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商店,光光是看着这些橱窗摊铺,他就想冲下车子猛瞧番。
但,身边有个人挨着他认真地看着手中的笔记型电脑,再过去,也有某个酷哥看起来心情很不美地撑着下巴看窗外。
所以,他只在小小的计程车内过干瘾,把眼睛当照相机般猛眨眼猛拍。
就在陶醉的时刻,旁边的人蹭了过来。
「阿让,我好了。」像只小猫咪样往他肩膀靠过来,石祟信露出讨好的笑容。为了挤出四天的假期,高贵的王子在这几天是马不停蹄地把工作完成个段落。
林毅点点头,露出赞许的微笑。
旅馆座落在拥有最多观光景点的塞纳河附近,下车的时候,林毅还是忍不住震惊及兴奋的心情张大了嘴巴。毕竟,这是他十八年来第次出国。
「喂,来帮忙拿行李呀,还愣在那儿?」
林毅转过头,收好杀人般的眼光,不然倪子霖老早死了百五十遍。
他在那边远远地欣赏看起来小小的艾菲尔铁塔,在这么感人的时刻竟然传来煞风景的声音。还有,自从上次同学会过后,这个看起来阴险的美男子老是喂喂喂地叫他,阿让这个称呼倒是少叫了
想到这里,头皮就麻麻地,嗯,关于他的尴尬身份,只能不断提醒自己不要想太多不要想太多。何况倪子霖这几天都不会跟他们挂钩在起玩,所以,嗯,绝对是没有被「发现」的。
第六章
人说巴黎是花都,是历史之城,更是节庆之地。在华丽吃惊的参观旅沥中,林毅不知不觉已经开心地玩掉两天,等到想起这趟巴黎之旅的「重要任务」时,已经是行程第三天的事了。
也就是说,再过天,他就要滚回台湾,跟十年后的林毅说拜拜。
意识到这里,直保持着低烧的头痛了起来。为了不「开口说法文」,他直将石祟信给他的感冒药丢掉,喉咙也直维持着相当沙哑的状态,所以全部的沟通都交给了爱妻的王子。
虽然低烧地度过这两天,但该玩的东西还是有玩到当然,其中也包括「那个」。
就像现在,林毅副仿佛被人虐过的凄惨模样躺在,耳边传来澡间的水声,虽然直在发烧,但这种事就算不做到最后也是有很多方法可以玩。
而王子,就在刚刚教授了那「许多方法」。
所以林毅脸纵欲过度慵懒地在发呆,也就是在这时,他随手拿起自己饱满的皮夹。这几天的花费都是石祟信出钱的,怎么也没给他机会秀「冯其让」的经济能力。在检查自己还有多少法郎时,他意外地找到某张小纸条。
林毅愣了愣,看着上面的英文住址,周遭像是晴天霹雳地打着雷,而他脸上瞬间惨白。也在同时,了解到自己这趟不光光是出来玩的!
他慌张匆忙地下了床,这之中还不小心绊到脚而跌了次狗,随随便便在心底咒骂声,又站起来哆哆嗦嗦穿上衣服。来到澡间门边,他敲了敲门,里面的水声戛然而止。
「干嘛?」加进许多愉悦的声音显示出石祟信的好心情。
林毅扯着半痛半哑的嗓子,说:「我出去买个东西,你有要买什么吗?」相当吃力地说完,喉咙冒出点灼热感。
「你等等,我跟你起去。」
林毅险些脱口说出:起去?起去就不用去了啦!
「不用啦那我帮你买点饼干回来,不要再说了嘿,我喉咙好痛。」
「阿让!等——」
林毅将石祟信着急的喊声切断在门后。
「思思密,梅矮思可喂儿思历思?」
林毅内心挣扎了好番,他原本缩在角落观察大门落地窗外的人来人往,但碍于时间有限,最后壮起胆子拿出地址跟地图,直接跟饭店的柜台小姐用别脚的英文问着,喉间的声音当然是破破地。
那鼻子高高长得相当漂亮的小姐看了眼,便亲切地露出笑容,慢慢地字字说着英语,她也拿出笔,在空白便笺上画了个比较简单易懂的小地图。
林毅感动地向柜台小姐道谢,并认为这世界上处处充满好人。
踏出饭店门口,他看着人来人往的外国人,心底当然有些害怕的感觉。但直觉告诉他,如果他这次不去找到自己的话,以后再也没机会了至于这种感觉从哪里冒出来的,他该死的不知道!
穿梭在人群之中,林毅故意不去看吸引人的店铺,天色其实已经暗黑了,夜晚的巴黎像个遮了层薄纱的女人,让人如此想探清她的真面目。虽然景色跟炫丽的灯光极具魅力,但他没有时间,只能仔细地看着地图及专心地走路。
原来「林毅」住的地方不远,甚至不用搭计程车,走了差不多十几二十分钟的路,他就来到跟刚刚比较起来算是不热闹的小巷内。
「到了」喉咙相当刺痛,林毅抬头看着没有灯光的建筑物,算是巴黎比较颓废的住处。这里的艺术人才很多,但还没混出名堂的艺术家更多。
不会如自己所想的,十年后的他落魄了?
「风!」身后传来道低沉有力的嗓音。
因为声音实在太靠近了,林毅反射性地转过头去,看见有个相当高的外国男子站在离他三步之遥的地方。
男人脸上有些没刮干净的胡渣,鼻子相当挺,五官也很深邃,后脑勺绑了撮卷卷的小马尾,肩上背着很大的背包,身上穿着件老旧的黑色西装外套,如果不是看起来副相当「流浪汉」的模样,男人算是不折不扣的帅哥。
「风!真的是你!」这位外国帅哥在看到林毅的时候,整个脸亮了起来。
他走到林毅面前,而林毅也看清楚这个帅哥的眼睛是绿色的。
「思思密?」他他完全不懂这个外国男人在说些什么!
「怎么,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杰德呀,才两年多不见,这么快就忘了我了?」男人放下手上背包,紧紧地抓住林毅的双肩,出现在倪子霖的脸上,怎么看怎么不对劲。林毅只觉得就算对方很想尝试英雄救美人的戏法,也该去找别人,因为他点也不想要当那位「美人」!
但,即使很不想当那位美人,林毅的心情却大大地放松,安心了下来。
倪子霖沉着脸,把就拉住他的手往前走,极大的力道让他抖了抖眉尾。
对方从关心退烧到凌厉的眼神,让林毅问不出「你要带我去哪里」的话,既然问不出,他干脆用指甲抠也要抠到倪子霖放开他。
「呃!」捂住被抠伤的手背,倪子霖终于放开手中的腕,愤怒地盯着林毅。
也在这时,那位异国男子用力地扳过倪子霖的肩膀。
「你干什么!」
「你是谁?」可怕的瞪人眼神从林毅的脸上移开,倪子霖倒是很冷静地画对眼前的异国男子。
「这才是我想问的,我是风的朋友,那你又是谁?」
对话到这里,林毅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也从来不知道倪子霖的法语有好到这种程度。
只见他们讲话讲到这里就停顿了阵,倪子霖转过头看了他眼,才说:「我是他的男朋友。」
林毅心想,倪子霖的这句话,应该是在回答那位异国男子什么问题吧?到底在讲些什么呢?
有人说,中文很难学,什么轻声啦,二三四声啦,同个字也会有不同的念法,多音字大堆。从小就生长在使用中文的地方,怎么也觉得中文是最简单的语言,但是,林毅现在第次发现,中文对他来说也是有难的时候。
比如,在听个外国人讲很烂的中文,他就真的很头大。
「风,我好纠没有江中文,都腿部了。」
腿部是指大腿还是小腿?林毅忍着笑,也到现在才知道这个外国男人直叫他风,原来是指「冯」这个姓。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坐在他旁边的人,脸上是相当冷淡也很严肃的表情,倪子霖看着不怎么干净的地板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不过,回想到刚刚那幕,林毅还是心有余悸。
「喂,这个男人是谁?」
林毅相当不喜欢倪子霖问他话时的态度,那种语气加入了某种程度的轻视。
见他没回答,倪子霖又说:「跟我走。」
跟你走?那么「林毅」呢?好不容易来到了法国,也找到了「林毅」的住处,他说什么也要找到自己!
眼见倪子霖又要过来拉他的手,他狠狠地拍开,用快要挂点的喉咙大叫:「不!要走你自己走!我要找林毅,我是来找林毅的!咳咳咳咳咳」
倪子霖愣了愣,疑惑地问:「林毅?」随即,他疯狂地抓住他正咳嗽而抖动得相当厉害的肩膀。
「林毅在哪?你是怎么知道的!说!」
「咳咳咳咳放放开咳咳咳」
倪子霖怎么也无法松开手中的人,他的情绪此刻复杂到再也听不见外界的声音。想要见到十年后林毅的人,不只是还停留在十八岁记忆的林毅而已,起码,这里就有个翻天覆地也找不到林毅的人。
直到有人揍了倪子霖拳,他才清醒过来。
是那个外国男人,他对着倪子霖说:「你堆风最好可气点。」
林毅眼睛亮,是中文呀,这个外国男人讲的是很烂的中文呀。
也在下秒,男人扬起手中的纸条,撑开颓废到相当帅气的笑容对着林毅说:「风,你还溜着我的住直呢。」
林毅看着外国男人手中的纸条上,正是妹妹林甄的字迹。
进到外表看起来会有鬼跑出来的住家,林毅被这房子的大空间吓到了,这里像是客厅也是画室的地方,满地都是瓶瓶罐罐的油漆筒,鲜艳的暗沉的明亮的颜料沾在筒子边缘,看起来像是洗不掉了。
在摆满许多用白布盖起来的画板之中,他们找到沙发,奇特的是沙发质感很好,坐起来很舒服。林毅还试探性似地坐在沙发上起伏了两三下。
看到跟着在旁边坐下来的人脸上的屎臭程度,林毅停止玩乐,乖乖地收敛了玩笑的态度,正襟危坐地等候发落。
「风,你者次要留在者里多久?」
林毅应该直接回答这个叫杰德的外国人的问题就好了,但他作贼心虚地望了倪子霖眼,就眼而已不敢再多看,连忙用仿佛被卡车辗了几十次的声带道:「不不久,明天就要走了。」说完,还不停咋舌,喉咙即使喝下杰德递过来的饮料还是处于很痛苦的状态。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林毅口饮料就卡在喉间,躲不过阵相当猥亵地看着林毅。
「我跟风曾经关系相当好,你知道吧?好的定义?他个华人在这里却很有人脉,也是靠他,我才不再是个街边的穷画家。」
杰德笑了声,看着畏畏缩缩的林毅,问:「风?怎么回事?你变了很多,怎么连态度都变了?你以前反而热情多了」
林毅故意不去看杰德,眼神呈现扩散般的呆滞,脑子想着:不关我的事我听不懂,你认识的冯其让现在不在家,我也没办法突然变得很厉害跟你用法语沟通。
「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吗?阿让?」
林毅非常感谢倪子霖的识时务,但他根本不知道这个外国人说了些什么,只好勉强答道:「你不是都听他说了吗」他现在才知道官方说法相当实用。
到这里,林毅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全身。
何必在这里受苦呀?他左瞧右望,也没见到这里住着个「林毅」。
不知道哪里来的鼻酸,他突然好想念石祟信啊——至少那个人不会逼他说法语。
「杰德。」林毅对喝着饮料的杰德问:「这里有个叫林毅的人吗?」
对嘛,这才是他的目的,何必跟这两个人辛苦周旋呢?笨脑袋笨脑袋,现在总算甘愿灵光了吧?
法国之旅第四天,石祟信带着微微发烧的林毅回到台湾。
而被称为未来伟大医生的倪子霖则继续留在法国,参加为期六天的医务会议。
「冯其呀,你还好吧?怎么病得这么重呢?」
方妞在林毅回国后,带着大量的工作稿量来找他。但好歹「冯其让」这个人虽然嘴巴毒脑筋好生性孤僻外加不吃海鲜之外,个性应该是善良的,不然方妞不会立刻嘘寒问暖起来。
「啊,见到你我就想哭,你不会是带堆工作给我的吧」
林毅抓紧棉被,露出小兔般水亮的大眼睛,真是托冯其让脸好长相的福,方妞看,果然心就软了。
「没有啦,你现在病成这样,就好好的休养身体。」方妞看了门外眼,确定没有人躲在外面后,她弯子靠近林毅,用低喃般的音量说:「更何况你家祟信在家里呢,我怎么敢给你工作量呢?」
关心加施压的话说完之后,方妞就离去了。碰巧的是,她后脚跟才离开门边,带着鸡汤的彭顺新前脚就踏进屋里。
第句话,竟然也跟方妞的问候版本雷同:「阿阿让,你还好吧?怎么病得这么重?法国好玩吗?」同时,彭顺新的眼睛向他打着暗号,示意他把身后的某尊美男雕像请走。
「祟信。」林毅对拿着鸡汤罐却没有动作的石祟信叫了声,后者随即像用鼠标点下启动才活过来的影片。
「阿让,怎么样?」
「你可以帮我把鸡汤拿到厨房吗?顺便炒个青菜?」
「喔,喔喔。」石祟信接连回答了好几遍,这才步出房门。
彭顺新伸长脖子,目送王子魁梧挺拔的背影,转回头的时候问:「他怎么了?」
林毅叹了口气,回想两天前还在法国时,他回到饭店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当时进房就看见王子脸色铁青地坐在沙发上,理也不理他。
他知道对方生气了,怎么苦苦解释说路上遇到什么老人过马路,抢救小女孩差点被车撞到的烂理由,这些王子都不肯听。
结果那晚凌晨,林毅又发高烧了,到早晨,高烧退下来,但体温直维持在要上不上要下不下的程度。
就这样,石祟信直以为自己是害他变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这几天像得了失心疯般地照顾他,说些感人流泪的浪漫话,连续请了许多天的假,也不管手机铃响从来没停地照料他。
「这两天他都这样,大概是因为我直生病,过于担心所以才这样吧?」
彭顺新点点头,像是想到什么「叮」的声振作地看着林毅,「喂,那你找到你自己了没?」
林毅眨眨眼,静默了阵,才失落地道:「没有。」
拉回到前往十年后的林毅的法国住处,那个「应该」跟冯其让很熟的异国男子这么说着:「风,你影该知道才对,你也猪过这里呀,除了你之外,我没载跟别的人猪过,这几年来,我从不知道幽个叫林毅的人猪在这里。」
那时候,林毅怎么也不敢转头看倪子霖的表情
他怕,只要看眼,那个画面就会在脑海里纠缠他辈子。所以他不敢看,也不理会倪子霖,得到答案之后他就径自起身离去,假装听不到杰德的呼声,假装没有听见背后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不是叫着冯其让,而是隐约是林毅这个名字。
听了法国所发生的事之后,彭顺新皱皱眉头。
「林毅,听你这么说,倪子霖他你不觉得他很奇怪吗?」
「哪里奇怪?」
彭顺新抓抓头发,道:「怎么就这么巧的,他会在那时候遇到你呢?难不成,他怀疑你了?所以他跟踪你?」
用手指抠抠下巴,他并没有见到此刻林毅脸上的铁青,彭顺新续道:「不过也还好啦,严格来说至少他救了你,唉冯其让这个人呀,真是人面广呢,法国这么大,他怎么就刚好曾经住过林毅住过的地方?」
「对对啊可怕的巧合。」
低下头,林毅咬紧嘴唇,藏在棉被底下的手不禁抖起来。
内心深处正对「某种东西」害怕着。
毕业那天,老天爷非常不合作,它闹脾气地下起雨来。
雨不大,是绵密的细雨。他才站在路边几分钟,衣服都湿透了,水气沉沉地压在他身上,这让人很想坐下来舒缓口气。但,他仍然笔直地站在雨中。
他在等人。
满怀着无限的未知,他硬是鼓起了勇气,心情,甚至可称之为雀跃。
又过去几分钟,稍嫌短暂的对话台词,个高大举止也坚定有力的男生撑着伞从他面前离去,不带丝留念地离去。他呆呆地看着男生的背影,渐行渐远鼻头很酸,视线被细雨遮得模糊了,他没有哭,只是掉泪而已。
画面像是古老陈旧的黑白电影,他来到公园。这天是星期三,中午的公园没什么人,又因为下雨,连给儿童游玩的小场地也不见欢乐踪影。
他先是在已经被雨淋湿的沙地上看了会儿风景,他还记得这里常常有小朋友用沙石在堆砌小城堡跟河流。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前走,他在看到上面空无人的荡秋千时,眉心松缓了下,他选了其中个座位坐上去。
轻轻地摇摆着秋千,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脚上沾着沙子的球鞋。
鞋子好脏
「你失败了吗?」
突然,球鞋被道阴影遮黑了,他抬起头,看见个撑着雨伞的男生,制服上跟他样也别着朵代表毕业生的花。男生站在他面前,紧紧地盯着他。
男生的面孔,竟是空白的片
到底是谁呢?
黑白的画面慢慢有杂讯参杂进来,这抹去了记忆原本该有的样子。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呢?奔跑跌倒跟个看不见面孔的男生
「唔」胸腔感觉到股很闷的难受,林毅皱紧眉头挣开眼。
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怎么点预警也没有?头脑昏昏沉沉,种「感冒」的感觉提醒他,他正在生病。而,守在床边的,不是彭顺新不是石祟信而是,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
「你法国的医务会议开完了?」心脏噗咚噗咚,有越跳越快的迹象。
男人在阅读书籍,听到林毅有些沙哑的声音,他立刻抬起头。
「啊,对。」男人合上书,发出「啪」的声。
林毅定睛看,是他的摄影集,原本摆在床柜里,现在被人拿出来。
「喂,从来没听你说,你喜欢摄影的东西?」像弹纲琴那样优雅地在精装摄影集本上弹了两下手指,倪子霖续道:「你看,这个摄影师的名字,很熟吧?」
翻了十几遍的东西,林毅就算不用看也知道对方指什么。
「祟信呢?」
倪子霖笑了下,既温和又不具杀伤力。
「是他拜托我过来的,公司那边出了点状况,他再不去处理的话,恐怕明天会接到r信。幸好我下飞机了,所以我就过来了。」
「那么阿阿彭呢?」
「喔,他呀,被女朋友夺命连环回家了。」
倪子霖看了眼手表,「现在都下午四点多了所以」他拿着摄影集向林毅亮了亮,笑容是如此天真烂漫,「这个林毅,不会就是我认识的那个林毅吧?」
「这这是阿彭借给我的,所以我想应该是」
林毅的眼神闪烁着,躲避着,逃着。
倪子霖疯狂追逐着,紧跟着,抓着。
「喂,你还记得林毅欠我样东西吗?你现在想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不想知道不想知道
林毅偷偷地将身体往旁边挪开些,但这样还不够远,最好最好能彻底地从这个男人面前消失。
「对了,我还是给祟信打个电话吧?」林毅边撑起苦笑边说。
但是,原本要起身的动作,却因为对方的声嗤笑而停了下来
「好吧,你装得下去,我却再也受不了了。」笑容消失在嘴角,男人敛起严肃的表情。
林毅正看着他,他也正看着林毅,深刻的让人无法再逃开的暗色漩涡。
「林毅,你以为,你顶着这张脸,这张漂亮的脸我就找不到你了吗?」
身体在颤抖。
世界在崩解。
但房间依然完好无缺,林毅动也不动地坐在。他可以跟男人说,他根本不是自愿要到这个地方来。紊乱的时空纠杂的灵魂这切,都是老天爷让他来到这个地方,进入这个身体。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也没有人会告诉他。
但是,怎么样的自我安慰,林毅也始终无法压下心中深到无法连根拔走的恐惧。
法国今天的天气不怎么美丽,云层厚到让人看不见太阳,就连丝光芒也感受不到,天空呈现阴郁的灰色。
但杰德的心情却甚是美好,上午跟想要买他作品的收藏家接洽,双方在很愉快的状况下谈出个相当棒的价格。所以他在中午的时候就到烟酒店买了两瓶红酒,算是为自己庆祝。
怀里抱着用纸袋装好的酒瓶,杰德走在回家路上,看见自己的住处门前站了个男人,个相当体面也相当英俊的男人。认出他是谁之后,杰德的嘴角扬起抹笑容。
「你还没回台湾吗?」杰德问,语气里有丝开心。
这是当然,谁都爱看帅哥,何况他已经很久没有男朋友了,这个男人长得很优秀,是他的型。虽然是风的男朋友,不过玩玩也无妨。
「快了,明天早晨的航班。」男人没有笑,理所当然地跟着杰德进到外面看起来脏旧不堪,里面却广大明亮的住处。
放下红酒后,杰德示意对方要不要来杯,男人点了点头。
手脚利落地将酒倒进杯里,杰德跟男人都浅尝起酒的香味来。
「对了,你的法语说得很棒,跟风样棒呢。」
杰德说到这里,男人笑了下,很轻,也很无所谓。
「你叫你叫汁霖?」
「子霖。」男人皱起眉头,不客气地纠正。
杰德哈哈大笑,说:「子霖!来,再喝些。」他口接着口喝着酒,苍白的脸颊上浮出红晕。
「你对冯的认识有多少?」男人抿起嘴唇,明明是坐在沙发上,却显得如此遥远而碰不着。
杰德看呆了,他笑笑。
「风呀你们东方人都是这么神秘的吗?老实说,跟他在起半年多,我还是不清他的个性。他有时候很热情,有时候很冷淡冷淡到像是不认识你样。」
「嗯。」男人喝了口酒,应了声表示同意。
杰德看着男人,像是想到什么,兀自笑了起来。
「哈哈哈其实,风他呀刚开始他来法国不是这个模样的。个从中国旁边那块小土地来到这里的男人,却是个相当厉害的男人呀,摄影界的人谁不认识他?我原本还不知道他是玩摄影的,是个在摄影界的朋友告诉我的」
男人挑起疑惑的眉,问:「他不是来学法语的吗?」
杰德有些醉了,很爽快地回答:「呵呵他?他得了法国举办的什么什么摄影的首奖,是来领奖的!」
这样的回答听得男人愣愣,杰德又继续说:「当然,来这里他还有个目的,就是把得奖的奖金全部拿来整型」
第七章
本收藏得很杂乱的素描本在眼前摊开,光源照在画纸上的男人,长得相当可爱漂亮,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更是让人想亲吻
很仔细的线条勾勒出来的脸蛋非常细致,也让倪子霖觉得相当熟悉。
这,就是阿让,冯其让。也是杰德口中的「风」。
翻开第二页,阿让,还是张会让人发出赞叹的脸蛋。接着,第三页第四页阿让他鼻子缠着白色的纱布。
再往下翻,不完美的鼻子出现了。眼睛还是很漂亮有神,炯炯发出来的光芒让人移不开视线但也在,双没有什么特色的单眼皮眼睛取而代之。
再来是嘴唇,丰嫩饱满的唇化为乌有,只剩下坚强的不讨人喜欢的紧紧抿起来的薄唇。
这张素描是完美的鹅蛋脸,下张的脸却明显地突出了两块骨头,形成接近国字脸的脸型。
到了素描本的最后张,倪子霖的手不禁微微颤抖着。
他用十指轻轻地着纸张上的人,轻轻地透过画,像是在抚着林毅的脸庞。
林毅。林毅。林毅是真的
腹部传来着急又凶狠的反应,他猛地退后了两步,撞到身后的杰德。
「我画得很棒吧?」杰德的视线在画册上,脸的得意,「这是瞒着风留下来的草稿,真正上色的画,他全都拿走了。」
倪子霖的五官扭曲变形了,他迅速地拿起素描本,又快速地翻了遍。
「看到个人的变脸秀很精彩吧?不过,风那时就住在我这里,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他在痛苦的,老实说,还真不好受呢。削骨的麻醉退了之后,紧接着又有新的伤口」杰德用手指在脸上划了两划,「在脸上动刀,定相当疼。」
来到倪子霖身边,杰德用手勾起他的脸。
态度饱含意味,欲,也在不知不觉间凝聚起来,杰德此刻的笑,既邪又坏。
「你也长得很好,你不会也是整型的吧?怎么样?我免费帮你画张像?」
「不要碰我!」他大力地拍开杰德的手,全身剧烈抖动,却紧紧地抓着素描本。狂猛放肆的眼神像野兽样盯着杰德,他像是喘了两口气,平静地说,「不想被我弄死就不要来惹我」
杰德的中文再怎么烂,也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他咋咋舌,表示知道了不会碰。只是看着倪子霖的样子,还是觉得可惜,难得同道中人有这么优的。不过,他向来是不做b。
——我那时跟你说的话就是请求你原谅我,所以你欠我的只不过是句原不原谅我,我那时这么对你实在太抱歉了,现在,你不需要怕我怕成这样。所以,你原谅我吗?
——当然当然,我会原谅你,原来你是这样的好人,对不起我误会你了,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然后,是众人所期望的
。
林毅与倪子霖在房间里手握着手,眼神亲切,和好如初,是快乐的美好结局。
但,这不是童话故事。
这样的结局,似乎是遥远而不可及的东西。
林毅全身几乎都在颤抖,他害怕地看着倪子霖,而对方好整以暇地端正坐在椅子上。
「有个故事是这么说的」倪子霖将视线从林毅的脸上移开,表情缓和下来。
「从前有对幸福的公主与王子,有天,人们都在谣传王子有位秘密,当消息传到公主耳里的时候,再加上王子最近也有些冷落公主,但她却不知道,那只是王子的国务要事增加,无暇照顾她而已,公主却真的相信了这则谣言,于是用刀子划花自己的脸,从此消失」
倪子霖突然站起来,林毅往旁边退了好大段距离。
倪子霖笑笑地看着林毅,他只是要将手中的摄影集放回柜子,而后坐到床沿。这时,他看着林毅,带着毫无保留的情绪。
「王子拼命地找公主,弄得身边的积蓄点滴地没有了,这时他身边出现个总是戴着面具的女仆。她日夜地照顾着王子,但王子心里只有公主个人。直到有天,女仆生病去世了,王子才仔细地看着女仆,原来女仆的脖子上戴着条与公主模样独无二的项链。叮,答案揭晓,女仆跟公主是同个人。」
林毅看见倪子霖的脸上,是难过的表情,既真实又。
「你定认为,王子会伤心地抱着公主大哭?」他问林毅,轻描淡写的问句听起来却不是真的要林毅回答。
「不,王子滴眼泪也没有流,他失望了。因为公主点也不信任他,看见他不断找寻她的身影,也不在乎她漂亮的脸蛋是否已经变丑了。明明就在身边而已啊,公主却宁愿看着找人找到即将发疯的王子,也不肯表示自己就是公主,不愿意真正而彻底的拯救王子」
故事说到这里,倪子霖直直看着林毅的双眼。
突如其来,他迅速而猛烈地抓住林毅的双肩,这样轻而易举,伸手可及。
「不要!」林毅缩起肩膀,恐惧地看着极具压迫感的男人,为了不知名的东西而抵抗。但实际上,对方除了紧抓他的肩膀之外,就没有多余的举动。
「你这几年是怎么瞒过大家的?除了我们之外,你还要瞒住很多人吧?你的亲人朋友都可以丢弃吗?有多少人为你哭过?有多少人寻找过你?」
「我不是!我不是这个人!从来没有人问过我的意愿,所有的事情根本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点也不想要在这里——」
。
「我不是冯其让,冯其让也不是我你看到的,根本不是我」
「没错,」倪子霖笑了出来,阴森的诡异的笑容,他狠狠地着林毅的脸颊,「你这个丑八怪,怎么可能会是这张脸?你看看你变了多少?头发眼睛鼻子嘴巴,甚至是脸型全都变了,削骨是多么煎熬难忍的手术,你也做了?」
「你要变成另个人,然后逃开你以前的切,重新为人,是这样吗?」
干巴巴的笑声,其实像是在哭样。
倪子霖失笑地看着林毅,表情却点也不像在笑。
「你变成这样,就为了逃开我吗?是这样吗?」
全身个都很无趣
算了,好无聊,回家吧!
不管是告自,还是告白被拒,还是身前这个比他还要无聊的男生都让他觉得烦躁不堪,现在他只想好好洗场热水澡,然后躺进温暖的被窝里睡上觉,醒来之后又是条好汉。
林毅突然站起来,将秋千甩在身后,双手口袋里准备离去。
「喂!」
身后的叫声跟他点关系也没有。
「喂!」
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叫声没有停止的意思。
「喂!」
最后,林毅被抓住肩膀狠狠地拉过去。他吃痛地看着仍然身干净撑着黑伞的男生,大骂:「的倪子霖!我是哪里惹到你了!啊?」
面?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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