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激情人生:大赌石

第三十六章 :瓦城三日

    第三十六章:瓦城三日

    大伟觉得没啥意思,刚想走就见金旗挤进人圈。当中放着一块大毛料,长方形、有几个难看的白疤鼓着,四十五公斤左右,擦了一扇窗,显露出一片淡绿色,种地还算细腻,翡翠中排名老三的糯米地。(大伟暗想今天怎么老碰上糯米地?)窗口见绿、种地不错应该值十万美元呀?这是一般人想法,你听正有人数落瘦老缅呢:“老头,你真没看出来呀,这绿上有道暗绺,绿意中间深四边浅呈发散之势,想想绿意越来越浅,最后没了。若大块头才得鸡蛋大小一块翠料肯定不值九万二!”雪上加霜,说得瘦老缅脸色苍白、老泪纵横。

    金旗听不下去,用缅语对瘦老缅说:“老先生别伤心了,这料让给我吧?”

    出言一出溅起一片讶异声,都认为碰到疯子,赌石行疯子就是多!老缅泪眼婆娑地问:“这位朋友,你是开玩笑吧?”

    “真的,毛料我要了,开个价。”

    “原价九万二美元!”老缅急吼吼叫起来。

    “加点吧,老先生忙半天了,我看算十万整数怎样?”

    “真的……真的……”老缅都很生动。赌石寄放在摊上,离开后罗大伟再也忍不住问:“大哥,你是行善还是看料有货?”

    金旗笑问:“我有这么傻么?”

    “里面真有货?”

    “至少六、七公斤淡湖绿,你看值不值十万美元?”

    “啊!”罗大伟惊呼起来,淡湖绿是今年流行色种,水嫩的浅绿犹如带着青涩和羞色的少女很讨白领喜爱,而女白领们恰好是翡翠饰品消费主力军,你想想这淡湖绿该不该涨价?六、七公斤净料才十万美元?解开买个二十万,一定有人排着队抢!大伟来精神了,说:“大哥,给我找块淡湖绿的吧,张韵挺喜欢这翠色的。”

    这小子想要就直说,还拐弯找借口!说实话一起出来总要帮帮他,所以金旗笑道:“那有这么巧事,想找就能找到。干脆这块你就拿去,不过里面有条细绺,回头我给你划切线让过去。”

    “大哥万岁!”罗大伟真的欢呼起来,引来一片惊讶目光。他高兴,才不管别人怎么看,连声说:“谢谢大哥,回旅馆就给我划线,省得一忙忘了。给,这是十万美元收好。”当场就捧出十万塞过去,这才算落袋为安。

    两人又分别乱逛起来。足足两小时,毛料区四个大棚全转遍一无收获。运气这东西很奇怪,来了推不开,不来求也求不来。毛料是很多,可是中意的却少。最多的是沉闷的油青种,金旗在翡翠里最不喜欢的就是油青色,灰不灰、青不青,像快要下雨的烏云。

    大伟又气喘咻咻地跑来说:“大哥,还有钱吗?给我十万。”

    “看上好料了?”

    “一块上百公斤的豆绿,要三十二万美元,我想拿了。”

    “一起去看看。”跟着大伟跑到左侧大棚,他看中的是一块约一百公斤,摊主自称“天龙生”的原石。“天龙生”是近代发掘的翡翠新品种,1991年缅甸村民在龙肯乡地表发现绿色土,以此为矿苗挖了三年,坑洞深达三十多米才找到带状矿体。矿脉很像盘龙飞翔姿势,当地村民喜称为“天龙生”。“天龙生”翡翠绿色鲜艳,却缺少透明度,种地一般较差。不过光凭艳丽的翠绿,若眼前果然是“天龙生”坑口真品,价格三十二万美元,值!

    金旗凑近细看:毛料表面隐露翠意,星星点点在黄褐色的石皮上显得分外醒目,不过深入内部居然黑沉沉一片。天啦!差点叫出声来。这根本不是翡翠,一块普通石头而已,表面的外皮全是人工做上去的,做工倒是十分精湛。在一片毛料中掺几块人工石,而且是表现相当好的人工石用来骗人,手段不能不说高明。即使是在翡翠里混了若干年的罗大伟尚且上当,不用说新手或者自以为的老手了。

    市场里充斥着很多假货,饰品就明的告诉你有a、b、货为真货,b货为填充料,就是经过高温去杂、填入硅股、颜色后制成的手饰,货就完全是假货了。不仅如此,你在选择a货时也别太相信什么证书了,那是十块钱买一叠批发来的。小摊上的所谓a货一般全是玻璃制品,看不上眼,像大理石的手镯反倒有可能是真翡翠料,可惜行内叫那些为砖头料,扔货。

    不买饰品,直接买块半明料总行了吧?不行,陷阱更大,有暴利的地方就有骗子,什么贴片、泡眼、掺粉、染色……种种绝招后一块路边捡来的破石头硬敲你十万、八万,还没商量!看看这世道?没有金旗这般“目识境”,兄弟,我劝你少动手。

    金旗怕大伟扫兴没有掉头就走,目光在成堆的毛料中搜索还真找到一块像样的赌石。四十多公斤,三角形,一看就是切垮的毛料,三面都露出凄凉的白霜。典型扔货!可是就在底边,没切的一面有一团漂亮的艳绿,犹如三月春风里的柳芽芽。种地差些,冬瓜地,水头还可以。艳绿色团还不小,足有三公斤左右,开四、五付镯子绰绰有余。这种手镯每对没有三、四万想也别想,算算这团艳绿值十五万人民币。

    有了兴趣继续寻找,很快又看见外形圆滚滚,长满高低不平石刺的怪石,粗看像只石刺球,谁能想到不起眼的废料里面会别有洞天。圆圆的石中竟然有颗心状的紫翡,浓烈的恍若紫薇花。这正是可遇不可求的“浪漫之心”!金旗记得香港秋展出现过一颗同样色泽的“浪漫之心”,当时印有灿烂倩影的宣传册一时洛阳纸贵,最后八千八百八十八万港币成交。买主以此打动了一位千娇百媚,一线明星的心,从此退隐嫁作人妇,成为一段佳话。而“浪漫之心”也被演绎成“爱之心”更受追捧。据说这对夫妻是娱乐圈少有的恩爱模范,是不是归功于“浪漫之心”不知道,但是“浪漫之心”被该夫妇视为珍宝,光保险就高达近亿。听说有人出一亿五千万求购还遭婉拒,可想而知“浪漫之心”的分量。

    眼前就是大一圈的“浪漫之心”!大一圈又是什么概念,哇!千万保持不动声色,千万!

    金旗回头对大伟说了句:“再挑挑。”很明确毙了外表漂亮的假货。大伟一怔,随即明白大哥的意思,神情有点沮丧。他俯身再次观察这块表现出彩的赌石,弄不明白为何大哥连多看一眼的兴趣也没有。

    金旗已经在和老板侃价,先指着四块表现精神的赌料询问。老板一一报了,这可是一连串吓人的数字,最高达七十八万美元。金旗一头汗水,又挑了三块问个头小点的问价。老板已经有点不耐烦,这种人有时日进千金,口袋里都有钱,气当然粗!金旗第三次还想问价时,老板吼起来:“你到底买不买?那有像你这样乱问价的!”

    “多贵了些,我们每人只有一千美元余款,想买,买不成吧?”口气怯怯的。

    引得老板一阵豪笑,拍着金旗的肩膀说:“听你一口地道缅语,但是我知道兄弟肯定是中国人,而且是个穷中国人。出来旅游心存发大财念头,拿一千美元想买赌石?哈哈,我不知怎么说你。一千美元只能捡这、这、这种垃圾料碰碰运气。想试试吗?”

    他随手指的三块其中就有三角石和石刺球!这就叫天意。

    (这里想说几句,为什么十赌九输?一般赌石人赌石时依据无非是苔、藓、蟒、松花等等表面现象,其实真正诱人下坑的也就是这样。别说赌料表面表现仅仅是参考条件,就连这些也可能是人工的,假的。有时不起眼,外表丑陋的反倒是真材实料,这一点炒青深有体会。诸位万一有机会试手气,千万别被所谓出彩表现蒙了。)

    装就装到底。金旗拉过罗大伟好像商量了一阵,一个不愿,一个催着,结果两人先后名交出一千美元。金旗一本正经对老板说:“早说嘛,有一千元的货我们就想买。我要这,我兄弟要哪,钱收好啦。”

    凶巴巴的老板接过二千美元验了半天,怕是假的。因为两傻子要买的两块赌石也是傻的,有点交情送了也行,居然为它们付二千美元?赶紧把钱塞进里口袋,喊着:“就这两块,拿去吧。祝两位曼德拉旅游愉快。哎,兄弟要不要学学解石,万一解出一团绿来可大发啦!”

    他是信口调侃,不料人家真干!金旗对大伟说:“把你这块解了,我来划切线。”

    罗大伟完全弄不清楚怎么回事?一千美元买块解过三面的扔货,还当场解石?反正对金旗他是绝对相信,朝一脸戏谑的老板横了一眼,双手抱起刚划好线的丑石头放到后面切台上。解手是专业师傅,也觉得解石是多此一举,有点迟疑。

    老板来劲了,反正没生意逗逗两小子也能一乐,便喊:“给他们解了,回头我给你一包烟。”

    解玉工这才上手开机。听到机声,熟这行当的人知道解玉了,纷纷围过来瞧热闹,也涌了几十号人,只是没一个不笑话的。在市场里解玉有好有坏,好的是解出翠来,很可能当场以十倍、百倍的价钱成交,也许一辈子的吃喝玩乐在转瞬间全解决了。坏的是解出个大白蛋,从此在曼德拉市场再也抬不起头来,一连几年被当着笑话。所以真正的市场人都不愿当场解石,好坏偷偷回去解。只有游客或者半吊子商家才会当众解石,当众被人取乐。

    “兄弟,这放不平的丑家伙能解出绿来,我摊上任你选一块拿走,别付一分钱。”

    “老谭这家伙白捞两千,又可以去梦巴黎狂两夜啦。妈的,好事怎么论不到我!”

    “喔,线还划得不错,看样子人家不是石盲。别在阴沟是淹死。”

    真还有人辨出味道的。金旗一付无动于衷的模样,抱着石刺球完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罗大伟是强忍着火气,要不是看大哥沉稳,早冲过去抽多嘴说客了。

    切机嗡嗡唱着,除了大伟,所有人都高兴,有戏看谁能撅着嘴?丑石一边解开,粉尘中解手又把另一面推了上去。奇怪的是解手连连发出“哟、哟”的声音。由于粉尘大,切料的真面目看不清楚,不过解手是看得分明的。当推最后一面上切轮时,四、五十公斤的大料才剩四分之一了,只是所有的人都没了声音,憋住气等待着。他们已经意识到奇迹,不仅仅解手不断发出的诧异惊呼,更是遮不住,熟悉诱人的翠光正隐隐闪烁……

    “啪”地脆响,最后一面废料断在地上。解工神情专注地捧着两拳大小的余料沉入水桶,刹那间提起,随着哗哗的水流声一团耀眼的艳绿迷花了所有人的眼睛,在这石尘弥漫的环境里,翠色恍如灰画布上一抹浓烈的绿彩,晃得人眼睛发花。

    “艳绿,多美的艳绿。”

    “真正天龙生的翠料,怎么可能在垃圾里呢?这块料前天还解过一刀,根本不可能出翠的啊!”

    “天啦,我不相信眼睛,能不能让我摸摸?我出三万美元,能让给我吗?”

    “我敢说就凭这团绿能买人民币五十万!能包上韩国小辣妹好几个月啊!五十万转手吗?”

    “喂喂,别争,我出个最终价美元十万,行了吧?”这伙人好像别人真要当场拍卖似的,你争我夺喊起价来。

    “咚”地一声震响,众人回头一看五大三粗的老板仰面朝天跌倒在地,脸色刷白刷白地。

    金旗推推大伟,震惊中的兄弟才想起这团绿是自己的,花一千美元买来的!他冲过去,几乎像抢似的把解玉工手中艳光四射的翠料抱在怀中。刚转身就被人拦住了,七、八个老缅七嘴八舌闹成一团。

    “客人你出门在外带着不方便,不如卖了带钱多干脆,开个价,保证你不吃亏。来缅甸旅游发了财回去多长脸!”

    “是呀,你这团翠漂亮不错,但是种头差些,天龙生就是这毛病。带回去不会收拾翠头会更干涩,不如换钱安全、可靠。”

    “五十万人民币怎样!最高价,还包你燕窝楼吃一顿。”

    “兄弟别听他的,我出五十二万够意思吧,走,银行立马转账。”

    “娘的,你这龟孙子敢坏老子好事?回头找你年账。兄弟,五十五万,我出五十五万!”

    “呸!怕你个屌?六十万,我出六十万。”

    看样子快打起来了,财帛黑人心呀!虽说不怕,但也惟恐麻烦,金旗、大伟两兄弟急忙朝外走去,没几步就听后面传来大喝:“慢!不准走!”

    所有人都有点发愣,几乎被人遗忘,摔倒在地,沉闷半天没出声的老板突然大声嚷嚷起来,口气还有点不善。目光齐刷刷汇聚在倒霉蛋身上。

    只见摔倒在地的老板硬撑起半个身子,气急败坏地叫着:“还有一块能不能也解开?”

    “你就不怕再受一次刺,你说要什么?要不今晚去享受、享受,费用全由小弟来,不是说韩国小太妹什么、什么滴……”这家伙记得挺清呢。

    “大伟,你可是新婚第三天,不怕张韵把你哪玩艺割了?”

    “嘿嘿,我是说大哥玩,我陪着不玩,看你爽就是。”

    两人说说笑笑叫了辆车,带上一百多公斤十万美元买来的毛料和另两块毛料回转宾馆。大伟当务之急是吹!一千美元赌来价值几十万人民币的艳绿翠忽悠得罗老爷子一愣一愣。直到晚饭时间也不见金强矿业的任何通知,平萍来电话催促,金旗对罗老说了声赴宴去。

    晚宴是三人小酌。平常侃侃而谈,平萍巧笑盈盈使歺间雅俗齐飞,粗细并举,什么意思?猜吧。金旗是来者不拒,酒喝了半瓶平常依然紧守心门,别想窥测到什么,他是个意志坚定的男人。平萍却不然,也许真心想交新朋友,也许身边的男人深邃、别样的目光,总之她遐想翩翩,暗送秋波。上海美女的嗲功金旗早领教过,眼前的女人不比肖雅仙逊色,只是少了些许婉转。“心识境”之下金旗也吃惊不小,不得不佩服上海人创业胆略和过细的前期工作。

    金强矿业之所以突然准备脱手真正原因就是不争气的儿子正美国拉斯维加斯豪赌一场,输了整整一亿多美元。按说金强矿业有实力偿还,但是债主是日本黑道,欠款是驴打滚,至今已经积累到三亿三干多万美元,而且还在日长夜大。最讨厌是老板独子仍然在日本黑道手中,不交钱眼看性命难保,现在是靠每周支付两万美元限时金暂时平安。黑道给金强矿业筹款时间为两个月,眼下已经过去五十一天。

    金强矿业得到罗氏报价是十五亿人民币;上海采玉坊报价是二十亿人民币。在金强矿业说来二十亿只不过支付欠债,将来日子怎么过?所以理想价位是二十五亿人民币。把准备收购双方全叫来,并且故意冷场就为双方竞争抬价,获取渔翁之利。

    “哇,很有心计,可惜生了个败家子。”金旗暗忖。

    采玉房之所以能够了解如此内幕,功劳当属平萍。几番到缅甸赌石采玉,结识了金强矿业的测探工程师李固。这家伙迷恋平萍美色,只要金强矿业有什么新闻立即汇报。董事长儿子遇难的故事引得平萍亲赴缅甸两次,李固差一点点就成入港之臣。更令采玉房重金出击的是李固提供的又一条信息:金强四号矿区发现品质绝佳的翡翠矿脉,估计产量不下一百万公斤。这可是重头戏!尽管要耗费两年挖掘时间。(缅甸矿区四至九月份雨季停工)就算二万元一公斤毛料单价,一百万公斤就是二百个亿,除去开采费用、税杂等项,百分之五十也有一百亿!这账怎么也算得过来。

    当然这之间一定存在不可预料的风险,因此平常觉得二十亿人民币作为收购金强矿业的上限资金是稳妥、恰当的。当出现竞争者时平常就想放弃,二十亿现金投资在任何领域,两年中很可能也有不菲收获,何必去争?(这是明智的领导人思路)然而毕竟工作已经启动,不战而退也不是平常性格,今天的小宴目的是试探。(上海人精明,不会白请你吃饭)

    “金先生号称一眼金,我想除了赌石的成就以外,对生活、工作,包括任何领域一定是明察秋毫。平某痴长几岁,想讨教一下在这番收购金强矿业中胜者应该是罗氏家庭吧?”平常语调平缓。

    “为什么?”金旗淡淡地反问。

    “很简单,罗氏不缺热情,不缺资金。”

    “平兄的意思是罗氏有冲动鲁莽的热情?”

    “金先生不认为吗?大家族财大气粗往往会孤注一掷,这需要极大热情的。”

    金旗接过平萍为其斟满的酒杯,浅抿一口说:“和平兄投缘我就说两句,罗氏不仅有热情更有把握。他们已经获知金强四号坑口有精彩伏笔的内部消息,而且品质一流。平兄一定知道一、二号矿区已不属当采之年,三号矿区也仅够维持,金强所以恋恋不舍,原因就在四号矿区发觉的新矿脉。罗氏正是看中这一点才有了热情。”

    平常“咦”了一声,显然这消息出乎意料。平萍脸也转色了,心想难怪罗氏气势很足,看来一场搏杀难免了。平常不动声色地说:“金先生透露如此重大消息,不怕采玉房和独希堂也奋力一搏?”

    摇摇头:“平兄对此早就了解,根本不需金某多言。而且平兄也想好应对之策,否则不会和金某瞎侃。”心是却说:“对不起,我刚从你妹子心里知道,借花献佛了。”

    平常很认真地伸出手说:“握握手吧,平某很乐意交你这位精明又不失坦荡的朋友。”

    金旗握住平常的手感觉有丝丝热流传来,心里豁然开朗,难怪他这么自信、雍容,原来自负不俗的武功。灵识迅疾在对手体内转了一圈,退出时也带了不少资料。

    握手的瞬间平常确实是有意放出内息,一则试探对方深浅,二则也是显耀和警告。然而结果大惊,自己不但没试探出什么,反而感觉被剥了衣服。莫非姓金的是位深不可测的高手?他一脸惊容瞪着金旗,半天才缓过神来,说:“没想到,真没想到。浩瀚博大,望尘莫及啊!”

    兄长的感慨引起妹妹疑惑,她了解哥哥,看上去平易近人,实际眼高于天。对金旗已经算瞧得上眼了,没想到握手之际完全失态。这个哥哥不简单,从小师从杭州灵隐寺休生法师,二十岁出师,继承父亲一家城隍庙玉器小店,十年来打拼出几十亿家产,是全家顶梁柱,是自己的偶像。有了哥哥,别的男性简直不堪入目,就此再没有芳心暗许的异性。是很扫兴,但她宁愿,宁愿陪在哥哥身边丫角终老,也好过随便被俗人轻薄。可是今天……

    平常叹息一声举杯说:“金先生胜过平某,平某心服口服。金强之争全凭金兄一句话,要采玉房退出平某决无冤言,独希堂方面也可由平某负责解释。”

    金旗还第一次碰到如此精明干练、高傲洒脱的同伴,很有惺惺相惜的感觉。他满饮一杯说:“合作吧,三家合作力量更强大,明年世界经济会出现重大滑坡,强大是抵御风险最好的保障,罗氏我会去说。明天你们先好好商量,一致对付金强才是上上之策。”

    “是。”平常回答很干脆,一本正经的表情引得对面一男一女笑了起来。

    归途中平萍自然而然地挽起金旗的左胳膊,这是有身份女性对尊敬的男性的礼节。月色溶溶,繁星灿灿。心情好什么多好,此刻三人踱步在异国他乡一点陌生的感觉也没有,老友般说笑,无拘无束。

    “金先生我以后能称你哥哥吗?”

    又是试探?上海人精明表现在任何场合。金旗快乐地笑着:“从此以后我就多了个漂亮的上海妹妹何乐不为。”

    “好,旗哥哥,喊了要给见面礼喔?”平萍一晃身站到金旗前面,很近,几乎贴着,完全能感觉到汹涌澎湃。

    金旗有点尴尬,太敏感了,吓得不敢多动。随手口袋里摸了一下,手掌摊在平萍面前:“这见面礼还行吧?”

    平萍“哎呀”尖叫起来,这是多大一颗钻,五克拉?还是六克拉?正闪烁着蓝绿两色火彩,美丽得让人瞠目结舌。平萍是内行,知道这钻的分量,犹豫地问:“太贵重了,哥,我能收下旗哥哥的礼物吗?”

    平常认真说:“有什么不可以!只要你真心认这哥哥。哥哥给妹妹的礼物不论贵贱,只有心意。”很豁达的理论,也说明平常心里真认金旗为朋友。

    平萍很快乐,仰望着指尖中璀璨钻石在三月星空下变幻着五彩缤纷的色彩,情不自禁地啍唱起家乡的沪剧小调:“金丝鸟呀金丝鸟在歌唱……为你打开一扇窗,缤纷世界……”

    二十六、七的大姑娘像小丫头以的一路欢唱,逗得真假两个哥哥相视大笑,感到心情很舒畅、很惬意!

    第二天罗氏和平家早早聚在一起商量收购金强矿业的对策,金旗不想加入太深,所以一早就挤进曼特拉二零零八年度春季公盘大会会场,这还是花了十美元入场费才进来的。

    现在的商人越学越精,与其暗标让你赌,毋宁明石尽我赚。所以暗标全赌毛料在这届公盘中少之又少,即使有也是反复揣摩过,实在解不出什么好料才放进全赌中。这样一来金旗兴趣少少,转了一圈居然一无收获。远远望去新架大棚中明标拍卖场面正热闹,此起彼伏的喊价声不绝于耳。挤进去看看吓了一跳,一块三公斤冰种白翡簿料拍到十六万美元,还不罢手,正有两人在继续争夺。白翡是翡翠色种中最低挡次,格价一般差了绿翠一倍。三公斤白翡十六万美元,正是贵得邪火!紧接着出现的糯米地翠绿明料让金旗顿时没了脾气,价格每公斤划到人民币二十八万元。糯米地啊,也怎么贵?昨天大伟四公斤多实料岂不是能卖到一百一十二万元?胖老板应该眼泪鼻涕一大把了吧?

    金旗是又惊又喜又无奈地离开明标竞拍场。惊是翡翠价位一路飊升;喜是自己许多库存又增加了利润;无奈是居然若大公盘没下手机会。正准备离开会议身后传来问话:“先生是中国人吧?要不要好毛料?”又是掮客,阳州碰到过、腾冲碰到过、没想到曼德拉也有。

    坐在摩托后座绕到头晕终于窜进一片贫民区。在一家民居后院瓜棚下见到一位矮个独眼,横肉满面,一看就该是个狠角色。他坐着品茶,招呼金旗坐下,并端上一壶竹叶茶,缅甸特有的风味茶。还算客气地问:“带钱了吗?”金旗点点头。“有办法带走吗?”意思是偷税货能不能有办法出境?金旗再次点头。“毛三带他去看货。”

    掮客叫毛三,哈着腰领金旗进了一间低矮草屋,湿漉漉的一股霉味。黑洞洞的墙角果然堆着四块毛料,在“目识境”中居然块块有宝!金旗大喜,简直比公盘上的拍品还精彩,这才是真正的翡翠!

    他故意凑近抚摸观察,又叫毛三弄来放大镜、手电,折腾了好一阵。四块毛料三大一小,肯定出自同一坑口,同一矿脉,所以外表像被剪断似的,一色艳绿晶莹剔透,玻璃种的质地漂亮的犹如绿浪春水般闪着鳞鳞银光。那块小的也不差,有五十多公斤重,看上去方方正正家只石櫈,里面却是罕见的棕翡。翡翠七色为主,很少见别的色彩,所以异色过去不被人接受,最近才慢慢受宠。棕潢色翡表现很特别,种地又是老二冰种,金旗不由眼冒喜气。现在钱对他来说并不太重要,别样的、出萃的异类宝贝,比如“浪漫之心”、“棕潢色翡”都是待建中“金氏宝藏博物馆”的贵客,他是为这欣喜若狂。

    他告诉毛三可以去侃价了,在他转身的刹那挥手间把四块毛料收入天释戒。

    回到瓜棚直接对独眼说:“开个靠谱的价,我还不知能不能弄回国,只是赌一把。”

    独眼也爽快:“不会错,块块有绿,给一百万美元拿走。”

    “一百万?你吓人呀?最多四十万。”见面先砍多一半。

    “为四块石头手下死一个,伤两个,不值一百万?”

    “老哥,一百万对我来说是天文数字,出到五十万是极限了。”

    “不啰嗦,八十万一分不少。”

    “六十万一分不能多。”

    “七十万算我求你了。”

    “好,成交。”金旗心里乐呀,七十万美元折人民币四百八十万不到,只是四块中一块也买不到的价,便宜占大啦!来缅甸时办了大额旅行支票,撕一张填上数字丢给独眼。

    由毛三去兑现,主客继续喝茶。金旗随便问:“你还有什么好货,比如宝石类的?”

    答案居然是肯定的:“几块不死鸟,你买得起吗?”

    缅甸人称红宝石为不死鸟,认为红宝石是高贵的红天鸽化身而来,象征蓬勃的生命,所以俗称不死鸟。缅甸是世界上屈指可数的出产优质宝石国家之一,抹谷红宝石是妇人珍爱的极端奢侈品,“鸽血十字星光”红宝石才能称得上不死鸟,这家伙居然有几块不死鸟,怎能叫人相信?金旗悄然阅读对方心思,确实是真的,并且就埋在他座位下的瓦缸里,难怪老坐着不想起来。

    细看吃惊不少,一包宝石中有四块大个不死鸟,七块蓝宝石。(宝石分类和翡翠相同,凡红色,不论深浅、偏黄、偏蓝全统称红宝石,别的颜色,如蓝、绿、黄、紫等等均称为蓝宝石,这是约定俗成,也成了宝石界规矩)金旗不动声色问:“你的货要多少美元才能全部买下?”

    “嗯,再拿两百万出来全给你。”独眼有点得意,值两百万的宝石可不是随便是人就能拿出来的?这说明实力。

    金旗正在思想斗争,假如深夜来此搜取一分不用花,但心里说不过去;买下吧,太便宜这个杀人越货者;思来想去最后还是说:“一百万我收下。东西虽好你不能吃用,万一案发更是便宜别人。一百万美元足够你享用一辈子了,而且我现在就付现金,干净利落,干不干?”

    “什么?你现在就付现金?”独眼显然不相信,瞧他身上空空的,一百万砸下来能砸死人!

    “闭上眼睛试试?”开始忽悠。

    独眼真闭上眼,不相信对面会是个魔术大师,从天上变出一阵钱雨?二分钟耳边就听“睁眼”一声轻喝。睁眼一看,独眼有接跳了起来,四下乱望。可惜瓜棚依然瓜棚、草屋依然草屋,变化只是矮桌上多了足有二尺高一桌新刷刷的百元美钞。他捏眼睛再看钱还在没有消失。信了,伸手抓过一叠验看着,确实认定是真钞足数后一屁股坐在椅子里发愣。

    说实话一个口哨就能招来弟兄,把看起来并不魁梧强壮的年轻人干掉并不难,但是独眼不敢,额头上滴答半天冷汗才确定成交。一个瞬间变出一百万美元的人你动动试试?独眼相当聪明,否则黑道上容不得他活到今天。

    趁毛三没回独眼麻利地收了美元,并且挖出瓦缸,取了布包交给客人。客人连布包也没打开就收好,这个不经意的举动着实使独眼感动,认为这才是干大事的料。擦干净手掏出一张卡片递给金旗说:“瓦城地面上的事找独眼管用。电话号码收了,有事找我打这号。”

    没想到还接上一黑道,金旗暗乐。四块不死鸟用“目识境”反复查过,均是无绺裂、无包体、无斑点“三无佳品”,还能有什么意见?翻两番脱手随便玩玩的事。毛三回来,自然把分别转存的十张金卡交给独眼,独眼随手甩给他一叠现的。正想喊人帮客人搬草屋里的四块毛料,金旗已经挥挥手走了,远了才扔来一句话:“毛料我早取走了,不用费心。”

    独眼和毛三奔进草屋,果然不见了毛料!好几百公斤的石头说没就没了?毛三连喊:“神人、神人!”独眼却在想自己真拎得清,若动歪脑筋,怎么死恐怕也不知道。(独眼将来在缅甸帮了金旗不少帮,就为今天露一手的原因。后话不提。)

    不认识路却不着急,反正时间还没到午饭时,这种贫民区真正反映缅甸人生活情景,看看比如参观。正走着对面匆匆撞来一人,居然还认识,就是昨天花十万美元为他解围的老人。老人也认出金旗,愿。”

    急匆匆一串话表达老人心中的感,金旗没想到无心种树,立马遮荫,笑说:“好哇,老奥,这就跟你去走走。我姓金,单名旗字,叫我小金就行。至于昨天的事就别提了,在商言商,赌石值十万的价。”

    奥温连连摇手,说:“我明白,一万次谢谢小金,深情厚谊只能放在心里。走吧。”

    有奥温领路,穿街过巷就如旅游。路过一户时奥温说:“这家有块半明料,绝对好东西,紫气腾腾,明净透彻,可惜是块丧石。”

    金旗一愣:“什么丧石?”

    “这块石头三易其主,连克七条人命。这种毛料最好也没人敢买,即使便宜得半价中半价也无人出手。只是拿照片四处找下家,希望有胆大人买了,掮一票也能赚些中介费。可惜一年了也没人敢买,钱虽好命更重要呀!”奥温很感慨,语调有些低沉。

    有这种事?金旗奇怪地追问:“老奥,你给我详细说说,要不我们去看看,边走边说。”

    奥温边走边说:“丧石简单些说就是要命的翡翠毛料。翡翠带来幸福,同时也有悲伤,赌石一行家破人亡的不比发家致富的少。多说石头有灵性,丧石就是能致人死命的翡翠。前面最矮的瓦屋就是雾女的家,这女人命苦,年轻轻就死了男人,她男人就是丧石克死的。”

    一块石头能无事端端克人致死?莫非是毒玉之类的东西?

    奥温见金旗满脸不信的样子,摇头说:“帕敢差他农坑口出了块怪石,大小十七、八公斤,红皮,沉甸甸的比一般毛料重。抱过它的人都说冰凉,浑身冒冷汗,一会儿就没劲了,说怪石引人精血。事情很怪,从坑底挖它出来的汉子当晚和婆娘干事时连命一起泄了。第二天坑主儿子看上怪石亲手擦窗,擦开铜钱大小口子就喷出一道紫光直愣愣地把坑主儿子吓死了。两条人命呵,吓得谁也不敢碰。雾女丈夫在曼德拉市场租摊贩石,几年也赚了十几万美元,半年前刚结婚,瓦城置房,办豪华酒宴钱花得七七八八。听说丧石的事他不怕,带了两人去差他农坑石。一到就亲自动手解开怪石,确实漂亮,少见玻璃种、浓紫翡,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坑主喊价二十万美元,最后成交十二万美元。如果一切顺利,怪石说什么也能卖到一百二十万。到了,这就是雾女的家。”

    奥温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应。他叹口气继续说:“可能走开了,我们等一刻。怪石在回瓦城的途中车翻人亡,死了三条人命,雾女丈夫摔得脑浆子流一地。事情也怪,车祸现场不见了怪石,大家忙于丧事也没顾上。不料头七未过有人把怪石送来了,说是他家孩子捡回家当晚就做噩梦,叫了半夜,清早人都硬了,吓得连忙把怪石送回。雾女丈夫家三叔是瓦城黑道上,长得凶神恶煞似的,十二万美元他要了。可惜抱着怪石没走出一里地就遭摩托撞死,当时怪石没付款,人家又把怪石送了回来。短短一圈就死了七个男人,从此没人敢动怪石脑筋,怪石也就正式叫成丧石。”

    奥温说完像松了一口气,详细说这些他有目的,不希望自己恩人一时贪婪丧了性命。此时见金旗有点吓住的样子,心里暗暗稳妥下来。

    远处走来一个青布筒裙女子,头插白花,臂挽竹篮,低着头一路走来,身材娇小,步姿倒也很婀娜。

    “雾女,到坟墓去的?”竹篮里有香烛,所以奥温有此一问。

    青布筒裙女子一惊,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目光随即垂下说:“叔公来啦,我刚才去坟地了,今天是百日尽孝期满,我去说一声。”

    话音低稳,犹如黄鹂婉啼。是个很惹人怜爱的女子,低眉善目,苍白病容,唇线很美,有种不笑似笑的味道。说她很漂亮不见得,却很耐看,面对她你会想挺起胸膛。应该说这是一个让男人觉得自己是个男人的女人。金旗心中暗暗叫好,一瞬间就决定要帮她,就像爱惜一本好书一样妥善地收藏她。

    开门后雾女转进内屋去,奥温招呼金旗坐下,说:“雾女把城里房子买了,这里是老房子。到现在还欠着近十万美元债务,丧石没人要,欠债却要还,她难呀。”

    雾女端着两杯茶出来,看得出摘了白发,梳理了头发,清爽许多却仍然掩不住忧伤的情绪。把茶杯轻轻放在客人手边,低头说:“小户人家没什么好招待,清茶一杯,客人请。”

    金旗欠身谢过,浅尝一口,很清香的竹叶茶,犹如主人一般芬芳雅矜。

    奥温说:“雾女,金先生想看看丧石。”

    “妥吗?”雾女皱起秀眉,像触动心事一样秀眸里弥漫起雾气。见奥温没有进一步回答,就转身从内房提出一只遮着黑布的竹篮,轻轻放在桌上,随手掀起黑布退后三步。

    最不堪忍受的是奥温,他逃一般窜出屋去,惊慌回望,一切如故。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产生惶恐,甚至惧怕。

    世上有许多事无法解释,无法理解,但是确实存在,并且正在发生。我们对此排斥不会使这些事异变,它们强大得正在改变我们,而偏偏我们尚在蒙蔽中。

    金旗很快返过神来,转身光敛霞消一切像没发生似的。雾女同时醒来,悄悄望了客人一眼,没来由地一阵脸红心跳,慌忙开房喊:“叔公,你怎么啦?”

    奥温还没发现屋里已经恢复正常,听招呼迟迟疑疑地进屋。金旗坐着喝茶、丧石放在竹篮里没光没气,什么也没改变。他疑问:“雾女,刚才没看见什么?”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雾女摇摇头,否认发生的一切。奥温诧异地觉得是不是自己老眼昏花,还是神经出了毛病?雾女这样老实的女子不会骗自己。(就是老实的谎言才最厉害,小心喔!)所以他只能对金旗抱歉地笑笑,算自嘲吧。

    金旗说:“我想买下丧石,请报价吧。”

    雾女一怔,望着奥温。奥温不解地问:“小金,这可是专伤男人的丧石,你真要买?”

    “我看是块上品紫翡,很漂亮。真买。”

    转头问雾女:“你想卖吗?卖了不是可以解决欠债?”

    雾女点点头。

    奥温又问:“什么价格?算美元。”

    “十万美元吧。这是丧石,少些也不要紧。”

    金旗掏出香港汇丰银行的旅行支票签下十二万美元的数额递给雾女,说:“老价钱十二万吧,请收好了。”

    做梦一般,丧石终于脱手,雾女双手小心翼翼接过支票,低头说:“望客人一切顺当、吉祥,雾女衷心祝福您。”

    丧石不大装进双肩包,“仙霞”属于自己的了。现在翡翠四大绝品“妖睛”、“神芒”、“仙霞”、“魔焰”已有其三落入囊中,仅有“神芒”不知所踪,有感觉“神芒”最终会有凤来仪。四绝中“仙霞”最投缘,几分钟的享受已经其乐融融,有机会好好融合一定会有更大收获。

    两人告别出门,奥温再三叮嘱雾女暂时保密出售丧石的事,他是不想被人指责害人。两人走远了,雾女还是依在门框上发怔,不知这个小女人在想些什么?

    金旗问:“继续寻找吗?”

    “小金要不要吃些午饭再继续?我家离这里不远。”

    金旗感觉到奥温诚意,反正自己也不知饿。(刚才“仙霞”的仙灵之气吸饱了,哈!)两人转了几个弯在西头奥温叫开了富美的门。富美背有点残疾,却有个相差二十岁年纪的年轻老婆阿丽。一见来客是年轻精神的男人,一嗓子就把跟在身后的老婆吼跑了。防红杏出墙像防贼似的。

    毛料放在地库,木楼梯格吱吱响着。沉重的铁皮门拉开,里面最多二十几平米,堆着七堆毛料。其中五块富美一口咬定出自会卡雾露河场口,会卡毛料很有名,多出老种玻璃地翡翠。这五块奥温也能证实确是会卡老料。

    金旗绕着毛料转了三圈,发现会卡毛料其中两块还行。而不被富美推崇的另两块小个毛料中有一块相当刺眼,大约二十多公斤重,一团浓重的深蓝色呈发散之势,向四周渐渐淡去。深蓝翡翠金旗第一次看见,如此天然成形的深蓝翡更是难能可贵,虽然及不上自己从光福清三代赌回来的蓝水翡漂亮,但很另类,很高雅,想必在关山入微刀下将会有一件罕见名作诞生。

    他问价,自然七块齐问。富美报价吓人,特别是会卡的几块。深蓝翡还算合十八万人民币,这家伙相信人民币,说美元正在贬值。十八万、二十公斤,一公斤一万不到。金旗正想付钱买料,忽然头顶上方传来女性尖叫……

    富美听到阿丽尖叫立即冲上搂去,动作敏捷得像只猴子。

    金旗和奥温也跟上去,只见院子里一个老妇人正抓着阿丽的长发,用脚使劲踹阿丽的肚子。少的不是老的对手,只会声嘶力竭地尖叫。看上去这类事常发生,富美也不多言,抓过搁院墙上的扁担没头没脑朝老妇人砸去。在丈夫的残酷镇压下老妇人只剩抱头鼠窜一条路。

    奥温悄悄告诉金旗这里大部分男人都有几个老婆,像富美这样的富人娶个下代人作小老婆是一种时髦。不过大老婆失宠找事也成了通病,丈夫不在跟前拿小的撒气,不时闹得鸡犬不宁就是一夫多妻的后果。

    金旗有点瞠目结舌,本来还想弄张缅甸护照,尝尝三妻四妾的齐人之福,现在看来还是别玩这把火的好!

    还价三万,实付十五万人民币走人。那块深蓝翡明天富美会派人送到宾馆,这是规矩。出门金旗问:“还有出售赌料的人家吗?”

    奥温说:“有家大户,主人叫泰喜,是村里最富的人。包过矿,曾经采到连三吨重的毛料,擦开一水紫春,狠赚了三千万美元。不过现在家里大部分是新坑毛料,老坑剩下不多7。新坑种水差些,颜色还行。要不要去看看?”

    当然要看。边走边听奥温说事:“富人也有富人的麻烦,半年前泰喜得了怪病,右边手足抽搐,犯病时满头大汗,身子全发痛,直到昏死过去才罢。仰光医院、昆明医院全看过,花钱流水似的没用,病越来越重,时不时发足。村里人传说是得罪了玉神。到了,就是这家。”

    一个中年妇人拉开半扇门,听奥温说半天才让进去。没有直接领到库房,而是泡了竹叶茶先坐。一刻钟后家人才扶着泰喜出来。奥温赶紧上前扶了一把,泰喜气喘喘地坐下说:“见笑了,客人是来看毛料的吧?”

    金旗答道:“泰喜先生不方便,我可以改天再来。”

    “没什么,老毛病了。”

    “泰喜先生去中国治疗过?”

    “昆明中医院差点没被折腾死。香港也去过,花了几百万,开得药堆起来像座山,就是没一点起色,反倒病情越来越重,发作也比以前快。我知道时间不多了。”说着,泰喜眼泪也流了出来,一手一脚还在不断地抽搐。

    “泰喜先生不必太悲观。”金旗劝着。

    “不是我想悲观,天叫我悲观。现在家里只出不进,全靠积蓄的毛料打发日子,七、八口人没一个赚钱,全是陪钱货,能不悲观?”

    金旗心里一动,“目识境”缓缓扫过泰喜内腑,发现他右边的经脉堵塞的厉害。笑问:“半年前泰喜先生是不是用右半边身子硬撑过重物,后来大汗一身洗了凉澡?”

    泰喜眼睛一下子瞪大,傻愣着。金旗喝了口茶,又说:“夜里泰喜先生房事过度,而且习惯右侧用力。当时有刺痛感,吃了止痛药草草了事。隔天又继续劳累,直到发生半身抽搐对吗?”

    分毫不差!泰善突然怪叫几声,屋里涌出七、八个男女“啪啪”跪在金旗跟前。泰善无法站起,挣扎着拱手说:“先生救救泰喜吧,泰喜才四十七岁,四个老婆、四个儿女靠我养活。先生法眼如炬一定有法子救命的。”一地的人跟着齐喊先生救命。

    既然说了就准备出手,这种舒筋活血的活干过,还挺顺手。泰善的症状无非是暴冷暴热,寒气淤塞经脉,自己有把握让他不药而愈。不过金旗没有立即答应,商人习性又开始作怪,沉默着不言不语。泰喜再三恳求,奥温也一旁劝说,金旗仍然不出声,一时屋里静得只听得见泰喜咕噜、咕噜的重喘。

    喝了半杯茶金旗才开始忽悠:“我可以治你的病,但不知你平时为人如何?作不作恶?你这病是天罚,我若治是违天,会损我寿命。如果你从此做人低调,待人为善,多做好事,我损寿命也算做了好事,否则害人害己,得不偿失啊。”

    泰喜一时大汗淋漓,一定想到了以前做过的坏事。想想天罚,能不惊惶失措?连连说:“先生,若我以后再强横霸道就不得好死!”又重重发了三个咒誓,才算让金旗答应救命。

    内室席上泰喜瘦骨嶙峋地躺着,半身像青蛙似的不断耸动。金旗坐在半米外打出连串手印,轻叱一声:“呔!”泰喜只觉浑身一震便昏死过去……

    一小时后守在屋外的家人就听里面在喊:“来人,抬他去好好洗洗。”

    七手八脚把软塌塌的泰喜架走,一路全是他身上流下来的污泥浊水。客厅里一席家宴早已备妥,奥温殷勤地劝酒说:“泰喜人是蛮点,但很讲义气,一定会好好谢谢小金的。”

    金旗冷冷说:“老奥好心计,故意引我来此,目的就是为治病。你当金某很笨是不是?”

    噗咚,奥温吓得腿一软摔倒在地,爬起来一头冷汗,真神人呀,一点小脑筋也满不过去。惶恐地说:“奥温决非忘情负义之人。只是泰喜平时对奥温还算照顾,不忍见他日夜受苦,在雾女家中见先生大有神技才动了心思。再说温泰喜家确实有先生喜欢的毛料,这决不敢欺骗金先生。”吓得小金两字也不敢喊了,哆嗦着连连作揖。

    金旗淡淡说:“我知你没有坏心,否则你不会再有说话机会。只是对人必须真诚,我讨厌被人利用,懂吗?”恩威并用,这家伙开始使用御人之道。

    奥温不敢抬头,一则有愧;二则不知为何很惧怕这个看起来很平常、普通的年轻人。金旗继续说:“这事过了,你不必放在心上。以后我在曼德拉会成立公司,有许多事希望老奥帮忙,所以开始必须真诚,取信于人。”

    奥温连声应着,就在这一刻他完全慑服于对方。这个老地头蛇对金旗在缅甸构造翡翠皇国起了不少作用,后话不提。

    酒喝一半,换了一身白衫的泰喜笑眯眯出来,完全换了个人样,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哈哈笑着说:“金先生对我有再造之恩,从此说东泰喜决不往西,刀山火海不说个怕字。这是泰喜一份谢意,少了些,望金先生收下。”说着,一纸包捧上桌面,打开是十叠美元,整整十万。

    金旗瞥了一眼,脸色沉了下来,阴声说:“我是为钱救你?你只值十万?”

    泰喜一愣,有点不知所措,吱唔着说:“这……这是心意。”

    “收起来,否则我不认你这个朋友!”

    奥温赶紧出来圆场:“泰喜,收了、收了。金先生为交你成为好朋友,决非区区钱能买到的。”

    泰喜感动得热泪盈眶,什么也不说连干三杯。金旗反倒好言劝道:“老泰,半百年纪切忌过分,酒也罢、色也罢、财也罢,过分就伤身,以后千万注意。”

    这几句又把缅甸男人弄得稀里哗啦,差点万愿。但是金先生你连看都没看过……”

    “好,废话不说,你愿意卖,我愿意买,就这么定了。男人嘛,要爽快。”说着,向泰喜伸出了右掌。

    泰喜、奥温彼此互视一眼,最后泰喜还是击掌为定,并说好明天去现场见识、见识四喜矿业。

    酒足饭饱金旗才提出要看毛料。

    泰喜的库房比富美大一倍,赌石也有二十几块。现在是反客为主,泰喜起劲地一块一块介绍半赌、全赌的毛料好坏,一点也不掺假藏私。基本上泰喜的眼光很准,虽然和真实内容有些出入,但是看到这份上金旗认为难能可贵了。只是对靠墙角的一块百十公斤大料判断大误,他认为解开一面的毛料一无是处,连做旅游品也欠妥,当时购入花了八千美元,全亏了。

    可是在“目识境”中恰是奇宝!剩余部分中隐藏着两条色线,一条粉黛色,一条金潢色。两色均是翡翠中罕见,更特别的是拇指粗细的色在两尺方圆的范围内缠绕曲折,绵绵不绝,配着冰地和糯米地之间朦朦胧胧的质地,两条细长色带很像在云雾之中翻腾、翱翔的游龙!这可是天然成趣的异材珍宝,若稍稍作些点睛之笔的雕刻,一定又是一件惊世之作!

    金旗叫泰喜报价,泰喜自然客气,意思随便给就行。在金旗亲兄弟明算账的道理“逼迫”才一一说了单价,当然这种价格在市场上是没有的,金旗也不会面皮厚得照单全收。

    他挑了两块,一块是二百多公斤的阳绿冰种,价位三十万美元;另一块是七十多公斤的黄翡,尽管不是上品玄黄,但是鸡油黄也很雍容华贵,同样是冰种,价格十二万美元。在求购墙角一百多公斤废毛料时,泰喜完全不能理解,再三劝说金旗别买带着也麻烦的废料。最后金旗加了一万美元开了支票,这才完事。这笔生意对金旗来说自然是大赚,对泰喜来说也不赔,略有小利,算是双赢局面。

    金旗当场递出两张支票,一张是赌石款,另一张是买下四喜矿业的全额款。这对泰喜来说简直喜从天降,不仅日薄西山的身体突然换个人似的,而且撂了四年的荒山又找来十万美元,真是人财两得!可是接钱是有点不好意思,有点忐忑不安。

    金旗很理解,说:“这是你应得的,我并没吃亏,四喜矿业会带给我许多惊喜,到时泰喜可别后悔喔?”

    “我还后悔,我还算人吗?”泰喜急得脸都红了。

    大家高兴又关照杀鸡备菜,准备继续喝酒,奥温还提出请雾女一起来。(这老东西贼,看得出金哥儿好这一口!)金旗刚想半推半就应了,口袋里早开通国际长途的手机响个不停,无奈打开,罗大伟喜孜孜的声音:“大哥在那里?快回来,下午谈判结束了。二十亿零一千万搞定,晚上庆功会,有一位佳人非说没你她也不参加了!快回!”

    没办法,临走金旗委托奥温去问问雾女愿不愿意来四喜矿业帮忙,就算是金旗在缅甸第一家企业的管理人员吧。奥温连连点头,很有把握地说雾女一定会很高兴,因为她并没有工作,能被金旗看上是天大地大的好事。

    这话说的味儿很怪,不过金旗听着挺舒服。说好明天一起去四喜矿区实地才匆匆而去。

    金强矿业金老板是中国商人,如今转手同样是中国商人,并没有什么资源重新分配问题。缅甸政府对控制翡翠资源的条律很细致、严格,连境外投资者的数量、规模都有规定。不过这些资源配额恰恰增加了部分高官手里的筹码,由此产生的贪污腐化可想而知。许多政府官员手中握有坑口矿区的股权,甚至派出亲戚参加矿业经营管理。金强矿业也不例外,百分之十的股权掌握在显赫背景人物手中。也就是说这些地方实权人物若想保持持股,金强矿业必须退还百分之十的转让款,当然实权人物想放弃也行,可以获得二亿多人民币的股金。

    对接收方来说希望幕后人物保持原状,因为有这些既得利益者照顾,可以减少很多麻烦和干拢。

    今天的聚会明为庆贺,实为引见幕前、幕后人物见面。放弃还是持有百分之十股权将在酒席上敲定。所以说晚宴关系重大,罗氏、采玉房、独希堂合作三方也思量、谋划再三,决定请金旗一起参加,也能多个智谋。

    金旗赶到美丽莎酒店时没想到平萍正等在大堂接他,贴身精致的即地长裙,使女性婀娜身姿极尽表演,(女性穿裙确实仪态万千,连上帝也垂涎,你看风多浪漫。)浅浅的笑容、平平的目光,一切很谐调,很能体现有身份、不张扬却又不失风韵的高雅,使人不由的欣赏多于遐想。笑着赶了几步,近前说:“你不会在等我吧?”

    “等谁?我该等谁呢?”很自然挽过男人的胳膊,边走边说:“男人们正开始歺前洽谈,接待工作自然有女人来做。旗哥不乐意?”

    斗嘴是斗不过上海姑娘的,她们个个灵牙利嘴,再加上使使小性子,色色的男人根本不是对手。其实不如当成一种撒娇享受,你会心旷神怡。金旗这一点把握的很好,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温软,鼻端飘来的悠悠雅香,到电梯的这段路宁愿长些。

    实然他浑身颤了一下,有危险?下意识地四顾,依在沙发旁佯装看报的男人无疑腰际揣着武器。门厅还有一个。跨进电梯后他问:“今天我们的客人是谁?”

    平萍说:“两位。国家矿产资源部部长木爽先生和曼德拉市资源局局长宋旺先生。木爽是总理的内弟,很有势力,当然还有些陪同人员。”

    “平萍,今天这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很可能是针对我们客人来的,有安全措施吗?”

    平萍惊讶地低呼一声,摇摇头。

    金旗想了想说:“要动手也不会在酒店里,送客时当心就行。也许对象不是我们,只是我多虑,反正你不用紧张,一切有我。”

    平萍小鸟依人般依偎在金旗胸前,连连点头。这时顾不上讨嘴巴便宜了。

    贵宾歺厅是个大套间,外面大圆桌上酒菜齐全,灯红酒绿竭尽奢华。四位穿着民族特色服装的缅女含笑迎客,刚在一旁休息位上坐不,茶水、毛巾已经送到。平萍指着左侧一扇雕花门说:“他们正在里面洽谈。”

    话音未落,雕花门已被推开传出一阵朗朗笑声,一位四十出头,黑瘦,戴副金边眼睛的男人在众人簇拥下走向歺桌。无疑此人正是国家高官木爽先生,身边一位身材纤巧的女子,平萍悄悄介绍是木爽部长的女儿,也就是占金强股份百分之八的名义人,叫木丽。随后出现的是曼德拉矿产资源局局长宋旺。人很胖,一看就是当肥差的角色,他占着金强矿业百分之二股份。听一片笑语,个个眉飞色舞,一定洽谈顺利,高官们接受了企业法人变更,持股不动。罗大伟和木丽调笑着,这个不时发出咯咯脆笑,挺开心的。

    众人陆续坐定,平常首先起身用缅语为木爽介绍金旗,说:“木部长,我们还有一位尊敬的客人,他就是美国双金基金大股东、香港金氏宝藏、中国金氏宝藏的所有人,人称一眼金的金旗先生。”

    喔,木爽为对方显赫身份起立,握着金旗的手连声说:“这么年轻,这么有为,了不起。用你们中国话说:少年俊杰。”

    “部长客气,金旗远远够不上俊杰两字。只是希望在部长的支持下小有成绩就行。”金旗很谦恭地应着,“心识境”缓缓扫过。

    酒席开始,杯盏交错。一旁刚入座的木丽惊讶地说:“罗先生描叙的赌石最厉害的一眼金就是你呀?太神奇了,能告诉我你是这么做到的好吗?”

    父亲注重的是身份实力,女儿关切的是玄乎赌技,人生经历不同,看法也就不同。既然提起了赌石这个话题金旗觉得不很好地利用一下很说不过去,先不说树立自己玄乎其玄的形象,在很看重宗教宿命的国度里会产生什么作用,至少眼下能帮罗氏、平常他们度过难关。要是部长阁下在出席私宴时出问题,宴席主人的责任很难逃脱,而且对今后金强矿业的发展后果很严重。

    他微笑对木丽说:“美丽的小姐,不知你信不信第六感觉?我很信,而且常常以这种感觉决定做什么事,怎么做。比如赌石,当我走到石料面前时就能产生美丽或者丑陋的感觉,然后就决定赌还是放弃。为此也输过,幸好大部分赢了,否则准倾家荡产了。”

    “哇,真有这种神奇的感觉吗?金先生能表演一番吗?”木丽双手捧着脸,两眼睁得大大的,一副夸张的表情。他俩的对话吸引了旁人的注意力,特别是木爽部长和宋旺局长,缅甸人对赌石特别衷情。

    金旗说:“如果这里有毛料就可以。不过为了不让美丽的木小姐扫兴,我可以凭感觉猜一猜木小姐今天的心情怎样?如何?”

    木丽笑着摇头,说:“今天我心情一直很好不用猜也看得出。为证实金先生是否真的厉害,我建议你猜猜我爸爸今天上午的心情怎样?猜对我就真正佩服你。”

    鬼才要你佩服。不过正中下怀。缓缓说:“我感觉你父亲一天不快活。”

    木丽脸色顿时一沉,原以为对方一定会说“快活”两字,哪就一笑了之。不曾想他居然大煞风景,要知道这可是在庆贺宴上?平常正想举杯岔开,被木爽拦住了,他脸色铁青,冷冷地说:“金先生,这话什么意思?”

    金旗望了一眼几乎要恼怒的高官,淡淡说:“木部长听不得真话,算金某没说就是。”

    “你……”木爽忽地站起,把歺巾重重摔在桌上转身就走,他无法容忍一个外国人对自己的蔑视,虽然自己确实一天心情极坏,但决不允许别人以此调侃。

    木爽轰然而去,惊呆了一桌人。大伟傻望着金旗觉得不可思议,平萍同样着急,她就坐在金旗旁边,急得额头都冒汗了,因为提议请金旗赴宴的正是她。宋旺局长尴尬地站起说:“我去看看。”木丽同时站起身。紧接着大伟父亲、平常也离开位置,现在顾不得追问金旗为什么要故意开罪堂堂一国部长,要紧的是追上木爽寻求解释。众人多往门外赶,身后却传来金旗的冷喝:“想死也不用争着去。”

    死?全愣了。就在大家疑惑中金旗又说:“酒店外有枪手等着,我两只手可以救一人,去了受伤或死亡别怪我没提醒。”说着站起身越过众人边开门出去,边说:“落后我十步,会看到好戏的。”

    大堂是依然灯火辉煌,隔开落地玻璃门扉看得清站在灯柱下正挥手招呼自己专用座驾的木爽,夜风撩起他前额头发,远看样子有点狼狈。一辆黑色本田正徐徐驶来,停在石阶前。木爽开始走下门厅……

    这时左侧一辆漆黑的suv急速地拐过一个弯口朝门厅冲来,提速、刹车,车轮硬生生磨擦地面的怪声在静夜特别刺耳。就在掠过本田车的一瞬间suv车窗里冲出三道红光,夹击着“答答”的连串脆响……

    当所有的人意识到枪响时,十步前的金旗眨眼不见,仿佛一个虚影晃过,随即傻站着的木爽部长也消失了。众人眼前只是无数光点闪烁,本田在子弹的撞击下竟然像蛙跳似的原地急蹦着……然后大幅玻璃“怦”地碎裂,更尖利的是多个女人的叫声。

    suv略停顿几秒,猛地窜起,拖着一屁股青烟怪叫着冲向黑暗,从开枪到逃循,整个过程最多两分钟。可就是这两分钟引起的恐慌和混乱无法想象。等酒店保安和罗大伟他们奔到千疮百孔的本田车边,一缕鲜血正顺残破的车门缓缓流出,让人触目惊心。

    本田车司机死了,还有两个穿制服的门童地倒在血泊之中,死状惨不忍睹,身子快打散了。乱啊!报警的、救人的、维护现场的、看热闹的乱成一片。不知谁想起了木爽部长,刚问一句,立即引来林丽的惨叫声:“爸爸、爸爸,你在吗?你在那里?”

    椰蓉树下两个黑影在说话。

    “让我说什么好?我为一句话斤斤计较,金先生却冒着枪林弹雨救了我的命,很难表达我此刻的内疾。金先生有什么要求说出来,凡是我能办到的决不推辞。我知道性命是无法用钱来衡量,但是我实在表达不清此刻对金先生的感。”说话的人样子很,将来许多事可以托他帮忙。他还一直追问我大哥究竟学的那派武功?”

    金旗沉声说:“平先生是个很有头脑和见识的男人,很多地方你应该向他学习。”

    罗大伟认真地点点头。其实不用金旗催,作为合作一方,差距另一方太大是很可怕的,必须迎头赶上。

    “好,早点休息吧。明天想不想去看看我新买的四喜矿业?”金旗突然问。

    “什么?才一会儿功夫大哥连矿区也买好了?”罗大伟一脸惊讶。

    一早金旗又被大伟闹醒,开门刚想发火发不出来,不仅罗大伟,连罗老爷子、平常、平萍都来了,而且个个都是春风满面。无奈,只能在众人目视下以最快速度解决个人卫生问题,并且吃完平萍特意带来的早点。

    众人刚到大堂,泰喜和奥温早迎上来。先把送来的四块大赌石储存在宾馆储藏室,这才登上泰喜开来的越野。罗大伟等人也早向宾馆租了车,并配备了专职司机。两辆越野一前一后冲出曼德拉市,开始颠簸在缅甸不敢恭维的二级公路上。

    亚热带雨林在雨季前是漾溢着旺盛的生命,一进入雨季就是生命泛滥,什么都要适可而止。越野在坑洼间跃动,终于在一排木屋前停了下来。什么四喜矿业公司,其实就是个大杂物场,唯一看得上眼的是两台庞然大物般的机械抓机。看来泰喜早已做了准备工作,原本用原油布遮盖好的四台挖掘机,有两台已经加满油整装待发,四、五个拿着工具的小工也木愣愣地站在车旁。木屋后是一大片挖掘过的现场,到处是石块砂砾,惨不忍睹。三百多米处才是半片青葱山坡,可惜被切去右部,左部到处是呲牙裂嘴。

    这就是十万美元买下的四喜矿业。

    木屋三间,一间库房,堆工具、油桶、杂物;一间工人宿舍,很久没人住一股浓浓的霉味;最后一间算整洁些,有桌椅,炉上煮着水,盘子里新沏的茶。金旗招呼众人喝茶稍待,自己匆匆沿着左侧小河朝山上走。

    所以买下四喜矿业是因为泰喜叙说时的愁苦样景,雾女深以为然,主人不是神仙怎么可能使丧石出现仙迹?雾女被仙灵雾气沐浴,完全脱去了平时的忧伤和烦恼,心里只有主人。雾女从此就是主人的女人,不管是身子还是灵魄,雾女将永远侍奉主人。”很肉麻的话由雾女轻轻表达出来反倒有点神圣的味道。

    金旗心里一阵惭愧,怎么弄出个奴仆来?知道是昨天接触丧石时产生的效果,一个忧心忡忡的女人心里所产生的震撼可想而知!宗教在缅甸十分盛行,雾女产生这一系列的想像也属自然。他望着眼前楚楚动人、娇小瘦弱的女子突然想弄个死忠的女仆也不坏,反正不在国内。他笑问:“听说你技校毕业,学的是什么专业?”

    “雾女学矿物检测。”

    “是检测翡翠原石的好坏吗?”

    “包括红蓝宝石、黄玉、橄榄石等等缅甸出产的宝石。”

    “好,很好。你以后为我掌管四喜矿业,在曼德拉开办销售公司,负责我在缅甸国的所有事务。四喜矿业有两季开采的储量,该在那里挖掘我会图示给你。今天只是示范一下,随后封闭矿区派人负责看管,等雨季过后就正式开采。两年后结束该区域开采,购买或租赁另外矿区。这些是大致思路,具体由你安排,一切慢慢来别着急。公司所需人员由你招聘,资金我会留下,我一天后要去帕敢,大概一、二个月回来,你有怎么想法、问题可以问我,等会一起回曼德拉。”

    “是,主人。雾女听明白了。”雾女恭敬地应诺着。

    金旗心里美滋滋的,一个乖巧、看着顺眼的女人口口声声唤着“主人”,男人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短短几句交代了缅甸事务,金旗刚接过雾女端过来的香茶,就听不远外一片欢呼:“大哥,快来,你大发啦!”

    罗大伟的喊声标志着正接连不断地挖掘出翡翠原石,这些巨卵般硬玉在内行人眼里很容易辨认。等金旗和雾女赶到时已经分别堆积两堆毛料,清一色灰沙皮壳,石面有些粗糙,看外表并不出色,但是可以肯定这是翡翠原石,卵形原石。

    人群里的面孔张张笑逐颜开,不过并不是太过兴奋,原因是并不看好这些原石。并不是是原石就可以发财,里面没色彩,种地太差,很可能不值几钱,甚至连开采费用都要赔了。两堆毛料共有百十块,大的上百公斤,小的拇指大小,奇形怪状什么都有。不过皮色一致,看的出是同一地质层的产物。

    大伟拿着一块皮鞋般模样的原石递给金旗,问:“大哥,赌石你是行家里手,你看这有料吗?”这是在场所有人的问题。

    金旗琢磨一阵说:“我看泰喜把解玉机也带来了,干脆挑几块解开看看。”

    一片叫好声。金旗吩咐雾女准备装车,把所有毛料带回曼特拉,同时和大伟、平常、平萍、罗老爷子人手一块回到木屋。罗大伟捡了块起码有三十公斤的原石,(他贪大)往解石机上一放,说:“先解这块。哥,开机前我们来小赌一场如何?”

    “好哇,赌注一人一万,各人写个价钱,解开谁最合适钱归谁。”金旗当然乐意开赌,反正小赌怡性,逗个乐子而已。

    大家赞成,纷纷背着身子写好价格,然后数一二三摊开。哇!内容真丰富。罗大伟写着:二十万元。罗老爷子写着:二十八万元。平常写的有点离谱:二万元。平萍更扫兴:五千元。这些数字说明态度,平家兄妹完全不看好。罗家爷孙看法一般,可能有点捧场味道。

    大伟突然叫起来:“大哥,你写的呢?为什么不开标?”

    金旗呵呵笑着摊开手心里揉的皱巴巴纸条,上面写着:一百万元整。

    哇!四人均倒抽一口冷气。太过分了吧?一百万元是什么概念?三十公斤平均每公斤三万四千元。一般全赌料超过每公斤二万元可赌性就不高了。这块貌不惊人的赌石却扬言公斤单价超过三万元?可信吗?

    罗老爷子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平常淡淡一笑,嘴角轻微牵动,有些许不屑之意。平萍更夸张,拉着金旗的手说:“旗哥,不要逗人家嘛。”只有大伟神色凝重,想了想说:“一百万我买下了!”

    这也太扯蛋!有人乱出赌价,居然还有人没脑子似的出一百万买下这谎言。平萍和大伟混得熟了,伸手摸了摸他脑门子,自言自语:“没生病呀?”罗大伟大叫:“别摸男人头!”

    “摸一下有什么,总比一百万买块冬瓜料正常吧。”

    “你怎么知道是冬瓜料,要不要加个赌注?”

    “赌就赌,怕你?”

    “好,我押十万元!”

    “应你,再加十万元!”嗨,挺豪爽的。

    哈哈,罗大伟一阵大笑,心里特激动。他绝对相信金旗,这小子敢说他就敢信,而且相信赌料价值远远不至一百万。对于突然到手的二十万元,他是打心眼里舒畅,看向平萍的目光不是欣赏美女,而是欣赏傻瓜!

    他们还在闹,解石机已经响了,金旗亲自动手,只切去薄薄一片。当石皮落地时平常和罗老爷子已在唏嘘,等另一个横面完全解开时除了惊叹没有任何声响了。

    这是一种很少见的色种,深紫中闪着蓝光,犹如一位高贵、优雅的上流女性正静静地站在远处的月光下……新色种就给人另类意境。

    “高雅。”平萍唇齿间吐出两字。

    “宁静。”平常接着说。

    “梦般。”难得老爷子说了两个时髦字。

    “我的!”罗大伟很不识场合,很俗!这是平萍心里暗骂的。

    “大家看这种浓烈又不失文雅的新色种配上水蒙蒙的冰地,会不会叫响四喜矿业这个名头?”金旗在人背后说话,声音不无得意。

    平常第一个点头说:“金兄,那是一定的,是不是接个预定,三万元一公斤我预定四喜矿业全部毛料。”

    “什么?全部?”罗大伟跳了起来:“我声明我要二分之一!”

    金旗赶紧开口:“各位,今天凡来的朋友,明料就依大伟价,一人一块留着记念。四喜公司以后不卖赌料,全部明料出售,量也不会多。所以只能说对不起了。”

    平常追问:“金兄,明料什么价?”

    “二十五万元一公斤。”

    哇,很贵!细一琢磨冰种紫罗兰二十五万元一公斤应该说还便宜,比起市场上乱喊瞎侃的更合理。平常当场拍板说:“我买明料一百公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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