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太子府里,四十来岁的太子萧世擎,身材颀长,长着一张容长脸,从容俊雅,正和嫡长子萧玥说着事情,“玥儿,你是说田公公已经回宫了?”
“父亲,千真万确。另外,薛大人一行也已经快到三家店了。”
“好,派人盯紧了,千万别出了差错。”
“是,父亲。”
京城骁亲王府,骁亲王虎躯一震,“啪”的一声,一只茶盏被掼在了地上,“都是些没用的东西,田公公那老竟然是装病!哎,这次怎么连母妃也被瞒住了?”
“请王爷息怒,田公公一向狡诈,此时怕是已经进宫面见过皇上了。”
“哎,那个老,就是皇上的一条狗!”
“那-,王爷,薛御史应该快到三家店了,那个地方山高路险,咱们要不要-”,下属做了个杀的动作。
“蠢货,都是一群不长脑袋的东西”,骁亲王怒斥道:“田公公已经进宫了,他一定会向皇上说出实情的。还有,这个薛老头儿就象是一块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之前你们都没办好,现在去动他,是嫌咱们这回的麻烦还不够多嘛!”
下属慌忙跪地磕着头,“是,是,属下愚钝,请王爷息怒。”
骁亲王用手抚额,“哎,真没想到,皇上会派了这两个老去查!眼下,咱们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下属走后,骁亲王正烦躁地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只听房门‘吱呀’一声,一个青年走了进来。
几天后,皇宫的御书房里,薛大人正趴在散落了一地奏折的冰凉砖地上,承受着帝王的雷霆之怒。嘉和帝满脸怒色,斜睨着薛大人,一言不发。
薛大人跪地磕头,“皇上,臣有不查之罪,罪该万死,请皇上息怒。”
嘉和帝挑眉讥讽道,“含闻风言事、闻风言事。朕看现在不光是御史台的御史能闻风言事,这满朝文武都能闻风言事了!”
“请皇上息怒。”
“看看,这就是你们在奏折上说的贪赃枉法、滥施刑罚、挪用军资……,看看,啊!好一个勾结奸商牟利,难道说给大禹捐银子的就是奸商!那四千两白花花的银子就是牟利!含一个小小的商户都能一下子捐出四千两银子,可朝廷有难处时,你们这些食君俸禄的人,一个个的就只会在朕面前哭穷!”
“请皇上治臣不查之罪。臣在没有查实之前就按照字面上的意思参奏了睿王爷、宁世子,臣罪该万死。”
“哦,对了,那私通燕人一项是怎么回事?”
“呃-,那商户会做大禹人不会做的羊毛毡,所以有人告她私通燕人。”
“真是捕风捉影,那她还会做那牛-,牛-”
“牛仔裤。”田公公在一旁适时地提了个词儿。
“对,牛仔裤,那又是私通的谁呀?”
晚上,嘉和帝来到了永德宫。得了信儿的宁德妃早就带领一宫之人迎候多时了。
要说这位德妃娘娘,虽然出身尊贵,容颜秀丽,但在佳丽如云的后宫,并不算十分出众,不似贤妃美艳,也不似淑妃妩媚;更要紧的是一直没有所出。但就是这么一个人,几十年风风雨雨的走下来,有些当年曾宠冠六宫的美人早就化作了白骨,而德妃却从来不曾被嘉和帝冷淡,稳居四妃之首、代掌皇后之权。
嘉和帝曾经给过宁德妃这样的评价“荣辱不惊、恬淡不争”,他每次到永德宫来,都能在这里得到一些平静与安宁。
用罢晚膳,夫妻闲话之时,宁德妃让人抱来了两床鸭绒被子。“皇上,今儿个您试试这个,这个叫鸭绒被,比那棉被轻松暖和多了。还有这枕头,里面放了白菊花和决明子,辰儿在书信里说对视物昏花、目赤肿痛都有好处。”
嘉和帝拿起枕头放在鼻下,一阵若有若无的花香伴着微苦的药香,令人心神松弛;再摸摸那松松软软的鸭绒被,嘉和帝笑着说道:“还是辰儿这孩子心细,看看璟儿那小子,就不知道给皇爷爷送来这些好东西。”
宁德妃亲手奉上香茶,笑着说道:“皇上为大禹日夜劳,小辈们虽然离得远,可心里都惦记着皇上呢。辰儿信上说,是他皮厚,才将这两床被子从璟儿手里给抢了下来。”
听了德妃的话,嘉和帝回想起了萧璟和宁辰还是娃娃的时侯,争抢东西的情景,不由得哈哈大笑:“也是,辰儿那小子素来是皮厚手快。”
“辰儿信上说,这好鸭绒极不好寻,只有他们樊城的凤记能做这个。”
“嗯?你说什么?谁会做?”
“嗯-,是凤记。喏,这被子上还有什么商、商标呢,皇上请看”,德妃指着被子上绣着的凤翱祥云图案,“东家好象是个姓凤的女子,辰儿信上说叫什么来着-”
嘉和帝用手抚着凤翱祥云,“凤依依?”
“啊,对,是这个名字。皇上是如何得知的?”
“又是这个小姑娘!”嘉和帝自然自语道。接着,他把田公公说的事情简单的和宁德妃说了一下。
宁德妃听罢也颇感意外,“一个尚未及笄的十四岁小姑娘竟会做这些个好东西!哈哈,‘莫欺少年穷、莫欺女儿弱’,看来还是个有几分傲骨的小丫头呢!若我在樊城,倒是真想亲手将及笄的簪子给这丫头插上呢。”
“嗯?你刚才说什么?”
“哦,臣妾是说想亲手给那丫头插上簪子呢。”
“嗯-”嘉和帝听罢久久不语,似乎在低头思考着什么。宁德妃也不打搅,静静地坐在了一边。
此时,嘉和帝的脑子里正飞快地盘算着。为君之道,最重要的便是“制衡”。
他恼怒三儿子骁亲王自持宠信,不识大体,诬告常年镇守北疆的睿郡王等人,心说:怎么就不能替朝廷多想想,替朕多想想,难道想自毁长城嘛!
虽然此前对骁亲王一派进行了打压,但他还想再安抚一下太子一派,却一时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手段。刚才,宁德妃的无意之语,让他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这个法子既能削了骁亲王的面子,给太子长脸儿;又不会对双方的实力造成真正的影响,可以让目前的平衡关系继续维持下去。真是好办法!
“诶,德妃,你代掌皇后之权,有件事儿,朕想……”
远在樊城的凤依依此时还不知道,千里之外的京城朝堂上,太子和骁亲王这两只大象间的较量;嘉和帝的所谓制衡之术,竟然把她这只不起眼的小蚂蚁,在不知不觉间,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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