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和尚消失后不久,原本响晴的天空,顿时风起云涌,乌云密布。不一会儿,雷声滚滚,大雨倾盆,地面上沟壑水满,树木在风雨中飘摇,天地失色。
风雨中有两人身披蓑衣,冒雨前行,道路泥泞,迈不开脚步。前面一位面目清秀,温文尔雅,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两人低着头,看着没脚的雨水,默默而行。行不多时,中年人停下脚步,对身后的壮汉嚷道:“九夷,风雨难行,前面有一人家,我们到门庭下避雨,等雨小些再走不迟。
被称为九夷的男子,剑眉虎目,左耳挂着一个硕大的铜环,额间文着一个铜钱大小的赤色龙形图案。九夷瓮声瓮气的说道:“略在门口歇歇,就不要叩门扰人了。”
二人站在一所茅草屋的门庭下,耐心等雨停歇。两人谈话之时,忽抬头,见南面一团红色云气飘来,到达茅屋上方时,雷电交加,直奔茅屋而来。两人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一条银蛇过后,连响九道天雷。再看茅屋,并无异样,安然立在风雨之中。
两人都是见多识广之辈,天有异必有妖。难不成在这茅屋当中藏着什么巫妖鬼怪大能?
就在两人怪异之时,忽听一阵小儿啼哭声自茅屋中传来。
“呜哇,呜哇……”声音清亮,透过风雨,在村中的几所茅屋间回响。
“恭喜,恭喜。男孩,生了一个男孩!”一个老稳婆,带着疲惫的声音向主人家道喜。
就在茅屋里的孩子降生后不久,风停雨歇,云开雾散,南面的天空升起一道彩虹。
九夷与清秀男子面面相觑,自己两人就在不知不觉间,为茅屋中的孩子充当了一次侍卫。二人心中俱有此想法,却又不肯说出来。
沉默良久,清秀中年人开口道:“九夷,行路艰难,我想到主人家讨口水喝。”
九夷何尝不知他的想法,他这是要见一见这个刚降生的男婴,九夷颔首道:“我也去。”
二人推开柴门,高声道:“主人家,行路人讨口水喝!”
一个身穿粗衣,脚踩草鞋的男子,满脸喜气的从屋中走了出来,“我家刚刚添了一位公子,两位若不嫌弃,就到中庭吃个红皮鸡蛋,喝碗粗茶,去去湿气。”
两人也不客气,进的中庭,一人吃了一个红皮鸡蛋,喝了一碗热腾腾的粗茶。
“不知两位如何称呼,如何在这风雨日奔波行走?”
“在下九夷!”
“鄙人东方叶,寒城人,我兄弟二人前日各谋得一份差事,此番连夜赶路到燕郡赴任。不知足下高姓。”
粗衣男子虽是山野村夫,但也有几分见识。眼前二人,言谈举止透着一股贵气,定是官宦人家,身居要职之辈。
“山野草民,姓墨,名志华。”
“墨家主,恭喜添丁进口。我二人有个不情之请,可否抱出令郎,让我二人一见。”
墨姓村民转身回屋,抱着刚出生的长子,来到二人面前。婴孩刚收拾干净,圆盘大脸,骨骼清奇,胖胖乎乎,一双眼睛明亮异常,眼底透出一股精光,仿佛能够穿透人的心灵,不敢让人直视。男婴看见东方叶二人,竟然咧嘴一笑,伸出一只小胖手,在二人面前乱抓乱晃,就似二三岁大的孩童一般。
好一个男婴!东方叶二人不禁暗喝了一声采。
东方叶二人本就不是寻常人,将男婴神采看在眼中,心下暗叹:此子神隽非凡,虽是降生在寻常人家,但浑金璞玉,凡尘俗事怎能遮掩光芒,不日定会大放异彩。可他刚一出生,就精芒外露,未必是什么好事呀。神色间,隐隐有一股怨气。
东方叶看了一眼九夷,那壮汉外表粗野,实则粗中有细。九夷在怀中掏摸一番,取出一枚黑色玉环,上有五彩线坠,“出门匆忙,不曾带得什么东西,唯有此随身玉佩方可拿得出手,虽不是什么珍惜之物,却也能驱邪避讳,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五彩黑玉粗看如同山间黑石,细查下便会发现玉环内侧有一道莹光流转,光华内敛一般人很难发觉。东方叶见九夷拿出这枚玉环,不由得一愣,别人不清楚,他可是知道这枚玉环的不凡。
既然九夷如此看重这个刚出生的男婴,自己也不能太小气了。
“墨家主,贵公子天生异秉,贵不可言。你看他的眼睛!”
墨家主还沉浸在喜得贵子的喜悦之中,这才静下心来,低头查看孩子的眼神。一看之下,不禁吃了一惊,这孩子的眼神太过犀利,刚出生的孩子眼里竟流露出尘世间的种种,酸甜苦辣咸,诸般滋味,无一不备。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俗语有云水至清则无鱼。贵公子初临人世,眼中却带有岁月的痕迹,我等愚昧并不知晓缘由。今日既能相逢,便是一场缘分,我便送贵公子一场造化。”
东方叶说话之间,从怀里掏出一张黑色的符纸,小心翼翼的放在右手掌心。符纸上有一个淡红色的胖胖肉球,面目模糊,背部生有两对翅膀,整个怪兽笼罩在一层模糊的雾气之中,看起来似真似幻。
在一旁的九夷,见东方叶拿出了此物,眼孔不由得一紧,但也转瞬即逝。
“尘归尘,土归土。前人有言既来之则安之,前世因今世果,缘起缘灭何时了?乾坤定,混沌开,一盏明灯照彻世间万物!”东方叶话音刚落,从其眉目间飞出一股微弱的气旋直奔右手掌心,那黑色符纸在气旋带动下,悬浮起来,随着气旋转动起来,初时慢,后来越转越快。而在手掌外的空间却一点风都没有。
大概过了几息的时间,东方叶的额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随着他口中一声轻喝“定!”
那黑色的符纸和气旋应声化作了一团灰色的雾气,静静地飘在几人的头顶。抬眼望去,这雾气仿佛能够穿透空间,给人一种虚无的感觉,雾气深处藏着一个又一个的小世界。
东方叶朝着雾气伸手一抓,嘴里喝道:“去!”,那团雾气飘飘忽忽的飞向墨家主人怀里的婴孩,将他裹在了里面,几个呼吸间,所有的雾气钻进了婴孩体内。
随着雾气的消失,拿婴孩的眼睛随之清明,变得和寻常婴孩一般。
做完这一切,东方叶长出了一口气,脸色有些发白。
墨家主人虽然不知道这两位陌生人对自己的孩子做了什么,但他也不是愚笨之人,深知眼前两人绝对不平凡,他们做什么只能听之任之。但从眼前的情况看,料想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山野之人愚昧,不明二位所做对小儿的意义,但是想来定是意义非凡。小儿刚一出生就能得到二位的厚爱,叫我情何以堪?请受在下一拜。”
“莫家主不必如此,此乃一场缘分。我二人不过随手为之,请不要挂怀。叨扰多时,我二人还有事,就此别过。今日之事,还望家主莫要告诉他人,就当我二人从未来过。”
在墨家主人的一再挽留声中,东方叶与九夷二人离开了这所茅草屋。
不久,住在这个名叫谷村的村民都知道,墨家生了一个男孩,起名墨青,胖胖乎乎,十分喜人。
而就在墨青降生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燕郡治下的寒城府内也降生了一名男婴。只不过这名婴孩生在了偏宅,院外十分清静,只有十几名仆妇穿梭来往,忙个不停。
只见一名男仆匆匆忙忙的跑进院子,一个踉跄差点跌倒,脚还没站稳,气喘吁吁的对屋门口端坐在椅子上的一名白须老者道:“老管家孟宽回小的说,郡里,来了紧急公文,需要处理,老爷过一会儿就来瞧小少爷!”
白须老者眯着眼睛,脸上洋溢着笑容,好像没听到仆人的话,好一会儿才轻声道:“去吧!”
这名仆人闻言,如同大赦般,转身就走,也许是刚才跑的太急,脚下一个不稳,撞在了一名端着铜盆的侍女身上。
“咣当!”铜盆落在门口的青石板上,声音特别清脆。本来十分热闹的宅院里,立刻变得安静下来,正在大家不知所措的时候,那名老者对着屋内轻声道:“小姐,一只野猫碰翻了盆子,我叫张顺将它赶跑了。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仆人们刚要动,就听屋内一个温柔略带虚弱的声音道:“华叔,上天赐给我一个孩子,我已十分满足。只要他能健康平安,我这一生足矣!”
华叔闻言,眉头舒展,对着倒在地上的男仆道:“张顺,去城里的烟花店,买最好的烟花来,为小姐公子祝贺!”</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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