”

    老者道”是啊,我也二十年没有见过狼族了,也许狼族真的是已经快灭绝了。”

    朱碧道”那我们这一门的使命,是否已经快要走到尽头”

    老者道”不,我们的使命永远不会消尽,你会这样想只是因为你没有去过北原。嘻,不过你终有一天,到底会踏上那片大地”

    朱碧道”是”

    老者道”为师已经老了不中用了,朱碧你继承了我门最高深的知识,也尝过我门最残烈的痛苦。现在是你你出师的时候了。去吧,去回乐县。这是你的第一战,把这狼族的首级取回来。”</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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