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以信忆情
关于我和柳无痕是如何相遇相识的,不知大家有没有兴趣知道,如果这个故事会感轨迹。
柳无痕:
你好(虽然我想说你坏,但这不符合修辞方式)。按惯例该叫你“小妹妹”的,虽然在我的内心深处,从来不想只把你简单地当成小妹妹。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人的心正如一叶小舟在肆虐的海上挣扎飘荡。而你不是船夫,因为船上根本就没有他立足的地方。你是海,我的不可驾驭的海。你可以咆哮着,冲动着,轻易将我掀翻,让我沉没在无尽的漆黑的海里,也能露出温暖的笑纹荡漾,在海面上撒着金黄的光芒,用轻柔的浪将我温柔地送到爱的彼岸。但你显然选择了前者。
在卫海的三天是我一生中最失败的三天,至少到目前为止。
10月7号中午,我和我的学生一起吃饭时(他现在是一个很有成就的年轻计算机工程师,制作了中国电信的第一个gis系统。而三年前我刚开始教他电脑时,他几乎什么都不懂。上午我们参加的展示会上就有他的成果,并且被介绍给许多人时,他们都说“久闻大名”。可他还保持着对我的一贯拘谨和尊重,“杨老师长,杨老师短”的不停叫,真让我自惭形秽,总想他是不是在骂我),他说自他认识我到现在,一直很敬重我,认为我一定会是个成功者,没想到现在却如此消沉。言语神情流露出对我深深的怜悯和失望(席间何极作陪并买单)。
我想大多熟悉我的人,包括你在内,也都认为凭借过人的智商,我最终会是一个成功者,我从上小学时也坚信这一点,因为我在包括大到学习成绩小到弹玻璃球打弹弓等方面,都表现得十分出色。但就是这样一个所谓的智商超强的人却被你轻而易举地击败了,并且败得这么惨。所有的自尊和我的整个人都被击得粉碎。何极说我没有彻底失败,我却知道一切无法重新开始,败得毫无还手之力,输得如此下贱,如此死皮赖脸,如此下三滥!这是我一生的耻辱。
我说过,刀子没有插在何极胸口,他当然感觉不到疼。正如那个雨季的下午,他哭着说他和章秋伊的故事,我却竭力轻描淡写,以为他没出息透了。但是没出十天,我却……我真同情天下所有那些失恋的人,不过象我这样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人就不仅仅是可怜而是可悲了。
我这几天几夜脑海中又将以前的事和卫海三日回放了一遍,终于发现了失败的症结。就象我在回岛城在伊维克车上说的一样,我只是你纸牌中的一张,而你却是我唯一的皇后。
估计我以前给你的信你早扔了,好在我还保存着你的。我认真地翻看了一下,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里面除了物质生活就是身边的男孩对你多么多么好。我算什么?从来没有提过。也别说一点儿没提,那样冤枉了你。毕竟你哪一封上都劝我给你找个“嫂子”,现在想来,那意思就是“别缠着我了,好不好?”。事实证明,你从未真正爱上我,充其量只是有些好感罢了。你说的一切都是谎言,都是敷衍,或者,甚至是可怜我!
我却相信什么一见钟情,真的以为我就是你的心上人。如你所愿,你一次又一次地让我以为你非常非常地喜欢我,而不仅仅是欣赏。我才发现你是一个多么出色的演员,自编自导了一出多么精彩的活报剧!(“啪”、“啪”,作鼓掌状)我是这出剧目的唯一观众,票价昂贵到必须付出三年的痴心!你为什么要骗我呢?柳无痕,你害苦我了。
你知道吗?10月5号晚上我们谈完之后,我居然还满怀信心。睡了一个小时就再也合不上眼,12点半就醒了,傻乎乎地想你,对着窗外微弱的月光。我的样子肯定象我衣服(那件衣服是我特意翻出来的,是我见你第二面时穿的)上的小熊一样。这件衣服一度被何极污蔑为狗熊氅,但我又严正更名为英雄氅。从两点开始把何极推醒,和他说你。该同志几次试图提起章秋伊,很可惜,漂亮的章小姐就象满汉全席上的配搭凉菜,没动几筷子就被撤了下去,你是唯一的正餐。但是,6号中午负责接待的张科长敬酒时,我就隐隐约约明白了我的幼稚。我好心怕你喝多,就说咱们是一家子,你不胜酒力,我愿代劳。谁知你根本不领情,或者说是害怕领情,怕领了我的情后,你就真的会和我变成一家人。这种恐惧反而给了你一种疯狂而冲动的力量,于是你用行动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你居然不用我替,自己喝干了一大杯干红。这算什么?被敬的小姐比敬酒的男士喝得都多!王科长他可是仅仅抿了抿嘴。后来,连趁着刘主任同何极说话的间隙,我趁机多看了你一眼都被你训斥了一顿。你知道天底下除了你还有谁敢这样蛮横地教育我?当时,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关心你。因为我见你似乎酒力发作,满脸绯红,你甚至有意无意松开了你衬衣的前两个扣子,露出冰山的一角。你说说看,我不看你我看谁?当时,那个傻瓜以为他眼中的美人是他以后永远的女主角,他不看你他看谁?
你知道我们从卫海回青那天我搭车送你回家,你下车后出租司机跟我说什么?他笑着说,呀,对你要求还挺高。我替你解释,她刚从国外回来,两年没见。噢,喝了洋墨水看不上你了。我随意说道。得!全国人民都看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我却还那么傻!
去年咱见了一次;今年不算卫海之行也是一次;96、97年差不多十次。加起来没有这三天时间长,咱俩连个共同的朋友也没有,都认识的人不超过十个吧?而我的哥儿们都知道你的存在,因为我不止一次在酒后谈起你—远在异国的游女。他们都以为你是一个没有缺点的人,哪怕一丁点儿也没有。这只是因为我喜欢你,看不到你的缺点,甚至连你的缺点也一同喜欢。我的描述中,你简直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尘,砸到我这个傻董永头上。但您的姐儿们里有哪个知道世界上还有我这个傻瓜!?
我至今仍清晰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事件要追溯到1996年夏天,那时我正上大二,课余时间在竹菊电脑公司打工。在那里,我先认识了你的姐姐――公司办公室主任。有一天,她突然对我说,杨坚,我觉得你和我妹妹一定会一见如故的,因为你们俩有太多相似的地方。譬如:你们都异常注意事情的细端末节,并且能够发现出与众不同的东西。当时我有些发愣,不知道这是地夸奖,还是含蓄地讥讽。总之,我听了并不是非常舒服,但因为自己同一个姑娘联系到一起,心中仍是有一丝喜悦甚至希冀。从那一刻起,我就莫名地期待着与你的见面。为此,我虚构了很多见面的场景,既有蓄谋已久,也有不经意间邂逅,每每清醒,都兴奋不已。后来,我们终于见面了,对却是最普通的那一种,也是最自然的那一种。在我的计划中,并没有对它过多在意,但却是最最真实的。那天,办公室里没有人,我脱了鞋,将腿放在桌上,身子摊埋在椅子里,眼睛懒洋洋地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大话西游》。周星驰一边拼命逃跑,一边回头说,不是我,认错人了。于是,我发出了会心的微笑。正在这时,你推门进来。你是来找你姐姐的,这是你后来对我说的。但我宁愿相信你其实是来看我的,检验一下你姐姐描绘的感觉会不会存在。当时,我俩默默地对视了几秒钟,仿佛都猜透了对方的心思一般,异口同声地说,你是杨坚(柳无痕)吧?!然后,微微愣了一下,都放声笑了起来,似乎在掩饰刚才的唐突,又好像狂赌成功后的如释重负。后来,我当然是慌忙将脚从桌上收起,塞进鞋子里。我拖了一把椅子,请你坐下。你用轻柔的声音说,不用,谢谢。我有些局促扭捏,却大胆地说,早就听你姐姐提起过你,对你一直很神往。今日一见,却发现你姐姐的描绘……我顿了顿,没有立即往下说。你仍然微笑着,提示我,是不是她的描绘言过其实了?你有一点点失望?我连忙摇头否认,不是,当然不是。请恕我直言,她的描绘怎能及得上你本人的百分之一?你听了我的夸奖,微微有些发愣,反问道,你是不是对每一个你第一次见到的女孩子都这样讲话?我顿时窘迫万分,至今想来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我为什么会如此露骨地向你表白?难道是我真的对你一见钟情?还是你给我施了魔法。其实,在此之前,我从未对一个女孩说过这样的话,即使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也没有。于是,我真诚地说,你觉得我说的像假话吗?你对你自己的魅力就如此没有信心吗?她明显被感染了,却说,你们屋子简直太热了。我顺着杆子往上爬,说,顶楼平台上比较凉快,我们不妨上去走走?顶楼有24层之高,我们居高临下鸟瞰城市面貌。我觉得岛城蓝天碧海红瓦绿树的赞誉果然名不虚传,又将目光转向你。那时的你,才19岁,刚刚上大一,脸色白皙红润,找不到一个斑点,像一个精心培育不受风蚀虫咬的苹果。我甚至暗暗想,如果能咬一口,该是甜美多汁的吧。那天,我们在平台上聊了很久,一直到黄昏日落,才依依不舍地分别。从那时到以后的一段极漫长的日子里,我都在心里种下一个错觉,以为我们聊得很投机,由此得出我俩是最合适最融洽的结论。但现在仔细想来,我发现我犯了一个错误,那是一个初次坠入情网的男人都容易犯下的错误。他总是太相信自己的知觉,并据此凭空加入一些主观臆断。其实,那天我们根本没有找到彼此都熟悉的话题,时常陷入一种我在夸夸其谈你被动洗耳恭听的局面中。但你是那么的乖巧有礼貌,善于容忍,你听着我在谈着一些你根本就不感兴趣的东西,脸上仍能浮现出会心的微笑,仿佛在面对一个唠唠叨叨却并不买货的顾客。
你知道你给我留下最深刻印象的是你的哪一方面吗?是你的经常性迟到。每次与你约会,你都迟到。其实这也无所谓,本来男人生来就命贱,愿意宠着,哄着,奉承讨好着女人。但我最不能容忍的是你每次迟到的态度与解释。你总是一副不紧不慢的表情,丝毫没有一点内疚或悔恨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应该理所当然似的。至多说,对不起,有个朋友找我有事,耽搁了一会儿(实际上已经超过了一小时)。天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多朋友,哪来的那么多的事情,简直可以用“交友广泛”来定义。就拿前几日到卫海,您就演了一出他乡遇故知的戏剧情节。在蓬莱遇见一个老阿姨,在刘公岛遇见两个相识的导游。幸好你不是通缉犯,否则以你的知名度,你可能连岛城也逃不出去。你的知名程度绝不比二流小歌星差。对不起,也许我的口吻有些过于严厉和苛刻,请你原谅。
此外还有你的脚。我见过你的脚,的脚。每只脚趾盖上都涂了玫瑰色的油,根根纤细白皙,但有一点奇怪,三脚趾比二脚趾要长一小截,弄得二脚趾似乎有些心虚,不那么理直气壮地缩在大脚趾与三脚趾的夹击中,羞答答地只露出个“头”。我心想,原来是天生异秉。随即心中痒痒的,仿佛掉进了一根桃毛,搅得我蠢蠢欲动。那是我第一次到你家,本不该如此大胆放肆,但我忍不住。你当时似乎觉察了我的异样,脸上浮现出一丝晕红,说你稍等一会儿。说完,就走进了内室。还没等我回过神来,你又出现在我面前。我敏锐地觉察到你穿上了袜子。那是一双短的玻璃丝袜子,遮住了她的双脚,但无法遮住她膝盖以下的两截小腿。真是欲盖弥彰啊!当时,我一边想,一边仍在暗暗欣赏。
还记得你告诉我要远走阿联酋的那夜,我突然发现你对我是多么重要!伤心至极的我极力作出一副高兴的样子,不停地说话,我是怕一旦停下来,庞大的我会支撑不住而垮掉。第二天我给朋友打电话,第一句话就说“我顺着窗户向外望,看到一个黑色的太阳。”这一天我第一次上课早退,第一次因酗酒在朋友家留宿。
但我始终觉得我们并没有分开,你我之间仿佛无形中系了根很长也很结实的绳子,即使你到了阿联酋,它也没有被扯断过。但对于我,却没有任何自主能力,只能被动地被你拖着,因为绳子栓在我的心上。有时,你放松了绳子,我可以暂时忘记你;有时你偶然想起我时,就会收紧绳子,于是我又感到心悸般的疼痛,只好乖乖地来到你面前。但当我想你的时候,却不能动用这根绳子,只能被动地等待。也许,现在你不需要绳那端的人了。于是,你收了绳子,当着我的面,将它无情地扯断。或许你有了新的可以套牢的对象。
自卫海回来以后,我就一直发烧,不多说一句话。8号上了半天班,今天索性不去了。爹妈还以为他们一贯活泼的儿子只是不适,他们哪成想我已身心交瘁。对不起了,我的父亲和母亲。你们要知道我那两天的低三下四,将是怎样的惊诧。我丢尽了我们家族的脸,连个他妈的汉奸都不如!叛变之后,太君还多少给该汉奸点好处;我投降换来了什么?!我的朋友多因我的人格和才华与我交好,而今这些东西都随着我的心一起留在了卫海某单位招待所的225房间。我还有何面目再见我的父母和朋友?柳无痕,你害苦我了。
现在想起来,确实,你引诱过我几次。96年亚特兰大奥运会结束的那一晚,你给我打来电话,说了许多令一个不经世事的处男脸红心跳彻夜不免的话。在别人看来,我是被奥运会中国健儿披金挂银给愿想与日本队各得一分挤掉克星韩国队携手进入八强的美梦。当时,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是哆嗦重复着,我挺好,你呢?不待她反应,又接着说,听到你的声音,我实在是太愿。但现在,我终于觉察到自己有一点点傻。上个月给我家打电话,都快把你忘了的我又念起你的好来(这一句是假的)。三个电话,你居然都没注意我声音中的颤抖,情绪上的慌乱么?每次长期不见都是你先找我,然后我再二再三地约你。虽然也曾对你回来三个月才找我有过疑虑,但不能自拔的我何敢对精神支柱深究细查?
我本来想在三年后再向你表示。那时,我也该有所成就,能养得起你了;你也找了一圈,却发现没人比我合适;最重要的是,那时我们都比较成熟了,不会再拿肉麻当有趣,玩情感游戏(你对感情总是没我看得重,这一点你无法否认)。那时还不定谁主动呢。但形势的发展有如星火燎原,我头脑一时发热,就不再想按什么计划行动了。于是,有了卫海的冲动和回青后的被拒绝。
诚如你说的,你等我开口等了两年半,我不懂你等什么?就等着拒绝我,等看笑话?你反复强调你是喜欢我的,至少是曾经。那请问,自己喜欢的和喜欢自己的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人,谁能那样“理智”地去考虑性格问题?
用你的话说,在从蓬莱回来的车上我还有机会,而几个小时后居然丧失资格了!你是如此地善变(善辩?),让我无所适从。
我们是平等的吗?10月7号正当我想你想破头时,您居然和朋友去剪头发!好有心情啊,陪男朋友女朋友?您不是要留长头发的吗?有的矫情女人说,她的长发只为她所爱的人留。如果她失去了爱,也就失去了将头发留长的念头。您要剪短您的头发,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那个男人可能不是我,对不对?
我站也不对,坐也不对;照顾你是不给你自由发挥的空间,不照顾你是大男子主义……我有没有一点好处?为什么两年半了,我说的你点头,你说的我赞成,从没有不同意见(你知道吗,有一阵因为咱俩太一致了我都烦了),而那两天我说什么都不对,我说一句你有十句等着。你不是有“理智”,你是在赌气。我是让你生气,整个一笨小孩,话不会说,事不会做。那以前的我和现在不一样?还是你变了,眼框变高了,人变挑剔了。不过这样我反而觉得咱俩的关系变得自然多了。
再用你的话说,两年半了。我能因为你一句气话就放弃了?笑话!除非象我上面那些疯话讲的,“你从未真正爱上我,充其量只是有些好感罢了。你说的一切都是谎言,都是敷衍,或者,甚至是可怜我!”那样,我毫无怨言,也不丢人。实际上,如果真是两情相悦,却得不到你才是我的真正失败,是我的最大耻辱!但事实并非如此。
我觉得我自己实在是太傻了,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我以为有了真情与付出就足够了,却从来不去考虑别人会不会接受,或者是接受了以后会不会明白,能不能珍惜。我只是一相情愿地勾勒出一切虚幻的东西,并在自己的脑海里一遍遍地走着,补充着新的内容,添加着微小的细枝末节,给它以骨架与血肉,甚至灵魂,但忘记假的始终是假的,它只有我的思维,我的这些天,我一直沉湎于回忆中,你的脸在我记忆中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有时很熟悉,有时又特别陌生。我反反复复在想着你,想着能够想到的一切。我觉得自己仿佛灵魂出壳了,自己已不是自己,肢体不受大脑支配,意志飘忽在你的左右,惶惶然如同行尸走肉。我能看到你,但你看不到你。我想着你此刻的模样与神态,知道你在作着什么。其实,我一直都陪伴着你,但你并不在意,因为你的心中可能已经有了别人。
还记得卫海那晚你对我说,我曾经有机会阻止你出国。你当时很犹豫很彷徨,如果我对你说一句挽留的话,只说一句,你也会毫不迟疑地答应。当时,我听了很。那是你出国前夕,你突然告诉了我你要出国的决定,语气中丝毫听不出要征求我意见的意味。当时我对于你,脑海中正酝酿着许多美妙的想法,听了你的话,如同五雷轰顶,昏昏然不知该如何是好,嘴上却违心地说,我能帮你什么忙吗?只是中断学业太可惜了。你却只是说,能陪我去买一些日常用品吗?我只好机械地说,好好。那天,我陪你在岛城各大小商场逛了一圈,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物品,大到羽绒服,小到长筒袜。当时我想提醒你阿联酋没有冬天,但忍住没说,怕你误解我嘲讽你没有地理常识。后来,在分手回家时,你说,天还不算黑,我坐共车回家。我好心提醒你,有零钱吗?你点点头,随即向前走。临上车前,你又突然停住脚步,在包里摸了摸,然后,一脸焦急沮丧地走回。我抢先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没有零钱?你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说,我的钱包不见了。我也有些着急,忙说,别急再找找。你又在身上摸了一遍,然后打开皮包,细细找,仍然一无所获。我问你,你钱包里钱多吗?你摇头,说钱是小事情,最要命的是你的身份证也在里面,没有了它,你无法办护照。可以补办吗?我淡淡地提醒。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变得不十分焦急了,尤其是听到你所述说身份证的重要意义后。当时,你表现得不甚理智,有些冲动地说,你说得轻巧,补办一个身份证容易吗?至少得等上半年,再过半年,黄花菜都凉了,我还出什么国?那不是挺好的吗?我几乎脱口而出,但临出口前却改成了“别急别急,慢慢想办法”。你急得只是拼命在原地跺脚,仿佛持久跺下去,就能塌陷出一个坑,直接将你送到阿联酋。不对,中国的下面应该是美国,这是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掌握了的常识。当然,如果能去美国,岂不是更好?反而因祸得福。我终于不忍你如此着急,于是说,还有一个笨办法,我们顺原路回去,再将逛过的地方重新光顾一下,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慌乱之下,只好接受了我的建议。其实请你原谅,后来我觉得自己当时并没有存多少好心眼,这也绝对是个笨办法。我不过是想借这个机会,多和你待一会,哪怕是几秒钟也好。我当时实在有些自私,全然不顾你的心情,只从自己的爱憎出发。你只要一见到站在原地等待,脸带焦急之色的人,就马上驻足,仰起脸,让别人验明正身,希冀对方拿了你的身份证。但每次都是失望。后来,你也泄了气,问我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我看着她焦急委顿的表情,很想说,你不走不就皆了?身份证可以慢慢办。反正这里的人都知道你是中国人,不用非凭借身份证证明自己。但我还是没说,我很怕你为了我的请求而踌躇忧郁,然后搜肠刮肚绞尽脑汁挤出几句精巧的话来敷衍我,那样对你太累,我不想这样。既然你决定要走,那自然是证明我们俩的关系还未达到那一地步,你还犯不着为我牺牲自己的决定,换句话说,如果你心中真的有我,还用得着我厚着脸皮挽留她吗?于是,我说,看来是没希望了。我们不能寄托别人和我们一样的高素质,捡到东西非要找到失主不可。我有个同学,在公安局当户籍警,我们找她帮帮忙,看看能不能早点办出身份证来。你看了看我,突然问道,你那同学是男的还是女的?我说,户籍警有男的吗?现在这时候,你不会吃醋吧?!你却说,你看看几点了?我没你那么狭隘。于是,我就着皎洁的月光看我的夜光表,经过一番折腾,不知不觉耗费了大量的时间,已经快十点半了。无所谓,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我们这就将她从被窝里揪出来。我毫不犹豫地说,心里却也有些惴惴不安,我依稀记得户籍警她妈长着一张严厉的脸,远比作为警察的她,还具有高度的警惕性。但幸喜一切顺利,也许老天帮我(不,应该说是你),她妈去了她姥姥家,开门的是她的爸爸,一个一脸慈祥的胖老头。我诚恳地说明了理由,并顺利迎来睡眼惺忪的她。够了,我不愿再回忆下去,这一切说明了什么?在卫海那一晚,你还假惺惺地说,本来你是可以留住我的,你还记得吗?当时我的身份证丢了,难道这不是上天的某种预示或者征兆吗?现在我可以大胆地驳斥你,别骗我,也骗你自己了。几天后,你如期拿到补办的身份证那副狂喜的样子,就证明了一切。你骨子里就是想走的,你的心中根本没有我的地位,一个小小的身份证怎能阻拦你的中亚之旅?我算是你的什么人?没名没份的。
我不是只接触了你一个女孩子,你知道我还是挺讨女孩子喜欢的。但自相识以来,你就是我今生的最好选择,我无法想象给我做饭的另一个女孩子应该是什么样子,左想,右想,那人回首,灿然一笑,又是你的脸。
我想我也应该是那堆纸牌中最华丽的国王,我不在乎你有没有过去,只要我们共建未来。摸彩票我从未中过大奖,但这次的头等奖我不该错过,因为我付出太多。
没有你的日子,我知道了什么是孤独无助,什么是失魂落魄。那是心中一种说不出的空旷寂寥,像一个人在漫漫荒漠中行走,除了自己的影子,头上的烈日,和周围的黄沙外,什么都看不见。我并不是全然只是呆在家里等待,也曾数次在你家楼附近溜达,妄图与你邂偶遇,鸳梦重温。甚至有一次已经走上了楼梯,来到你家门前,举手想敲门,又停止。顾盼左右无人,我将眼睛凑在猫眼上,但什么都没有看见。此时,我只是将身体紧贴在你家的门上,在那一刻,我似乎听见了你悦耳的声音,感受了你芬芳的呼吸。空气里涌动这浓郁的怀旧与希冀。只可惜不能久留,我听见了楼洞里传来的脚步声,只好匆匆离去。这些事情,我没有对任何人说。
你称你是我的“念友”,我是你的“缘友”;我只想你做我的“女友”,我当你的“男友”。
忘了那首诗你是怎么写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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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ile,becaenooneelsedothisfor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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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atterhat
ess
送你三首歌,对应卫海三日:一曰《只爱一点点》,词是大名鼎鼎的李敖写就,由巫启贤、方丽仪演绎;再曰《阿美阿美》,老前辈刘文正带你鸳梦重温;三曰《回心转意》,你曾经喜爱过的零点乐队与我一同呐喊。
《只爱一点点》
词:李敖曲:巫启贤
演唱:巫启贤方丽仪
不爱那么多
只爱一点点
别人比爱情象海深
我的爱情浅
不爱那么多
只爱一点点
别人比爱情象天长
我的爱情短
不爱那么多
只爱一点点
别人眉来又眼去
我只偷看你一眼
《阿美阿美》
词曲:曾炳文
演唱:刘文正
阿美阿美几时办嫁妆
我急得快发狂
今天今天你要老实讲
我是否有希望
虽然我是个穷光蛋
人长得又不怎么样
但是你要想一想
看看自己的长相
阿美阿美不要再彷徨
少女的青春短
今天今天你不要倔强
快做我的新娘
虽然我没汽车洋房
吃得粗茶又淡饭
只要你配我作伴
保你白白又胖胖
《回心转意》
创作:零点乐队
我不知是否应该把一切看得开
丢掉往日的冲动清醒得面对现在
我不知是否不该想得太明白
平静得默默等待你会让自己回来
我不知是否应该把脚步再放慢
看看周围的人们寻找生活的答案
我不知是否不该活得太明白
等你把一切看清你会让自己回来
一次次的善意欺骗
我却装做看不出来
不管是否出于无奈
不要放纵得太过太快
玩够了没有
我不想再等待
玩够了没有
你的心何时才能收回来
玩够了没有
别让我再忍耐
玩够了没有
请你把诱惑赶开
永远爱你的杨坚
于1999年10月9日星期六
世纪末的爱情最新章节第二部杨坚篇第二章以信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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