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段时日,凤依依的日子过得实属不易,她正被凤鸾押着,跟高薪请来的教习嬷嬷学规矩呢。
想着依姐儿马上就要行及笄礼了,凤鸾不愿意让她被人看扁了去;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让自家的姐儿在众人面前露个脸儿,方便以后说门好亲事。于是她托了认识的贵夫人、花了大价钱,几次三番才请来了樊城里最有名的教习嬷嬷,给凤依依教授各种礼益矩。
据说,这位教习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说起话来,三句不离皇宫。“不对,你这手呀得再往下点儿,象我这样儿,诶-,这就对了。慢慢往下蹲,腿再曲一些,身子挺直,不能晃。想当年,老身在宫里伺候娘娘的时候,这个姿势最少得保持上半刻钟呢。”教习嬷嬷不无得意的说着。
刚才还咬牙坚持的凤依依听了这话,差点儿撅倒:啊!就这说站不站、说蹲不蹲的姿势,坚持上半刻钟,我勒个去呀!
虽说凤依依对学规矩这事并不情愿,但一来她不愿拂了凤鸾的一片疼爱之心;二来也想尽快打发走这位一天十次八次提起“宫里”的老嬷嬷,学得倒也认真。她天天跳,身体素质自然不是那些走路都得有人扶的贵族娇能比的,没过多久,这些礼益矩就学得有板有眼了。
以至于她成名后,这位老嬷嬷逢人便说:“老身教过的各个府里的姐儿们多了去了,要说学得最好最快的,那就得数敏慧郡主了。”
每次提起这话,会聊天儿的夫人们自然会跟上一句:“哟,连敏慧郡主那样的人物都是跟嬷嬷您学的规矩呀!”
老嬷嬷总是骄傲地一笑,“正是呢。”
……
当溪水击碎了薄冰,欢快地流动起来;小草冲破硬土,冒出嫩芽的时候;在拂面的春风中,凤依依迎来了她的成人之礼-及笄礼。
凤依依的这个及笄礼可是非同寻常,即便在很多年之后依然是樊城人的谈资和骄傲之一。因为这不仅仅是她的成人礼,也是她受封的日子,御敕正七品宜人。
按照大禹的规制,女子也是有品级的,大致可以分为九个级别:一品公主,二品郡主,三品县主,四品端人,五品淑人,六品恭人,七品宜人,八品安人,九品孺人,这里还有正、从之分。比如同诗主,皇后所出既为正一品,妃子所出既为从一品。
凤依依的及笄礼与受封仪式是在同一天举行的。这天,凤鸾作为主人早早地就立在了凤宅的大门外,迎候着前来观礼的嘉宾。因为喜悦和激动,她的身体微微着,姜国祥偷偷地从背后握了握凤鸾冰凉的小手,给她安慰和鼓励。
陆陆续续的,兴隆街上的马车多了起来,不少樊城有头脸儿的夫人都来了,这些人原本是凤鸾想请而不敢请的。虽说大家彼此也认识,可人家鼠夫人,凤家只是一个量布裁衣的商户,哪有那么大的脸面。现在可好了,根本没用凤鸾开口,不少夫人就上赶着询问及笄礼的时间,说是要来观礼。
等宾客们到齐之后,两位重量级的大人物才姗姗而来,一位是宣读圣旨的公公;一位是宁德妃从京超中派来,专门作为凤依依及笄礼主宾的正三品女官-云夫人。
凤鸾忙不迭地将众人请进院中,按照宾主的座位落座。她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冒着冷汗的掌心,心中暗道:凤鸾呀,凤鸾,你紧张个啥!照着依姐儿昨天教的法子,深呼吸、吐气,好了,上!
她从主人席上起身,将短短的几句、背得滚瓜烂熟的开场白说了出来,因为激动,声音竟有几丝。讲话的大意无非就是:小女凤依依今天就要成人了,感谢各位过去的关照和今日的光临。,仪式正式开始,请小女凤依依入场拜见宾朋。
凤鸾话落,经过沐浴,身着采衣采履的凤依依从屋中缓缓地走了出来,来到院中向众人行礼。
只见未施粉黛的她冰肌玉骨、顾盼生辉,就是在面对云夫人、宣旨公公这样的人物时,也未表现出半丝惶恐,恭敬谦和的举止中透着端庄与优雅,恰似一枝清水芙蓉出世而立。
纵然是在宫中看惯了各种显贵人物的宣旨公公和云夫人也不由得在暗中称赞的同时,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位凤姑娘果真是商户女子出身?小小年纪,这等风采,怕是放到宫里也是拔尖儿的了!
在大禹,除了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家女子,其他女子若是想要得到御封,通常只能靠嫁个好老公或者生个好儿子,由他们向朝廷提出请封,获得批准后,这些贵妇的品级高低随其丈夫或儿子的品级而定。比如定国公,他不但有公的爵位,还是掌有实权的正二品大员,因此国公夫人也就成了御封的正二品诰命。
象凤依依这样,既没老公也没儿子,而且刚刚及笄就受封的,也实属奇葩了。
受封仪式过后,观礼的嘉宾纷纷拿出了自己的及笄贺礼。定国公夫人虽然没有前来观礼,却也派人送来了一份价值不菲的贺礼。更让众夫人感到意外的是,太子妃也遣人送来了一副难得一见的红珊瑚头面。今日的凤依依可谓备受瞩目,收获颇丰。
众位夫人都是在后宅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她们看着眼前这个美貌端庄的女子,不但得了敕封;还得了贵人们的青眼;更要紧的是她有日进斗金的本事,大有“钱”途。她无父无母,只带着个幼弟,将来赚了钱不但都能归婆家,有了什么事,还少了娘家人的叽歪……
这样的人要是能进了我家的门……,小小的凤宅上空,立时响起了一片“噼里啪啦”拨打小九九的声音。
从凤依依受封正七品宜人这天起,在樊城百姓的议论和羡慕中,那些大大小小的媒婆都象是踩了风火轮一样,见天儿的往凤宅里跑。一个个把说亲的本家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论相貌能羞死潘安、论才华能气死诸葛。
看着这些媒婆,凤依依觉得自己的脑袋大了不止三圈儿;就连一向最热心此事的凤鸾都有些架不住了。
“呃-,我们依姐儿年纪还小。”“没事,没事,张家说了,先定下这门亲事,等姐儿大了,再风风光光地娶进门就是了。”
“呃-,我们依姐儿不擅女红。”“没事,没事,王家说了,哪里用得着少奶奶劳那些杂事,有的是婆子丫鬟伺候着呢。”
“呃-,我们依姐儿还要拉扯弟弟。”“没事,没事,赵家说了,姐儿可以把哥儿也一同带过去。老爷和夫人定然对哥儿视如己出。”
……
不过,这些媒婆没能骚扰凤依依太久,便偃旗息鼓了,原因很简单:凡是在凤宅说了大话的人都出了大糗。
张家自夸家财万贯,没过两天,坊间便流传出了张家去当铺当东西的清单。
王家自夸儿子忠正温厚,没过两天,就暴出了王少爷行为怪癖、虐待下人的丑闻。
赵家自夸儿子风姿高雅,没过两天,赵少爷便只穿着裤头儿,让人从里给扔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屁孩,嬉笑起哄。
……
街道的拐角处,宁世子站在阴影里,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笑得一脸邪恶。他阴阳怪气地说道:“看来今年这天儿是暖的早了点儿,癞蛤蟆现在就蹦跶出来了哈。”
他身边的睿郡王面容冷峻、一言不发、深邃眼眸中的煞气能在那位赵少爷身上戳出一排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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