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那山、那爱、那份情

81.八十一 我们住在一起

    [第1章第一卷]

    第81节八十一我们住在一起

    八十一我们住在一起

    山里的秋天很忙,秋天的晚上很静,我和吉大娘抹黑躺着说话,不知不觉的到了午夜。

    吉大娘告诉我:“淑花,要是起夜,大娘陪你。”

    “我不起夜。”回忆起刚下乡时的情景,每次起夜,都是和丁素琴结伴,渐渐养成定时起夜的习惯。回到城里住单身宿舍,便所在楼内,也就不再为起夜为难了。上次来吉大娘家,我一宿起夜频繁,是因为吉福祥,有难以启口之言。我对吉大娘说:“好歹我也是成年人,不是刚到山里的小姑娘,不用人陪着,我也敢去外边。”

    “是没啥可怕的。”吉大娘说:“这些年,狍子都打光了,山上连野鸡都很少,多年不见狼,黑瞎子、老虎妈子这些害人的野兽都没了踪影。也就是冬天还预备尿盆子,天不冷,大姑娘小媳妇都到外面方便。”

    我和吉大娘说着闲话:“城里可不行,不是怕野兽,而是怕人。有偷看姑娘私处的混小子,还真有祸害女人的败类。”

    吉大娘敷衍:“城里人多,复杂。城里人心眼多,鬼魔道也不少。别看山里男人打光棍儿的多,真没看到太不要脸的。”

    我转向我关心的话题:“叶子知道小芬不是她的亲妈吗?”

    吉大娘在枕头上欠欠头,她没说话。

    我能觉察到,吉大娘听了这话变得很痛苦。我也不说话,打算共同把痛苦消化掉。

    吉大娘问出的话很特别:“淑花,你如果回不去城,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我回答的非常干脆:“回不去城,我就和福祥哥结婚,咱们娘几个在一起过日子。”

    吉大娘长叹一声:“唉……”

    我故意不说话。

    吉大娘自言自语:“听着挺好,我和福祥都没这个福啊!”

    我抓住放怨气的机会:“不是福祥哥没福气,是他有福不享。”

    “话可不能这样说啊!”吉大娘问我:“淑花,你听说牛郎织女的故事吗?”

    牛郎织女天河配,是我童年从奶奶那听来的故事,童年逝去,这个故事已经淡漠。蔻豆年华,难免有青春骚动,又把爱情批判成地主资产阶级的腐朽行为。女青年的榜样,是穿着退色军装,手持三尺钢枪,最爱伟大领袖,勇于批斗爹娘的革命干将。

    走上社会,才知道阶级斗争的复杂性。有些事,本末倒置,有些人,被他人利用,斗争的你死我活,最终还是弱者。就爱情来说,本来是不分阶级的,通俗地说,爱情源于人类最原始的天性,最伟大的人也要承认,和食欲是人类得以繁衍的根本。

    头脑简单的人和聪明人不一样,头脑简单,往往被聪明人左右。聪明人有能力给爱情打上阶级烙印,这个烙印在头脑简单的人看来,是非常深刻的,能把人性扭曲,能把爱情格式化和权势化,致使很多少女心甘情愿地成为掌权人发泄兽欲的工具。

    说这话,会得罪我的同学丁素琴,她被大队干部占有初夜,并不是心甘情愿,薛大脑袋也没有用暴力强奸她,但她却实实在在地受到心灵上的伤害。因此,词典里出现权利强奸这个新名词。

    我逃脱权利强奸的厄运,却陷入和吉福祥的感情漩涡,女人付出的都是身体,却得到不同的结果。

    可以说,我和丁素琴的结果差不了太多,她能回城当个炼油厂全民所有制工人,并不是付出贞操所得,非要说和大队书记发生性关系有关,那只算歪打正着。我当上低人一等的大集体,则和我与吉福祥干了那种事分不开了。

    吉大娘见我不回答她的问话,小声叨咕:“天河是不可逾越的,要不是有鹊桥,这对恋人就要悲苦一辈子。”

    我问吉大娘:“您说牛郎织女天各一方,这悲剧是谁造成的?”

    “王母娘娘啊!”吉大娘说:“本来,织女是天上的神仙,牛郎是一个凡人,不在一个层次上,两个人是不可能生活在一起的。”

    我知道吉大娘的话中有话,便说:“织女虽然不能和牛郎生活在一起,但他俩已经结合了,是夫妻。”

    吉大娘拿传说比现实:“其实啊,你和福祥已经结合在一起,还有了孩子,又不能生活在一起,这是潮流造成的,不容易逆转啊!

    我驳斥吉大娘:“如果我不急着回城,就和福祥哥生活在一起了。”

    吉大娘问:“你回不了城,你会怎样想?你的同学怎样看你?你的家人怎样看你?山里苦的吃不饱饭,穿得破破烂烂,你不后悔吗?”

    我被问住,抹把泪哭着说:“不能怨别人,都怨我自己,怨我不检点,干了那种事,给我、给我福祥哥都造成无法弥补的痛苦。”

    “感情方面的事,不能说怨谁不怨谁。”吉大娘安慰我:“要说怨谁,该怨福祥这个瘪犊子,他该知道,城里的妹妹是知识青年,不在一个层次上啊!”

    我向吉大娘解释:“我和福祥哥在一个层次上,福祥哥是我的依靠,我觉得,能找到福祥哥这样的爱人,是我最大的幸福。”

    “那么说,是我错了?”吉大娘说:“如果我让你名正言顺地把孩子生下来,你就得和福祥办理结婚登记,就别想再回城了。你能知道,党组织号召知青扎根农村,你在农村登记很省事。是我这个老婆子的毛病吧?不和时代潮流,认为上级的号召和真事不一样。比如说号召知青扎根农村干革命,为啥干部子女通过当兵,上工农兵大学等途径回城?看不清形势,我有了固执的概念,总认为你不会甘心待在农村,早些回城,还能有个工作,能养活自己。晚回去,弄的一家人鸡飞蛋打,对谁都没有好处。”

    吉大娘这番话让我陷入思考:“同学们都回了城,我还在山沟里,每年吃三百六十斤红高粱,买不起供应的二十一尺粗布,没机会接触外面的世界。这样的生活,我能长久适应吗?可是,既然知道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为啥还和山里的小伙子干那种事呢?”我为自己辩解:“干那种事,是因为爱情,我和吉福祥虽然没有戏剧中的死去活来,现实中,我为了情爱已经顾不得太多了。”我有反驳自己:“既然为了爱,你为啥还要选择回城?就该和吉福祥在山里厮守,最起码,也该同甘苦共命运啊!”

    “我能这道你想啥。”吉大娘说:“淑花啊,过去就过去吧,想多了也没用,还是多想想未来,努力去创造美好的生活。”

    心情不好的原因,我反感吉大娘说这样的空话,又不便反驳,突然有了奇怪的想法,小声问:“吉大娘,您年轻守着福祥哥过日子,没觉得寂寞吗?”

    “淑花啊,你咋想问起这些?”

    “随便问问。”

    吉大娘反问我:“你福祥哥去城里,说是见到你,你们还亲近吗?”

    我装成正经:“也就说说话,没啥亲近不亲近。”

    “唉,男女就是这样,两个人在一起,好的像一个人似的,分开久了,也就平平淡淡了。”

    我不认可这样的话,在心里说:“看来吉大娘意识还停留在封建时代,不知现在年轻人的心理。我和吉福祥分开的时间是不短,而我对他的思恋是越来越强烈。在丁素琴家的那个晚上,我们搂在一起几乎没分开,做了七八次夫妻间的事情。这是平平淡淡的体现吗?”

    由于心理矛盾,我竟然向吉大娘道出实情:“大娘,那次福祥哥进城,我俩住到了一起。”

    “这个小瘪犊子!”

    吉大娘骂出这话,她就没了下音儿,屋里静得压抑,弄不清吉大娘怎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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