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又灭了,一层层的往复着自己的轮回,四楼的灯坏了我用手扶着栏杆,摸索着前进。月光透着窗户微弱的照在阶梯上,我的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清辉也带着疲惫,我是真累了!
“怎么才回来?”楼梯的顶端传出一个悠悠的声音,吓得我差点踩空,急忙抓住扶手才免于跌跤。月色下的逆光中勾勒出一个黑色的轮廓,静默的暗光里看不清身影的面目。
“谁?是人是鬼躲在那干嘛,想吓死人呢?”我大口喘息着,还没有缓过神来。
“做贼才心虚呢,你是做了亏心事才怕鬼叫门的吧?”
语气狂妄恶毒如此的除了那个人没有别人了!
“呦,堂堂连城副总裁怎么改行装神弄鬼了,要说这经济危机可真厉害,连司徒先生这样的大老板也开始靠这个赚外快了,这可是个大新闻,司徒先生不会是特地来送我这个大独家的吧?”
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虽然他也很少有表情,他站在高处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势,让人不得不仰视。
“我们谈谈吧!”他很少有挨说之后不还嘴的时候,只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让我仿佛有一种时间静止的错觉。
“我不觉得我一个小记者还有什么可以和司徒总裁谈的事,天晚了,我爸妈在等我,我要先回家了。”我打算不理他,他不也是打算一直不理我的吗,这样也不错。
可是走过他身边时手臂却被一只强有力的手掌紧紧的握住,像是要捏碎般不容我动弹。
“你干什么,快松手,很疼的!”
对方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捏得更紧了,我甚至听见自己骨骼碰撞的咯吱声。
“你问我干什么,我还要问你想干什么呢,跟我走。”
一个强大的力量拽着我前行,不容挣脱不容反对,霸道的作风亦如从前。
“你发什么神经,我才不要去,你听见了吗,我不去,我要回家,你这是绑架犯罪,你应该不是法盲吧还不快放手!”
“你可以再叫得大声些,这样你的邻居们就都可以听见了,明天早上贺澜和一个男人深夜纠缠在一起的消息就会成为这院子里最有人气的新闻,你父母也很快会知道的!”
我马上闭了嘴,也不敢拉扶栏墙壁和踢打司徒昭了,邻居门里的狗目中却是透着一股决绝的得意。
“请你搞清楚今天不是你硬要拽着我谈事情的吗,又不是我要来和你聊天的,我早说过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哼,怎么不憋着了,就那么不愿意和我死在一起?”
这家伙果然嘴毒眼更毒,早看出来我是怎么回事了,被他一揭露我还真有点面子上挂不住。
“是啊,你想不开想自寻短见是你的事,我还年轻前途一片大好犯不着走那条路,你如果要走,麻烦在前面把我放下来,我就不打扰您正事了,祝您一路走好恕不远送。”
“哈哈……我早说过,你不用担心,如果我死了一定会拉着你一起去的。”他笑得如此恶毒,如风中摇曳的罂粟充满了诡邪。
午夜的河风带着猎猎寒意,四周一片漆黑,路灯高耸光线暗淡,肆虐的芦苇疯狂的摇摆,仿佛要舞尽它们整个生命的绚烂。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想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交谈的机会了。”我只想尽快结束这诡诞的一切,我不得不承认我心中的恐惧正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压迫着我的神经。
“贺澜你告诉我,你到底想要什么?”他的口气出人意料的淡下来,似充满了沧桑与疲倦。
“我不懂你的意思,能不能说清楚点?”我真的不明白,他以为我要什么,从开始到现在我什么都没要过啊!
“一定要我亲口说出来吗,贺澜你好大的野心啊,我以前瞎了眼竟没看出来,你不就是想要连城吗,还不敢承认吗?”
他背对着我目视河岸,对岸的灯光映在河里,如点点渔火寄托着渔人的期待。
“你这是什么意思,连城,和连城又有什么关系?”我愤怒的大吼道,没想到我也会变得如此不理智。
“你当初到连城费尽心机的勾引连城的少东,以为可以借机攀入连城甚至不惜背叛自己最好的朋友,后来见他当总裁不成,就像扔垃圾一样把他丢开远走他乡。隐忍一年终于寻找到新的机会瞄准了更有前途的二少爷,力图再次进入连城,真没看出来你这个女人好手段,勾引了哥哥又向弟弟下手,说实话真让人佩服呀,你是怎么做到的使男人都那么死心塌地的掉进你的陷阱,怎么看不出你的居心呢?”
河风微凉却冰冷透了我的心,一点不夸张的说我真的目瞪口呆在那里,连哭的力气都没有,疲惫的就要瘫在地上了,难道这条河要再给我一次接近死亡的机会?浑身的血液都封冻了吧,时间好像有几个世纪那么长,久久的无数的亘古洪荒从我们之间经过,接着距离越来越大,他的面容已经模糊,声音变得虚无,身影逐渐消失,即将不复存在了吗?
“哈哈……”我笑得声嘶力竭,苍凉的笑声回荡在万丈夜空中,被河的对岸反荡回来,几个声音重叠在一起,时远时近飘忽不定,如哀嚎的女鬼般凄厉。
“不亏是连城的副总裁,商界奇才,我这点小聪明果然瞒不过司徒先生的眼睛,不错我的目的就是连城,现在是,以前也是,我这个人从小就有野心你没看出来吧,是啊,当年我是骗了你,不过你想向我要精神损失费我可没有,如果我以后得到了连城倒是可以分你一些,但是我想以您是不会让我轻易得手的,你今天来不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的吗,好,从今往后我们各凭本事,看到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我最后一眼望了一下暗夜里那尊更加暗淡的背影,最后一眼,因为我已决定不再回头。快一些,脚步再快一些,我已经坚持不了多久,就算昏倒也不能在他面前,手心的冷汗簌簌的往下流,腿早已不停使唤,意志已然崩溃。
也不知走出多远,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再移动,软软的瘫在路边,眼泪从一滴一滴的下落变成一汩一汩的流出,再到终于不受控制的嚎啕大哭,我仿佛不知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心肺都要跟着哭出来了。
不知哭了多久,真的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呆呆的坐在路边的石阶上,头埋在手臂里,天怎么还不亮?
身子突然腾空而起,身体居然依附在什么上,本就身材高大的他抱起我竟像抱起一只小狗一样轻松。
“你放我下来,我不要你可怜,你不怕我吞你的家产吗,我是骗子你离我远一点,小心我害你啊?”
他根本没想过松手,我被紧紧弯在他的手臂中,一双充满力量的手,我气得乱打乱踹,“混蛋,放手,我不会为你投河的,我没那么傻你不用怕担责任,不用怕后半生愧疚……”
“……对不起……”
世界突然安静下来,远处的疏星正向我眨眼睛,云层又高又远,遮蔽着天空后面的一切,此刻我突然泪如雨下不知是委屈还是什么,眼泪流到唇边,和刚才的味道不一样!我却更加用力的挣扎,拳头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胸口,他只是一声不吭任我打骂。
“放我下来。”我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
他慢慢的松手将我放到地上,他最终还是放手了,我已无力再经受任何蹉跎,只想掉头就走。可是没走出两步,只感觉被一个巨大的怀抱包围,一双手臂禁锢在我的腰间,温和的呼吸游荡在耳边。
“你休想再从我身边逃走!”语言还是一样的霸道,语气却是从没有过的温柔,这是那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以强悍的个性指挥千军万马的男子吗?
“司徒昭,你这是干什么,这算什么呀,刚才不是恨不得我死吗?”
“对不起,我是气疯了才那么说的,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受不了你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一想到你和那小子那么亲密我就失去了所有的理智,像疯了一样,事实上从遇到你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疯了,好吧,我承认我嫉妒,我嫉妒得要死!”
“别说了,司徒昭。”
“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你早就知道我爱你吧,给我了这辈子最美好的一夜然后再一走了之,想让我记你一辈子是不是?那么我告诉你,你赢了,我早已忘不了你了,可是你却一直折磨着我,闭上眼睛面前就全是你,睁开眼睛都是你的样子,我都快要疯了,你却在一边逍遥自在,你说这公平吗?我告诉自己再见到你一定不理你,也让你尝尝被抛弃的滋味,我隐藏的很好不是吗,可是今天我看到你站在那个人身边,我真的受不了了!”
他的手臂突然加力,勒得我快要喘不上气,手掌摩挲在我的小腹上,像一股热泉温暖袭来,耳垂被那柔软的唇瓣吮吸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变软,几乎化作了一团水。
“说你爱我。”吻像雨滴一样落下来,耳垂上,脖子上,头发上,脸颊上,他的手不安分的游走在我的身上,像一条顽皮的小蛇,灵动而顺滑,我阻止他的手显得那样无力。
我几近无力的身体半倚在他的身上,快要虚脱般的不能自制,而此时他的来势却更加猛烈,侬侬细语,“快说你爱我,听话。”
这软软的语调更是让我无法抗拒只恍惚的跟着说“我爱你。”
这一句话却让他浑身颤动,我明显的感觉到这种战栗,他突然把我的身子扳正,明眸如星灿过星光,最重要的是他的眼中只有我!双唇轻启夹住我的两片唇瓣,温柔如水般掠过,顺势用那灵巧的舌头浅尝,轻轻的让人沉醉,我的舌不听使唤的想要溢出,与那火热的舌相契合,最终它还是不争气的出现,相撞时我的头整个晕晕的无力道无法支持,那人的手臂适时的托住我的脊背。
温柔如水,热烈如火,就让我就此沉沦吧!
也许我该纳闷为何此时此刻我还可以如此理智,或许我该懊恼“理智”这讨人厌的东西为何还是出现了?我突然转头大口呼吸着,余光中我看见他的眼里充满了疑惑。
“司徒昭,我们不可能的,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为什么不能,你刚说过你爱我的?”
“我们并不适合在一起,我们只会互相伤害,你看看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有那一天不是在为对方伤心痛苦,我承认我爱你又怎么样,这并不意味着我们在一起会幸福。
“不,你相信我绝不会再伤害你了,更不会让你伤心。”
“我们俩不会得到任何人的祝福注定不会幸福的。”
“你不用在意别人的看法,我们彼此相爱只要在意对方的想法就好了。”
“即便你可以我也做不到,我只是个普通人,有着所有普通人该有的喜怒哀乐和顾虑烦恼,你明白吗?”
“明白,你放心,我会将这一切做好的,你只要安心爱我就好了。”
我不得不疑惑的看着他,他明白什么又想做什么,我倒是不明白他的意思了?我盯着他的眼睛几近哀求的说“放手吧!”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弃你。”
第二天到报社我的头整个晕晕的,猛灌了两口咖啡还得继续工作,上午要赶出一篇稿子,下午还有一个预约采访,没办法谁让咱是小职员的呢?
“贺澜你昨天手机怎么关机了,害我们好找?”宋璟也握着一杯咖啡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又熬夜了。
“呦,这是山寨版的功夫熊猫吧,找我什么事啊,不会是打牌吧!”我翻着今天的报纸,看看有没有我这两天的稿子。
“哼,你还有心说笑呢,昨天周编找你都找疯了,说你太不象话了,报社明文规定记者要24小时开机,也不知道你跑哪疯去了,就等着挨训吧?”
“到底什么事啊,搞的这么兴师动众的?”我这么一小角色累的报社全体出动找我真是受宠若惊啊!
“你还不知道呢,昨天半夜连城副总裁发来消息说是已经和未婚妻解除了婚约,周编点名让你执笔呢,你不是采访过司徒昭吗,肯定知道些蛛丝马迹,后来怎么也找不到你还是我冒死替你顶了下来,说说吧怎么谢我?”
宋璟这几句话对别人来说无疑是个大头条,甚至能上八卦娱乐头版,得引得多少人热泪猜测呀,可在我这里无疑如晴天霹雳,轻而易举震碎了我头顶上的一方碧空。
“贺澜,你们周编找你呢?”韩端跟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周觉冕脸色不好叫我小心点,可是此刻,我什么也不怕了,还有什么能比这条消息更令人恐惧的?”
周觉冕的训话我几乎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愣愣的坐在那任头脑不停的旋转,飞速回想着过去的一切和将来的可能,他怎么能如此决绝,为何一定要如此?
“怎么了,平时我说一句早一百句话等着顶回来了,今天怎么像霜打了的茄子,算了算了,下次记得24小时开机,你要知道做我们这行的要时刻等待命令,回去忙你的吧!”
我行尸走肉般走出了编辑室,连周觉冕都看出来我的不对了,我的异样真的有那么明显吗?我望着早晨正在忙碌着的同事们,突然想为什么老天偏要让我经历如此多伤脑筋的事情,我却偏偏如此平凡普通,也无力解决他们啊?
来电显示“尹倾”,我咬咬牙早预料到这将是我经历的第一关考验,万幸的是能打来电话应该没有什么事发生!
“尹倾是我,你还好吧?”心底还是不禁有一丝担忧。
“贺澜你都知道了吧?”
“嗯。”
“对哈,差点忘了你就是报社的。”
对面的茶室里,由于是上班时间小店里的客人寥寥无几,尹倾的身影显得越发孤独落寞,一身藏青色衣裤利落干净,长长的卷发垂到腰际,遮住了半张苍白的脸。
“你来了。”她的语气平静神态安详,与我想象的相去甚远。
“尹倾,你没事吧,我真的很担心你!”她的样子太反常,我无法确定她是不是因为经受的打击太大而使精神受到了刺投意合”呀,想也不能有什么比涨工资还能让我高兴的事!
“什么呀,你一天除了钱就不知道点别的?”
“大小姐别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赶上你是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长大的,不知民间疾苦,我们小老百姓还得靠这个赚钱养家呢?”
“得了吧你,还赚钱养家,你赚钱什么时候养过家了,平时发了工资不是买衣服就是出去疯玩了,你也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
“得,怕了你了,还带揭人家老底的呀,行了你就说吧到底什么事,让我也跟着乐一乐,正郁闷呢?”
韩美女一脸心满意足的笑笑,心里正美着成功,虽然我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勉强挤出一个弧度10°的微笑,应景的说了句“真的?”其实心里想的是这跟我有关系吗?
“你笑得太假了吧,真不专业!”
我立刻把我那假笑收回去了,这回连假笑都别想要了。
“切!”韩美女一脸气馁,不过只瞬间又恢复了精气神,面部表情跟变形金刚变身似的,“不过关键是,这次酒会上面可是花了大手笔了,听说租了景泰的场地,福利是男的一套西装,女的一套旗袍!”
旗袍,看来社里这次真的下了血本了,不过本人从小到大连沾都没沾过那玩意呢,给我都不知道怎么穿,这下有得糗了。
“旗袍啊,你知道我家有多少件,工作以后一直苦于没有机会穿,装在柜子里都要发霉了,以前上学的时候靠它们不知道拿了多少个舞会皇后的桂冠,这下可好了,姐姐我要重出江湖了!”
大小姐高兴的原来是这个,穷孩子和富孩子想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唉!翻翻日历,距离这个传说中隆重的周年庆酒会也没几天了,韩端为了她梦中的旗袍已经开始节食美容了,又不是结婚,至于吗?我倒是对这个不太感冒,吃喝照旧,量尺寸那天有事去晚了还被周觉冕骂了一顿,真郁闷!我本来就以为这种活动中我也就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角色了,上有领导再有各界知名人士捧场,以我之辈也就是个凑数的陪衬,所以当这突如其来的一切真的发生在我身上时,我会显得如此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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