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日前,梁判官派阿傍来勾灌县李娇的魂魄未果,阿傍一时也说不清原因,便向地君袁崇焕报告。经地君掐指查实,原来李娇是四千年夜叉转世,这个夜叉原本也是即将要渡劫上天的,但一时没忍住,偷偷吃了人肉,被罚投胎为寒丁(穷人家),重新轮回人间66年,才过一半不久,因为阳寿没有过完,所以阿傍才勾不出她的魂来。
李娇的前夫家是玉垒山上杨村的,在雷村西面,叫杨亚保,是个淳朴的农民,成天干活,起早贪黑。他们结婚时,家里有母亲,但是婆媳不睦。因经常气抑,度日艰难,老母不久就死了。
生二女儿的时候,计划生育抓的紧,李娇和两个女儿一起到她的姐姐家躲了起来——在山里。其实杨村村委大都知道,只是省的麻烦,把他家一通搬抢就过去了。然后杨亚保就自己过了大半年时间,偶尔去探望妻女。好在第三胎终于生了儿子,李娇再不躲了,被村里又是一通搬抢后,凭着男人勤劳,日子也渐渐走了上坡路。不曾想,原来李娇死了婆婆后,虽然得意了一段时间,但是在姐姐家里躲着的时候认识了个男人,暗里交往过好几回,后来总是找机会去姐姐家探亲,带着二女儿。
三年前,杨亚保跟二女儿聊天的时候,听说她姨妈家那边一直有个叔叔对她和妈妈非常非常好,就引起了杨亚保的怀疑。他想着,妻子在生儿子以前总是嫌那方面不如意,要的厉害,自己只是干活忙累了,才不那么卖力应付她,可她还总是发脾气,但是后来却少了。人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李娇反而在三十岁之前像老虎,后来却渐渐的冷淡了。本以为是她渐渐的想开了——那种事情也就是那么回事吧。才知道果然是自己忽略了,怎么也想不通,这种事又不好和人探讨,也从没什么知心朋友开导,自己是越想越真,越想越伤心,一时走了死路,买瓶农药灌没了。
没了男人的李娇竟比较大胆的偷了一段时间汉子,但一个农村家庭失去了顶梁柱,日子如何艰难可想而知,然后儿子也不读书了,二女儿刚过十六岁给人去当老婆。
李娇也算是给杨亚保守灵满了三年没改嫁,那个姘夫自己是有家的不会真跟她过日子。有人给李娇说雷秋生,李娇了解之后觉得什么都好:雷秋生自己贩卖山货做点小生意,大儿子又有出息眼看着就出头,二儿子不是读书的料,嫁过去最多供他一年半载就辍学出去赚钱,然后整个家就是自己的了——就是会多出个婆婆,听说老不死的信菩萨,脾气忒好,怕一年两年整不死她。
李娇这天把雷屈弄出去了,又跟婆婆正式闹翻,憋了近一个月的脾气今天终于开始发泄,心情真是无比的畅快。晚上缠着雷秋生,拼命的表现恩爱,只让雷秋生感觉自己就像骑马在大草原上驰骋,又徜徉在云端——他之前哪里享受过这样的恩爱——像皇帝?不,还是像神仙更多一点……
梁判官走了半夜的路,终于进了雷村,原来阿傍早就在雷秋生家候着他了,阿傍和罗刹有神行之术,夜行千里,这天晚上已经带了十个魂魄往返九生九死塔,还赶在他的前面。
“梁大人!”一身黑西装的阿傍立在大门外,躬身说。
“怎么样?”梁判官走到门口站定,一脸肃然。
“夜叉已经睡了,上次找她是在隔壁村,现在是改了嫁到这里。”阿傍知道这是雷屈的家,上次和罗刹一起来过,但是梁判官是忠于五代地君袁崇焕的,自己给闻太师跑腿的事情,以及闻太师的计划他还不敢透露。
“哎,可惜了四千年的修为,你要以此为戒啊!”梁判官叹了口气,径自穿门而入。阿傍应了声是,也随在身后进去。
来到雷秋生和李娇的卧室,二人早是精疲力尽,魂在太虚。看到李娇如此容貌,梁判官不禁又叹口气说:“崔判官既然判她寒丁受苦,却为何生的如此好模样?”
“她父母的容貌是丑的,可能还是受了她魂魄修为的影响,应该怪不得崔判官!”阿傍如实回答。
“魂迷术!梦镜九死塔罚不睦、罚淫荡!”梁判盯着李娇看了一会儿,便手捏术印,口里念声“急!”
李娇方罢云雨,心满意足,不一会就沉沉睡去,本来魂在太虚,一晚香甜无梦。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太虚神觉,一阵寒意袭脑,凤目猛撑:入眼是阴森森一座高塔,下面不知多少层,上面耸在黑雾里,看不到顶。四肢锁重枷,封条上写着“囚”字。左右是牛头马面相持,鞭笞不断,口里只是:“快走!”鞭上浸有鸩毒,痛入骨髓。
“啊,这是哪里,我这是怎么了?”李娇突觉不妥,心惊胆战,全身哆嗦。
“这里是阴曹地府,刚才已走过十五层幽冥牢,你已经忘了?”左边牛头冷喝道,推她进塔!
李娇跌进塔门,只见一条阴森森的长道不知有多远,两面铁牢关满了刑囚,它们个个是批头散发,满脸血污,有的半个头伸出卡在牢笼的铁条间,进退不得,皮开肉绽处爬满了蛆虫,不知已经卡了多久;有的被砍断了双手,却不停在伤口上撕咬,一边喊着痒;有的两个人背靠背被缝在一起,两个分别只有一只手和一条腿;有的整个头脸已经腐烂成了骷髅,两个眼珠还在咕噜转着;有的四肢全无,被别人当成墩子坐着,却冷冷的盯着她笑……
“不不,我没死,我不要死!”李娇吓得差点魂魄分离,转身想逃跑。被牛头马面同时上前一把提起,只觉忽的往长道里一闪,不知经过多远,往后看时,早看不到塔门。
“不,放我走!我不要死,我没有死,我真的没有死!求求你们放我回去……”里娇趴在地上抱住马面人的腿,不停地磕头哀求着。
“你已经死了!哈哈哈哈!”马面人一脚将她踢开,声音比牛头还冷,更令人害怕。
“大胆李娇!还不快来见过本判官!”只听得一声案响,眼前出现案堂一座,上首坐着一个身穿黑蟒袍,满脸黑髯,怒目圆睁的判官。
“我没死,我没死,我没死……”李娇惊魂未定,浑身哆嗦着喃喃自语。
“掌嘴!”只听又一声案响,判官喝道。
“啪啪……”一通掌掴后,李娇终于冷静下来,跪倒在判官面前,径自哆嗦着。
“李娇,你乃四千年夜叉生吃人肉,念你修行不易,本判官给了你次机会再度人生。但你并不悟天道,竟然飞扬跋扈,奸淫放荡,不睦家庭,虐待子女,几番不孝婆母,枉费了几千年的修为。经过九生九死塔一十六层赏罚,判你下半身油炸后腰斩,上半身永世囚禁在这第一十六层幽冥牢里!来呀,油锅何在?”只听判官的声音在塔里久久回荡着。
“油炸?腰斩?不,我不要下油锅,我不要被腰斩,我要回去做人,我要回去做人……”李娇歇斯底里的呐喊,但是身体被牛头和马面控制着,怎么挣扎也没有用。
只见从暗地出来四个骷髅小鬼,在一旁边架起一个高三尺直径约两米的大油锅,不一会儿,烧得滚烫。
“不要,不要……放了我,救命!雷秋生救我,张挺救我……”不管李娇如何挣扎,牛头马面还是把她四肢摊开高举过头顶,往油锅走去,然后,双脚朝下齐腰扎进油锅里……
“啊!张挺救我——”只听李娇一声喊,从梦魇里醒来。
“娇,怎么啦?——没事的没事的,是做梦是做梦,没事的!”雷秋生也被李娇的喊声惊醒,知道她做了恶梦,连忙坐起身安慰她。
“啊!”李娇也坐起来,打开灯时,好像看到梦里的判官和牛头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冷冷的盯着自己。又吓了一跳,但定睛再看时,却什么也没有。
待她惊魂甫定后,雷秋生笑了笑说:“你看你,几十岁了,做个梦还一惊一乍的!”
“老娘做恶梦了,的……”李娇本来想对雷秋生发作,突然又想起梦里的事情,还是有点心有余悸,便强行压下心头火。
“我还要!”李娇一躺下,闭上眼睛又向雷秋生求欢。雷秋生经过大半夜的休息,身体也恢复了,便又恩爱起来。
这时梁判官和阿傍还没走,只见李娇刚刚才受到自己的恐吓和警告,居然马上又忘到脑后似的。但想想两人是正当夫妻,却也一时无法,正要待她再睡着后重施一次魂迷术,再给她一个真切的警告,突然感觉不妥。
原来雷屈想趁现在晚上家里人都睡着了,自己偷偷的回来收拾行李就准备上他舅舅家去。因为他是杨戬转世,梁判官只感觉到他的魄力非凡,一时不敢逗留,连忙招呼阿傍撤退了。
“你感觉得到吗?”梁判官问阿傍。
“什么?”阿傍故意装傻。
“夜叉家里有个魄力非常强大的人!”梁判官说。
“原来大人撤退是因为这个!”阿傍装作好像恍然大悟。
“很不寻常,夜叉四千年的修为,也不及他百分之一,这是个异数,可能会影响到天地大劫。”梁启超一面说,一面寻思必须马上报告给袁崇焕和刑天知道。阿傍用神行术带着梁启超,只一刻便回来地君殿。只见九生九死塔前还耸立着两栋大楼,其中左前方那座只剩下一边……</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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