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拉他进去。直到电梯到达十二楼,方妞把死赖在里头的他拖出来。
「你今天怎么回事,有『工作狂人』称号的你,竟然怕来公司?」方妞将笔电夹在腋下,像拎犯人样拎着林毅的后领,路杀到会议室三号。
开门,方妞露出抱歉的笑容。
「真是对不起,我们迟到了。」
林毅像做错事的小孩样低着头,又被方妞扯着后领,整个气势弱到像条衰尾。他听见有人小声地碎念:「呿,大牌就能迟到啦?」「资历才几年而已,还让我们等」
的!林毅额冒青筋地抬头,会议室里等待他们的共有六人。他却「登」的声直直地瞪向其中位,长相俊美显眼,正在对他微笑打招呼的男人。
要知道高中三年以来,他从来没奢望过这个男人会对他笑。
两只眼睛骨碌碌地大睁,林毅看着手中的「原稿」暗自吞了大口口水。
据说这叫「法文」。好笑的是,林毅连看英文都有问题了,更遑论要他翻译「法文」!
会议进行中,他耳边直有嗡嗡嗡的苍蝇声,让他整个人脑袋空白像晾衣服那样被晾在那边。方妞用手肘直顶他,可是就算顶到死,他也不知道要发什么言,说什么话。
就连「同学」倪子霖大刀阔斧地解释所有医学名词,他听进耳里也只剩「哔——哔——」的消音声。
这场被称为医学名词临时课程的会议结束后,林毅大概知道这个「原稿」是个法国侦探小说家的鉅作,这次的系列主题是有关个医生杀人的故事,所以翻译的字汇会用到许多医学专用名词。
他在心里想,也难怪请倪子霖来开会,因为他是个医生嘛。
只是,医生满街都是,怎么就请到他?
「冯其,你的医生朋友很行呀,不枉费你大力推荐主编邀请他来。」开完会,方妞边收拾文件边说。
哦,说到最后原来是「冯其让」请他来的。
「还有,冯其你今天怎么回事?平常你开会的时候意见多到让人招架不住,今天你倒是变成哑巴了?怎么?是祟信拿毒药喂你吃吗?」
「没有」抱着厚厚的法文原稿,林毅嗤嗤笑。唯庆幸的就是他这次不用翻译原稿,而是做最后统润稿的人。
他什么语言都不会,就只有中文最强。
「阿让。」
林毅没转过头,继续听着方妞的教训。
「阿让!」
林毅和方妞同时转过头,看见那个男人掩饰尴尬地走近,问:「不如起吃饭好吗?」
「那就这样吧,冯其,今天就先放你回去,明天你定要到公司,还有其它的进度要赶。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的身体知道吗?拜。」
方妞说完就夹着笔电离去,现在会议室里只剩下他跟倪子霖两个人
这个家伙不会突然发狂揍他吧?林毅心想。
「你想吃什么?」平和的语气,再普通不过的问句。
他像看外星人样看着倪子霖,也在下秒伸手自己的脸皮。
对了,他现在的身分是冯其让,石祟信的亲亲宝贝,个法文翻译家。
「呵呵呵」
「不要突然傻笑,很诡异。」倪子霖打了他的肩膀下,好像是很熟的哥儿们才会有的举动。
「没事」只是想到倪子霖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事,他就切好说,「对了,我要吃义大利餐,吃西班牙海鲜饭!你请客!」
因为是学生的关系,林毅根本没钱吃些异国料理,既然这副冯其让的臭皮囊很安全,又是倪子霖提议去吃饭的,他当然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倪子霖却皱起眉头说:「你不是不吃海鲜吗?过敏症状好了吗?」
欢呼的动作顿时僵住,林毅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
「没事,我是开玩笑的,要吃什么就交给你决定吧。」
临时搪塞的理由对方算是接受了,他在心里松了大口气,这次是低分过关。
最后倪子霖还是带他来到义大利餐厅,只是他小心翼翼地跳过所有的海鲜料理,点了道蒜香鸡肉义大利面。
「今天早上祟信打电话给我,说你要跟他去我们学校的同学会?」
林毅将大口的义大利面放进嘴里,整个脸颊变得像青蛙样鼓鼓地。听到倪子霖的问话,他只能点点头当作回应,嘴巴满足地发出规律的咀嚼声。
「真难得,每次我们俩只要有同学会,你都不准他去,就算是我拜托你也没有用。所以,究竟是什么让你改变心意?」
吞下美味的料理,林毅眼睛离不开盘子上的美食,口齿不清地道:「我哪有不让他去?是他太害羞了要我陪他去。」
「是吗?」
「啊!」嘴巴像个傻瓜样大张,林毅清醒过来。自己现在的身分是「冯其让」呀,所以任何事都要以阿让这个人的角度说话。
他拿起餐巾擦擦嘴,道:「呵呵呵,我是说,他看起来好像副很想去的样子,我不能让他失望,也不能因为我个人的任性就这么做。所以,总之,我们要起去。」
倪子霖撑着下巴,以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他被看到差点咬到舌头,急忙问:「那那那你会去吗?」
只见倪子霖微微笑,是那种很仔细很吸引人的笑法。
「当然,我才不像祟信,每次的同学会我定准时报到。」
「嗯嗯,真是个好学生。」
「因为,我有个想要见到的人」
「哦?是谁?」林毅不经意地问。
「你可能不认识吧我想祟信应该很少跟你提到高中同学的事才对。」
倪子霖看着林毅无趣地重新拿起叉子准备吃东西,那拿着叉子的手势相当怪异且毫无礼节可言。他所认识的阿让,向来不是这样不注重自己外表礼仪的人。或许,最近的阿让学会了豪迈的方式?
倪子霖没有太在意,继续刚才的话题。
「林毅。」
猛然咳了声,林毅嘴里的面条还有半挂在外面,他慌张地抬起头。
不会吧?这个人在叫他身分被拆穿了?
岂知倪子霖没在看他,而是将眼神投射在很远的地方。然后,俊美的脸突然地笑起来,倪子霖这副样子实在有魅力极了,但也实在吓坏他了,他将嘴里的面口气吞下肚子。
「我想,你应该没听祟信提起林毅这个人吧?」倪子霖转回头。
原来没被认出来,看来这个外表还是很安全的。不过,这这是个问句吗?那期待自己答案的眼神,是要他回答些什么对吧?
林毅吞吞吐吐地说:「没没有,从来没听他提起过这个人。」
「是吗?也对,林毅虽然是个很特别的人,但没有特别到能够让许多人记住。」
特别的人,但没特别到让人记住?请问这是褒还是贬?
「所以你每次去同学会,就是去见这个特别的人面?」
「对。」
他什么时候跟倪子霖有这么熟?
林毅皱起眉头,问:「为什么?」
倪子霖反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想见他?你跟他很熟?」
然后,倪子霖又笑了。
是种耐人寻味的笑法,这让林毅的疑问更深了。
「阿让,你什么时候对祟信以外的人感兴趣了?」
「呃呃」
林毅吞吞吐吐地想挤出几个字,从来没想到冯其让这个人不只行事循规蹈矩,口才相当了得,会对海鲜过敏,而且为人还冷漠苛刻!每件事都与他相反,这实在让他毫无应对之力。
「朋朋友就是该互相关心才对」好不容易,打出了张安全牌。
「是吗?好吧。」倪子霖耸耸肩,续道:「林毅那家伙在高中时欠我样东西,我得找他要回来。」
「请问是欠什么啊?」他根本不记得有跟倪子霖借过录音带还是课本!
「哦,这就是秘密了。阿让,你总是说,秘密是绝不能说出来的,不然就不叫秘密。现在,我倒是喜欢你这句座右铭。」
「啊」失落地叫了声,林毅让「冯其让」的脸夸张地扭曲在起,逗得倪子霖笑出声音来。
「阿让,我发现这还是第次我跟你在起会感到轻松,平常你实在让人很有距离感,说话也爱说不说的,相当沉闷。」
林毅以手撑着脸颊,根本没把对方的话听进去。他突然张大眼睛,说:「不对呀,既然你每次同学会都会去,那林毅欠你的东西也早该还你了吧?」
原本愉快的气氛彷佛被抽风机瞬间抽走了样,倪子霖的表情相当阴郁。
「那家伙没去。」眼睛流露出来的是失望透顶的感觉,倪子霖将叉子丢在餐盘上,发出很大的声响。
「同学会到现在已经举办六次了,那家伙次也没去。」
第三章
林毅从来没想过「自己」不会去高中同学会这件事。
如果是现在的他,他反问自己,在记忆中是几天前的高中生活。因为喜欢王子的事被知道,因为大家觉得他是个不配的人,所以大家都讨厌他,也联合起来欺负他。这样的高中同学,他还会要吗?
不,林毅不会要。
他会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好好疗伤,然后在将来成为个了不起的人,让那些曾瞧不起他的同学们刮目相看。像这样成功的时候,他才会选择去同学会。
所以,现在,「二十八岁的林毅」是个失败的人?所以才不敢去同学会?
回过神的时候,林毅发现自己在前往台中的自强号火车上。他像是来到不同的地方样,以前家里附近的那块大空地竟然已经变成间小学,而四周林立的工厂也让他皱起眉头。
十年,自己居住的小城镇已经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下了计程车,从「冯其让」鼓鼓的钱包抽出钞票付掉交通费用,林毅像雕像般静止地站在自己的家门口。根本就没有家,这里是片长满杂草的空地,两旁住家外的墙壁上还有的钢筋。
他的家切,看起来相当沧桑潦倒。
「请问这户人家搬到哪里去了?」
林毅随便拦下路过的人,那个人相当热心地告诉他。自从九二大地震之后,这栋房子就垮了,后来没有看到重建,家子的人也不住在这边。地震后,地质变得很松软,这里的地价也贬值到非常低的程度。
林毅愣愣地听完,口中喃喃念着九二大地震那是他越过时空,没有亲自经历的历史事件。
除此之外,有个更大的问题在等着他:或许,根本就没有二十八岁的林毅?或许,林毅这个代名词甚至是整个人,在他穿越时空来到十年后的那瞬间,他早就已经消失不存在了?
回到台北那栋美丽的住宅时,夜已经黑了。
用备用的钥匙开门,林毅立刻听到阵凌乱跑来的脚步声。将门顺利地全部打开后,他看到石祟信巨大的身影挡住了他的去路。在还没有开口的时候,自己已经落入了紧紧的拥抱里。
「你去哪里了?」略显着急的声音在头顶上,头皮传来阵温柔的摩擦,「方妞说你跟子霖去吃中饭,子霖说你吃完饭就走了。手机也没带,怎么也找不到人,我真怕你发生什么事」
「祟信」林毅疲累地合上眼,鼻间是成熟的耐闻的男人味道。
「嗯?」
「你爱我吗?」问的时候,林毅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出了什么问题,很想大叫也很想去找医生解决这样的痛楚,「如果我不是我,现在的我才是我,你还会爱我吗?」
紧拥的怀抱松开了,林毅看到那个笑得很灿烂的人捏了捏他的脸颊,说:「小笨蛋,你在说什么啊?」然后,就紧紧地拉住他的手往厨房走。
「你定饿了吧?快吃。」
林毅沉默地坐在饭桌前,桌上是三道看就美味可口的菜,连饭都替他盛好了。
突如其来的,林毅哭了。
很安静,毫无声音地流下眼泪。
「阿让在哭什么呢?」
粗糙的手指在擦拭林毅的脸颊,这让他知道,即使家没有了,「二十八岁的林毅」再也找不到了,他还有这个人会关心他。即使,石祟信直认为他仍是冯其让,但是,目前这样就够了。
失去了整整十年的光阴,在再也认不清前方的路怎么走的时候,至少还有这个躯壳可以居住,至少还有这个男人可以依靠。
「你说什么?」
在擦掉眼泪恢复精神后,林毅二话不说拿起饭碗照顾自己的五脏庙。但现在,他嘴角都是饭粒,两只眼睛张得极大,以种很恐怖且渴望的眼神看着石祟信。
石祟信笑了声,拍掉脸颊上的饭粒。
「阿让,你的表情实在很可怕,你知道吗?」虽然如此,石祟信脸上可不是嫌弃的样子。
「哦,不好意思。」林毅立刻正经下来,问:「这样有好点吗?」
「嗯。怎么了?你不是在问有关『林毅』这个人的事吗?」
「对对对,你说你有看过他?」
「不,不是我。是我个同学。之前还没跟你交往之前我曾去过同学会,大家在讨论哪些家伙没来,这时,就有人提起林毅。」
林毅急忙问:「是谁提起的?」
石祟信笑了下,说:「是子霖。」
「呃」脸上石化了三秒,不知为何林毅的背脊在这秒是处于零下五度的冷,头皮跟脸颊也麻麻地,「所以是他看到林毅?」
「不,是子霖提起这个话题,然后才有人说曾经看过林毅。」
「是谁?是谁看到?」
「是个在我们高三上学期时就转走的同学,叫顺新,听子霖说他每次都跟他样会参加同学会呢。」
顺新顺新
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林毅的眼睛亮。
不会是「那个顺新」吧?那个从高起就跟他很要好,什么报告分组体育伙伴,每次都跟他在起混,提到林毅这个名字就会顺便提到他,却在高三上学期时转学的彭顺新?
对,果然就是那个彭顺新。
过了几天,在用装病的理由混过出版社那边的工作后,林毅在举行同学会的这个晚上突然复活过来,带着既期待又怕受伤害的心情跟石祟信起到达餐厅。
「阿让,你还可以吗?」
石祟信满脸担忧的样子,只因为在这两天都副不舒服的样子待在家里,但去医院之后,医生也以可能是最近太疲累而开了副处方笺作结。
「别担心,我好得很!生龙又活虎!」
为了让王子放心,林毅还特地摆了个胜利姿势。
「哈哈不知道子霖来了没?」
「嘻不知道耶。」林毅装傻地陪笑。
「那我们进去吧?」
「好。」随着跨出脚步的抖动,林毅发觉自己竟然相当紧张,明明在记忆里就只有几天没看见的同学,忽然像真的隔了十年不曾相见那般,有种怀念的心情。
来到餐厅里的分隔小区块,他看到些老了十岁的同学们前来向王子打招呼。
「哟!王子!你这次终于来了!我们班那些女生都在讨论你今年会不会来,好像你来就好了,其它男同学都没出现也没关系。」
林毅看着说话的人看了几秒,才恍然大悟这个就是当年被称为瘦皮猴的班长,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呀怎么会变成个相当「宽」的人?
「喂,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好歹人家也是贸易公司的主任,秒钟几十万上下跑不掉,你就别继续挖苦人了!」看起来脸上相当精明能干,或许比方妞还厉害的女人掩嘴笑着。
林毅怎么也忘不了,就是这个女人在知道他喜欢王子后,欺负他欺负得最厉害。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来了吗?」石祟信苦笑,手里还拉着「阿让」。
「咦,这是哪位?」突然,有个人来,眼睛看着林毅,却是问石祟信。
变了。
眼前的彭顺新变得怎么说,竟然变得相当文质彬彬气宇轩昂?
「这是我的男朋友。」石祟信的爆炸发言,让在场所有人都停止动作。
先有反应的,是那看来精明能干的女人,她笑得相当夸张,说:「难怪——难怪,我想说你这么优,怎么可能会没有女朋友?原来是有了男朋友啊。那,你叫什么名字?」
这会儿,大家的视线全转到林毅身上,他吞吞吐吐地道:「我我叫冯其让。」
「嘿,其让,你好,我叫彭顺新,叫我阿彭就好。」
彭顺新礼貌地伸出手,林毅却用手背拍对方的手背,然后做出个拳击手的姿势,道再习惯不过的,只有他和彭顺新之间才会用到的打招呼方式:「少来!」
林毅笑得很开心。
能够回到过去很开心。
但在下秒,他的笑容缩回去,整个脸僵住。
彭顺新也以像看到外星人的表情看着他。
周围的人都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常。
石祟信很快就被抓去叙旧了,他在离开前几次向林毅询问:「你确定自己个人没问题吗?」
林毅撑出个笑容,道:「没问题,你去玩吧。」
目送已经被人海埋没的王子背影,林毅觉得从刚刚到现在,直有双视线相当黏人火热的眼睛看着自己,而且距离还相当接近。所以他不废话多说,直接搭上站在隔了两步之遥的人的肩膀,耳语:「阿彭是吗?但我比较习惯叫你懒人新。」
「啊!是你——」尾音被狠狠地断绝后路,彭顺新被人捂住口鼻。
当大家的焦点都在王子石祟信身上的时候,绝对没有人会发现同学会上少了两个人。
来到紧邻在店外的逃生小巷内,林毅松开手,喘了几口大气,这还是他第次做这么像绑架人的举动,心脏蹦蹦跳个不停。
谁知,毫不体谅他这般苦心,嘴巴得到自由的人立刻大吼:「你怎么会变成这副德性?」
「我也不想,我也很苦恼,我也很纳闷好吗?你以为我这么喜欢这副娘娘腔的脸?」林毅口气讲完落落长的话,竟然没有上气不接下气,只有快要断气。
彭顺新闭上嘴,默默地看着林毅的脸孔。
「虽然很娘,但是很有型。嗯,如果你够年轻,你可以去报名日本的杰尼斯小子了你知不知道?非常养眼」
「厚,我不是拉你出来讲这些话的!」林毅拍了个掌声,是两人间要结束个话题的暗号,这让彭顺新又傻眼了。
「冯其让,你真的是林毅呀?」
林毅翻了个白眼,也在下秒,他佯装起自以为很严肃的态度跟容貌。
「懒人新,我本来不打算让你知道我是林毅的,因为这整件事说起来就很扯,如果史帝芬金注要把我的情况写成恐怖故事我也愿意,不过既然你是我的朋友」
宛如将什么重要的事寄托在彭顺新身上样,他紧抓住跟他齐高的肩膀,「你听好了,我穿越时空,加上灵魂交换。」
林毅将他的这几天遭遇做了个总结,说完之后自己竟然觉得很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居然只用了八个字就能含糊带过去:穿越时空,灵魂交换。
但是,周围的空气大概凝结了十秒这么久,然后以道笑声作结。
「哇哈哈哈少来了,你以为在写小说?」
「当然,如果有人想把它想成小说也可以不不对,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鉅细靡遗地从他在毕业典礼的隔天醒来开始说起,每说到个段落,彭顺新的眉毛就打结次。到最后,彭顺新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的表情从看笑话到说不出话。
「台湾的总统叫什么名字?」
「李登辉先生注二。」
「r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什么是r?」
「上届奥运我们有项目得到冠军你知道吗?」
「真的假的?那我们不是名扬国际了?」
「」彭顺新后退三大步,道:「穿越时空,原来都是真的。」
「你还不相信我呀?」林毅头顶气得冒烟,并且有种「朋友白交了」的心情。
「你别这样啦,我也是太惊讶了才会有这种反应呀。」彭顺新急得脸上都冒冷汗了,却强迫自己定要冷静下来,「那那现在怎么办?」
说到这里,才真正进入到主要话题。林毅拉了拉身上的西装,异常认真的眼睛像是发出光芒样。他抚着自己的脸,将视线拉到巷子口之外,或许,是看向更远的地方。
「首先,我要找到林毅这个人。我直有个感觉,这个感觉告诉我,我定要找到十年后的自己。」
「我大概是在六年,咦?五年前遇到你的吧。因为是在机场遇到的,所以没聊到什么,只知道你当时是自由业。外表就像现在这么高,脸上的话,跟高中的时候模样,没什么变化,不过」
彭顺新面有难色,像在犹豫以下的话该不该说样,但挣扎了几秒,他续道:「不过你的个性倒是变了,变得很内敛。我现在跟你说话,简直就像回到高中时代那样开心,但那个时候跟你说话,你却很冷淡呢。」
「是吗?」林毅皱起眉头。他会对陌生人冷淡,但怎么可能对懒人新冷淡?
「对。但你也知道,我的脸皮厚呀,明明没在学校毕业,却还是硬要来参加同学会。以前你就没来参加同学会,所以那次遇到你我还满开心的。
「九二大地震后你们搬家,所以我跟你要了住址。虽然当时你的脸上是副嫌麻烦的模样,不过你还是给我了。」
听到这里,林毅的眼睛亮,急忙问:「那,你有把地址带在身上吗?」
「哈,怎么可能?」彭顺新做了个夸张的表情。
「喂!你总有留着吧?」
「有是有不过要找找看。」
对于自己的未来,或许每个人都会描绘遍才对。
小时候,大家都有许多的梦想,但梦想并不定会成真,不然现在满街都是老师医生律师总统。
当然,林毅也有自己的梦想,脱离了长大要当老师医生律师总统,他的梦想是在公司里当颗重要的螺丝,或许管理财务会很适合。
他也曾想过依自己丢三落四的个性会不会让梦想变成泡沫,不过,他或许会对其它东西存在迷糊的个性,对钱就不会了。
但听懒人新所说,他是个自由业者?什么样的自由业者呢?真难想象喜欢稳定的自己,没有去考能在同间公司待上二十年的职位。
林毅发现,他竟然有些期待见到未来的自己,至于穿越时空还是灵魂交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看到未来的自己。
以前要见自己很容易,天亮跑到厕所的镜子前面就能见到,但现在要见「二十八岁的林毅」,还真是不容易呀
不过,即使现在离二十八岁的林毅还很远,还是有几个二十八岁的人可以选择观看,比如:石祟信。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太麻烦你了,太」
「阿让!」带着笑意喊着他现在的名字,倪子霖将靠在肩上的人调整好姿势,才继续说:「祟信是我的朋友,更何况,我想你个人没办法带他回家吧?」
靠在倪子霖身上的人,胡言乱语地哼了几声,然后又将头转向另边,倒入林毅的肩窝处。扑鼻而来的全是浓厚的酒精味,林毅疯狂皱起鼻头,鼻子叠出多道皱褶。
就这样,林毅协同倪子霖将被灌酒醉得不醒人事的石祟信架在中间,来到停车场后,将还没有反应的人给塞进车子里。
林毅将手肘撑在车顶上喘气,以前没扶过别人不知道是这么辛苦,而且石祟信还像树样很大棵。看着对方在后座睡得这么舒服的模样,他心底突然有把怒火升起,很想拔根鸡毛来搔石祟信的鼻子。
「走吧。」倪子霖很自然地坐进驾驶座,从没想过这部车子是石祟信的。
坐进车里的时候,林毅才想到这点。
「那你的车怎么办?」
「不要紧,我今天是搭捷运过来的。」
「哦捷运。」捷运是什么东西?
然后,车内是阵寂静。
林毅或许觉得尴尬,但倪子霖好像对这样的气氛不觉得奇怪。
抬头四处看着窗外的风景,林毅下将手放在腿上,下将手交叉置在胸前,整个人像毛毛虫受侵袭样怎么也安分不下来。接着,眼前本来是窗外街道的风景,不知不觉视线就停留在倪子霖开车的侧脸上。
很英俊,线条比以前还要锐利了。
他记得这个男人以前很凶也就算了,还很暴力,不过脸上却是副很很像女生的那种漂亮。现在漂亮不见了,有的是凌厉且让人畏惧的专业气势。
或者,只是自己的错觉,这个男人点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在毕业前天,阳台上下着雨,身体很冷,但男人嘴唇的温度,却很滚烫
脑子「叮」的声,林毅睁大了眼睛。
就在这时,倪子霖转过头,两人的视线撞在起。
「呃咳咳咳」林毅假装咳嗽,低下头。
刚刚的那瞬间,有种生命受到危及而紧急煞车的感觉。
好在好在他现在是冯其让。
嗯?用「好在」这个侥幸的词眼真是唉!
「要不要听音乐?」
林毅吓了跳,头去撞车顶就够丢脸了,说话的时候,声音竟然在颤抖。
「好好啊。」
播出来的音乐,相当不同,林毅很仔细地听,也听不出来这位男歌手在唱些什么,不过音乐倒是很新颖,相当特别的旋律跟声音,都不会让人有讨厌的感觉。
「我都听不懂他在唱什么,是外国人吗?」
「呵,是台湾人,周杰仑的歌就是这样的。」
「哦,周杰仑」林毅默默地将这个「新歌手」记下来。
这是他们在车内的唯对话,不久,就到家了。
将死尸般的石祟信扔到时,林毅搥搥肩膀,活动筋骨。
「直以来,祟信的酒量都很好,但事实告诉我们,就算酒量再好的人也会被灌醉,谁叫他这么久没来同学会了呢?」
林毅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将眼神看向另方,不去理会倪子霖的话中有话。
呐,先说好,不准王子去同学会的是冯其让,可不是他,所以他也没必要承受别人的责备。
「不过,我想是因为你刚刚不在的关系吧?只要你在,他向来不敢多喝。」
林毅咋咋舌,这个「冯其让」还真是妻管严。
「好了,人也送到了。」倪子霖拍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说:「那我车先开走,反正明天也是假日,早上你就跟祟信说声。」
「好。」
林毅跟着来到门口,想说送他回去。不料,到门口的时候,倪子霖却转过头,他差点撞上去。但事实上,幸好没有撞上去。
「嗯?怎么了?」
「阿让,你你跟彭顺新很熟?」
「哦,哈哈哈」林毅的笑声干巴巴地,连自己都觉得奇怪,「那个啊,嗯,我跟他很投缘,他真是个不错的人呢,整个晚上就跟我聊祟信以前的八卦。」
「哦,原来是这样。」倪子霖作状思考了会儿,道:「我也不介意你来问问我祟信以前的八卦。」
你?算了吧!
林毅差点脱口而出。
他看倪子霖突然笑了下,也不知道到底有哪里好笑的。
「阿让,我们来握手。」突如其来地,倪子霖笑着要求,「你把手伸出来。」
「喔。」他乖乖地照做,将右手伸出去。
接着,倪子霖却用自己的手背拍击他的手背,然后做出个很帅的功夫姿势,嘴里说着:「少来。」
林毅僵在原地,冷汗以相当快的速度在脸上流动。
「这个打招呼姿势,实在很熟悉」倪子霖的笑容相当无害也相当善良,「对了,你送我到车子那边吧?」
其实,车子停放的地方也不过是几步的距离,林毅的动作却像僵尸那样硬邦邦地跟着倪子霖走到屋外的轿车旁边。
「那,我就先回去了。」倪子霖打开车门,催促他可以进屋了。
「好,拜拜」脖子异常僵硬地转过身,他觉得好像快要死掉,赶快找个地方让他躲起来吧,被谁知道他的身分都好,就是不要让倪子霖知道!至于是为了什么,他想,或许跟毕业前天在阳台上发生的事情有关系。
谁知,还没到门把,后面喊着:「喂,林毅」
「嗯?」林毅很自然地转回头。
也在转头的下秒,了解到对方叫他「林毅」。
因为太震惊自己的愚蠢,林毅觉得眼前出现了点点的黑雾,但他还是清清楚楚地瞧见
倪子霖正用种很恐怖的表情盯着他。
注:史蒂芬金是国外著名的恐怖小说家,多部作品被翻拍成电影。
注二:林毅来自九九七年,台湾当时的总统是李登辉先生。
第四章
林毅站在原地,跟倪子霖之间的距离有七八步这么远。但他觉得这样还不够远,因为倪子霖好像随时都会扑过来咬他口那样可怕。
就算被知道了,那有什么好怕的呢?但他就是用相当恐惧的心态佯装镇定
回答:「子霖,你刚刚说什么?」
「喔,没什么」倪子霖掏出口袋里的钥匙,坐进车内,「啪」的声关上车门。
这声音震得林毅抖了下。
「我是说,林毅今天也没来呢,第七次的同学会。」
所以,是他搞错啰?对方并没有发现
警惕地看着倪子霖副心情很好的样子,林毅敷衍地支吾两声。明明前几天说到自己没到场而相当屎脸的人,竟然在他又没到场时能够云淡风轻地调笑?
不过,对方也没有挑开刚刚他在喊林毅这个名字时,他立刻转头的自然反应。倪子霖是真的发动车子,说:「那就明天见啰。」
说完,车子就开走了。
林毅整个人瘫黏在门板上,对着已经远去的车尾灯颤抖地说:「你最好是明天也不要出现啦怎么这么恐怖啊」
回到屋里,林毅来到房间,看到石祟信躺在,脸上是副好吃好睡的舒服表情。看到这里,他又开始火大了。
「你这个臭王子!」即使用食指指着石祟信骂得很凶,他的音量却低到跟蚊子同等级,「我刚刚在外面受苦受难,你竟然给我睡得这么香!」
想当然尔,他骂完,石崇信也不会醒来。
「好,你还继续睡?那我今天就不跟你睡,哼!」
凶狠的拿起枕头,但也没有惊动的谁美男。
林毅用很有骨气的态度走到客厅,躺进沙发,睡觉!
石崇信是在半夜醒来的,突如其来的尿意让他想继续睡也没办法。于是他睡眼惺忪的滑下床走到厕所,酒意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解决过生理需求后,他回到。
到这里,他才觉得不对劲。
伸手拍拍床旁边的空位,石祟信坐起身,这下才知道他的宝贝不见了。
来到客厅,他看到阿让整个人蜷成虾子状窝在沙发里,然后笑了下,弯身抱起熟睡中的阿让。直起身子的时候,石祟信吃力地皱了皱五官,然后轻声抱怨:「好久没这样抱你了也不知道,你变得这么重」
轻手轻脚地将阿让移到房里,在接触到棉被的时候,阿让伸了个极大的懒腰,整个拳头正中石祟信的鼻子,后者被揍得倒在地上。床边发出翻动的声音,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石祟信很快就站起来,揉揉被打中的鼻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等到没那么痛了,他才缓缓地吐了口长气。
坐到,他将薄棉被轻轻地盖在阿让的身上,然后在对方的脸颊上留下吻。
没有料到的是,话:「果然胖了,这里,还有这里但,还是很吸引我,还是」大口张,他含住阿让的。
然而,这时候的林毅呢?
嗯,他真的在睡觉,也正在做梦。梦里的场景是大片的草原,他在上面奔跑,但怎么奔跑都只有他个人。最后,他跑到尽头的时候,看到了波光潋潋的蓝紫色海面,海平线上面是颗光线和颜色都很温和漂亮的太阳。
太阳下,有个人背着光,站在平原的尽头处。
「喂!」林毅大声喊叫,但转过来的人有着跟他模样的脸,那个人是他高中毕业典礼当天的样貌,脸上甚至还带着被揍的伤痕!
如果眼前这个人是林毅,那他是什么?
他是谁?
「啊——」林毅从熟睡中吓醒过来,不过醒来,他的正上方是表情相当奇怪的石祟信,「啊疼」
还有,姿势相当奇怪的两个人。
林毅看到王子动了下,他就又鬼叫声。
问题出在下面后边的某排泄部位好像卡着个东西,更严重的是石祟信两只手紧抓着他的膝盖下方,然后又是个顶入。
「啊!喂你石祟信,你给我说清楚现在是怎么回事!」
「啊?」陶醉的脸上,是迷蒙睁开的双眼,「阿让,喜欢吗?我马上给你。」
很用力,也夹杂了某种复杂的感情侵袭而来,这让林毅的屁股面临了巨大的考验。
「啊啊唔唔唔」后面的几声是吐不出来的苦闷,石祟信吻住他,味道很浓厚的那种,这让林毅心脏快要承受不了,整个人也昏昏沉沉地。
没变的,是身后的冲刺力道。
「啊!不要!」林毅转过头,逃开王子的亲吻,带出丝银光唾液。
「嗯哼」进入耳里的,是石祟信且迷死人的粗重喘息。
「见鬼的啊啊这个姿势这个行为是什么意思!啊」
「要不换个?」
林毅还没反应过来,但石祟信以为他同意了,所以从后身抽出来,将身下的人翻转。
林毅暗自念了声阿弥陀佛,以为王子放过他了。正在不停颤抖,他被安置了个趴在的姿势,当他用手肘撑起身子,要起来离开这个鬼地方时,大腿马上被拆开,火热的东西轻松又容易地插入后面
「呃!」林毅咬紧牙闭起眼,「啊」
怎么会这样?不是要让他起来了吗?
这时,奇怪的感觉从身体中心慢慢散开来,第次经历这样的事,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觉得腰部特别酥麻,整个人轻飘飘地不知道要飞到哪里去。
他将脸颊贴在枕头上,疼痛的感觉没有消失,只是身体加进另道舒服的感觉。
鸟语花香,这正是林毅醒来时的景象。
但,美丽的背景音乐归背景音乐,这消减不了他身体的酸疼。尤其是腰部。
然后,第二个想法才是:昨夜他真的跟王子「做」了?
「啊」张开嘴咬?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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