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认识他们两个?当初你爹怕连累他们两个,嘱咐他们救出你之后便和你分开就好,不过其实这样也已经连累他们了。(本章节由网网友上传)唉,他也是没有办法。”老人看了我的神色,却是猜到了我认识他们。
“罗大叔和魏大叔都对我很好的,虽然接触也不是很多,但是他们都没有离我很远。”我深吸口气,感绪控制的很好,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悲伤。但他那紧跟的询问,却又暴露出他内心其实还是非常关心他们的。
我冲他淡淡一笑:“他们都好的很,罗大叔虽然不在了,但是他儿子罗自成可了不得,年纪轻轻,已经在军队里当上了队长,魏大叔的儿子魏长风也很厉害,长得人高马大,一身力气也大的出奇,刀法很精妙。”
干爹听闻,也畅快地笑了笑:“好,好啊,果然都是虎父无犬子!”干娘也在一旁道:“是啊,想不到都这么有出息了,不过都能好好的,那就最好了,其他的事都无所谓。”
我也笑着点点头:“您说的对。”
干爹也笑呵呵地,却突然道:“人家的孩子都这么争气,你呢,没给你爹丢脸吧?”我顿时一愣,随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尴尬道:“我……呃,我混得不怎么样,以前得了个打更的差事,过得不饱不暖,前一阵从了军,却没干几天,就出来寻找我爹的踪迹了。”
干爹眉头一皱:“你这臭小子,既然从了军,为何不闯出些名堂来再说?这万一,万一你爹还活着,他还不得揍你!”
干娘却抢道:“你别理这疯老头子,当什么兵,今日不知明日事,你爹他当年还不是……唉,这样没病没灾的挺好,干嘛要往那断头的差事上送。”
干爹还欲再说,我苦笑一声道:“我参的那叫什么军啊,只不过是去送死罢了。”干爹干娘闻言一愣,干娘道:“什么意思?你在哪里参的军,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看他们,只好把在徐州发生的事向他们讲了一遍。
“原来如此。”干爹听完叹道:“没有办法,现在这种事越来越多了,人命不值钱啊!”
“你能活下来就好了,下次一定要长个心眼,别这么往风口浪尖上闯。”干娘也是过来摸摸我,似乎心有余悸的样子。我点点头,也叹了口气:“所以我便下定决心出来了,我真是不适合在战场上,我杀不了人,见不得别人那样无辜地死在我眼前,却也不想将自己的小命送在别人手上。”
干爹哼了一声,冲我道:“没出息,懦弱!妇人之仁!大丈夫便要建功疆场,遇事便退缩了,算什么好汉!再说,你想躲便能躲了么,现在这世上,又有哪一处不是战场?你……”
“住嘴吧!”干娘却喝道:“大丈夫?哼,你怎么不去建功疆场?古来征战,几人能还?你想去就去,可别拉上我儿子!干儿子也是儿子!”说着还抱着我的头,似是要护着我,又像怕我跑了似的。
“你!你也是,妇人之仁!”干爹气得哼了一声,一甩袖子像是不想再同我们说话。“哼,我就是妇人之仁,怎么了?我只盼能好好活着,你倒是大丈夫,却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只能苟且偷生,却还有资格教育别人了?”干娘却不依不饶地继续数落干爹。
“呃,干娘,其实干爹说的也挺有道理的,我确实有些……”我小心翼翼地说,却被干娘斜了一眼,也不敢再说了。
他们一时都没有说话,良久,干爹“唉”了一声,叹了口气,起身进屋去了。
“干娘?”我迟疑道。
“唉,又是喝酒去了,不用管他。就会喝,借酒浇愁,又有什么用呢。”她这样说着,却还是担忧地看着屋里,眼里似乎也有些泪光晶莹的样子。“其实也怪我,若不是我这带病的身子拖累着,他一人也能过得好些。”干娘叹口气,愁苦地说着,竟似乎有些厌世的情绪。
我赶忙劝慰她道:“干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夫妇之间哪有拖累不拖累的,所有的事,都是一家人的事,当然要大家一起来面对和解决了。”
“唉。”她摸摸我的头,却没说什么。
这时只听得屋子里的干爹却开口大骂了,他似乎喝多了,口齿不太清楚,隐隐能听见“先帝”、“宦官”之类的名词。
我尴尬地抬头看了看干娘,干娘却苦笑一下:“隔几天这老头子就要发这么一次疯,他这也是心里不痛快呀,想当初……唉……不用管他。”
我担心地看着她:“那您……”隔几天便要这样大醉,喝醉的人却总是不好相处的。
干娘却笑笑:“都十几年了,我早就习惯了。每次他发疯,我给他让出地方来就是了,一开始我跟着生气,有时候说他没出息,有时候和他一起埋怨这世道,呵。后来我却看开了,十几年下来,不也过来了么。”
我默然不语,回头听了听屋里那近乎咆哮的咒骂声,心里却挺不是滋味。以前我总觉得我身边的人都疯了,周围的人都没有什么同情心,对别人的事漠不关心。还有道貌岸然的陶老头,以前觉得他是个好太守,可没想到他竟然让我们去送死。还有那曹操,即使现在我也不能明白他究竟如何想,想做什么。
可现在我却明白了,不仅仅是我身边的人而已,这世上,早已经没一个没有“受污染”的地方了。这世道,早就将所有人,都逼得疯疯癫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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