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星期来安娜是生活在洛克斯公司职员公寓里最快活的人。她在镇上的一家便利店中找到了一份新工作,伴随着春天重回恩克谷镇她的心情如洒下的阳光一般逐日的升温。新工作让她有更多机会接确镇上更多的居民,而过去发生的各种不愉快就象寒冬留在角落的冰雪消融待尽。安娜还组织了一次公寓里的年轻人去镇外树林郊游,她还邀请到了公司负责人玛丽米克参加。地点是由安娜的一名顾客介绍的,那里是一家地处郊区的农舍,距离镇上的公路并不算远。
中午时分结束游玩的人们都吃上了烤炉里的烤肉,冰镇的啤酒也供应充足。即使初春还让人们感到透彻的凉爽,但中午的太阳令周围温暖很多。说这是场年轻的人聚会并不准确,但几个未参加的同事的确提出的理由也多是与他们年龄相关。比如副总管霍维尔就提出他宁愿在春日中看一些休闲的书籍,能让他更好地缓解几周来紧张工作的情绪。
两周来霍维尔的确承受了不少的压力。洛克斯公司对恩克谷镇联邦监狱的管理情况已全面铺开摸底工作,但自从上次的酒会事件后,玛丽米克把自己与霍维尔的工作进行了调整。她本人重点负责监狱财务核算方面的检查工作,这也算是她的专业本职,而霍维尔去负责行政项目的检查。两周来他直接面对副典狱长法兰克·奎特隆的机会更多了。
每当烤炉中的牛肉所剩不多时,安娜总是第一个去供应车那儿找来新的烤料填加进去,而每个人喜欢的口味她好像都能记得下来。
“安娜真是象那条快乐的小溪,总是清澈见底,而且那份欢快好像也没有尽头似的。”玛丽米克望着安娜忙前忙后的身影对着身边的旭宾斯说道。
“的确是这样,她的快乐也感染了我们大家。”旭宾斯应承着说道。
对于玛丽米克在聚会中第二次走近自己,旭宾斯也有所察觉。两周来洛克斯公司的工作进程已将他们的战略意图暴露无遗。参与管理恩克谷镇联邦监狱算是洛克斯公司一个里程牌式的项目,是他们参与管理联邦政府的重点监狱的第一次。这之前洛克斯公司共建立与接手管理了近二十个州政府级别以下的监狱,这使他们成为这一行中颇具实业的企业。美国监狱系统包含3套子系统,首先是由联邦监狱局和移民局直接管辖的联邦监狱,其次是用于关押触犯本州法律罪犯的各州监狱,然后是各大城市自有的监狱系统。由于在押犯数量早已位居世界第一且逐年成倍的增加,让美国政府不得不将监狱逐步私营化。私营监狱由此应运而生以解救整个监狱行业造成的财政危机,且他们多数经营得有声有色,为政府节省了大量的开支。私营监狱的经营者当然同样是以增加利润收入为目标,谋求更大的收益空间。他们不单谨慎控制成本,还运用多种“渠道”努力获取收入。比如他们以“床”为单位算计监狱内每个床位每天的“营业额”,一般收费会在40至60美元左右。而洛克斯公司旗下的样板监狱的床位收费标准甚至突破了每晚70美元。他们除了运用多种手段来维持自营监狱较高的“入住率”外,囚犯也是获取利润的工具。例如囚犯打对方付款的电话和亲属联系,就成了几家电信巨头都在争抢的高利润业务。还比如,监狱房地产行业,洛克斯公司最大的竞争对手之一的克朗兹公司就在上世纪90年代后期以大造监狱投机获利,一度占去市场份额的55。
早在二十世纪末,洛克斯公司也紧随其后成为了上市公司,通过股票来融资发家以谋求更大的商机。整个私营监狱的产业也出现了多家规模庞大的跨国企业。虽然联邦政府有规定私人监狱企业无权组织犯人生产,但政府跟他们签约时多附带让犯人工作的条款,这样他们就能从产品的销售中获得收入补贴。“监狱公司”通过“谨慎”维护与政府部门紧密联系,眼看着“私人监狱企业没有能力看管危险等级高的囚犯”这一条底线也要被隐匿的突破了。
在知道这一切之前旭宾斯对玛丽米克的印象是个精明的企业管理者,但现在已有了不少改变。在旭宾斯的眼中地球表面的人类社会生活还是以企业经营为根本,这同战舰上的本没有什么差别。这里的企业同样是追逐利益为目标,被雇佣者同样拿着养家糊口的薪水。只是作为创造财富的“主角”企业家们的确与战舰上的差别不小,相比之下他们受到的拘束少了很多。这里没有战舰上的“契亚”与“孟睿亚”,有的只是人监督人,人引导人。被称为“政府”的权力部门一边执行法律一边又与这些“精英”们暗中勾连。在这里,莫特兹的话倒像是成功了的预言,金钱统治这里的任何一个东西,甚至是思想。
人们的生活方式虽然有不少相同的地方,比如家庭、友谊之类的情感还在人们头脑中占重要位置。但犯罪率奇高的事实似乎并非只是因为这里没有“契亚”监督这一个理由。在战舰上,“契亚”与“孟睿亚”倡导精神也着手实施监督。但这里似乎唯一可遵循的只有那些文字形式的“法律”,但它到底被执行了多少也是在“人为”控制下的。在这之外,好像自私与虚伪才是人们平日运用最多的生存手段。这里的人们大都信仰在不受到法律的制裁下竭尽全力地自私自利,以满足自己的欲望。身处社会上层的“精英”群体多数就是这样用尽了卑劣的手段为自己谋取巨大的利益,然后再用空泛的“道德”包装自己,或是用它来继续欺骗被他们统治的下层人。
已经身处地球表面几个月的旭宾斯,清楚地记得自己到达这里所发生的一切经过,但有时这两种不同的生存环境的也会让他产生“游离感”,甚至是产生瞬间的记忆模糊。每每又是妻子瑞丝南和儿子的形象出现在脑海里,让他重振起精神,催促他想着完成自己的使命。他得帮助那个死去的希达尔完成任务,也许只有借此才能找到重返战舰与家人团聚之路。在强记起自己身份的时,旭宾斯总要再一次强迫自己必须行事谨慎。毕竟自己与身边的人多有不同,如行事稍不谨慎,多半将与自己的目标渐行渐远。
“你对恩克谷监狱的印象如何?你们的公司会有信心继续这笔合作投资吗?”身旁的玛丽米克问完话,就皿上了一口手中总也喝不完的啤酒瓶。
“应该没有问题吧。”旭宾斯答道。
“你的工作呢?顺利吗?”
“还可以。”
其实两周来,旭宾斯自己并没有真正进入过监狱管理区,实际上走出自己房间的时候都不算多。凯撒尔总能整理出大堆的资料让他去阅读,内容多数与监狱和洛克斯公司职员背景有关。闲暇时间,旭宾斯也多在电脑前度过,他通过电脑了解资料中出现的陌生事物和名词。最先丰富的是身处环境的经济活动知识,这也强迫他去了解了一些相关政治时事。对于出现过深或是过广的政治名词或历史背景时,旭宾斯往往不会深究下去。因为他明白作为一个“天外来客”,那些东西只会让他深陷其中,那就像是掉进了汪洋的5号舰上的肯塔森湖。最重要的是眼前的事情与人,凯撒尔提供的资料中最为详尽的要算那名在押间谍罗伯特汉森的资料。有关“契统”与“希达尔的使命”,甚至是“暗影人”与“r集团”都该和此人的特殊经历有关。
“刚才那条小溪真是不错,它不光和安娜一样的清澈,而且周围景致也很迷人。只是,旭宾斯先生,安娜和你的同事凯撒尔是怎样的一种兄妹关系呢?让我一直没搞懂,他们的肤色也相差太大了一些啊?”玛丽米克问话时蓝色大眼睛直视着旭宾斯,水晶晶地闪烁着迷惘。
“这事儿你得听他们自己解释。”旭宾斯回答后微微一笑,逃避了那片蓝色的光芒。也许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清澈见底的事情或是活人,那怕是那些死在书本里的人和事情背后又有多少隐匿着的事实永远都不会被揭示出来。他回答玛丽米克时尽量表现得不太漫不经心,但自己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不远处的凯撒尔。
凯撒尔大概对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也会感到无奈。每一个故事似乎都是同一个情节在不断的翻版,都是“朋友”面具下隐藏了另一颗叵测之心。这颗心会把人带到命运的哪个方向,甚至可能是痛苦或是死亡?连他自己也不算清楚,而自己现在对甘布斯艾特做的也不过如此。
凯撒尔刚刚把一封装着几张照片的纸袋悄悄递给了甘布斯艾特。年轻黑人快速地打开看了一下,就赶忙将纸袋放入了内怀中。然后他并不理会凯撒尔是怎样离开他并回到了人群所在的烤炉旁边,只是独自地坐在石头上把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这一年来,一系列的机缘让这个黑人小伙子的全家遭受了灭顶之灾,又是一些巧合让他独个侥幸活在“自由世界”里。他刚刚看过的照片上是他的全家人在另一所美属监狱中的情景,全家人尽管都是瘦弱不堪,但还能认得出来。他慌忙收起照片是为了回去独处时慢慢细看,这也意味着他答应了这个来自另一家投资公司的首席代表提出的“特殊”要求。明天他将把白天的管道检修工作拖到晚间完成,在监狱核心区大楼的下面的管道口容得下一个人穿行其间,他将把这个叫“凯撒尔”的人带入其中,至于他想去哪就不必自己操心了。开出的条件的这人能帮自己的全家逃出来,至于自己的命运将怎样似乎也已没法选择。
当所有人都回到公寓时,凯撒尔很惊讶看到肖平还呆在房间里。按约定他应该在这个上午完成“设备”的整理与组装。可为自己辩解的肖平也是气愤难当。
“就是那个安迪·凯勒!她一上午都没让我出得了房间!”
“她的确也没有参加刚才的郊游!你让她进来了?”
“当然没有!没人知道知道她要干什么?!我从监视里看见她一个上午都在楼梯口徘徊!期间共敲了五次我的房门。难道她就那么想把性病传给公司之外的男人吗?”
“也许不会那么简单。关于她的资料也有一份更新的,你可以现在就看看。这些设备你可以两小时后搬出去,那时玛丽米克会给洛克斯公司的全体职员开个例会。”
资料并不算长,等肖平看完时解开了不少迷团,比如洛克斯公司总部并没有第一时间把检查出感染性病的安迪·凯勒调回去是出于另一个特殊的原因。
“我算明白了。当领导的都喜欢听小道消息,越是会当着领导面骂别人的越能得好处。就象我以前公司里的那个赵总一样,就爱听别人打小报告,小人都是这样得了势。”
听了肖平的话凯撒尔几乎想笑出声来。对于这个来自另一个东方古国的同伴,凯撒尔也通过自己渠道对他的过去进行了详细了解。一个从野战部队退伍的军人,在公司的政治斗争里曾困惑过一断时间。但超强身手与业务能力并没有影响他被重用,只是同样因为巧合让他成为“战舰故事”中的一员,并彻底摆脱了那种他不擅长的生活,真是啥人啥命啊。
“这是人性的特点,当领导的也是人啊!”肖平还在唏嘘着。</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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